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青黃小說 試閱3

「可惡,赤司那個惡魔!」頂著毒辣的陽光,青峰邊罵邊夾起地上的垃圾。
在他身邊清掃落葉的黃瀨趕緊「噓」了聲。「小聲點,不然下次小赤司要罰我們掃廁所了。」
「那傢伙正舒舒服服的躲在體育館裡呢!哪聽得見啊?」
「但我總覺得…他應該聽得到…」黃瀨打了個哆嗦。
「他強到噁心的是那雙眼睛,又不是耳朵。」青峰咋咋舌,汗水滴滴答答的從臉龐滑落,滴在戶外籃球場的水泥地上。「話說回來,差點開打的人是我,你幹麼跟著來打掃?」
「小赤司說我是動亂的根源,要我跟著一起反省。」黃瀨聳聳肩,認份的將落葉扔進竹簍裡。「雖然我也不太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真是的,他是哪來的惡婆婆啊…在這種大太陽底下清掃球場,哪有可能冷靜。」
更火大倒是真的!青峰踹了一腳地上的空罐,可憐的小東西撞上球場旁的樹幹,「匡啷」落地。
雖然接近黃昏,但初夏的陽光依舊毒辣。他們先是檢查籃板、換網,接著還得清掃整座球場,矮子隊長存心整死人!
「沒關係啦!反正再不久太陽就要下山了。」相較於他的憤怒,黃瀨面帶微笑,扶正頭上的大草帽。「小黑子真好心,還幫我們找來遮陽用的帽子,才沒被曬暈,小紫原和小綠間也是…」
聽黃瀨叨唸著明天要好好感謝隊友們,青峰暗自嘆口氣。
哲不知從哪弄來兩頂比臉還大上十倍的草帽過來,面無表情的說「這給你們用」。青峰知道,當時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樣一定很蠢。
哲那個人,有時真分不清他究竟是好意還是壞心。
偏偏黃瀨大笨蛋,一拿到手就喜孜孜的往頭上戴,不但逼他也戴上,還擺了好幾個姿勢,直問:「小青峰,可愛嗎?」
氣得他當場踹人,笨小模以為自己在海灘拍雜誌封面啊!雖然的確是滿可愛的…
但青峰最介意的,是紫原嘴裡啃著、手上遞來巨大的巧克力棒,還口齒不清的咕噥:「喔~情侶帽。」
哪來的情侶啊!
當他準備翻倒垃圾桶發飆時,綠間拿了幾罐冷飲過來。
「根據『晨間占卜』,巨蟹座今日不宜喝運動飲料。」說完,綠間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就把東西扔給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他幹麼買…
不過抱怨歸抱怨,有這幾個不知來幹麼的傢伙輪番上陣,原本難熬的清掃時間跟著縮短許多。
但黃瀨的粉絲跑來尖叫吵嚷時,就被他毫不留情的趕走了。
「呼~終於撿完了。」
將最後一張紙屑扔進垃圾桶,青峰拿下頭上的大草帽,抹去滿臉汗水,不知不覺中,頭頂的豔陽已逐漸西斜,在天空抹上橘黃色彩。
「真漂亮耶…」身旁的人搶先說出他的感想,黃瀨也拿下草帽,瞇起眼,仰望美麗的夕陽。「幸好有留下來打掃,不然就看不見這片美景了。」
「笨蛋!就算不用打掃,每個人看到都是同一片天空啊。」
「但身邊的人不一樣嘛!」黃瀨嘿嘿笑著,同樣佈滿汗水的臉蛋映照出夕陽的顏色,差點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麼啊,我才不想跟你一起看夕陽咧!又不是情侶。」
「我們是好朋友嘛!」黃瀨微微苦笑,「欸,小青峰…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什麼氣?」
「那天晚上我突然跑掉…放你鴿子…該不會因為這樣,你才會在練球時恍神吧…好痛!」
鬆開手,青峰見黃瀨揉著被擰痛的面頰,冷笑:「不過是隻黃瀨,我才不會因為你恍神咧!只是覺得無聊罷了。」
「無聊?」
「無聊啊!打籃球超無聊的…」說著不是理由的理由,但在內心深處,他的確對籃球厭倦了。
「對了,你剛說…就算不打籃球也無所謂…」黃瀨的語氣有些沮喪。「你真的不想再打了嗎?就算跟我一對一也覺得很無聊嗎?」
「無聊,只會贏的比賽我提不起興趣。」
「那你為什麼…來參加練習?」黃瀨低垂的頭,令人看不清表情。
青峰聳聳肩,坦承「我也不知道」。「不過…或許真的是因為你吧!」
「我?」終於,黃瀨重新抬起頭。
青峰搔亂一頭短髮,決定老實招了。「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那天我鬧得太過頭了,我還擔心你生氣了呢!」
「我…不,我也沒生氣,那天的事…我沒放在心上…」黃瀨的眼神有些飄忽,不若往常般直視他。
應該還是介意著自己的玩笑話。
「好啦!總之…對不起!」青峰將大草帽抱在胸前、像個紳士般向他鞠躬。「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再陪你去一對一吧!時間任你挑選。」
「欸?!真的嗎?」一掃陰霾,黃瀨雀躍的抓住他。「那我們今天就去,現在!馬上!」
「急什麼啊…」青峰嘴上咕噥著,卻還是任由黃瀨拉著他到球場旁的長椅,收拾自己的物品。
很快的,在黃瀨的催促下,兩人準備離開籃球場。
「喂,小青峰。」踏著輕快的腳步,黃瀨仰望頭頂上的天空,問:「不管在哪裡,我們看著的都是同一片天空吧?」
「當然。」青峰忍著沒有吐槽「這是什麼蠢問題」。
「可是我不會忘記的喔!」黃瀨停下腳步,凝視著他的雙眼,澄澈明亮得叫人目眩神迷。「我不會忘記,你曾為了我而受傷、為了我抓狂,還差點毆打那個欠揍的灰崎…」
「這種事你給我忘掉。」
聞言,黃瀨嘿嘿傻笑。「我也不會忘記,我們曾一起戴著超大草帽、一起打掃這大得要命的籃球場,最後,一起站在這裡看夕陽。」
青峰本想說「這種事你也給我忘了吧」,卻見黃瀨以無比認真卻無比燦爛的笑容,說:
「小青峰,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熟悉的悶痛感,再度湧上胸口。
青峰一時怔住了,過了好半晌,才衝上前勾住黃瀨的頸項。「就叫你別再說些噁心的話,我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
「哈哈~小青峰害羞了!」
「閉嘴!笨蛋黃瀨!」
在黃瀨開朗的笑聲中,青峰揉亂了那頭金黃色髮絲,拂過指尖的柔軟觸感,竟讓他眷戀不已。

三、夏日的合照

八月初正是陽光最酷熱的時候。
青峰抹去額頭的汗水,仰望萬里無雲的天空。
球隊合宿的第一天就是超級好天氣,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嘆氣。
「好熱啊…」燦爛的金黃色擱上他的肩膀。「小青峰,幹麼不上車吹冷氣?外面超熱的…」
「熱你還黏過來!」青峰一把推開黃瀨的頭,這傢伙害他更熱了。剛才甩掉無尾熊五月,這又來了隻黃金獵犬。「你先上車啦,我得等人到齊。」
「那我陪你等。」
「就叫你別黏,上車!」青峰手一指,黃瀨就耷拉著耳朵和尾巴,垂頭喪氣的走上遊覽車。
就算站在車門口,青峰也聽得見學弟們取笑黃瀨「小狗警察被甩了」的聲音。
這些傢伙真是沒大沒小…
又等了五分鐘,遲到的學弟終於鐵青著一張臉趕來,鞠躬道歉了半天,差點沒跪下謝罪。
青峰嘆口氣,大發慈悲的只賞了他兩腳,就把人趕上車,叮囑司機大叔可以出發了。
「耶!出發囉!」
「輕井澤!輕井澤!」
塞滿人的大型遊覽車,在學弟們的歡呼中啟動,直到赤司出聲恐嚇…不,警告,才稍微安靜下來,卻仍難以壓抑眾人雀躍的心情。
畢竟這次的暑假合宿,除了嚴厲、嚴厲、加上嚴厲的訓練外,還有更大的誘因吸引隊員們踴躍參加,算是惡魔隊長略施小惠的手段。
可為何忙碌的卻是他?害他昨晚緊張到根本沒睡好。
青峰轉動僵硬的脖子,朝後方座位走去,一路上學弟們紛紛大喊「辛苦了」,連赤司也冷哼一聲,賞他句「辦得不錯嘛」。
三年級的隊員下學期就要正式退出籃球隊了,參加合宿不過是擔任指導的角色,真正該鍛鍊的是即將升為正選的學弟們。
而剛還黏著自己的大狗狗,正跟那群欠修理的小鬼們聊得熱絡。
「聽說這次合宿的場地,是黃瀨學長提供給青峰學長的?」
「其實那是我親戚的房子啦!不是我的。」黃瀨趕緊搖手否認。「小時候我常會去他們家玩,雖然那時我還沒開始打籃球,但他家的籃球場大到令人印象深刻。」
「哇~好羨慕喔!輕井澤的別墅,還有超大籃球場耶!」
「黃瀨學長果然跟我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被學弟們的感慨包圍,黃瀨只能苦笑著說「沒這回事」。
「話說回來,黃瀨學長長得帥又會打球,還是模特兒,一定交過不少女朋友吧?」搶著坐在黃瀨旁邊的學弟,興致勃勃的問。
「我沒有交過很多女朋友啦!」黃瀨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但一被追問「對象也是模特兒嗎」,就沉默了,周遭掀起陣陣鼓譟。
「不愧是黃瀨學長!好強!」
「我也好想和模特兒交往喔!」
「這麼說來,黃瀨學長有過那個…初體驗了吧?」
不知是誰小聲問了這句,卻被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現場立刻一片嘩然,反倒是黃瀨脹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黃瀨學長這是默認了嗎?」
「太過分了!過分得讓人羨慕啊!」
「才不是…我、…我…」黃瀨半張著嘴,始終沒給個答案,學弟們吵得更兇了。
「對象是誰?告訴我們啦!」
「這…我…」
「快說嘛!不然我們死也無法瞑目啊…」
「那就給我去死吧!」在學弟的頭頂降下一記鐵拳,青峰聽著哀嚎聲收手,學弟們一看見他,個個像見到鬼似的臉色發青。
「青、…青峰學長…」
「誰讓你們鬧著學長玩了?就算這傢伙是隻靠臉吃飯的小模,也不是你們性騷擾的對象。」
「小青峰…」再一次,黃瀨無奈的看著好友,心情複雜。
「他跟誰上過床關你們什麼事?你們要是嫌右手寂寞,我可以好心點借你們我的珍藏品,但晨練時要給我大聲報告感想。」
「噗─」車內某處傳來五月把汽水噴得到處都是、再跟哲道歉的聲音,還聽見紫原低聲詢問赤司「可以帶巨乳寫真來參加合宿嗎」。
但青峰全都充耳不聞,環顧鴉雀無聲的學弟,說:「誰要敢問他這種白癡問題,就給我準備好右手的心得報告!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學弟們大聲回應,像在球場列隊似的畢恭畢敬,隨即鳥獸散。
原本坐在黃瀨身邊的人也立刻起身,想把位子讓給目光凶狠的學長。
可青峰看也不看一眼,兀自走到最後一排坐下,抱起雙臂、閉目養神,將學弟和黃瀨不解的眼神拋諸腦後。
煩死了…那股煩躁的感覺又回來了。
大概是夏天太熱了,一點小事都能讓他不愉快。
黃瀨擱在他肩上的臉龐很煩、學弟們圍著他吵鬧的景象很煩、搶先失去童貞這件事也很煩…
臭黃瀨,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與某個女孩擁抱、親吻…
「小青峰…」怯生生的呼喚聲傳來,正是讓他心煩意亂的人。「小青峰,你睡著啦?」
明明沒睡,青峰就是不想睜開眼。
快走開啦…雖然青峰暗自這樣祈禱,可當身邊的座椅緩緩下沉時,胸口的煩躁感竟稍微紓解了些。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希望黃瀨離開,還是留下。
而悄悄坐下的黃瀨,動作始終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窸窸窣窣了好半晌,青峰才聽見身邊傳來輕緩的樂聲。
黃瀨這傢伙,八成又在聽音樂了。
本想勸好友的音量不要開這麼大,以免傷害聽覺,可飄來的旋律彷彿寬廣海洋,將他輕輕扯入波浪間,隨之搖晃。
他終於明白,為何黃瀨喜歡這首歌了,因為旋律實在過於溫柔,溫柔得令人心醉。
於是他不得不倚靠著這片海洋,耽溺其中。
「嘘─」
意識朦朧之際,他聽見黃瀨對某個人發出這樣的聲音,可他懶得睜眼、懶得詢問。
就這樣一路搖晃著,直到抵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