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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聲色場所等滿二十歲再說吧》



對著桌面上的帳簿嘆息，草薙出雲暗忖大環境果真不景氣，姑且不論收支打平的酒吧生意，反正本來就是做興趣的性質，真正重要的是那些地下經濟來源……

「唉……要怎麼消除赤字才好呢……」

正喃喃自語時，酒吧的大門突然開啟。

「午安，草薙哥。」

抱著滑板的少年八田美咲踏入店內，不論何時看來都是充滿元氣的模樣。

同時也讓出雲的煩惱似乎消去了一半。

「是小八田啊，午安哪！」

瞄了眼桌上的帳本，美咲無意識脫口道：「又是赤字了嗎？」

「是啊，最近實在是……」

出雲的話嘎然而止，彷彿想起什麼，盯著美咲看了數秒後，勾起唇角。

「小八田，要不要吃點心啊？」

出雲邊說邊從冷藏庫拿出布丁，放在美咲面前。

「咦？可以嗎？」

「當然，不用客氣。」

「那我就開動了！」

開心挖開黃澄澄的點心，焦糖順著蜿蜒而下，還沒吃就能想像那絕妙的好滋味，更不用提入口之後，化在舌苔的美味有多麼軟嫩。

說也奇怪，光是看美咲吃布丁那滿臉幸福貌，出雲的煩惱似乎又消去了一大半。

是的，出雲真的找到解決方法了。

「小八田，布丁好吃嗎？」

「嗯！」

確認了美咲上鉤後，出雲隨即低頭唉聲嘆氣起來。

「可以的話，我也想每天給小八田吃布丁呢，可惜最近都是赤字……」

「草……草薙哥？」美咲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要不要我去打工……」

「不用了！」出雲一秒就否定美咲的提案。

「怎麼可以讓小孩子煩惱錢的事情呢……」

「小孩子？」顯而易見的不悅在聽到敏感詞而爆發。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是這樣子嗎？那不論是什麼你都願意做囉？」

「當……當然啊！」

「小八田……」出雲帶點不懷好意的口氣說道：「大人可是即使討厭，也還是會完成工作的喔！」

「這……這個我當然知道……」雖然回應的有點心虛，可是真正的職場本來就和玩票性質的打工不同，這點常識認知美咲還有。

「那麼……為了測試小八田是不是真的長大了，就請你幫我個忙如何？」

「什麼忙？」

「很簡單的，只是收帳罷了！」稍微將帳本移過來，指了指上頭一欄。

「小八田認識之前在地下街那家宏運閣的占卜師吧？」

「嗯，你說那個人妖大姐啊！」

「他自從上次被黑幫砸了後，就收攤改開人妖酒店，所以跟我借了一筆……」

「所以草薙哥你是要我去把錢討回來嗎？」

「沒錯！」

「那簡單啊！」美咲抄起滑板就想走。

「等一下！」出雲制止了一身衝動的美咲。「我是要你去收帳，不是要你去討債！」

「這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

搖搖頭，出雲不禁慶幸自己有事先料想到情況，否則這筆帳很可能收不回來還要倒賠一筆。

「我是要請你去幫我看看為何錢還不出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而不是要你去把人打一頓，然後搜刮出他身上所有財物。」

「啊……是這樣嗎？」美咲一臉似懂非懂。

「你剛才是想去打人吧？」出雲滿臉看透狀。

「記得，如果對方有困難，先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真的不行的話，延期幾天也沒有關係。」

「知……知道了。」

再三確認過美咲懂收帳的意思後，出雲才放人離開。

儘管他仍然感到不安。

「真是……」嘆口氣，出雲意味深長道：「希望小八田能平安回來哪……」



無獨有偶，人在公家機關的伏見猿比古，也在同一時間嘆了氣。

「拜託你了，伏見先生。」

左方的部下鞠了九十度的躬，可是猿比古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顧著嘆氣。

之前的訪談內他就提過了，相比喜歡的事物，討厭的東西是多得說不完，尤其是前三項囂張的上司、囉嗦的前輩及無能的部下。

現在，位列第三的麻煩正好找上他。

「弁財……」無視身旁人究竟維持九十度姿勢有多久，待處理完眼前的事務，猿比古總算轉動辦公椅面向部下，儘管臉色充斥不耐。

「這個任務不是你和秋山以及加茂、道明寺四個負責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要我也出動……」

「那、那是因為秋山臨時被調去負責其他任務，所以在請示過淡島副長後，決定拜託伏見先生支援。」

「加茂和道明寺不是已經成功混入目標藏身的店家了嗎？」

「是的，但是缺少和我一起扮演客人去接洽，本來的秋山離開後，我請示淡島副長派人支援……」

「結果她就推薦我是嗎？」

「是，淡島副長說如果伏見先生你不願意接受的話，就請你去參加室長和她舉辦的茶會。」

猿比古聽完翻了個白眼，這根本就是威脅不是嗎？如果不願去支援的話就要去正座到腳麻外加吃狗糧！

「我知道了，到底是要去怎樣的店？」

「是、是人妖酒店……」

猿比古本來就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至於另一方面，出雲的擔憂果真沒錯，美咲確實碰到了困難。

「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啦！」

扭頭拋出這麼一句，雙手抱胸的前任占卜師，正對著來收帳的美咲發難。

「我也很想早點還草薙先生錢啊，可是店內最近因為那些藍衣服的來找碴，弄得客人不敢上門、小姐(男)也都辭職了，再這樣下去只有歇業一途哪！」

「藍衣服的為什麼要找你麻煩啊？」

「我哪知道啊？去報案，居然說那不是他們管轄的事情，藍衣服的還恐嚇說不要妨礙他們調查，員警那副想息事寧人的態度，想到我都氣。」

「那該怎麼辦啊？」憶及出雲的交代，美咲試著好聲好氣提出解決之道。

「需要我回去跟草薙哥說再寬限幾天嗎？」

「沒有用啦！現在連小姐(男)都跑得差不多了，再寬限幾天也還不出來！」

頗為苦惱的抱頭，現職為人妖酒店媽媽桑的前任占卜師思考著該如何解套。

「這幾天是有人來應徵，要是能夠再找些人幫忙的話……」

「幫忙？是怎樣的幫忙？」美咲忍不住插嘴問。

「當然是……！」前任占卜師一個回頭，正準備出口的話頓住，愣愣地望著美咲數秒，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八田，你願意幫忙嗎？」

「願意是願意啦……」雖然直覺有不好的預感，但想到這是出雲交付給的工作，美咲便決定排除萬難也要完成。

「不過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明白男人愚蠢又揉合女人狡猾的人妖露出笑容。

「你只要穿上店內制服，喊我媽媽桑就可以了！」



人妖酒店宏運閣的媽媽桑之前在車站前的地下街擺算命攤維生，自從發生過有黑幫砸攤的事件後，體會到世事無常這點，於是決定順從做為人妖的本性，投資人妖酒店讓那些不是男人也不算女人、或兩者皆是的人們有個棲身之所。

――酒店官方網站上的介紹是這麼寫的。

或許也不算有錯，畢竟這裡的小姐比起其他地方，算得上是年輕貌美，絕對不會出現你想找叫『澄美』的姑娘，結果來的根本是該叫『下巴美』的貨這種事！

「加茂，你來幫我弄一下這個電捲棒好嗎？」

坐在梳妝鏡前，有著褐色捲髮的可愛女孩(？)對著身旁穿旗袍的冷豔女子(？)請託，看來是對髮型不慎滿意。「我一直捲不好快煩死了！」

「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啊，道明寺。」

似乎無法理解同僚究竟哪裡不滿，冷豔女子對鏡整理了下自己的公主頭，然後才拿起電捲棒露出困擾神情。「話說這個要怎麼使用啊？」

可愛女孩賭氣地站起身，蛋糕裙洋裝隨著他的動作露出潔白的大腿。「加茂你不懂啦！有著又長又直頭髮的人哪裡明白自然捲的痛苦……」

「雖然這樣講有點掃興，不過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你知道嗎？道明寺。」

「我、我當然知道！」為自己些微的失態而臉紅，道明寺解釋道：「我只是想說既然都要扮裝，不如就扮得像一點……」

或許是覺得繼續講下去很難為情，道明寺試著換了個話題。

「話說回來，這家店真的有違法雇用超能力者嗎？」

「我想應該沒錯，你看媽媽桑三天兩頭再招人，這裡的員工流動量很明顯……」

加茂話還沒有講完，隨即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媽媽桑的聲音。

「嗯……就穿這件好了，你長得比較稚氣，很適合扮成這樣！」

「為什麼還要穿吊帶襪啊？這個樣子未免也太……」

另一個聽起來似乎是相當年輕的男生，大概是新人吧。

「你聽，媽媽桑又找了新人進來，如果是像我們那時候面試一樣，即使是假造的履歷表也無所謂，那麼違法雇用超能力者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沒錯……」

道明寺剛附和完加茂的推論，尚來不及發表自己意見，領班就來門口催促。

「劉芳芳、安蒂亞，有客人點你們的檯喔！」

「知道了！」

「來了！來了！一定是弁財他們來了吧？」

再三確認服裝打扮沒有問題後，兩人隨即跟著領班來到包廂A房。

「今天來的兩位客人是新面孔，你們要好好表現哪！」領班囑咐道。

「沒問題！」那兩個客人可是我們的同事呢！

「交給我們吧！」然後你們就等著被抄店吧！

領班滿意點點頭隨即推開門，帶著兩人進入包廂。

「兩位好！感謝您的點檯，這是我們店內新來的小姐喔！」

領班簡單介紹完後，就是小姐們的表演時間，已經工作一個禮拜的加茂和道明寺自然明白該怎麼做，立刻就向客人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安蒂亞，感謝您的指名！」以可愛為賣點的道明寺率先開口。

「我是劉芳芳，謝謝指名！」外型偏冷艷的加茂，用寡言來保持神秘感。

只是他們滿心以為點檯的客人是同事的希望卻落空了。

「呦，你們好啊，我是千歲，旁邊這位是翔平。」

坐在沙發上的男客人露出笑容介紹起自己和他身旁有點尷尬的男孩。

加茂和道明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幾乎是同一時刻，隔壁的包廂B房正好迎來兩名客人。

相較猿比古懶散的倚在沙發一角，弁財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東張西望就算了，連拿起飲料喝的手都微微發抖。

「你是抖什麼啊？中風了嗎？」

一旁猿比古終於看不下去開口，儘管還是面無表情。

「不、不是的……」弁財窘迫地喝了口飲料。「因為我是第一次來酒店，所以……」

「我說啊，你的腦袋還好吧？」大概是工作能力強的關係，即使面對年齡比自己長幾歲的部下，猿比古也從來不客氣。

「就算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接待的服務生和擦肩而過的公關看起來很不錯，這裡畢竟是人妖酒店，再怎麼漂亮的傢伙還不是男人！」

「說、說得也是……」

經猿比古這麼一說，弁財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顯得有點蠢，行為舉止也總算比較鎮定起來。

「再說，我們是來跟同伴接應的吧？不管怎麼想，除了看到以後茶餘飯後能夠用來當材料的笑點外，也沒什麼意思可言。
」

「啊啊……這麼說也對。」

差點忘記要來的小姐(男)是同事，弁財受到猿比古點醒後，只能訥訥點頭。

但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剛好是話題結束的時候，領班帶著公關們進來。

「兩位好！感謝您的點檯，我們店內今天剛好有新來的小姐喔！」

「感謝您的指名，我是司多莉斯。」

比起先進來那位落落大方的禮服美女(？)，後頭進門穿著女僕裝的可能比較害羞，一直遮遮掩掩不說，連講話都結結巴巴。

「感、感謝指名……我、我是今天新來的……」

隨著領班的介紹，猿比古本來興趣缺缺的目光竟然逐漸放出光彩。

「……美(Mi)……沙(Sa)……樹(Ki)……」

這下總算有點意思了……猿比古心想。




「八田知道什麼叫『莫非定律』嗎？」

「那是什麼啊？」

記憶中總是溫柔體貼、興趣多元的男子曾經拿著攝影機對著美咲問道。

「所謂的莫非定律就是：『凡是可能出錯的事情，就是會出錯。』簡單來說就是事情必定會往最壞的地方發展！」

「已經知道會出錯了，怎麼可能還會繼續錯下去啊！」

攝影機忠實地記錄下來美咲的不以為然。

「也不能這麼說。」老是只能從影帶內聽其聲卻不見其人的拍攝者笑得開懷。

「例如：平常都很乖的人，一做壞事馬上就被抓到了；不想抽的籤，往往好死不死就是抽中你；只要心存僥倖，越是不想發生的事越會發生；所以越是覺得不會遇到的人……」

「……越是會遇到啊啊啊啊啊啊！」

臨時接下人妖酒店兼差的美咲，化身名為『美沙樹』的女僕(？)，想不到碰到的頭一個客人就是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對象。
講完難為情的自我介紹後，抬頭四目相交的人居然是猿比古！

下一秒不做二想的美咲本能轉身朝門口，卻被眼明手快的領班抓住。

「美沙樹你要往哪裡去？」深怕得罪客人的領班急急問道。

「拜託，隨便哪個房間都好，我就是不想在這裡啊！」

深怕猿比古那個大近視認出自己，決心補救的美咲死都不打算回頭。

「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真的！這間我沒辦法！」

可是不曉得什麼原因，猿比古頗為糟糕的視力，碰到美咲時，總是突飛猛進，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他仍舊一眼就能發現後者身影，更何況剛才的近距離。

因此美咲的祈望根本毫無作用。

「該說不意外嗎？吠舞羅終於落魄到幹部要來酒店兼差了，我看將來就算在牛郎店看到尊大哥也不是不可能！」

刻意拔高使人生厭的音調從背後傳來，比起自己受到奚落，更加無法忍受尊敬的人被嘲笑，猿比古成功的抓住弱點讓美咲回頭。

「臭猴子你說什……！」

旋過身看到猿比古大方雙手撐著沙發、腳還愜意的翹起二郎腿，加上那副怎麼看怎麼欠扁的得逞表情，美咲就難掩心頭怒火。

「你那是什麼坐姿啊！哪裡來的大爺嗎？啊？真的當你是恩客……唔！」

口無遮攔的罵聲立刻遭到制止，領班邊拉著美咲往門口去邊陪著笑臉要客人稍待片刻，他和小姐溝通一下很快就好。

一到客人看不到的角落，領班馬上板起臉。

「美沙樹，雖然媽媽桑說不要勉強你，但是你剛才的待客禮貌怎麼看都有問題吧？就算是臨時來兼差也不至於這麼沒常識吧？」

「可是剛才那傢伙……」

「不可以稱呼客人為『那傢伙』！」

將教育新人視為己任的領班，自然容不下這樣的口氣。

「要知道客人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所以無論是多麼無理的客人，只要他有消費，都要將他視為恩客來看待，知道嗎？」

「知道了……」有氣無力地回答。

「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想起媽媽桑的交代，領班囑咐道：「我們的目的是要鼓勵客人多消費，所以客人說他是大爺就當他是大爺；他說是上帝就是上帝，不要跟他作對，這樣才能提高業績，你的帳才能討得回來喔！」

「是……」滿臉哀怨。

「不用擔心，我有請同包廂的司多莉斯給你照應，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他會站在你這邊幫忙的。」

「嗯……」勉強打起精神頷首。

拍拍肩，領班滿意的推著美咲重回包廂。



如果說新來的美咲讓領班頭疼，那麼從第一天報到開始就完全不用操心的加茂和道明寺，肯定是領班讚不絕口的模範。

只是這對靠著演技的模範，之所以演得下去，是因為他們確信苦日子到今天就能完全終結，因而過度勉強自己的結果；所以當狀況朝預想不同而發展時，他們便有些疲於應變。

「…………」

「…………」

「…………」

「…………」

莫名尷尬的氣氛在包廂內揮之不去，面對從進門自我介紹結束，領班一走就像脫力般靠在角落喃喃自語的小姐，完全不知自己有無做錯的客人自然耳語起來。

「千歲，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拉了拉前輩袖子，凡事都樂在其中的大男孩帶著認真神色提問：

「來這家店消費和救八田哥到底有什麼關係？」

本來他和平常一樣在遊樂場內和坂東打對戰機台，結果收到鎌本給大伙的簡訊說八田哥傳來訊息，要他們到某家店來救他順便消費；絕對不隨便示弱的小隊長，竟然會有求於同伴，不疑有他的翔平自是當仁不讓；一馬當先的趕到店門前，正好跟抽著菸等人的千歲會合，覺得等到全員集合不是好辦法的兩人，決定先進去店內消費，結果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這個問題問得好！」

將手上的菸熄在菸灰缸內，千歲的眼神有些飄移，甚至隱隱然帶點感傷。

「因為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什……嗚！」

這話讓翔平聽了心驚，差點叫出聲的他被千歲用力一掐大腿，吃痛忍住。

「小聲點……接下來是我的猜測，不過應該有八成以上的準確率，要聽嗎？」

眼角噙著淚，翔平委屈狀的點頭恭聽，看得出來那一掐真的很痛。

無視後輩略帶埋怨的眼神，千歲悄聲說出結論。

「我們應該是被設計了。」

「被設計？」

「嗯，要說被整了也可以。」

千歲回想起整個經過，理出不自然的部分。

「我想關於八田求救的消息是真的，鎌本發過來的簡訊講的也是事實，問題出在集合的店，不來的人大概都明白這家店的營業性質。」

「也就是說……」

翔平想起和坂東分開時，對方那句『你先去吧，不用等我』頓時感到一股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緒……

「對啊，他們早就知道這裡是人妖酒店了。」

千歲回憶起說人不太舒服，待在家裡的出羽對自己發的那封「路上小心」信息，忍不住又叼起菸點火……

「那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咦？」

「當然是好好玩了！」心情收拾得很快的千歲馬上換了張臉。

「可是他們……」顯然對第三性不瞭解的翔平面有難色。

「翔平你這樣就太失禮了！」

或許是玩得瘋的緣故，算得上見多識廣的千歲開導後輩。

「他們雖然身體是男人，但心可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啊！」

「是嗎？」

「當然啦！既然都來了就好好享受吧，搞不好還能從他們這裡問到八田的消息呢，而且仔細看看，這裡的小姐其實長得很可愛哪！」

看著千歲朝那名褐色捲髮的女孩(？)搭訕，翔平只好戰戰兢兢坐到身穿旗袍的冷豔美女(？)旁邊。

儘管他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啟話題。



「你以為這跟到巷口幫媽媽買醬油一樣啊？美咲。」

「囉唆！跟你沒有關係吧？」

平常猿比古這樣跟他講話，美咲發誓早就一拳揮過去了，可惜現在情況特殊，他不行也不能夠這麼做。

只能懊悔幹嘛把草薙哥叫他來收帳這件事告訴猿比古，儘管最初只是不想被這傢伙誤以為自己有特殊僻好才來這種店兼職。

顯然他已經忘記身上穿著女僕裝這件事。

眼睛餘光注意著同包廂的司多莉斯，似乎和猿比古的同僚談得很開心的樣子，這讓美咲考慮著該不該找些話題聊，儘管他不太情願。

理所當然，出口的話不可能好聽到哪去。

「喂，臭猴子，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店啊？」

說實話在包廂內看到猿比古後，美咲老感覺心裡有種不舒坦，可是他又說不出原因，只能將一切歸咎到看不慣前者不務正業所致。

「當然是為了工作啊，美咲你連這都不懂嗎？」

事實上猿比古並沒有說錯，只是這樣的話卻輕易地引起了誤會。

「啊？來酒店玩算什麼工作啊？你是公務員吧？花稅金來這種地方對嗎？」

而且還看起來如此熟練，這傢伙該不會很常上酒店吧？

想到猿比古先前那副裝大爺的模樣，美咲就莫名來氣。

「嘖！有許多大人物的工作就是在你說的『這種地方』談成的啊，連這點都不明白的美咲果然是小鬼！」

光是聽宗像對淡島抱怨那些不得不去的應酬，猿比古不用親身體驗就能瞭解大人的世界有多麻煩。

「你說什麼？反正在這種地方可以談的也不是什麼正經事吧？」

猜得沒錯，這傢伙果然很常來這種地方啊！

「要說不正經的話，草薙哥的酒吧也是差不多的吧？」

不了解為什麼跟猿比古會越講越氣，旁邊聊得很歡的笑聲聽來特別刺耳。

「你連來酒店都要找人吵架嗎？臭猴子你就不會學學你的同伴啊？」

想不到話一出口，猿比古罕見地露出詫異神色。

「美咲……難道你想像他們那樣子？」

順著猿比古指的方向看過去，美咲叫出聲；只見聊得開心的司多莉斯坐在弁財腿上，甚至頭靠在後者肩頭，整個人縮在其懷中。

「你該不會想坐我大腿吧？美咲。」

「笨、笨蛋！誰會想那樣做啊！」

「我想也是，拜託你饒了我吧！」

「你這傢伙不要講得一副好像我很想這樣做似的啊！」

經過剛才略顯羞恥(？)的場景，或許是有出聲的緣故，美咲覺得內心多少舒坦了點，可是猿比古這傢伙，卻像非要逼得他動怒不可似的，一再挑戰底線。

「話說回來，美咲～」猿比古的尾音愉悅上揚。

「啊？幹嘛？」每次聽到這種叫法準沒好事！

「既然你都穿了女僕裝，那就該喊句『我的主人(御主人樣)』來聽聽啊！」

「啊？你提什麼厚顏無恥的要求啊！」

這回的音量似乎真的大了點，驚擾了一旁的弁財和司多莉斯。

「怎麼了嗎？美沙樹。」記得領班的請託，司多莉斯盡職問道。

「還不是這傢伙……」

「我要他喊我主人，結果他不願意呢！」

搶在美咲之前開口的猿比古，表情很是故意。

既然引起客人的抱怨，那就不得不處理了。

「美沙樹，剛才領班說的話你還記得吧？」

「唔……嗯！」

「記得的話，知道該怎麼做吧？」

「唔……我知道啦！」

憤恨地瞪了眼猿比古，美咲雙頰泛著微紅，以極端不情願的細聲說道：

「我的(御主人)……主人(樣)……」

明明達成了願望，不知為何猿比古僅僅是鏡片反光，甚至感覺有點失望道：

「想不到你還真的講了……」

「混蛋！明明就是你叫我講的！」

美咲氣得大吼，當然又引來司多莉斯的糾正。

「美沙樹！態度！態度！」

「…………」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美咲大概已經把猿比古千刀萬剮了。

「好吧！既然美咲都照做了，那就給點獎勵好了！」

仍舊是上揚的尾音，猿比古的好心情似乎藏不住。

「獎勵？你這傢伙當自己是誰啊……」

可能是怕又被糾正，這句美咲倒是說得很小聲。

躲在鏡片後的眸光注意到另一邊的弁財，正被掛在身上的司多莉斯灌迷湯。

「弁財先生會不會口渴呢？我好渴喔，很想喝點什麼呢……」

「這個……司多莉斯你想喝什麼？」

「我啊……喝什麼好呢？」

發出「哼！」的一聲，猿比古按下服務鈴，僅僅數秒的時間，服務生立即現身。

「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

「美咲！」

「什麼？」

「這是為了獎勵你而叫的喔！」

「什麼東西啊？」

朝向服務生，猿比古中氣十足的喊：「來半打的冬佩利！」

「是的！」

「給我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沒有喝過，美咲多少還是從出雲那裡聽過香檳王的名字，其價格之昂貴並不難想像。

「你一下子就點這麼貴的酒是怎麼回事！」

「就說了是要給美咲的獎勵啊。」

「這算什麼？只是喊你聲主人就有半打冬佩利？那麼多瓶喝得完嗎？」

「那……」猿比古狀似考慮了數秒，然後指使服務生。

「把三瓶拿去請隔壁包廂吧！」

「知道了！」

「問題不是在那裡啊啊啊啊啊啊！」

美咲急著想站起身阻止，可是卻輕忽穿著女僕裝的不便，重心不穩的他順勢朝著猿比古的方向倒過去。

在叫過這傢伙主人後，不會接著要躺在他身上吧？美咲不禁感到絕望起來。



本以為會發生最糟糕的狀況，想不到猿比古不知道是因為在Scepter 4訓練有素的關係，還是存心想看美咲出糗，亦或兩者皆有，總而言之，他輕輕往旁一挪位，簡簡單單便躲開了。

「嚇我一跳，這是什麼新型的頭錘攻擊嗎？」

猿比古戲謔的語調在臉貼沙發、整個人屁股抬高呈現有些丟臉趴姿的美咲聽來，尤其感到刺耳，可是礙於種種因素又無法反駁，既然阻止不了點酒，無法可想的他乾脆來個相應不理，暗忖會不會有被當成昏厥的可能。

「…………」

可惜猿比古一句話立刻就改變了現狀。

「美咲……」

這聲呼喚語氣之真誠，差點讓趴在沙發上的人回應，只不過下句接著的卻是……

「剛才我就想講了，難得穿女僕裝配吊帶襪，裡面還搭四角褲也太不敬業……」

「哇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你會看到？」

顯然沒考慮到走光問題的美咲急忙爬起，坐在沙發雙手護住裙擺。

「這家店包廂的地板是鏡面，你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喔。」

愉快上揚的尾音，在在顯示主人的好心情。

「既然你知道幹嘛不講！」

可惡！他終於知道為何服裝全是裙子了。

「…………」

猿比古對此沒有回應，只是挑了挑眉。

美咲正想對這表情發難，動作迅速的服務生卻選在此刻進門。

「久等了！您點的半打冬佩利送來了。」托盤上佇立著三瓶酒。「另外三瓶已經照您的意思送去隔壁包廂。」

「還真的送來了……」

美咲盯著熟練指使服務生開瓶倒酒的猿比古，硬生生吞下想罵人的衝動。



對比美咲剛開始的態度，旁邊A房包廂出現的抵抗絲毫不遜色，雖然也只有剛開始，最後仍是以妥協收場。

「不要靠近我！吠舞羅的小混混！」

道明寺像個捍衛貞節的姑娘般大叫，搭配其生動的表情，不明究理的人真的會誤認眼前的千歲要對他非禮。

「你用不著這麼激動吧？」

千歲的神情顯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自豪用來對付女人的招數，碰到面前的捲髮女孩(？)卻完全破功，一點都施展不了。
而且對方顯然對他和所屬團體很有偏見。

「我確實是吠舞羅的人，不過……」

千歲正試圖解釋的當口，服務生禮貌地敲敲門進入，捧著托盤上的三瓶酒。

「打擾了，這是隔壁B包廂的客人請的酒。」

將三瓶冬佩利送上桌，服務生鞠了躬打算退出門。

「等一下！這酒是隔壁包廂哪位客人請的啊？」

似乎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道明寺不安的詢問。

「是隔壁包廂一位戴眼鏡的客人請的。」

服務生帶著笑如實回答。

「真的假的……這是冬佩利耶！」

一瓶要價不斐的香檳王，就連翔平都識得，更不用提千歲。

「居然這麼大手筆……嗯？你怎麼了？」

讓千歲好奇的捲髮女孩(？)從知曉請酒的客人後就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盯著那三瓶酒，更確切的說法，是透過酒看著什麼對象般……

「眼鏡男什麼的……果真不能小看啊！」

針對道明寺的發言，千歲沒有表示意見，只是腦海卻不自覺浮現出羽。

「也是呢！」拿起一瓶冬佩利開瓶。

「咦！千歲你要開酒嗎？」

翔平驚訝的問，擔心被設計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反正是別人請客，不喝也是浪費啊。」

熟練地倒了兩杯酒，千歲遞給身旁的捲髮女孩。

「翔平你要喝的話，自己開啊。」

言下之意頗有『接下來就各憑本事』的味道。

見證捲髮女孩(？)從抗拒千歲到為了眼鏡男話題而乾杯冬佩利，接著話匣子打開，兩人滔滔不絕地聊起天的過程，翔平再一次對前輩充滿敬佩。

只是千歲的招數適不適合他的情況又難說了起來。

「你一直在看終端，是在跟誰傳訊息嗎？」

試探性的問了身旁的冷豔美女(？) ，翔平試著擺出他平常對待女生朋友的笑容，他記得有女生說過這種笑能使人放下戒心。

「…………」

不料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翔平思考該下一步該如何，有些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什麼也沒有。」

愣愣聽著這嗓音的翔平數秒後終於回神，意識到聲音來自面前的冷豔美女(？)時，他只能在心頭讚嘆，嗚哇，好有磁性啊！

磁性到讓他很難忘記眼前人真實性別的程度。

「呵呵……要喝冬佩利嗎？」

拿起酒開瓶，翔平動作生硬的擺起酒杯。

注視著客人的舉動，加茂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

「翔平，叫我翔平就可以了。」

將好不容易倒好的酒放到冷豔美女(？)面前，翔平露出笑。

「翔平先生，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是？」

加茂用著無比認真的眼神盯著翔平。




「打擾了，這是隔壁A包廂客人回請的海鮮米粉沙拉。」

服務生送來一大盤撲滿蝦肉、花枝、甜椒、豆芽菜、蔥段的米粉沙拉，猿比古見狀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不需要，拿出去。」

「咦？」

「我說不需要，拿出去。」

「可是……」

「拿出去！」

服務生正進退兩難之際，美咲適時開口解圍。

「你把東西放了，出去吧。」

「美咲！」

「好的，有什麼需要請再按鈴呼叫。」

服務生一走，猿比古馬上發難，明知道他最討厭吃蔬菜了，美咲竟然還留下這盤菜，不抗議都難。

「美咲！留下這盤菜你是打算負責所有的蔬菜部分是嗎？」

本以為會被反唇相譏說到現在都不敢吃蔬菜云云，結果美咲的反應卻出人意料。

「啊？」猿比古的語氣透露出驚訝。

「因為菜都送來了，不吃很浪費啊……」

美咲說著說著臉頰居然泛紅，猿比古有些懷疑是錯覺。

「而且……這樣很像回到以前……」

「美咲……」立刻就察覺原因的猿比古說出了事實。「你喝了幾杯？」

「嗯……」眼神帶點恍惚的美咲皺起眉頭。

「三杯……還是四杯吧……這個真的蠻好喝的耶……難怪那麼貴……」

「美咲……你醉了吧。」鏡片反光的猿比古說著事實。

「我才……沒有醉！」覺得只是身體發熱的美咲否認著，為此他拾起筷子。

「只是頭昏了點……你看！我還能用筷子夾菜。」

「美咲，你夾的是花枝，不是應該夾蔬菜嗎？」

鏡片持續反光的猿比古順勢提出新要求。

「還是說你要夾來餵我吃？」

頓了兩秒，美咲移箸到猿比古嘴邊，動作毫不扭捏。

「嘴巴張開，啊――」

罕見地，猿比古身體一僵，遲疑數秒才張嘴讓美咲將花枝放入。

「好吃嗎？」似乎並不期待猿比古有回應，兀自翻著沙拉的美咲夾起豆芽菜塞進口中。「嗯――這個也很好吃哪。」

相較大快朵頤的美咲，猿比古從吃了那口花枝後就安靜不少，起碼咀嚼有三十下的他，直到聽見司多莉斯對弁財的嬌嗔才回神。

「討厭！弁財先生從剛才就一直在看終端機是怎麼回事？」

「不……只是同事傳來的訊息……」

「同事？不然弁財先生把他們都叫來嘛。」

「唔……不行吧……」

冷冷瞅了眼那兩人，猿比古拿出口袋內的終端機，輕輕滑動幾下隨即放在耳邊。

「喂，日高，想不想喝酒？我請客！帶上榎本、布施、五島過來，地點是……」

莫名的寒氣襲上身，美咲轉頭看向剛掛斷終端的猿比古，顧不了嘴角還有米粉便開口問道：「你打給誰啊？」

「嗯？當然是打給同事啊！」

猿比古說著和他性格完全不符合的話。「人多才熱鬧嘛。」

「慢著！你是想讓更多人看到我這副模樣嗎？」

美咲總覺得從猿比古的表情讀出惡意，他確信這不是錯覺。




野性的直覺經常特別準確，短短十五分鐘後就證實了美咲的猜測。

「呀――想不到伏見先生居然會請我們喝酒呢！」

說話的青年是後面來的四人眾內個子最高大的，美咲聽到其他人喊他『日高』，想來就是剛才和猿比古通電話的對象。

「用不著客氣。」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阿榎，你要喝什麼？」

「那個……我不知道該點什麼酒才好耶……」

束著斜馬尾的眼鏡青年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旁邊被稱為『布施』的青年附和道：「說得也是，要是來酒店還喝啤酒什麼的總感覺很遜……五島你覺得呢？」

「呼呼……」發出奇異笑聲的青年邊研究酒單邊提出意見。「那就點冬佩利好了，室長說他出去應酬人家都請他喝冬佩利啊！」

「好！那就決定點冬佩利了！冬佩利這邊四瓶！」

最後又回到情緒高漲的日高，而且他還自作主張的加了瓶數。

「四瓶會不會不夠？你們起碼要叫一打吧！」

錯了，自作主張加瓶數的其實是猿比古才對。

「真不愧是伏見先生，果然夠了解……不過有一點你搞錯囉，我們四個人的話，起碼要兩打才可以啊！」

「沒錯沒錯，服務生，來兩打冬佩利吧！」

盯著那群十之八九會用公帑付帳的稅金小偷，美咲白眼都懶得給了。

「……我說啊，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香檳王的價格啊？當作是汽水在點嗎？」

就連吐槽都特別小聲，簡直都快變成內心的獨白了。

「居然還有香檳塔啊！我早就想點一次看看了。」

「麻煩來一座冬佩利的小型、不！中型香檳塔好了。」

「那個……因為酒單有點多，可以先跟客人您結帳嗎？」

服務生面對這樣瘋狂點單的行徑，多少也有些擔心。

「呼呼……叫了這麼多要讓誰買單呢？」

猿比古當仁不讓地起身掏出皮夾，走向服務生說道：「麻煩給我收據。」

果然是準備報公帳的架式。

「好的，請問收據抬頭寫哪裡呢？」

「就寫『東京法務局戶籍課第四分室 室長宗像禮司』好了。」

「好的，我明白了。」

「咦！伏見先生這樣可以嗎？寫上室長名字……」布施忍不住驚叫。

「沒問題，這樣絕對可以過。」猿比古全然不當一回事的擺擺手。

「搞不好真的可以呢，就算是必要花費，可是在酒店喝酒能夠報公帳還能通過副長那關，恐怕就只有室長了吧？」榎本分析給眾人聽。

五島贊同道：「也對，單單只寫單位的話，副長追究起來可是會很恐怖呢！」

「請問，還需不需要再叫小姐(男)來作陪呢？」結帳前服務生又問了句。

「不用了啦！我們只是來喝酒的，這兩位小姐(男)已經足夠了。」

日高笑嘻嘻地答覆服務生，後者遂放心退出門結帳。

坐在角落的美咲和這群吵翻天的傢伙們明顯有著一段距離，他雙手捧著酒杯啜飲彷彿旁觀者似的看著鬧劇，突然，佔據包廂另一頭角落的同事司多莉斯出現讓他在意的舉動。

「弁財先生你好像有點醉了……」司多莉斯扶起醉醺醺的男人。

「似乎是呢……」站得東倒西歪的弁財不禁承認。

「要不要去樓上的房間休息呢？我照顧你。」

「那就麻煩你了……」

目送同事攙扶客人踉踉蹌蹌離去，美咲一臉若有所思狀。

「很在意？」猿比古的聲音從旁插進。

「什、什麼很在意啊？」猛一回頭才發現猿比古緊靠著自己，這讓他難免感到不自在。「話說你不要靠我這麼近，過去一點啊。」

「有什麼辦法，人變多了位子當然就變窄了啊。」猿比古非但沒有遠離的意思，甚至還變本加厲貼上來。「美咲你也想去樓上房間休息嗎？」

「啊？為什麼啊？」雖然頭有點昏但是他看起來很清醒啊！

「沒什麼，不想上去就算了。」語畢隨即稍稍移開距離。

狐疑的瞅著猿比古瞧，美咲一瞬間竟有些懊惱幹嘛不聽其提議去休息，酒的後勁似乎逐漸上來了，沒多久的時間他就開始感覺遲鈍，眼皮也越來越重……

「時間差不多了！」將終端機收入褲袋，不知何時脫下外套的猿比古站起身，對著划酒拳的同僚開口：「布施和日高跟我上樓去，榎本和五島原地待命。」

話一出口，本來在胡鬧的四人頓時停止嬉笑，神情變為嚴肅。

「目標已經上鉤了嗎？」榎本問道。

「就是弁財當餌引誘的那個沒錯吧！」布施起身，順便拍了拍日高的肩催促。

「為了抓到這個騙財騙色的超能力者，我們還真是勞師動眾呢！」五島感嘆。

「嘛――反正也不是完全沒有好事，起碼喝到了冬佩利啊！」

伸了伸懶腰，情緒高漲的日高一臉的躍躍欲試。

「對了，榎本。」帶著布施和日高的猿比古突然想起什麼回頭交代道：「等一下收隊的時候記得拿我的外套。」

「是……咦？外套？」

眼鏡青年環顧了整間包廂，終於發現斜靠在沙發角落熟睡的女僕(男)身上蓋著熟悉的外套，不知怎麼地榎本覺得自己似乎在哪看過這個女僕……




忘記是誰說過『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這句話，美咲其實並不確定用在這種情況到底恰不恰當，他只是無法想像為什麼睡一覺起來後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來！這是要還給草薙先生的錢。」

從酒店媽媽桑手中接下錢時，美咲還有點難以置信，直到他點收確認後。

「是這個金額沒錯。」

「差點忘了，還有這個。」

媽媽桑另外拿出個信封交給美咲。

「這是小八田你今天的打工錢。」

「咦！」看到信封美咲遲疑了下，隨即揮手拒絕。

「不用了，我本來就是為了替草薙哥收帳才義務幫忙……」

「沒關係，你就收著吧。」媽媽桑強硬將信封塞給美咲。「本來這筆帳就是因為小八田的關係才有辦法還啊，再說你辛苦了一天，不給工錢說不過去哪！」

「因為我……？」美咲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關鍵字。

「為什麼說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有辦法還錢啊？」

「哦，今天不是有一群藍衣服的來店內嗎？服務生說是因為小八田的緣故，他們點了一堆高級酒呢……」

……果然是因為猴子那傢伙嗎？

「再加上司多莉斯被逮捕了，那群藍衣服帶頭的說只要我配合去做筆錄，就可以領取一筆獎金啊！」

「司多莉斯被逮捕了？」

「是啊，他好像是藍衣服在抓的通緝犯，專門利用特殊能力在做壞事。」

「怎麼會……」明明人看起來不壞啊！

揮別了人妖酒店的美咲踏上歸途，將一切拋在腦後，包括媽媽桑那句『乾脆直接來我這裡上班』的邀請，沒有意外的話這地方他可不想來第二遍。

可是胸口那種不痛快，即使回到了酒吧仍舊沒有好轉，即使得到了草薙哥的誇獎也是一樣消除不了淤積感。

「嗯……真不愧是小八田哪，漂亮的達成了任務呢。」

說真的，美咲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損壞這點還真的有點超過出雲的意料。

「虧我還叫鎌本發簡訊替你搬救兵，想不到完全沒派上用場。」

從冰箱拿出獎勵的布丁，出雲笑盈盈地放到美咲面前。

「……謝謝。」

悶悶地嗓音，出賣了主人的心情。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嗎？」

不會是被酒店客人怎麼了吧？出雲擔憂的暗忖。

「不……我只是覺得有種欠了那傢伙人情的感覺。」

那傢伙？出雲瞬間就意會美咲所指的對象，噗哧一聲他點起唇邊的菸，深深吸了口，然後徐徐吐出煙。

「這也沒什麼不好啊，大不了下次還回去不就得了。」

數秒後，美咲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閃著光彩的雙眸彷彿雨後彩虹。

「說、說得也是。」

抓起湯匙對著布丁進攻，美咲邊吃邊決定，下次見到猿比古那傢伙，絕對要想辦法還他這筆人情，才不要讓那個叛徒有任何取得把柄的機會，絕對！

出雲笑望著美咲的舉動，說起來會為這點小事在意果然是因為太年輕的緣故嗎？

「真是……青春啊。」



三天後――

東京法務局戶籍課第四分室上演了相當罕見的微妙場景。

「室長……」

結束例行的報告後，淡島的表情如常，聲音卻有著微微怒意，逼得宗像不得不停止手邊的拼圖，揚首正視。

「怎麼了嗎？淡島君。」

「雖然我知道您有必須參加的飯局應酬，也明白偶爾要請客作東，但請您還是要有所節制，不是所有的費用報公帳就可以解決。」

「報公帳……淡島君你是說前幾天的酒宴嗎？」

「以上，失禮了。」

「等……淡島君，萬一無法報帳的話，我可以自行……」

「不用了！我已經替室長處理完畢。」

比起平常稍微大力的關門聲接在話尾。

「真是的……」淡島對著酒店收據上面驚人的數字皺眉。

「到底是怎麼喝的，可以喝到快三十瓶的冬佩利啊？」

甫踏入辦公室，正好見到猿比古慵懶地打了呵欠，忍不住開口訓斥。

「伏見！很閒的話就把我桌上的文件拿一半過去處理。」

「才沒有很閒咧！」以隨意的態度回絕了上司，猿比古隻手撐頤回答。

滑動終端機解鎖，映入眼簾的桌面是穿著女僕裝的美咲蓋著他外套的畫面，這是他趁美咲熟睡拍下的新作。

盯著終端機，猿比古唇角泛出詭異的弧度。

沒錯，他才沒有空，該怎麼讓美咲還他人情的計畫還沒制定呢……




【全文紹做修改後將收錄在本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