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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大家好!」

  「喔,是黃瀨啊!」

  「今天真早呢!」

  見到來人,幾個隊員熟稔地打著招呼。

  「因為體育考試很輕鬆,所以就──啊、小黑子!」

  沒等那人反應,那個據說是很受歡迎的帥氣模特兒──黃瀨涼太,便如同一隻大型犬般地撲了過去。

  還來不及躲開,拿著籃球、原本預備要先練習的黑子哲也便被抱了個滿懷。

  「黃瀨君,這樣很難受。」被蹭得無法動彈的人忍不住出聲抗議。

  「啊、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小黑子實在太可愛了嘛!」

  放開的雙手一點歉意也沒有地揉揉那淡得輕柔的短髮,一張陽光般的笑臉讓人看得心都暖了起來。

  可惜這並不適用於黑子哲也這個人。

  「請不要說我可愛。」撥開對方的手用力地捏上那膚質光滑的臉蛋,然後用力扯開。

  「痛痛痛痛痛──!」

  忍不住吃痛出聲,那力道也順勢鬆了開來。黃瀨摸著紅起來的臉頰,琥珀色的眼含著淚水,「小黑子──怎麼可以攻擊模特兒的臉呢!」

  「看到黃瀨君就忍不住了。」

  「咦!好過份!」

  「黃瀨,既然來了就趕快準備練習。」

  指導著練習賽的赤司轉過頭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人只好垮下肩,默默地往更衣室走去。

  「請走快點,黃瀨君。」

  「嗚,小黑子好過份。」忍不住又嘟噥兩聲,不過還是加快了腳步。

  這些看在青峰大輝的眼裡,都很不是滋味。

  「喂、青峰!」

  「什──啊、」

  因為分心而漏掉了傳來的球,來不及撈回就被紫原給抄了去。

  「峰仔有機可趁喔──」躲過對方補追上來的進攻,高大的身形敏捷地一閃、上籃,得分。

  「大輝,明天菜單兩倍。」

  「為什麼!」

  「懲罰你不專心。」場邊如同君王般隊長環著手,俯視球場。

  「唔……可惡!」

  心煩意亂地踩著快速的步調,青峰一個衝刺、跳躍,蓋掉敵軍的上籃。

  ──為什麼,覺得最近自己變得好奇怪。

  抄過球的主導權,一個假動作突破對手的防禦,青峰奔向籃下、一跳。

  ──自從那個黃瀨入隊以來,自己和哲練習的時間就變少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赤司偏偏指定黑子哲也擔任黃瀨涼太的體育指導呢。想這樣安慰自己卻絲毫沒有作用,只是讓心中的無名火越燒越旺而已。

  「峰仔活該──」

  「……吵死了!」

  面對紫原不太積極的阻擋,青峰在空中一個轉身、換手灌籃。

  哨音同時響起。

  「就算你灌下壓哨球,明天還是兩倍。」

  「呿、我知道啦!」

  煩躁地走回場邊,正好迎上那雙沒有起伏的水藍色。

  少年伸出手,開口,「打球請專心一點。」

  「……囉唆!」不爽地接過毛巾和水瓶,心情差到極點的人口氣一樣很衝。

  黑子嘆了口氣。

  「青峰君,最近怎麼了嗎?」

  「沒什麼。」

  「可是最近打球常常失誤不是?」

  「……沒什麼。」

  「雖然青峰君是笨蛋應該是不會有煩惱的,但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喔。」

  「啊?哲你說誰是笨蛋──」

  「小青峰不可以欺負小黑子!」

  伸出的黝黑大手還來不及碰到對方的頭,目標就被強迫性地往後退了一步,當然、是因為某人又抱上了對方。

  換好衣服的黃瀨直視著自己的雙眼,上揚的眼角似乎帶有挑釁的意味。

  「黃瀨君,做好熱身了嗎?」

  「嗯、好了喔!」聽到問話的人一秒恢復成犬種。

  「那我們開始吧。」

  ──又來了,心中那份不爽的感覺。

  「青峰君,等等的練習請加油。」離去前,黑子轉過頭來叮嚀著。

  但他沒有回話。

  黑子一愣,下意識地撥開環繞在自己身上的手,小跑步到他面前。

  「青峰君?」

  「……」

  「青峰…君……?」

  「……」

  第一次看到哲露出這種表情哪,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擔心……依然沒有應聲的人默默想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被對方握了住。

  「青峰君,如果有什麼想說的,放學後就在『那裡』見,好嗎?」

  ──那裡。

  這次,青峰輕輕點了頭。

  終於得到答覆的人露出放心的笑。「那,晚點見。」

  ──晚點見。

  原本要回應的話,被那雙掃過來的銳利視線給卡在嘴裡。

  但下一秒,那好看的眼卻換上了哀怨。「小-黑-子──!」

  「來了!」

  然後自己的手被鬆了開來。


****


  夜晚的第四體育館,被燈光照得連陰影死角都沒有。

  平時除了三軍的隊伍會在這邊社團時間練習以外,基本上是沒有人使用的,所以當初青峰大輝當初才會決定到這邊來自己練球。

  但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遇到一個人留下來練習的黑子哲也。

  坐在罰球線上的少年單手轉著球,漫不經心地還在旋轉的球體給丟了出去。

  「青峰君。」

  卻因為被突然的叫喚聲一個驚嚇,投出的力道沒抓準,原本的空心球便「砰!」地一聲變成了籃板球。

  煩躁地抓抓頭,他沒回頭。

  「……這陣子,青峰君沒專心的原因是因為黃瀨君吧。」

  青峰一驚,被點中心事的他下意識縮起身子,想逃避那個令人火大的名字。

  「為什麼要那麼擔心?黃瀨君雖然很有天份,但也只是剛入社而已啊,被超越什麼的,不是現在應該擔心的吧。」

  ──不,不是那個原因。

  聽見對方撿起了球,平穩的腳步往自己走來,他有一瞬間幾乎想大叫「別過來」。

  「因為太在意黃瀨君而疏忽練習,這不像是青峰君的作風喔。」

  ──就說了不是那個原因……!

  沒有抬頭,但停在眼前的球鞋透露了對方已經自己面前這件事。

  「若是真的很介意,明天讓青峰君和黃瀨君one on one打一場的話如──」

  再也聽不下對方滿嘴「黃瀨君、黃瀨君」地叫著,青峰伸出手,一把扯過黑子纖細的手腕。話還沒說完的黑子就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失去了重心平衡,整個人摔在青峰身上。

  「青峰君……?」攀著青峰寬厚的背,想起身、卻被對方有力的手臂和大掌給扣住了肩膀和腦袋、完全動彈不得。

  「……不要提那傢伙的名字。」

  「咦?」

  「──開口閉口都是黃瀨黃瀨的,你就那麼喜歡那小子嗎!」

  突然炸開的咆嘯讓黑子當場愣住,沒給他消化的時間,青峰就自顧自地繼續講了下去。

  「看到那傢伙拖著你跑來跑去心情就不知道為什麼的很不爽啊!你又常常跟他一起鬧!而且明明是跟我練習的時間、卻因為那傢伙的關係這陣子都沒練習到不是嗎!原本之前說好要一起去吃香草口味的餅乾也沒──」

  「等等、青峰君、等等!」

  掙扎著從對方的箝制中脫出,黑子坐到青峰面前,顯得有些著急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手還環在自己腰上──但對方臉上的表情卻從來沒有見過。

  「所以說,青峰君最近失常的原因是……我……?」

  「不然還真的是因為黃瀨那臭小子嗎!」

  因為膚色較深所以不明顯,但他確實在那張臉上看到了微微的泛紅。

  「青峰…君……」

  「啊啊煩死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啦別再問了!」不敢對上那雙清澈的視線,索性把對方的腦袋壓進自己懷裡。

  「……真是的……多看著我一點啊……」

  低沉細微的嗓音透過空氣和胸膛的共鳴傳入耳中,黑子哲也生平第一次,因為這些近乎於告白的語句而默默紅了臉。

  此刻他很慶幸此刻青峰大輝看不見自己的臉,因為他想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很誇張。

  「我可是……一直都、看著你……」

  「……別說了……」

  「哲……」

  「好……難為情……」

  儘管將整張臉都埋進了對方胸前,但剪得短的髮下所透出的紅色耳根還是偷偷洩了底。

  青峰忍不住笑出聲。「哲,耳朵很紅喔。」

  「青峰君,你很吵。」不滿地回應著,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但水藍色的腦袋並沒有抬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對方害羞的表情讓青峰一掃陰霾,臉上露出久違的開心,「好、好,那這個週末一起去吃香草餅乾吧。」

  「……好。」

  「星期六中午在車站,不許遲到。」

  「青峰君才是。」

  「囉唆!」

  「遲到的話我要打給黃瀨君喔。」

  「……哲!」

  「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

  偷偷抬眼,剛好對上靛青色眼中的嫉妒。

  黑子哲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額抵上他的,青峰大輝瞇起眼,「說好了,絕──對不許爽約喔!」

  「是。」

  一淺一深的視線交錯,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