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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嗯,有意思。」

那是一具屍體,不完整而殘缺的無生命物,布朗寧用饒富興味的目光瞥過對方冰冷手術台上,前一秒應當還在街上走著,下秒便因著突落重物被砸個腦漿四溢——這並不是他的工作,青年最終只是擒起游刃有餘的笑,取了報紙慵懶躺到沙發裡。

沃肯長嘆,知道對方想問些什麼未必是件好事,紫羅蘭色瞳眸先是冷冷再次掃過屍體,隨後修長手指將驗屍用的手套啪地拆下,毫不憐惜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地扔進垃圾桶。即便做的盡是這些事,沃肯卻有著相當顯而易見的潔癖。薄唇用帶點有趣的口吻開口了。

「我以為你一定會問一齣意外怎麼會運到這兒來處理。」
「嗯哼、老早就知道原因的事情何必開口。」

完全沒被眼前景象影響的偵探依然故我的嚼食自己那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早午茶的食物,還一邊若有所思盯著料理台上的咖啡機。

有個人死了,被送到法醫那兒去,正常!當運到那個法醫本人家而他家還有個醫療台時,嗯,還稱得上正常;法醫根本對自己該驗屍的傢伙感到極為無趣,甚至不願多看一眼......嘛、或許他的個性所致;但當醫者和某個同居人在屍體旁大啖(又或者說只有其中一人)起速食還一邊用著只有他們聽得出是調情的話對談時,那就非常奇怪。

重新來過。有個人死了,他曾經妨礙著「那些人」,如今因意外而亡被送到「那些人」手底下的法醫那兒進行隱秘而被允許的驗屍,最後信封送入家屬手裡,以意外、鋼筋、深感遺憾、極為可惜......諸如此類的文字構成的、拘謹的信紙在他們顫抖的手中跌落。噢,差點忘了,還有巨額美其名補償金,實為封口費的支票之類。總算合理了。

「有時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上。」

見沃肯沒發覺自己的暗示,又或是刻意忽略時,布朗寧邊苦笑邊喃喃著,頗不甘願地起身泡起咖啡,報紙皺巴巴的依舊在手,見那手不釋卷的模樣,沃肯難得扯動了下嘴角,雖然那幾乎連笑都不算是。

偵探則是大方勾起耐人尋味的淡笑,轉身將其中一杯咖啡遞向對方。

香濃的......卡布奇諾。

沃肯蹙起眉間,盯著那杯飲料好半晌才擱置它於一旁。

「你知道我只喝黑咖啡的。」認清對方其實並不想替自己泡這杯咖啡,又或者說此時此刻並不想後,醫者倒也沒說什麼,僅僅戴上另雙手套再次專注於那具屍首。咖啡的香氣瀰漫,沃肯卻像是完全隔絕於放鬆之外,修長的手靈巧制式不耐煩但不失仔細地摸了一遍,最後再在報告中打上死亡原因。

明明是老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布朗寧老這麼笑他,就算不是也得那麼寫啊,你就是不能不在屍體上東摸摸西敲敲,敢問沃肯博士您這樣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啊?

今天青年並沒有這麼做,倒是在他把不知道第幾雙手套拋向一邊來填寫文書時放下瓷杯一個箭步向前由後而前摟住了對方纖細的腰肢。他可以感覺到沃肯的輕顫和不用多少力就能推理出的白眼還有後來放任般幾不可聞的搖頭與繼續奮筆疾書的「沙沙」聲。

「布朗寧先生,麻煩您別一起床就發情或同一具屍首吃醋,我現在忙得很。」
「騙人。」
「...喔?那說服我。」

喔呀喔呀、事情變得棘手了呢?偵探故作困擾地搔搔臉頰,不消一秒又漾起微笑好似個打算把最後一片零件組上的大孩子。棕灰色瞳眸靈光乍現,明明他就只是在調戲同居人,思考同時指尖老早不安份地在寶藍色排扣前滑來轉去發出「喀啦」金屬聲,依舊執意要回答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若是沃肯真的很忙,就會選擇肘擊而不是成功機率極低的口頭勸說。

「你沒有在我醒來之前就處理好屍體,所以你並不著急,又可以說是刻意地不著急,因為知道今天注定出不了門,不如留點樂趣晚上處理。」

靈巧的指尖不再忍耐,喀啦解開了第一道排扣,然後是第二、第三。
「那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剛剛才送來不是?」

「嗯啊、不可能,除了你的腳步聲之外任何聲響都能讓我清醒。」

「...我覺得這話聽起來只像你在自首是個變態。」

沃肯在對方已經把那件背心完全解開時倏地轉身,以背抵著冰涼的手術台,不大客氣的冷哼一聲,精緻臉龐依舊沒有溫度和什麼太過明顯的表情。他舉起手覆在布朗寧肩上,湊近,長長的睫儼然要撞上對方似的接近。

「我也知道你那杯咖啡根本是煮給等等的自己喝的,就不能偶爾體貼點?」
「它在剛才的確仍是黑咖啡,只是你拿得太晚了。」

面對布朗寧不可理喻的辯解,醫者不帶笑意的笑了笑,隨後放棄般撩過暗藍色的髮絲至耳後來,另手看也不看,仿若本能地用力推開後方礙事的手術台——上頭的屍體因著台子撞上牆壁而出現其餘損傷這點沃肯顯然不怎麼在意——,抬眸直直看進那雙琥珀色。

偵探勾起嘴角,將吻印上。

「吶、這個推理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