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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心<識清>試閱


連日艷陽高照後，瞬間氣溫又降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羅無心緩緩睜眼，胃部的不適使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她看了下書桌上電子鐘顯示的時間，慢吞吞的下床、進浴室梳洗。

把要帶出門的東西都收拾好，羅無心背起包包、拿起放在床頭的包裹下了樓，才發現家裡十分安靜、空無一人。

「……大家都出門了？真難得……」今天是假日，一般來說最少史精忠會待在家休息，若連他都不在，對羅無心而言確實少見，

從櫃子裡拿了一片吐司咬幾口，只是胃口不佳，羅無心只吃了半片就把剩下的用塑膠袋裝起、收到冰箱，整理好桌面就出門了。

走在路上，外頭陰鬱的天氣讓本就不太舒服的羅無心更感身體沉重，額際些許冷汗冒出，她不甚在意的以手背抹去，緊緊跩著懷裡的包裹往目的地前行，上了公車、轉了捷運，又走了十幾分鐘，好不容易到了平時她找南宮恨的地方。

「傳個簡訊叫他吧……」

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羅無心正打算要以訊息方式通知南宮恨，忽有一陣男女交談聲由遠而近，男人的聲音便是出自她熟悉的南宮恨，至於女方羅無心並不認識，應該說，她根本沒看過有哪個女生敢接近南宮恨，心念一轉，她躲到柱子後方，默默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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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夠了沒？」

南宮恨覺得十分煩躁不悅，他正被一個外表艷麗、穿著清涼的女人當成動物園裡的野獸打量，基於一些理由，他無法出手把人趕走，而且他也不打女人。

「原來這個傳聞是真的啊。」女人看著南宮恨的外表，嘖嘖稱奇：「我以前就從父親那邊聽說過，南宮家每隔幾代就會出現一名膚色特異、擁有紅色眼眸的子孫，還以為那是開玩笑呢，一半黑一半白的，還以為很嚇人，沒想到你長得這麼俊俏。」

南宮恨冷哼一聲，高傲說道：「南宮恨的外表，外人沒有資格評論，會因他人的外表有所歧視，那代表眼界太淺，連替南宮恨提鞋都不配。」

「知道你是天縱奇才加學富五車，自讀成才，南宮家的恨少爺名氣之響亮，在我們的圈子裡可有名了。」女人從口袋拿出一包煙，問：「抽嗎？」

「不抽，也不要在我的地方抽煙，妳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南宮恨不喜歡這種無所謂的交際模式。」一看見香菸眉頭便緊緊皺起，南宮恨雖然看上去素行不良，對身體的調養與照顧倒是很講究──畢竟，有良好的身體才有充沛的體力，跟別人打架便不至於一開始便落下風。

艷麗女子輕笑出聲，把煙收回口袋，說：「想不到你的生活模式滿健康的嘛，好，那我就直接說吧，你知道我跟你的關係非比尋常吧？」

南宮恨朝她冷眼一望，揚聲道：「哪有什麼非比尋常得關係？不就是那些老古板擅自決定的婚約者？南宮恨不吃這一套，也不會被這種可笑的約定束縛！」

被人這樣不放在眼裡，女子倒也不感惱怒，她不在意的說：「放心，我也不想被這種奇怪的約定綁住，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自由戀愛才是我的本性，說起來，我今天會來也是為了要告訴你──本小姐一點都不想跟你有所牽扯。」

「嗯？既是如此，那妳可以走了，不送。」

回身背手，南宮恨打算回轉自己的房間，女人動作更快的伸手拉住他，在南宮恨怒言發出之前先一步的說：「慢著，你身為南宮家的繼承人之一，難道一點對淑女的禮儀也無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隻眼睛等著看我們兩個的狀況？既然達成共識，我可以暫時當你的擋箭牌，至少裝個樣子送我下去，維持表面和平，否則南宮家肯定不會放你干休，你也不想每個月都被莫名的女人煩來煩去吧。」

「我自有辦法解決，不用勞煩。」

「這不只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放開南宮恨，女人笑著說：「主要我這邊也有點小麻煩，今天裝個樣子你我都能省事，互取其利何樂不為，你說是嗎？」

南宮恨沉默了會兒，輕哼一聲，心裡雖是妥協，仍自顧自的率先前行，女子腳步很快的跟上。

走到教養機構的出入口，南宮恨停下腳步，道：「到此為止，妳走吧。」

「真是冷淡啊」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那麼，為了感謝南宮少爺的幫助，我沒有什麼可以餽贈，就只好──」

話聲一落，女人快速在南宮恨臉上親了一口，在對方暴氣之前便上了在門口等待已久的名貴轎車，隔著車窗對著臉色難看的南宮恨揮了揮手，車子很快的便離開了。

「搞什麼？」

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被偷襲的臉頰，南宮恨正欲返回機構之內，眼角餘光閃過一抹黑色身影，他凝神一看，喝道：「躲在那裡做什麼，出來！」

「……」

黑色影子動作緩慢的從柱子後方出現，看清來人，南宮恨眉頭蹙起，不悅說道：「怎麼又是妳，羅無心，不是叫妳沒事不要到這裡來嗎？」

一反以往的主動交談，少女低頭不語，看不清她臉上神情。
















頭好痛……心臟好痛……

好悶……好噁心……怎麼會……突然這麼難受……

腦裡不停播映著方才看見的親熱畫面，羅無心的頭莫名有些疼痛，忽然很不願意看見南宮恨的臉，卻也想弄清楚那個女人與南宮恨的關係，於是進退兩難、呆站著動彈不得。

「站在那裡做什麼，有話就說啊。」見對方死氣沉沉、沒有反應，南宮恨心底原本就不耐的情緒更加高漲，「若沒事，南宮恨要先離開了，妳要站就繼續站著吧。」

「……我可以問嗎？」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還是入了聽力敏銳的南宮恨耳中，男人停下遠離的腳步，冷聲道：「要問什麼快說，南宮恨沒有太多時間等妳。」

羅無心深深吸了一口氣，動作徐緩的抬頭看像南宮恨，那張小臉慘白如紙，不復以往精神奕奕的模樣，反而令南宮恨有些訝異以及疑惑，事實上，羅無心的確是強壓著充滿全身的不適感，她聲音有些顫抖著問：「剛才的那位小姐……跟你的關係很好嗎？」

「我與她關係淺薄，不過與妳何干？這是南宮恨私人之事，沒有必要告訴妳，就算讓妳知道了又能怎樣？」

關係淺薄？羅無心身子一僵，低喃：「可是……你們這麼親暱……她還親了你的臉頰……」

輕哼一聲，南宮恨不以為意：「逢場作戲，各取所需，有什麼親暱的？不過是無趣的社交禮儀，國外這種事情多了去。」

「那……你能讓我作出同樣的事情嗎？」

「啊？」

直直望入那雙紅眼，羅無心說：「既然是社交禮儀，那，你願意讓我像她一樣，在你臉上親一下嗎？就只是朋友那樣的。」

搞不懂這小女孩想做什麼，南宮恨眉頭緊緊皺起，說：「為什麼我要讓妳作同樣的事？妳跟她不是同一人，沒有比照辦理的必要吧？再說，我跟妳也算不上是什麼朋友吧？」

「不是……朋友……」心口一痛，羅無心咬了咬下唇，道：「所以，這段時間的相處，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

「哈哈哈，妳依然天真的可笑。」仰頭大笑數聲，南宮恨口氣囂狂中帶著冷漠：「南宮恨沒有朋友，以前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是嗎，呵呵……」

聽完南宮恨的話，羅無心忽然笑了幾聲，「是這樣啊，原來一直都是這樣，我知道了。」

「嗯？」

聽著少女破碎的笑聲，莫名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湧入心中，南宮恨還來不及開口問她笑什麼，羅無心忽然走到他的面前，將一直提著的紙袋塞到南宮恨手裡，抬頭看了男人一眼，隨即轉身就跑，很快的便不見蹤影。

南宮恨呆然站於原地，羅無心離去之前的那一眼，嚴重攪亂了他的思緒──他似乎看見那雙總含笑意的湛藍眼眸充滿悲傷、眼角蓄淚。

她，哭了？

完全不知道為何同樣的話在今天會惹哭對方，南宮恨的眉頭幾乎都要皺成一座山，他低頭看著羅無心給予的紙袋，伸手往裡頭探了探，從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紙盒，以及一張白色的卡片。

「什麼東西……」

難得有所遲疑，南宮恨先打開卡片一看，上面斗大的四個字使他臉色一變，他連忙又拆開了黑色紙盒，一看到裡頭放著的物品，南宮恨心頭一緊、一陣莫名刺痛襲急他的胸口。

那是一條用皮繩串起、精緻小巧、黑白兩色扇子形狀的吊飾。

卡片上的祝福，寫的是「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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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無心在路上跑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些喘不過氣了才緩下腳步，她慢慢的走著，眼淚控制不住的一直落下。

「南宮恨是笨蛋，大笨蛋……」抽抽噎噎的低喃，羅無心努力用手背拭淚，卻是越抹去眼淚便流的越凶，「我也是笨蛋……就是笨……才會一直追著他跑……」

對南宮恨的感情，有幾年了？

他們不是朋友，這句話，她聽了多少次了？

每次與南宮恨見面，或者說，自己去找南宮恨的時候，男人幾乎都會用相同的語氣、相同的表情說出相同的話語，可是南宮恨從來不會真正的給自己閉門羹吃。

羅無心總覺得他與她之間有一種默契，只要在某個限度內，那個人不會真正的拒絕她，即使南宮恨依然不鬆口把她當成朋友，即使是那麼一點的寬容，羅無心就感到開心，也是她能堅持到現在的緣故。

可是，不行了吧？今天她的無理要求，超過南宮恨的容忍度了吧？

而不知不覺中，自己所能承受的，也到頂了。

頭好痛……好想吐……

「回家吧……爸爸不知道回去了沒有……」一眨眼，又是一串淚珠滴落，羅無心沒有心思理會，滿腦子只想趕快回到家裡，忽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令羅無心止住步伐、柳眉蹙起，「好痛……呃……」

忍著一波痛楚過後，羅無心嘗試著想繼續前行，不想僅僅動了一下，引來更強烈的尖銳疼痛，疼的羅無心無法承受，她蹲下身子、雙手緊抱著腹部， 大口大口喘著氣，本就不佳的臉色更顯死白，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幾乎看不清楚。

好痛、好痛！

怎麼會這麼痛……

「羅無心！」

在視線被黑暗籠罩之前，羅無心好像聽見了南宮恨的聲音。

是錯覺吧？

他才不可能會這麼緊張的喊著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