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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ds of Love 愛語箋 試閱

CP : HP/ Drarry/ 跩哈跩
清水向



  他回首,那是他曾經以為再也見不著的風景。


*一個結束

  跩哥˙馬份屈著他蒼白並泛著青色血管的食指往深色的木門上不慌不忙地敲了三下,嘴輕抿成一線,右手撫過胸前柔軟的布料,在內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當裡面傳來他父親應允的聲音時,他無聲地將胸中的氣重重地噴出,轉開意外樸素的黃銅色門把,他垂著眼,深綠色的袍子在他走動時柔順地擺動。

  「父親。」他止步於他父親的書桌前,那寬大的木頭書桌上散著幾張羊皮紙和暫擬的合約,昂貴的沾水筆與筆台靜靜地被包在溫和的午後陽光下,水晶製的墨水瓶將陽光打散成彩虹,鋪在深深的木頭色上。他父親將文件收好後坐到窗邊的沙發上,招招手示意他也坐下。他撫平袍子的皺紋,坐得有些拘謹,他看向他那嘴角含著笑的父親,他的肩膀突然鬆了一些──那是一種對生命的釋然。他的父親老了,在阿茲卡班的時間可以帶來很多改變,也能夠帶走許多道不明說不清的過去。

  「跩哥,什麼事?」他的父親透過在空氣裡打著轉的陽光看向他,陰影刻出了男人眼角的魚尾紋,他稍微回想了今早收到的信件內容,開口:「父親,霍格華茲寄了通知信過來,表示參與此次戰爭的成年學生們可以在學年初到校,進行能力檢測,若程度被分派到七年級者,可以考慮提前進行超勞巫測,想請問父親的意見。」

  他的父親收起下巴,左邊的眉毛高高地抬起,一臉「這事你可以自己決定」的模樣,他在內心翻了一大圈白眼,隨即小小地微笑,乾巴巴地說:「我打算提前施測,但那需要您的同意書。」「對於戰爭中心的那些孩子們,測驗結果顯示能力稍有偏重是可以理解的,你多少會有點,但我想申請提前測驗是沒問題,不過為什麼要提早考?」魯休斯招來紙筆,準備寫下同意書,落筆前問了自己的兒子:「我以為你會希望能在戰後在學校與幾個朋友好好地聚一聚?」

  跩哥收起目光,看著自己踩在陰影裡的腳,輕輕地說:「我想戰後許多人都是不待見馬份這個姓氏的。」

  「那麼,是為了他人的感受,還是為了保護自己?」魯休斯在信的最後落款,裝好信,低聲問了一句。他沉默幾秒,回答:「保護自己,是的,好不容易把命從戰爭中撿回來。」他起身向父親告辭,留下身後面容模糊在陰影裡的父親與陽光相處。書房的門關上,他站在昏暗的走廊裡,看著牆上掛著的波斯地毯。潮濕的綠色。






*返校


  哈利波特對於「進入火車站然後被眾多目光淹死」並不感興趣。他看著不停尖聲抱怨他的頭髮凌亂到堪稱極致藝術的鏡子,忍不住轉轉眼球,又一次的送上大白眼,而那面鏡子毫無意外地再次開始譴責他如此浪費了美麗的翠綠色眼珠子,他扶正眼鏡,再次鄭重向鏡子表示他美麗的眼珠子是他母親給他的,而近視是由不得他的,隨即向那個繼續用低沉渾厚的男聲喃喃自語的鏡子道句再會,鏡子揚聲一個再會,他轉身,提著箱子走出房門,下樓,跨出古里某街十二號,左右看看,沒人,嘆了口氣。

  他戴上棒球帽,忠誠地向梅林祈禱他到時候不會被火車站的尖叫(或寂靜?)給淹死,認命的閉上眼,劈啪的把自己擠到水管裡,再次順暢呼吸時已經到了王十字火車站附近由魔法部安排的移形換影區。

  這是個小小的區塊,在一間名不見經傳的酒吧的後門。按了下帽緣,他確定帽子還在頭上後便提著行李廂快速往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入口前進,他將視線拋向眾人的頭頂,努力搜尋著衛斯理一家子的薑紅色,心不在焉地想著那一大家子是不是全進了月台,在柱子附近看到了幾個跟以前的自己一樣推著超大行李箱和貓頭鷹鳥籠的學生,小小地微笑,在心裡感謝雷木斯把他那個施了咒的收納行李箱給自己用,順著人潮穿過柱子進了月台。

  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第一次接觸魔法世界的十一歲男孩──棕紅色的火車廂、長鳴的汽笛與洶湧的人潮,他邁著不穩的步伐,像是喝了成打的奶油啤酒,對於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但他清醒地知道他現在是那位天殺的哈利˙殺死那個人的救世主˙波特。

  緊了緊握著提箱的右手,他嘆口氣壓好帽子,轉動視線,終於瞧見衛斯里一家在特快車的前段車廂附近,他快步走去,低著頭,榮恩側對著他的方向插著口袋在和喬治低聲說些什麼,妙麗則和衛斯理太太、金妮在一起聊天,身子面對他的喬治最先看見他,咧開嘴巴抬手向他招了兩下,他加快腳步向他們走去,榮恩眼睛揪著他不放,憋著嘴似乎在忍著些什麼,他速速向三位女士打過招呼後便被榮恩一個用力摟了過去,喬治露出惡作劇時會有的亮晶晶眼神,他還沒來得及問出任何一句榮恩便開口:「哈利──救命──」他嘶聲哀號,哈利只好求助似的望向喬治,對方愉快地解釋:「家中三個女人──對包含了妙麗,我們都把她算在內了。」喬治回應了他的挑眉,答案則讓他愉快地哼了哼──伴著榮恩微弱的哀號,「都在問我們可愛的小弟要不要提前考超勞巫測,尤其是老媽,已經直達逼問的程度了。」哈利眨眨眼,帶著笑轉向榮恩。

  「哈利,我甚至不確定我的程度能不能被分到七年級!梅林保佑!」哈利聞言翻了個白眼,「榮恩,我猜妙麗是不會提前考?」「是!她居然說她想多學一點,覺得自己的程度不夠!」「那不就好了?你就跟妙麗一起不好?」「我不覺得我能被分到七年級啊,我偏科很嚴重!」哈利再次挑眉,榮恩哀號:「妙麗分析的!她總是對的!」「她有說你沒辦法被分到七年級?」榮恩被這個問句砸到當機,哈利跟喬治毫不留情地大笑出聲。

  待榮恩回過神,哈利和喬治也笑完了,榮恩咕噥幾聲,說要去找妙麗問清楚後便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移步到女人堆裡。喬治看著他小弟那副妻管嚴的模樣忍不住感嘆:「也不知道妙麗這樣優秀的女巫怎麼看上我們那個傻呼呼的弟弟的。」哈利開心地笑著回他榮恩有著非常出眾的葛萊芬多們獨有的帥氣,接著定了定神抬眼看向喬治,「我很開心看到你很好。」小小的笑容掛在嘴角,喬治聳聳肩,回答:「弗雷死了,但我還活著,再傷心都得過,我們都知道我們是誰,世界依然在轉,他會希望我好好的。」他的聲音有點低,有點啞,但平穩,哈利伸手撫了撫對方的手臂。

  「喬治。」哈利捏了捏他臂膀的肌肉,他笑笑,「如果現在不是在月台,我可能會抱住你。」哈利遲疑地眨眨眼,笑容還是小小地,「你真的不高,但說不定是我們家的基因讓我這個兄弟間第二矮的也在平均身高之上。」哈利對此話哼了哼,喬治不以為意地笑笑繼續道:「其實你長得挺有競爭力的,應該好好打扮才是,我想眾人會為你瘋狂的。」「我以為你們希望我和金妮在一起。」哈利平淡地說,「曾經,但我發現你們更像兄妹,我猜金妮也發現了。」喬治不以為意地回答,哈利轉轉眼球,聳聳肩回答:「你是對的,在關於金妮與我的關係上,但關於我長得具有競爭力這件實情上,我持保留態度。」喬治大笑。

  「喔哈利!」喬治邊笑邊說:「你的父母可是葛來分多的傳奇人物之二,外表也都不差,你又會差到哪裡?清醒點,找個能包容你的人吧。」他眼裡還笑著,語調放柔:「哈利,你最重大的責任已經結束了,可以輕鬆點了,你也才二十歲,還有大好人生,戰爭的陰影就算不會離開,但總有一天能消退。」哈利眨眨眼,咧嘴道:「我猜我把我的憤怒額度都用在過去幾年了,我想至少未來不太需要面對自己的憤怒。」喬治再次地大笑,揉揉哈利的頭髮。





  跩哥馬份收到了提前測試的許可通知,並且發現大部分的史林哲林上了火車後都捧著書嗑,氣氛像是每次大考前的交誼廳──他想戰爭的後遺症也包含了人們對食死人後代的恐懼與汙名。他扯扯嘴角,翻開另外一科的磚頭書。

  其實也算是自作自受,造了孽,就得贖。

  他不去猜想他為何挑了個無人的包廂,並且當他在火車中途讀累了時選擇罩了斗篷掩蓋面容──他輕易地說服自己只是因為空調稍冷而不得不。他就這麼睡了無夢的一覺,夢裡很溫暖,他並不悲傷,他的父母很快樂。

  睜眼時他感受到的自己的留戀,午後的陽光照得深紅的皮革座椅閃著柔和的白光,再抬眼,見到的是撐著頭睡著的黑髮青年──是波特。

  他想想是哪裡不太對勁了,才發現他看過波特受重傷的樣子、滿身泥濘的樣子、憤怒咆嘯的樣子、語帶嘲諷的樣子、救人的樣子,甚至是開開心心笑開懷的樣子,但好像沒看過對方這樣無防備的在自己面前睡下的模樣。

  心情不差,就算見到了波特。

  他起身,順手將對方滑落的外套拉好,走出車廂。





  哈利醒來後榮恩正嚼著巧克力蛙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摘下眼鏡胡亂抹了把臉,清醒點後問:「怎麼,跟看個巨怪的表情似的。」「沒,剛剛是馬份跟我們說你在這車廂的。那時候我跟妙麗正挨個看包廂,迎面碰上馬份,他瞧了我們兩眼,向我們問是不是在找波特,然後……」他聳聳肩,又咬了一口青蛙,嚼兩口後慢了下來,開口:「他那樣的表示堪稱友善。我爸一整個夏天都在輔導食死人就業,我一開始無法理解,直到上個禮拜有有關馬份家的報導,我才知道不是為了食死人,而是為了他們的後代。」

  包廂的門被拉開,妙麗走了進來讓他們先換上校服,在她埋在報紙後面等他們換好時她接過話題,繼續向哈利說:「馬份家那個被佛地魔拿來當食死人根據地的宅邸被魔法部押去了,許多食死人的家族都被押了些無比值錢的東西或是一大筆罰款,但不是每一個純血家族都像頂頭的幾個家庭一樣依然可以舒適生活。」哈利見榮恩也好了便出聲讓妙麗放下報紙。

  妙麗明亮的棕色眼珠子看著他,蓬鬆的捲髮散在臉頰旁,「哈利,當初馬份家族幫了你,也許蓄意,也許只是順勢而為,但畢竟他們曾經救了你一命。」哈利眨眨眼,轉向榮恩,「榮恩,你沒跟妙麗提我出庭為所有幫過我的食死人作證嗎?」「呃,我發現沒有。」「等一下,你幫食死人作證這事可是非常值得炒作,但是為什麼預言家日報沒報?」妙麗的眉毛高高挑起,哈利對這句話聳聳肩,回答:「怕我對他們施黑魔法?」他咧嘴,榮恩大笑,妙麗轉轉眼珠子,卻也笑了出來。

  「喔,希望我們可以,魔法部真的是一群沒腦子的。」妙麗嘆了口氣,「不過那還真的有可能,哈利,戰爭剛結束,但不代表一切都結束了。」「嗯,我知道。」哈利將自己的背完全靠上鬆軟的椅背,「所以我打算提早施測,接著先在麻瓜倫敦待幾天看看一些景點,看要不要出國到處轉轉。」妙麗聽了一愣,皺起眉頭:「哈利,有發生什麼事嗎?」哈利安撫性地揮揮手,「妳擔心太多了,我只是想圓個兒時夢。」榮恩拍拍他的肩膀,他看向他,榮恩吞下另一口青蛙後說:「嘿,那你可以去東方國家,看中國還是日本,那邊來的巫師都怪怪的,但是常常帶著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妙麗聞言踢了他一腳,「他們不怪!那是文化差異!」「啥?」榮恩一臉驚嚇與困惑,哈利大笑,「喔榮恩!你真是太巫師了!」妙麗一個大白眼送去,附贈這麼一句話。

  等哈利笑夠後才好心地開口解釋:「那是麻瓜課本上會有的名詞,我不清楚麻瓜研究有沒有教過,顧名思義,指的是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文化間的差異性。」榮恩對他聳聳肩,他咧開嘴一個大大的微笑,妙麗則決定一揮她的魔杖,點出兩張時間計劃表,往榮恩臉上一塞,榮恩伸手一抓一看,哀號:「喔妙麗──我們甚至還要再幾個小時才開學!」「是的,但我們可以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妙麗向哈利眨眨眼,哈利再一次大笑。他稍微向妙麗提了對提前施測大概的想法,對方略為思考後揮揮魔杖,抓著羊皮紙又再想了想,向羊皮紙戳了幾下再遞給他,他速速瀏覽了計畫,向妙麗道謝。

  窗外的景色漸暗,哈利收起書本轉頭盯著昏黃的世界飛逝,妙麗從書後頭探出眼睛瞧了瞧對方,眉頭微微蹙起,她用手肘敲醒正百般無聊盯著課本的榮恩,對方乾脆地放下書本,安撫性地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向她說沒事的。

  她悄悄地回握榮恩的手,他們的擔心他知道。





  榮恩和妙麗一下火車便被麥教授叫走了,哈利隨興挑了個看起來是空的馬車就伸手一抓把手,把自己給扯上去,他在進門的瞬間瞥見了白金色的頭髮和尖瘦的下巴──是馬份,側臉正對著門口。

  他想起榮恩跟他提起是馬份跟他們說他在哪個車廂的,接著對方灰色的眼珠子便轉向他,平淡帶點疏遠的聲音響起:「波特。」他在心裡向兩位好友尖叫,但表面上只是淡淡地回:「馬份。」接著一屁股坐下。

  安靜沒多久便被馬車起駛的聲音打斷,他用眼角瞧著對方的臉色,那時在審判所裡的馬份眼底是滿滿的疲憊,他的母親死在戰爭中,他的父親沉默地昂著下巴,雙頰凹陷,淡漠地站在他身邊──他那時候突然覺得馬份應該有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