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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享樂也是鬼的本能之一。
當然,羽二重向來忽視這個環節,他有鬼的執念、他有鬼的怨恨、他有鬼的嗜血、他有鬼的好酒,
然而肉體上的愉悅從來不是他有特別去追求的事物。
比方說,柔軟的床。
比方說,溫暖的人體。
長期睡慣了屋頂等本就不是給人休息的地方,羽二重一度覺得自己應該是很難抗拒被褥的。
不過現在他清醒後仍躺在這床被窩裡不是因為被褥的柔軟,意外的他對這種初春時節最讓人想睡覺的被窩還有點抵抗力?
不,或許只是真正讓他捨不得離開的那樣事物遠比被窩要具吸引力而已。
他傾慕的人現在正睡在旁邊。
這本是單人用的被褥,要兩個人睡在裡面還不能涼到的話,是貼的很近且幾乎不能翻身的。
羽二重可以聽見身旁那人的呼吸。
「……」
緩慢而小心的在被窩裡翻身,他凝視著那人的側面。
長髮在睡眠時會全部順到上面去、在地上散開,在沒有重力拉扯的現下,平坦的、肆意的展示它們天生的弧度,到髮梢時更是幾乎彎成一個圓。
他想觸碰那個髮絲,順著線條順下去,感受頭髮從指間流過的感覺。
他還想觸碰很多東西。
「……流久彌?」
羽二重輕聲說,回應是規律不變的呼吸聲。
是以,他更加湊近這個人,直至他的鼻尖能觸到這個人的項頸、唇瓣能吻到這人脖子上的傷疤。
感受到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更加深入的將臉埋進去。
還沒睜開眼睛的這人呼吸頓了一下,他也隨之停下。
「……」
到那個人的呼吸恢復,羽二重才放鬆下來。
從項頸直到耳後,往返,鬼子用臉磨蹭著他戀慕的這個人,在不驚醒這個人的範圍內盡可能埋下去、盡可能的感受更多。
手在被子和那個人的和服間伸到另一邊去、撐住自己開始往上移的身體、不要直接壓到人。
用鼻子稍微將這個人的下巴頂高一點,沿著對方脖子上的傷疤,從脖子的一側摩娑到另一側。
親密而依戀的。
蹭著臉頰往上,他的嘴唇擦過這人闔上的眼瞼、微卷的睫毛,停在眼下的臥蠶痣上。
對方的呼吸擦過他的脖子,讓他很想,舔一下,不過他忍住了。
他為他的觸覺能感受到的事物愉悅,這毫無疑問是一種享受,一種享樂。
和這個人的肢體接觸──
「流久彌?」
沒有反應。
「流久彌。」
細碎的親吻落在眼瞼、耳畔跟頸上,在日島流久彌醒來之前,再親一下。
享樂也是鬼的本能之一,雖然羽二重並不追求肉體上的愉悅,他已經開始感到無法自拔。
「你就是我的  。」



「剛認識時完全看不出來你是這麼……的人啊。」
耳邊響起的聲音帶著剛睡起來、第一次說話時會有的低啞。
他暗自吞嚥,果然已經醒了啊。
「怎樣的人?」
「有色無膽。」
「……」
既然是醒的,似乎也沒有甚麼顧忌的必要,羽二重放鬆了力氣伏在日島身上,臉深深埋進這人的頸窩間。
同時也是因為這個評語讓他一時有些,無言。
雖說他只是在享受這個可以和心儀之人肌膚相親的時間,他喜歡親吻這個人,想要貼近在外不能隨意碰觸的地方……好吧,或許就是這人說的那樣,
有色無膽。
「你還想蹭多久,乾脆讓我來吧?」
這樣說,他感覺到日島的手撫上他的肩膀,食指跟中指勾住了他披垂的長髮、拉到唇邊。
羽二重的頭髮跟日島不一樣,黑、細而直,他看著他自己的頭髮在日島的食指上繞了一圈、感到那輕微的拉扯。
「──……」
他呢喃了什麼,拉開日島的手,十指交扣然後壓回被褥上。
「什麼?」
「我說,現在大概五點半。」
「所以?」
「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蹭。」
他舔過日島的嘴唇,微微側著頭、牙齒輕輕刮過舔舐過而濕潤的唇瓣,像是親吻,又像是在食用什麼不能真的吞嚥下腹的美味。
他享受跟這個人的肌膚相親。
但對日島流久彌,羽二重想要的不是純粹肉體上的愉悅而已,是以此為基底的、更深入的、別的什麼。
為了觸及到那個,他會一次又一次的觸碰這個人,用溫度跟感覺疊加起可以穿透肌膚、深入內在的別的什麼。
是以他的動作相當……緩慢。
他一遍又一遍的舔著日島脖子上的傷痕,嚙咬那不是很明顯的喉結。
拉開裡衣的繩結,順著身軀的肌肉線條摸過、掌心貼著側腹直撫上膝關節,然後滑到內側、再回到大腿根部。
羽二重可以再次轉移重心時,他們之間已經沒有能夠阻隔的布料──在他拉開日島的裡衣時,他自己的繩結也被解開了。
「唔。」
羽二重觸碰日島時,日島也在觸碰他。
他在舌頭上施加力道,舌尖因壓力彎成了身下人喉結的形狀,耳中跟舌上都接收到了這人的低吟,摟著他的手也加大了力道。
「──必須要,小聲一點。」
模糊不清的說著,羽二重從喉結上舔到下巴,又舔到下唇,將所有的聲音都吃下。
……當然,其他的聲音就莫可奈何了。



「鬼的享樂難道不是縱慾嗎?」
縱慾,肆意、激烈的。
然而他們方才做的,與其說是縱慾……
那種濃稠而黏膩的感覺,更像是別的什麼。
聽見這樣的問題,他只是繼續仔細的將兩人的頭髮解開。
「比起縱慾,我更想要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