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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真遙】Close to You 01

「Close to You。」

「咦？」

真琴聞聲回頭，就見身為指導者的前輩站在他的辦公桌旁，笑瞇瞇的看著他。

「就是你剛哼的那首歌啊。橘明明才廿三歲，聽的歌卻很老成。」

「是嗎？」真琴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他竟不知不覺中又哼起歌來了。

「這首英文老歌在我們那個年代都算歷史悠久了，你怎麼突然對它感興趣？」

「就……突然想聽吧。」

因為從昨天開始，這首歌就一直佔據他的心頭。

可他始終想不起歌名，對歌詞的印象也很零碎，畢竟英文一向是他最苦惱的科目。

即使已從東京的教育大學畢業，回到母校擔任實習教師教授古文，可不擅長的事情，他永遠也無法變得專精。

真琴只能報以苦笑，「以前聽媽媽放過CD，有時她也會跟著哼上兩句，可能因此印在腦海裡了。」

「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帶點少女情懷的歌曲啊，無論到了幾歲、是否結婚生子都一樣。」天方美帆跟著輕唱了幾句，拿起教師日誌遞給他。「好了，該準備上課嘍。擔任實習教師的第一堂課，會不會緊張啊？」

「有一點。」

「別緊張，我會在教室後面看著你。」

「那我更緊張了。」

「橘沒問題的，你從以前就是個遠比實際年齡穩重的孩子啊。」

美帆溫柔的笑總有股魔力，能為他帶來踏實感。

「小天老師……」

「叫我學姊啦。」美帆在唇前比出禁聲的手勢，張望了下教師辦公室裡的同僚們，確認沒人注意才鬆口氣。「透漏女人的年齡會遭天譴喔。」

可稍微資深的教師都知道吧……雖然真琴這麼想，但對方既然秉持秘密主義，他也只好配合。

畢竟美帆不僅與他畢業於同一所教育大學，也是他高中時代的國文老師兼社團指導老師，受到對方諸多照顧。

此外，一如美帆的秘密主義，她的外表就算經過這麼多年，依然沒有多大變化，除了留起長髮、結了婚，她仍像當年那個剛從東京來到岩美的年輕女老師。

由於學校地處偏遠，非當地人出身的教師總是流動率偏高，尤其是年輕教師，往往待個二、三年就會開始研議調職事宜。

唯獨美帆始終留在這所學校，令回鄉實習的真琴多少感到安心。

「好、好，『學姊』。」

「很好！」美帆拍拍他寬闊的肩膀，嘀咕「你該不會高中畢業後還有繼續長高吧」。

真琴搖搖手。「沒有啦，我的身高從高三起就沒變了。」

「到底幾公分？」

「將近190吧。」

「哇啊─我記得你高二的時候就已經很高了，竟然還會長。」

「幸好已經停止了。」

高中時媽媽曾苦惱的說「再長下去又得買新褲子了」，連好友都不禁朝他上臂搥了好幾拳，又氣又好笑的說「你最好像童話一樣，一路長到天空上去啦」……

怎麼又想起「他」了？

真琴搖搖頭，當美帆問他「怎麼了」，他僅回以輕笑，直說「沒什麼」，拍拍自己的臉打氣。

「好！我們出發吧！」

「出發！」

美帆也跟著精力十足的大喊，引來其他老師的側目。

「橘，加油啊！」

「你沒問題的，只要記得上課時間，別再弄錯啦。」

被教務主任調侃，他困窘的乾笑兩聲。「抱歉、抱歉，下不為例。」

實習老師缺席開學典禮，在岩鳶高中可是史無前例。

所幸他原本就有提早赴約的習慣，雖然記錯時間，人卻已經到校。因此當他接到美帆的電話，就立刻趕往禮堂，不至於錯過在全校師生前露面的機會。

可此後，他和美帆一樣被教師們釘上「脫線」的標籤。

不過仔細想想，或許正因為這場小小的脫線演出，他才會遇上那個孩子吧……


前往三年一班的途中，真琴作了好幾個深呼吸，在心中演練第五十三次的自我介紹。

開學典禮當天，當他在校長的介紹下走上講台，台下立刻掀起一片騷動，至少他看見女學生們興奮的目光和笑容。

尤其校長宣布他即將在美帆的指導下留在三年一班實習時，歡呼聲、以及與之抗衡的嘆息聲，幾乎同時迴盪在禮堂裡。

而如今，他即將面對那群陌生的孩子。

他們究竟是頑皮還是乖巧？團結還是鬆散？容易溝通，還是排斥身為「教師」的大人們？

雖然美帆說過，在岩美長大的孩子都很純樸乖巧，不太惹事生非，三年一班的學生更是貼心，向心力也很足，但他還是感到緊張，深怕他們不願接受突然闖入生活的自己。

「你放心，他們都很期待你的到來喔。」美帆再次拍拍他的肩。

真琴也挺起胸膛，向她微微一笑，在走廊上大步前進。

「起立！」

真琴一踏進教室，班長的口令聲已隨之響起。其實大老遠的，他和美帆就聽見孩子們的腳步聲和騷動，嚷著「老師來了」。

如同現在，孩子們在「敬禮」的口令下向他鞠躬，卻遮掩不住和典禮當天同樣融合了期待與窺視的目光。

一如他對孩子們的揣測，他們同樣對實習老師感到好奇。是嚴肅、還是好相處？是內向還是開朗？是沉默寡言還是滔滔不絕？

對於即將面臨大考的他們而言，光是一個實習教師的到來，都能為他們枯燥、煩悶的生活帶來新鮮元素。

大部分的學生都向他投以熱烈的眼光，也有人抱著遲疑的態度觀望。

待學生們就座，真琴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全名，展開自我介紹。包括他畢業於東京教育大學、以前也是岩鳶高中的校友、即將在此實習一年……等等。

大多是校長曾在開學典禮上介紹過的事情。

「……請大家多多指教。」儘管如此，學生們仍對真琴抱以熱烈掌聲作為歡迎，為他增添不少信心。

當他說出「還有沒有其他問題」時，舉手的人比想像中熱情。

「真琴老師有女朋友嗎？」

「你好高喔，幾公分啊？」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東京是不是很熱鬧？那裡好玩嗎？」

各式各樣的問題如排山倒海般湧來，最後美帆不得不出面約束大家只能問與學校有關的事情，才將場面緩和下來。

真琴向指導者投以感謝及愧疚的眼光，美帆也理解的點點頭，以開闔的嘴型告訴他「別介意，加油吧」。

而這時，他也才發現，在美帆佇立的教室後方一角，有個學生轉頭望向窗外，彷彿對一切視若無睹。

明明教室內氣氛熱絡，唯有他渾身散發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孤寂感……可與其說是孤寂，不如說是「孤高」，因為他絲毫沒有落寞的感覺，反而顯得自由自在。

柔順的黑色短髮、纖細的頸項……對方的身影，竟是如此眼熟。

難道？……

「真琴老師。」另一位男學生宏亮的嗓音，將他拉回眼前。「請問你高中時有參加什麼社團嗎？你個頭這麼高，體格也很健壯，應該是籃球部的吧！」

或許是想拉他當指導老師，因為他一開口，同學們就不甘心的責怪他「籃球部好詐」、「竟然偷跑」。

他沉吟了下，決定微笑回應：「我參加的是水泳部喔，抱歉了。」

唯有此時，始終凝望窗外的男學生驀地回頭，抬眼望向他。

貓兒般微微上揚的大眼睛……果然是他，那天在游泳池畔遇見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