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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務會議上,我所見所聞荒謬的一切
Winnie Yang 寫於 2013年1月9日14:43 ·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winnie-yang/%E6%A0%A1%E5%8B%99%E6%9C%83%E8%AD%B0%E4%B8%8A%E6%88%91%E6%89%80%E8%A6%8B%E6%89%80%E8%81%9E%E8%8D%92%E8%AC%AC%E7%9A%84%E4%B8%80%E5%88%87/498145793569819

昨日的校務會議裡,我看到荒謬的問題,卻也是真實的問題,在此我還不想假裝自己理性客觀可以總是踩在校方或其他教授的立場來看這一切,因為我以為我們已經很努力這樣做了,我想在這裡,就踩著我們自己的感受,對,就是你們所認為的不理性的感受來說我們是怎麼想的。因為我現在他媽的不想用你們想要的方式來跟你們溝通,我現在只想發洩。

所以,雖然是一個唸社會學的人,但原諒我還沒淬鍊出什麼具體的看法,我總是很縱容我的情緒「恣意妄為」,以下:

昨日的校務會議對我來說是一種教訓和成長,不好的那種。

真正的問題不在於最後撤回聲明稿的提案被否決,真正的問題是,口口聲聲說要「對話、溝通、要彌補學生和校方之間的鴻溝」的校長,實際上是安坐在他高高在上的主席位置,沉浸在自己崇高的「教育理念」之中。自始至終,我們用盡各種方式表達我們的看法和意見,祭梅、靜坐、白布條、講座、連署然後校務會議,我們對於你們的意見(講來講去也就那幾個),每個都完整地回應,每個都說明為何我們不同意,但是我們說的任何話,你們到現在,連在校務會議上,也始終迴避。如果有任何人,肯在這些問題上做出回應,或至少說服我們,那今天我們還能相信這是溝通的結果,但是沒有,從頭到尾就是那一句「人與人之間的基本尊重」以及你那他媽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教育理念」。

第一,你們談態度,談禮貌,談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我們說(了好幾次),人和人之間是有權力關係的。面對高高在上卻公然說謊的部長,面對好幾次抗議提出訴求卻等來鎮暴警察的學生,為什麼,憑什麼要用「你所想要的、你所愛看的姿態、你所愛聽的語氣」來和你講話?生長在民主國家,我以為人民公僕正確的、適當的回應人民的訴求是理所當然的事,而非當人民「很溫柔理性有禮貌態度好」的時候才需要回應人民的訴求。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國家的公民教育就騙了我,因為我是這樣受教育的。

在事實與態度之間,你們選擇的是「形式上會讓你很舒服的禮貌」。即使今天教育部長再怎麼失職,我在校務會上也沒聽到任何人開金口對他做出任何譴責,這不是學校太膚淺,只求禮貌,就是學校太懦弱,只敢對學生提出無理的要求,不敢對「上級」提出任何指正。所以林飛帆說的沒錯,這就是「對教育部表忠」。像一條狗一樣。

第二,我們試著給學校台階下,說這是媒體的扭曲報導導致校方被誤導的結果,但是沒有任何人願意踩這個台階,所有人隨著媒體的報導起舞,是怎樣?太愛讀聯合報嗎?居然有這種被蒙蔽了,要救你們出來還不願出來的愚蠢。就像魏揚在校務會議上說的那樣:「如果今天聯合報報導出來是這名學生勇氣可嘉,面對權勢不卑不亢,那學校還會發這個道歉聲明稿嗎?」

會議上沒有人回應媒體扭曲的問題,但是校方一再說明「社會觀感很重要」。我都笑了,堂堂一流大學的教授和校長,只在乎社會觀感,不在乎這個社會觀感是對是錯。如果今天你被冤了,社會觀感跟你說,你是殺人兇手你應該去死,那你會這麼喜歡這個社會觀感嗎?要不要自殺算了?我們學校竟然是這麼沒有獨立思考判斷的能力,凡事都要依靠社會觀感做事,簡直卑微又短視到極點。

到此,學校沒有任何一件事聽懂,或是有聽懂,但是不回應,那算了,今天讓你一萬步,假設陳為廷在你們心中真的不禮貌到極點,我們還是想問,陳為廷自己已經說了,他的態度是可受公評的,那麼學校為什麼要替一個成年學生的態度問題下這樣的註解?這不是「家父長制的管理」那這是什麼?你們愛校如家,學校裡的學生都是你們養的,就像祝老師說的一樣,「還要天天幫學生包尿布」,說真的,既然把我們看得這麼小,要不要幫我們把屎把尿?以一校之長的身分,第一時間搶走詮釋的權力,從頭到尾沒有問過當事人或相關人或至少哪個專業一點的人,任何一點點意見,就發這樣的聲明稿,公民和公僕身分搞不清、媒體的扭曲看不清、這種什麼都不明不白的狀況下發稿,我就不知道這道歉聲明有哪一點是可信可看的?這不是「家父長制的管理」,這是什麼?

第三,校監會報告出來,校長也坦承此事「處理得不周全」,「可以再做得更好」,害我以為這是一線曙光,以為校長終於要從良了,結果是什麼,結果是校長和一些教授在校務會議上說「我們要向前走」,「如果今天撤回這個稿,社會大眾是不是就覺得學校認同這樣的行為了?」這就像道奇學姊說的「大街打人,小巷道歉」,把學生當狗一樣摸一摸就安撫過去了,絲毫沒有要做出任何改進動作的意思,那你告訴我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學校有尊重被這份聲明稿傷害到的人嗎?陳為廷、人社院、老師、學生,你們有尊重嗎?

只有你需要被尊重,我們都不需要,只有你的意見需要被聽,我們的都不用,只有你可以有你的「教育理念」,其他老師不能有跟你不一樣的教育理念,學生不能有「想要受什麼教育的想法」,這一切他媽的是什麼東西?

第四,什麼「態度決定高度,企業很注重我們能不能培養出這樣的學生」、「從你變成您」之類的,我不是要說我們否定這樣的價值,只是我們懂得這些東西該用在什麼地方。而我想問,我們是企業主養的狗嗎?左一句企業主、右一句企業主,真的很謝謝學校這麼替我們學生設想,怕我們以後找不到工作,怕有「不喜歡態度不好的學生」的企業主不雇用我們,但是他媽的,我們不是你們拿來賣給企業主的商品,我們不是你們那去「賣態度」、「賣禮貌」的商品,不是很愛講那句校訓嗎?「先成為人,再成為公民,再士農工商。」我們是人啊靠杯,你就不能把學生當人來對待嗎?

我願意相信,這是某些理工科所要面對的成長和職業環境,畢竟這些教授的人生中,或許比我們少了一點對社會的關懷和對公共事務的參與,但這就是我們的不同,而請你不要把我們對社會的努力打成「不禮貌」三個字,把「被企業雇用」打成「有禮貌」三個字。今天這些教授能高高在上的譴責學生的不禮貌,是因為我們對公共對事物的參與表態,我們表達了自己的立場,我們有所批判和行動,所以我們需要承擔這些批判和行動帶來的質疑和指責,而你們,你們沒有,我們也沒要求你們要走出你的實驗室,你愛怎樣做實驗就怎樣做實驗,多愛去和企業主喝茶聊天就去連絡你的感情,但是這表示了你們僅僅是坐在那邊,進到校務會議來,講了這樣一段譴責的話。你們其實也可以像呂忠津老師一樣,即使是理工科的老師,也能了解學生更多一點,了解社會更多一點,再來思考要不要把「態度」和「企業主」這種東西套到隨便一個學生身上。

我不知道這段話,哪時候真的可以被「一心想要對話、溝通、彌補學生與校方之間的斷層的」校長聽到,聽到其實你們從頭到尾都迴避問題,聽到其實我們只是想要有我們自主的空間來盡我們的社會責任,而你就算不參與,也可以不要鳥我們,但學校卻帶著至高無上的「教育理念」來捅我們。這一切的一切,我只能說,我多麼慶幸進到清大人社,學會了這麼多這些大人從來不願意嘗試理解的事物,也學會了,清華大學校方是多麼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