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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組現代學園趴樓:P




「就知道你在這裡。」



假寐的眼簾能感覺到光線被阻擋，大俱利也沒睜眼去確認來人是誰。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人能準確地找到總是到處亂睡的自己、也只有一個人會願意花上無數時間來尋找總是會毫無來由地鬧起彆扭玩失蹤的自己。



他靜靜地等著對方這次會用什麼說詞說服自己回去上課。那道他閉上眼睛都絕不會錯認、只有對著他說話時才會放軟的聲音，無論是用什麼樣的語氣說出什麼樣的理由，他一向都十分受用。但等了好一會卻沒等到任何話語，大俱利疑惑地張開眼，正好對上在他身旁坐下的那人向他露出的微笑。



「………真難得啊，蹺課的模範生。」他挑挑起眉。



「你不也蹺課。」燭台切聳聳肩，第一次走上學校平時不開放的天台似乎讓他興致昂然。制服外套被留在了教室，只穿著一件白襯衫的他仰頭看向暮冬耀眼卻不會太過熾熱的陽光，領口間微微露出的鎖骨白得宛如巷口糖果店裡那一團團綿軟的棉花糖。倒也不是燭台切不愛運動，只是那身膚色自大俱利認識他以來就從來沒變過，就算是在夏季火燒似的艷陽下站上大半天，依舊像是冬日初降的瑞雪般白皙。



縱使燭台切本人對此似乎始終耿耿於懷、認為男人不黑不夠帥氣；但一白勝三醜，隔壁班的女生總是會在班上體育課時圍在球場旁偷看他打球，然後發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



正當大俱利不是那麼開心地想著，燭台切突然收回視線，低下頭用手揉了揉右眼。自小他的右眼視力一直不太好，也不是什麼後天的疾病，就是會毫無原因地視線模糊，只要光線太過強烈或是劇烈的天氣變化都會感到不適，嚴重些走在路上還會重心不穩踩進路旁的排水溝裡。大俱利早早養成了站在他右側的習慣，時不時替偶爾講話講得太開心的擋一把免得他直接撞上電線桿。



留意對方早成為下意識舉動，在大俱利反應過來之前，被自己拿來墊在腦後的外套已經被扔到了燭台切頭上。



「謝啦，小俱利。」顯得有些詫異，但很快便接受了青梅竹馬老是拐著彎子的關心。燭台切將外套罩在頭頂，往大俱利身側擠了擠，看向他的金色眼睛像是落進了整個夜空的星星，閃閃發亮。



燭台切彷彿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用他清澈明亮的嗓音，說隔壁班的和泉守第一百三十三次拒絕了大他們一屆的堀川學長的告白；說新生入學那天鶯丸老師養的鳥被新生帶來的老虎追得全場一片混亂；說巷口那間他們小時候最喜歡的糖果店出了新口味的汽水；說房東自他們搬來的那天就養在玄關的萬年青又開花了。



大俱利並不是不擅言詞、更不是表達障礙，只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懶得開口，言多必失，他不像燭台切那樣願意花費時間去琢磨說出的字字句句。他也可以花上一整天來抱怨總是喜歡偷偷往他書包裡放假蟑螂嚇他（而且屢試不爽）的鶴丸、或是為了沒買到販賣部最後一個咖哩麵包而和陸奧守大吵一架；但和燭台切在一起時，他習慣安靜地聽著對方說話，用他所熟悉的語調和聲音說那些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的事物。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也無關身份，只是他覺得他們本該如此。



常會有很多模糊的、破碎的畫面，每每在他看著燭台切時從他腦中一閃即逝；在他偶爾能夠捕捉到的片段裡，那些場景都是大俱利所陌生的地方。血光殺戮、刀刃殘影，他看著人們來來去去、出生然後死亡；時間流逝、世代變遷，唯一不變的是燭台切一直都在他身旁。



——但後來就連燭台切也消失了。



「………利、小俱利！」



「………做什麼。」待他回過神，燭台切正掐住他的臉頰肉扯著玩。大俱利推開他的手，轉過頭從天台欄杆間往下看；上課時間顯然已經結束了，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學生捧著便當在校園四處尋找午餐的地點。



「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叫你都沒聽見。」燭台切站起身，撣去外套沾上的灰塵，一邊遞回給他一邊問。見大俱利撇開頭一副沒打算回答的模樣也只是習以為常地無奈笑笑：「便當在教室，中午鶴丸和一期老師有約，所以今天只有我們兩個的份。一起去中庭吃午餐嗎？」



大俱利很滿意中午沒人會搶自己的便當+總算能夠跟燭台切兩人獨處，但他還是注意到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午餐地點。學校的中庭裡種了一圍櫻花樹，雖然現在不過方至如月，光裸的枝梧上已經長出了細碎而嬌嫩的花苞。



他依稀還記得，那宛若夜夕朝霞般覆蓋了整片天空的粉色櫻花，以及身邊那人比那幅景象還要讓他記憶深刻的笑容。



「………光忠。」



「嗯？」燭台切已經推開了從天台回到校舍的樓梯門，聽到他的呼喚便回過頭來。大俱利連忙往前跨了幾步替他撐住會自己彈回來的門板，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方，他猶豫了一會後還是開了口。



「等春天………再一起去河堤邊，看櫻花。」



「不准約其他人，就我們兩個，便當你做。」他很快又加上一句，鶴丸那傢伙已經壞了夠多好事了。就算是他們敬愛的政宗桑………如果片倉老師也在旁邊那氣氛一定會很尷尬。



燭台切看起來很訝異，但比起困惑、佔據更多的是開心，且隱隱約約和他記憶中的笑容有些相似。



「吃咖哩飯看櫻花的話我可不同意哦。」他說，彎起的金色眼瞳裡全是柔軟溫和的笑意。



那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十六個冬天。






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