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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綺麗丰采全給外頭那片即使關窗也擋不了的蟬聲給占了去。

  火神大我對校園不知道何時開始充斥著的鳳凰花瓣記憶鮮明,只是上次是在旁邊看著、給學長姐帶花,這次卻要親自感受離開熟悉氣息的流逝青春。

  啪的響亮一聲,原本撐著頭盯著窗外的紅髮少年眼中的睡意晃動了下,被驚疑的情緒給燃燒殆盡。

  「黑……」

  微微側過臉,映入眼簾的是一頭藍髮散在課桌上的景象。

  方才類似額頭狠狠撞擊上桌面的聲音神奇的沒有收到任何投來的目光,或許又要歸功於黑子哲也超乎常人的低存在感。

  火神一面分出注意力觀察前方老師的動向,一面輕輕的推了推身後少年纖細的臂膀。傳達至手中的是溫熱的體溫及骨頭比肌肉多的身板,無聲的告訴他這個透明感少年就近在咫尺。

  黑子,喂,黑──子──。用氣音喊了一遍又一遍,保持額頭抵在桌上動作的黑子只用平穩的呼吸聲當做回答。

  放棄叫醒行動的火神準備收手轉了回去──沒想到一雙淡然的湛藍眸子突然抬起,疑惑的對上火神的視線。

  一瓣火紅狡獪的穿過窗戶縫隙,駐足在絲般的藍海中。

  「……今天是上課的最後一天,別睡了啊。」

  聽到這,少年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變化。明明火神君才是被老師叫醒紀錄最高的保持者,垂下的藍瞳在清楚不過的表達不置可否。

  反射性的想抬手撥掉黑子髮上的花瓣,一個任何人都能做的的動作卻在接觸到對方目光時手指變的猶如千金頂般沉重。

  今天是上課的最後一天,別睡了啊。

  最後他還是只能將昨夜寫滿一張紙道別的矯情話語代換成這麼一句平凡無奇的話,內心的波濤洶湧他說不上來,只能笨拙的自我解釋成離別的小小不甘心吧。

  成為日本第一什麼的、約定什麼的。

  黑子也跟著發現那片花瓣,纖長的手指卻在半空中突兀的停下,兩眼直直盯著火神卻不說話。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在這留有包括球隊、包括黑子、包括自己包括兩個人之間許多回憶濃縮成的最後一天。



  前頭傳來了一疊小紙,剛才完全沒有聽老師在說話的火神尷尬的看著坐在前面座位的同班同學。

  「老師說畢竟是最後一天,所以要在小紙條上寫想說的話給班上的任何一個人。」男學生和善的解答,並表示剩下的紙條可以全拿去以免寫錯無法改。

  說了聲謝謝,將那疊紙平均的分成兩等分傳給坐在後面的黑子。感覺到手上紙張被接過去,方才尷尬的場景又像一台壞掉的收音機在腦中毫無章法的播放著。

  搔了搔頭,拿著很久沒用的鉛筆在距離只張幾毫米的地方比劃著,過了一會而才慢半拍的想是要寫給班上的誰。

  一抹藍色的色彩以穩定的速率乘著直達車從空白的思緒中輕柔滑過。

  下定決心之後迎來的是紙張上更加茫然的空白,說話一直是少年的死穴,更別說是將它轉化為文字的高難度動作。他認命的看著手臂旁的那疊紙──這下可好了,看來不寫到最後一張是不會罷休的。

  橡皮擦磨了又磨,脆弱的紙張哪禁得起火神長期打籃球所練出的力道,又是一聲啪啦宣告紙張的終結。

  一開始想說的話早在第一張時就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但那種話要他坦明還不如叫他去死。筆畫生硬的刻在剩下的最後一張紙上,什麼畢業加油一帆風順的祝賀詞絕對能安全過關。

  「火神君,你寫好了嗎?」

  狼狽的身體一震,也不明白自己幹麻要那麼緊張。黑子微微站起身用雙手撐著桌子,想看清火神桌上的紙條內容。

  「反正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拿去吧。」

  事到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慌亂下還掃落不少寫錯而揉皺的紙條──眼角卻瞥見白皙手臂伸出的方向不是剛才寫好平整乾淨的紙條,而是一旁一開始拿來練習的紙。

  等一下還來不及說出口,眼睜睜的看著黑子將那張紙攤平的畫面。心臟被揪緊,連讓它怦咚怦咚跳的空間也不留下。


  紙上是簡單的三個字。


  卻是震撼的令人髮指。有什麼在心裡急速萌芽後猛地爆發,又像在短短三秒內建築出個地球般感到夢境似的荒唐。

  回憶最後停留在紅髮少年溫柔的將髮梢上的花瓣摘下的畫面,黑子默不作聲的體會夢境般的失重漂浮。

  「火神君,我也有寫給你。」

  趁火神末日打擊又羞恥般的表情還未消失,他回禮似的也拿出一張紙。黑子桌上還是那疊紙,彷彿認定只需一張就能表達在這最後一天的千言萬語,無須猶豫。

──『我也是。』


  毋需言語,那是獨屬於兩個人的默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