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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臣

  解語花。
  解雨臣。

  他的人生好似被這兩個名字切割成了兩半,只是這刀子不僅鋒利更是霸道,從二月紅清亮的嗓子裡緩緩輕輕吐出後,他的人生似乎就此定格在戲台上,無法謝幕、也無法回頭。

  「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小花?」

  當吳邪這麼問他的時候,有那麼一秒他是無法說話的。儘管多少年過去,稚嫩的童音在歲月的流淌下成了略為穩重的男聲,縱然被脫去了乳香的外衣那聲線裡的天真卻不曾改變。一聲小花,足夠讓他熬過那幾乎被分筋錯骨的身段訓練、熬過那焚膏繼晷提著嗓唱著刻入心肺裡的唱詞… …以及在那片風蝕剝落的紅磚牆癡等一場兒戲婚約。

  解雨臣熟識的人不多,能夠真切放在心上的又更少,他的圈子亂的無話可說,沒有什麼人是值得交心。解家垮台的那回,對於人心是幾分看透,年幼的他望著多少血脈在骨子裏流轉沸騰最終也抵不上銅臭的誘惑,那時還是稚嫩,就算事實擺在眼前依舊懷有幾分能雨過天晴的癡想,但在戲台上墳墓下經過風雨無數,他伸手香一捻雙眼無波的扛下解家重擔那時,那番癡想也終煙消雲散,大可說是已懂什麼是無人可信的形單影隻。

  而吳邪認識解雨臣的時間點很微妙,那是連精通炒股的行家也無法捏準的,那個純真的笑靨像蘇打入水無聲無息的滲入了他的生命成了無法割捨的部分,解雨臣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姻緣。師傅為他取了個帶有靈性的藝名,但那時的他是從破落不堪的解家過繼來的,大字哪認得幾個,這解語花三個字的意義,要他來說那就是由吳邪給填補的,用他為他唱的戲、用他為他誓的約,用他們為彼此保留的如純水般無雜質的天真。

  在那一聲的詢問下,解雨臣剎那間竄進腦的是他們次次玩耍的情景,那一草一木、一花一鳥… …一心一意。對於那聲提問,他趕在口頭答覆前先給出的是複雜無比的笑容,摻著動情的欣喜和著可悲的覺悟。

  沒有吳邪,他就什麼都沒能擁有了。

  他曾經想過,倘若吳邪他真的淡忘了那樣的過往,自己會不會發狂,自己還能撐得住解語花這三個字嗎?

  必須說這樣的假想足夠刻畫成一個完整的噩夢,他確實為了這樣的虛假問題輾轉反側了無數個夜晚,但說來好笑,天資聰穎的他卻從未想過吳邪倘若記得一切,那他自己是否會逼他實現那兒時的婚約。

  直到他看見了吳邪身旁的張起靈,他才懂他為何沒想過這問題。

  他在明瞭那份情愫的瞬間就已經領悟了這難堪的真相,他明白吳邪不可能知道他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