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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二)

在今早這樣的「驚喜」過後，沒有任何育兒經驗的一太，又向虞佟等人詢問了一些關於正值學齡前孩童的照顧方式。

　將煎至恰到好處的荷包蛋裝盤後，原本想拿叉子給正眼巴巴望著自己手上早餐的孩子，但看了一下那明顯是大人用的餐具後躊躇了好半天，還是決定拿到餐桌上給對方使用。

『你現在住家附近找間托兒所將阿因寄放在那邊，雖然現在還不是招生的時節不過現在一般托兒機構都有臨時托兒的方案。』

　虞佟的建議讓他馬上在手機搜尋著住家附近的地圖，不到幾分鐘便在步行大約十分鐘的距離找到幾家托兒所。

　邊注意著正在用叉子和荷包蛋奮鬥的虞因，邊想著現在眼前的小朋友身上穿的睡衣是否適合穿出門。

　向公司請了上午的假，但接近中午的會議讓他不方便太晚進公司，左思右想了許久，腦中突然想到自家樓下的鄰居似乎也有個正就讀幼稚園的孩童。

　看了一眼已經漸漸趨向八點的鐘，想也沒多想的一把抱起虞因走出家門，向樓下的住家詢問，儘管現在仍有很多地方搞不清楚，看了一眼正乖乖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孩子，他思考著最壞的打算。

　雖說他並不是多喜歡還需要費心照顧的孩子，但如果虞因真的這樣一輩子的話，他想，他大概會一輩子就這樣照顧下去吧。

　站定在與自家一模一樣的大門前，唯一不同的是看起來歡樂許多的門口，成熟男性的皮鞋與女用外出鞋和兩雙不同年紀大小的童鞋散落在大門前，一看便可以知道是一家四口的小家庭，一太僅僅是瞥了一眼後按起電鈴。

「哎呀！這不是樓上的年輕人嗎？嘛...這孩子真可愛！」
「不好意思，一大早就來打擾，想問一下府上有沒有這孩子能穿的衣服。」

　不到幾分的時間，馬上就有位婦人前來應門，也因為一早的時間就有客人來訪讓對方的孩子備感好奇，跟著在自家母親身後一探究竟，見狀，一太只是笑著指了指懷中的孩童對著已經是兩個孩子媽的鄰居如此問道。

　相較於一太的從容，明顯有些怕生的虞因只是緊緊抓著一太胸前的襯衫，盡其所能地縮在一太的懷裡，而看到這幕的兩位大人只是笑著因為這舉動而顯得可愛百倍的孩子。

　最後，從好心的婦人那邊拿了幾件她家孩子已經穿不下的童裝回來替他換上，看著現在有些不習慣不屬於自己衣物的孩子，走幾步路就回頭看了一下身後那搓毛茸茸的尾巴，或是伸手又摸又拉著帽子上那長長的耳朵，滿是不解地走到鏡子前端詳了許久，就在一太正覺得看夠了的同時，小小孩終於看出了穿在身上的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大哥哥！是兔子耶！」
　光只是這樣看著，就有種異常治癒的錯覺，最後對方屁顛屁顛走向他，僅是高舉雙手要對方抱起他這個舉動就讓一太有已經被對方全然相信的想法。

　大手一撈便將沒幾兩重的孩童抱往離地有段距離的胸前，單用一隻手便能牢牢讓對方好端端地靠著，空著的那隻手駕輕就熟的將一旁的車鑰匙及西裝外套拿起，就這樣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外套和公事包出門。

　原以為乖乖聽話的孩子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令人太擔心的困擾，但事實總是不從人願。

　他記得未滿幾歲好像必須乘坐兒童座椅......的樣子？以現在的小朋友身高，似乎也不太適合繫安全帶。

　呆愣地站在轎車後，有些懊惱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後座，因為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照顧孩童的經歷，以便這種時事到不會去費神在意，現在卻因為自己的閃失感到有些挫折，雖說自己並不是在意是否要花安全座椅的費用，只要攸關到這孩子的安全，多少錢他想，他都花得下去。

　一下太多問題讓一太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第一次感受到挫折般地嘆了口氣，內心也開始佩服著那些新手媽媽們一手拉拔孩子長大的毅力。

「大哥哥？你肚子痛嗎？」
「沒事，該走了。」

　看著只到自己腰部下一點點的孩子對自己投以關心的眼神，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的一太只是笑著揉了他軟軟的雙頰後將他抱上車，再三交代了對方乖乖坐好後，坐往駕駛座啟動了車子，平緩的駛出地下停車場。

　在行駛的路上，似乎是對陌生的街道很感興趣的虞因，興致勃勃地趴在窗邊，看著一一閃過的風景睜大雙眼，一早的街道充滿了正要前往校區的學生群們，或是搭車通勤的上班族。

　由於到住家附近的巷子都是單行道的問題，一開始便繞了好大一圈的一太終於在距離住家兩條巷子遠的托兒所停下，帶著一臉不解的孩童下了車後步行至距離他最近的托兒所，但卻在與園方老師交涉之後面臨了第一個問題。

「阿因，先跟老師進去，晚上我再來接你好嗎？」
「唔……」

　看著死命抓著自己褲管搖頭的虞因，一太有些無奈的蹲下與他平視，安撫般的揉著那柔軟的髮絲，試圖用商討的方式與眼前的孩子對話。

　自早晨開始的相處下來，一太便可以知道眼前的孩子並不是會無理取鬧的類型，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正躲在自己懷裡的孩子表現出了異常的不安。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向前來接待的老師道了歉後再度將孩子帶上車，輕拍對方的背部安撫，一太覺得現在坐在自己腿上的孩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只好等對方稍作冷靜再詢問了。

「可以告訴我不想去的理由嗎？阿因。」

　輕拍對方背部的大手仍維持著一樣的力道，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小小的背部，這個舉動讓將臉埋在一太胸前不發一語的虞因稍稍有了反應，不到多久，一張皺巴巴的表情從他胸前抬起，隨即讓一太噗哧一笑。

　「……有穿紅色衣服的女生在門旁邊瞪我……」

　沒有餘力去反駁不給面子偷笑的大人，虞因只是低著頭小小聲的道出他不願踏進那家托兒所的原因，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和媽媽分開的時候，他就會看見很多人不相信的東西，雖然試過好幾次才讓他家兩個家長信服，但在那之前，他可是受了自家叔叔好幾個拳頭。

　完全忘記自家情人體質的一太，在聽見這樣的回答之後反而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有些歉意，盯著正怯生生地觀察他有什麼反應的虞因，一太只是拍了拍對方的頭，表示理解。

「那我們選別家？」
「好……」

　原以為對方不會相信他說詞的虞因，在聽見對方乾脆的改變原先的態度，一把將他抱往後座後，轉身啟動車子往巷子口行駛而去。

　在往前不到幾分鐘的距離，便有一家比原本那間規模還要大得許多的托兒所在眼前，與剛才不安的樣子大相逕庭，虞因可以說是被鮮豔的大門口吸引了目光，硬是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擠在兩個前座間的空隙，目不轉睛地望著已經有很多小朋友站著的大門。

「喜歡這個？」
　躍躍欲試的表情讓駕車的一太可以說是有種被打敗的感覺，有些寵溺似的騰出手揉了揉百摸不膩的髮，笑著對虞因問道。

　靠著後照鏡的反射，完整的得到對方點頭如搗蒜的答覆後，便在門口停了車，開啟後座的車門讓明顯已經坐不住的孩子下車。

　雙腳才一踏地就有些性急的拉著一太的西裝外套催促，只是笑著牽起對方小小的手踏進這笑聲鼎沸的幼稚園。
　「阿因？」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和老師交涉的時候發現了原本還很開心的虞因，現在卻又像是若有所思的縮在自己腳邊，分了點神看了一下正躲在自己身後，看著其他孩童像自家家長道別的孩子，稍稍出聲詢問。

　和老師道了謝之後，緩緩蹲下身來與面前的孩子對視，卻看見正咬著下唇不發一語的表情後，原以為對方是看見『特別的東西』這個想法已經隨著內心湧起的愛憐消逝而去。

　他曾經聽虞因提起，他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過世的事情。

　無聲地將面前的孩子擁進懷裡，向來能言善道的他現在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該口，只能以動作來表達他的關心，感受到那細小的身體又向自己蹭了蹭後，他只是加重的手中的力道。

「大哥哥要上班，阿因在這裡等你來！」
　還想多安撫對方的一太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推開，但看見馬上就自我振作起來的孩子，正用紅撲撲的臉蛋朝著他這麼說的時候，讓他再一次的覺得對方這樣堅強的舉動，真的是從以前就養成的。

「我今天會早點下班來接你，我們一起去買你的東西。」
「說好了喔！」
　
　笑著以額頭對著額頭的方式對小小的孩子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從今早開始，心理流淌的暖意讓他一直有著極度的好心情。

　就這樣與虞因道別後，一太便駕車趕往會議迫在眉睫的公司，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年幼的虞因不再自己的視線範圍是否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事實卻是不得不放手。

　在目送一太離開之後，虞因只是望著門口久久不語，雖然在自家兩位家長繁忙的工作裡自己也已經有上幼稚園的經驗，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想繼續待在這今天才認識的大哥哥身邊，鼓了鼓雙頰，在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後便往新環境走去。

　唔、不知道大哥哥什麼時候會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