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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私設←
*從我之前的噗浪跟風小段子衍生的
*裝神弄鬼、怪力亂神,邏輯混亂,請小心服用
*大概是一個裝逼失敗的例子(欸)

*全職O小料



  ──人有執為地缚,花有執生鬼相。
  ──執,越生死,離六道。生生世世為枷為鎖,直至魂滅,方可超脫。


  凜冬夜半,自後院暴起的馥郁花香驚醒了孫哲平。他披衣而起,大步跨到窗前,猛地伸手一推,濃蜜香氣撲面而來,只見院裡百花盛放,哪是深冬繁花落盡該有的樣子。

  如此異相,必有妖異。

  孫哲平翻窗出去,從眾花裡花勢最盛的桃樹下揪出了那只作亂的花鬼。初生的、懷著執念的魂一臉沒睡醒似的惺忪懵懂,仰著白白淨淨的小臉問:你是何人?

  「孫哲平。」

  哦。小花鬼應了聲,慢了半拍才道:「──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孫哲平有些不耐,「還不快給我起來。」

  花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慢騰騰地把身上的雪給拍乾淨,孫哲平懶得等他自己弄乾淨,逕自伸手過去,粗魯地拍開小花鬼髮上的碎雪。稚嫩的花鬼衝他感激地笑了笑,一瞬間這只花鬼的存在一下子鮮明起來,如他本株那樣的穠麗清豔,又正值少年的張揚俊逸。

  明豔豔的一株妖異。

  「我叫張佳樂。我是──」

  張佳樂的表情倏地凝固,隨即變成一種恍惚而疑惑的神色,「……我是什麼?」

  孫哲平的眼神閃爍了下。

  「你是從我家桃樹裡鑽出來的花鬼。」



《百花缚》



  不出三日孫哲平就認清了張佳樂的本質。初遇時張佳樂那副溫文靜順的模樣完全就是騙人的,純屬還沒睡醒,實際上張佳樂鬧騰得要命,不管哪方面都是。

  當晚孫哲平分了一半的床給那只小花鬼,隔天就發現自己從冷冰冰的地板上醒來,而始作俑者正捲著他的被子呼呼大睡。他沉著一張臉,拽住被角,猛地把張佳樂給掀到床下,看著張佳樂被凍得跳起來哇哇大叫。

  「你做什麼!」張佳樂氣呼呼地鼓著臉頰,一個箭步又縮回床上,和孫哲平隔空搶被子。

  「你才做什麼。」孫哲平瞪他,「早就知道你睡相差,果然不該讓你睡床上。」

  聞言張佳樂縮了縮身子,連忙坐正,垂眸斂睫,討好似地笑了下,看上去甜蜜又乖巧。

  張佳樂的執念強,熬的年歲卻不太長,導致化鬼後是一副半大不小的少年樣,功底也甚不牢固。雖然如此,那副稚嫩的好皮相裝起可憐來卻讓人十分受用,至少孫哲平折在這上頭不少次,這次大概也沒得跑。

  孫哲平沉沉地嘆了口氣:「……算了,起來漱洗。要是動作太慢就沒你的份了。」

  張佳樂一聽,飛快地從床下跳下,擦著孫哲平竄了出去。





  大約非人對時間的流逝都特別不上心。張佳樂前一天還在抱怨外頭的天寒地凍,一覺醒來往窗外一望,才發現原來早早就入了春,庭院裡一片花團錦簇,百花爭豔。在普遍低矮的花叢間張佳樂的本株顯得格外搶眼,妍麗高挑,枝繁葉茂,開出一片水漫似的緋紅。

  張佳樂興沖沖地蹦到本株前,探出手摸摸樹幹,接著他試圖爬到上頭,好去折一枝帶花的嫩枝──老的帶刺,刮手。他不喜歡──。孫哲平在他爬到一半時把人揪了下來,面色極差,唬得張佳樂吭都不敢吭一聲,只是虛握著孫哲平拎著他後領的手,低眉順目的,偶爾偷偷抬眸去瞅一眼那個看起來火氣正旺的男人。

  「你不知道本株是動不得的嗎。」

  張佳樂這時才敢正眼去看孫哲平,卻滿是困惑茫然。

  「我、我不知道……」張佳樂囁嚅著,「我只是想花開得那麼好,又是我自己的,摘了應該也無妨……」

  就算他解釋了,孫哲平還是那樣嚇人的臉色。張佳樂看著一開始還有點慌,後來就開始覺得委屈,他也是無意呀。他真的不知道本株受到破壞或損傷會有什麼後果,而孫哲平自己知道卻從來不和他講,憑什麼這樣兇他。

  越想越是生氣,張佳樂挺著小身板,昂起腦袋,決定和孫哲平好好理論,要他好好和自己道歉,卻不想孫哲平搶先他所有的盤算,鬆了捉著張佳樂的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幹麻……」這聲道歉聽在耳裡反倒讓張佳樂心口堵得慌。孫哲平看著他,沒說話。張佳樂忐忑得不行,伸手過去拽他,「你幹麻這樣──我不喜歡。」

  「樂樂。」

  孫哲平之前從不這樣叫他,要喚他都是連名帶姓地喊,生氣時這樣,不生氣也是這樣。於是這樣一反平常的、莫名親膩的感覺,讓張佳樂心頭不住地狂跳。他呆愣愣地瞠著一對漂亮的桃花眼,看孫哲平探手過來,將他的瀏海別到一邊去,乾燥卻柔軟的唇溫柔地貼在他的額上,一個羽毛似的親吻。

  「我想你好好的。」





  張佳樂翻遍了孫哲平屋裡所有的書──儘管數量實在少得可憐──,試圖給那日的悸動找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不過孫哲平不愛看什麼才子佳人,志怪傳奇倒是很多,還有一些光看封面就覺得陰森滲人的書,張佳樂看都沒看就擱回架上。

  依舊毫無頭緒的張佳樂沮喪地坐了下來,雙手撐著臉頰,側過頭盯著窗外出神。

  時間走得那樣快,總覺得春光爛漫沒幾日,轉眼間夏天就要來了。院子裡大部分的春花都凋零得差不多了,準備換上新一批夏季的絢爛。唯有他的本株始終鬱鬱蔥蔥,不見半分凋謝萎敗的模樣。

  張佳樂不明白這樣是正常抑或是不正常。他自花中生,卻半點不曉得有關自身的事情──可就連孫哲平都比他清楚。張佳樂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他說不上來。彷彿一片朦朧的紗罩在眼前,而他渾然不覺,也從未想過伸手去掀開。

  人有執為地缚,花有執生鬼相。

  他是花鬼,自孫哲平的院裡生,從孫哲平的桃花裡生。而他的執──

  「發什麼呆呢?」孫哲平走到他面前,「說要看書,我看你一頁也沒讀進去。」

  「還說呢,你這些都是什麼書呀。」張佳樂沒好氣地回,哼哼著把案上的書全給推開,「一點用都沒有。」

  孫哲平挑眉,問:「你倒是說說你想找什麼?」

  「……我想找愛是什麼。」

  太陽悄悄偏了角度,切出半室暖黃和半室幽暗。張佳樂大半個身子都隱沒在陰影當中,他垂下眼睫,卻擋不住眼底幽然惶惑的光。

  像他這樣的存在所懷抱著的、滿腔的情意和愛意,究竟是出自於他本身的意志,還是源自於無可逃避的、扭曲而偏頗的執。

  「──來。過來我這裡。」孫哲平退了兩步,朝著他的花鬼張開懷抱。

  過來。樂樂。孫哲平低聲誘他:讓我告訴你,愛是什麼。





  愛是什麼。
  愛即是執。





  入夏以後張佳樂整天懨懨的,越發懶得動彈。

  孫哲平的小院偏僻隱蔽,也從來無人來訪,於是張佳樂穿著短衫,光明正大地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心安理得地使喚孫哲平做東做西。反正只要不觸犯大原則,孫哲平對他退讓就幾乎沒有底線。

  「……張佳樂你能再更懶一點嗎?」孫哲平看著窩在樹下的竹椅上乘涼的張佳樂,恨不得把人給揪下來扔到門外去。

  「能。」張佳樂毫不猶豫地回答。

  孫哲平板著臉:「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張佳樂馬上裝死,「嗯?你說什麼?風聲太大了我聽不見。」

  「我看你是欠揍。」

  孫哲平冷笑著折了折手指,把大步逃開的張佳樂捉回來摜在椅上。張佳樂不甘心地掙扎了起來,到後來兩人玩鬧著撕打在一起,把竹椅壓得嘎吱作響。

  一番糾纏後張佳樂率先敗陣討饒,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不動了,孫哲平見了便停下手,也跟著躺下去,擠在張佳樂慢騰騰挪出來的小半張椅面上。張佳樂稍稍仰起頭,額頭抵著孫哲平的,散在椅面上的髮絲糾纏。孫哲平握住張佳樂的手,摩娑著他無名指上的指節。

  「你真的不考慮去看看嗎?」孫哲平問:「廟會很熱鬧。你會喜歡的。」

  「不去不去。」張佳樂厭煩地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不想去。」

  張佳樂的確挺喜歡熱鬧,可人世的一切繁華絢爛,哪裡比得過這裡如夢如幻的醉生夢死。只要孫哲平在這裡,他願意再不向外探詢,再不踏足塵世,再不問時光歲月,甘心為縛。

  孫哲平垂眸看他,若有所思。

  「行,你不愛去就不去了。」孫哲平低下頭去,溫柔地吻住了張佳樂。





  『我們要在一起,一生一世。』





  張佳樂也算不清到底過了多久,他只知道經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而院子裡的花依舊,他和孫哲平也從未改變。只不過最近一近冬他就愛睏,準確得不行。他這樣嗜睡的症狀原先還不明顯,頂多只是比其他季節還早一、兩個時辰就寢,慢慢地變成天色一暗下就昏昏欲睡。

  若只是早睡那到還好,可隨著日子過去張佳樂起得越來越晚,到了最後不接近日正當中張佳樂一定是不會醒的。剛開始孫哲平還會去喊張佳樂,強迫他像平時那樣起床。後來孫哲平不逼他早起了,到了要中午時他就安靜地坐到床邊,看著張佳樂睡夠了,困難地睜開眼睛,表情凝滯恍惚。

  「還睡,都要中午了。」孫哲平輕手輕腳地把人拉起來,還未從強烈睡意裡掙脫的張佳樂幾乎是靠孫哲平的手在支撐著身體,過了良久才稍稍清醒幾分。

  「我又睡了這麼久。」張佳樂抬手揉了揉臉,姿勢豪邁地伸了個懶腰,「你怎麼不叫我呀?」

  「不叫你也好,省了我一頓飯。」

  張佳樂一聽就不樂意了,齜牙咧嘴地自床上跳下,追著孫哲平作勢要揍他,孫哲平從容地一一閃躲開來,最後手一伸,把猛撲過來的花鬼撈進懷裡。

  「急什麼。少不了你那份的。」孫哲平悶聲笑著,胸腔的細微振動透過相貼的軀體傳到張佳樂那裡,一瞬間彷彿世界都安寧下來,只有他們兩個的心跳聲隆隆作響。

  「你好大膽子敢耍我!」張佳樂哼哼兩聲,「罰你唱歌給我聽。」

  可妖異哪裡有心,更遑論心跳。
  不過是愛情裡鏡花水月的空想。





  依靠執念而存在的靈,一但那樣強烈的執消失,也會隨之消散。





  「你能再唱一次上次的歌嗎?」

  孫哲平的小花鬼坐在他懷裡,捏著他纏著繃帶的左手玩。那是張佳樂心緒浮躁時的表現,但現在孫哲平沒有多少心思去安撫他,因為他自己也同樣浮躁──為了接下來將要面對的。

  「不能。」孫哲平回答:「除非你明天能早點起來,要不然別想。」

  「你不能這樣。」張佳樂嘟囔著,賭氣地把孫哲平的手甩開。

  「你才不能這樣。」孫哲平沒理會張佳樂的小動作,不顧張佳樂的掙扎硬是去握他的手,「你每次都--」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孫哲平猛地掐斷話語。可張佳樂還是聽見了,疑問直指重點,「每次?」

  孫哲平不說話了。

  「什麼每次?每次都怎麼樣?」張佳樂催他,「說清楚啊。」

  孫哲平還是不說話。

  「你這樣不行……你這樣不對。」張佳樂看起來不開心極了,他再次揮開孫哲平的手,縮起身子,悶悶不樂。

  「……你乖乖起床我就告訴你。」

  「可是我睏。」

  「不行。」

  「我真的睏。」

  孫哲平長長吁了口氣,閉上眼睛。

  「行。你睡吧。」孫哲平親了親張佳樂的額頭,「我明天……會叫你起來的。」

  「說好了?」

  「說好了。」

  張佳樂滿意地笑了,在孫哲平懷裡閉上眼睛。

  孫哲平仰頭看向頂上光禿禿的桃花樹,好半晌才又低頭,一身碎花殘葉,空有暗香在懷。





  一生、一世,皆為三十年。
  而從張佳樂遇見孫哲平至今,已經過了六十年了。










*不要找我談人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幹
*HE結尾收在小料裡面啦,因為來不及做什麼特別的東西(?)所以網路版不會釋出全文><不好意思
*真的不要找我談人生(幹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