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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煦的冬日暖陽自未完全拉緊的窗簾縫隙流洩而入,替以米白色做為基調的寢室增添些許溫暖情調,令人不禁感受到滿腔暖意;微敞的窗戶拂入略帶涼意的徐風,牽動窗簾與之共舞;擺放於床頭櫃的時鐘滴答的規律行走,在靜謐的房內與窗簾飄盪撞擊於窗面的聲響共譜成首讓人安眠的樂曲。
  別於室內暖和氣溫的清涼微風拂過裸露於被褥外的肌膚引起一陣寒慄,讓仍沉浸於平穩睡夢中的御幸一也不自禁地瑟縮下身子,無意識將兩條原先跨出棉被的腿以及環抱住枕頭的手臂縮回被窩之中,以最消極的方式抵抗著冬季的無情淫威。
  對於為了繳交上一季報表連續一周累積睡不到十個小時的御幸來說,如此的小插曲並構不成讓他捨棄那擴散著暖意的被窩的主要原因,對著筆直投射在臉上的光線他也僅是皺了皺臉、稍偏過頭躲避後便再次沉沉睡去。

  不過,顯然上天並不願讓御幸在繳交完報表後迎來的長假第一天便以成天在被窩中睡覺這等頹廢的行為展開序幕。
  時針與分針在時鐘中構成完美的直角,秒針一掃過數字十二宣告著早晨正式邁入九點的一刻,寢室的門扉便被兀地推開,與門扉撞擊在牆面上的巨響同時響起的是啪噠啪噠的匆忙腳步聲,筆直地朝著床鋪上正熟睡著的人影衝上。
  「御幸,起──床──」 
  毫無預警之下壓到身上的重量讓御幸霎時間自睡夢中清醒,痛苦的呻吟出聲,掙扎著睜眼,未戴上眼鏡而顯得十分模糊的視線內浮現出抹正興高采烈地在腰際處搖晃著身子、無視當事人意願立志要將人喚醒的嬌小身影。
  「去找隔壁的春市玩……」
  拉過棉被嘗試將那過分活力的嗓音阻隔於外,但這卻絲毫不減澤村榮純一旦決定要做到便絕對不會隨意放棄的興致。
  「說好要玩傳接球的──」
  「跟曉也可以玩……」
  像是要徹底將御幸的最後一絲希望抹去般,下一秒覆蓋上口鼻的毛絨觸感讓御幸明白澤村這孩子絕對是嫌自己一個人太無趣孤單,還拖著對叫人起床沒什麼興趣只是單純想要玩傳接球遊戲的降谷一起來了。
  「你說好的──」
  「遊戲。」
  兩道不同的聲線在耳邊迴盪著,迫使著御幸不得不分神來對付這兩個一大清早就來擾人清夢的熊孩子:先是摸過放在一旁床頭櫃的眼鏡戴上,一手抑制不止地在身上彈跳的澤村、另一隻手則試圖將降谷那隻絨毛玩偶從臉上移除以讓自己的呼吸能夠順暢些。
  不過一旦提到傳接球遊戲,就算是平常對很多事興致缺缺的降谷也會燃起莫名的熱情,決不會輕易地捨棄機會。因此對於御幸的勸誘,降谷壓根無動於衷,只是更加堅定地將手中的玩偶往御幸臉上湊,相信著這樣便會達成目標。
  頓時陷入莫名僵持狀態,就在御幸想著要用怎麼樣將這兩名孩子一軍的同時,從澤村闖入寢室後便沒有閉合的房門處傳來了陣腳步聲,旋即閃現於視線內的是渡邊久志穿著圍裙顯然正做著家務事的身影。
  那瞬間,御幸的心底冉冉伸起了陣希望之煙。
  正想要叫住渡邊,他便見那人宛若完全沒有注意到床上這齣鬧劇般地迅速踏入浴室,再次出現在御幸眼中時渡邊的手中已經多了籃裝得飽滿的衣物。
  也是與此同時,兩個人正式對上眼。
  相信憑藉著兩人相識九年相戀六年同居四年的默契必定能夠將自己的求救訊息傳遞給對方,御幸使盡地一邊壓制蠢蠢欲動的兩個孩子,一邊以眼神向渡邊示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於他的求救,同居人兼交往對象的渡邊完全視若無睹,僅是在走經鬧成一片而顯得有些紊亂的床邊時稍稍停住腳步,自疊得高聳的衣物後堆偏頭,看著與孩子們糾纏在一起的御幸揚起唇角,微顫抖的肩頭像是在隱忍著笑意。
  「……加油?」
  我先去曬衣服,御幸你起床記得準備早餐。微笑著拋下這麼句,渡邊搬著承裝著四人份衣物的洗衣籃幽晃出主臥室,絲毫沒有任何一絲想要拯救御幸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意思。
  「阿邊你不要棄我於不顧啊──」
  連男朋友都捨棄自己,這還怎麼過啊。腰部是澤村榮純跨坐在身上而完全交付的體重、臉上又壓著降谷曉那隻重量不斐的北極熊玩偶,御幸一也仍睡意朦朧而混亂成一團的腦袋絕望地想著。
  

  ***
  

  戀愛中的人總會因為一句話一個動作而情動,原先只是交疊著的雙手慢慢地改為十指交扣,距離一點一點的縮短,氣息交融於一塊,再也分不清究竟是屬於誰。
  將身旁人更加往懷中摟近,額際相抵,過於貼近的距離讓御幸能夠清楚地從渡邊的眼中看見映照出的自己──而他相信對方也是相同的。指尖撫弄著渡邊總是有些乾燥的嘴唇,感受到對方反射性地閃躲後御幸稍稍使力讓人無法再向後退。
  掌心所觸及的肌膚逐漸地升溫,雙方不約而同地在唇瓣即將接觸之際閉起眼,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默契,冀望藉著失去視覺後更加敏銳的觸覺來感受到更多屬於對方的溫暖柔軟。
  十釐米、五釐米、三釐米……就在唇瓣即將完全貼合的一刻──
  「啊!」
  一陣從身側響起的不識時務的嗓音倏地劃破已然甜膩纏綿的氣氛,硬生生地讓兩個人的距離停止於最後的那一釐米。
  「我也要親阿邊──」
  身邊是仰頭睜著斗大的明亮雙眸目不轉睛盯著此刻仍擁抱著的御幸與渡邊的澤村,高高噘著的嘴再再展現著他的不滿,兩隻小手揪住渡邊搭載御幸腰際的手臂,想要將最崇敬的大哥哥從御幸的懷抱中拉離。
  而佇立在澤村身旁,降谷雖一句話也不說,但從他那閃著光芒的眼眸當中也能看出他與澤村包持著相同的想法。
  被率先反應過來險些被孩子們直擊調情現場的渡邊猛地推開,御幸看著耳根已紅成一片的渡邊在掙離自己的懷抱後蹲下身撫摸著兩個孩子安撫著並在兩個人的臉頰撫慰性地落下一吻的身影,頓時有種不甘示弱的情緒油然而生。
  於身後向前以手臂摟住身前人的腰際,御幸將下顎抵在渡邊的肩頭,不顧澤村與降谷仍在場,勾起唇角,在渡邊的耳邊低喃。

  「吶、別這麼偏心,也給我一個吻吧。」


  ***


  「到現在我還是不懂,阿邊你到底為什麼會跟御幸那傢伙走在一起啊?」
  「這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回過神就在一起了。」
  「這句話從完美主義者兼工作狂人的你口中說出來真讓人不敢相信。」
  「……就當作愛情使人盲目吧。」
  「現在單身的我聽著這句話意外刺耳啊。」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