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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 you come back and say goodbye

剛接到消息的時候，他人正在波蘭進行任務。槍林彈雨中，他聽見耳機那頭梅林幾不可聞的一聲驚呼。
「怎麼了？」他問，抓緊手中的散彈槍試圖往前方突進。左邊有三名傭兵，右邊目前看不出端倪，但是以他多年來的經驗，那也許是個陷阱。他需要魔法師的幫忙。「還好嗎？」
「⋯⋯還好，我沒事。」梅林停頓了幾秒之後回應他，「你能撂倒左邊那三個嗎？」
他探出頭觀察了一下，半個臉才剛露出石壁，就被逼近腳邊的彈火給縮回了安全的角落裡。但他訓練精良的眼睛跟腦袋可沒有錯過任何可以捕捉敵方資料的瞬間。那短短一瞥已經讓他看清了他們的行頭，他聳聳肩——僅管梅林可看不見他這個動作——然後露出一個微笑，「當然，那有什麼問題。」
他深呼吸，握緊槍，觀察著地形的同時發現了幾個能夠翻滾躲避的突出岩角。
在即將衝鋒的那一刻腦中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在這種時候肯定會選一個最華麗花俏的出場方式的傢伙。也許是一個跨步衝上岩壁然後再以單體270度旋轉踏上對方的腦袋，或是衝刺後來個後手翻順便斃了那傭兵？
但他可沒有那種虛華的個性，他喜歡腳踏實地。
踏著穩定的腳步，他衝了出去。

※

「嘿，不要鬧，我要去報到了。」
帕西佛無奈看著還趴在床頭卻扯著他衣角的無賴。
這傢伙昨晚又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從窗戶侵入他家——明明有門，而且也為他開啟了解鎖權限。
「別去。」
「怎麼可能。」
不動聲色翻了對方一個白眼，他用力扯回屬於自己所有物的布料，在對方的摧殘下皺成一團。他嘆口氣，抓過一旁的熨斗，脫下襯衫準備熨平。
才剛把衣物放上熨板，光裸的背後就出現了溫暖的體溫。同樣裸著上身的蘭斯洛特站在他身後輕輕將腦袋靠在他肩膀。
「蘭斯⋯⋯」
「叫我詹姆士。」
淺淺的吻落在肩胛骨上，就和昨晚激情過後的痕跡重疊。他仔細的吻過每一個痕跡。
「蘭斯。」帕西佛仍然這樣稱呼對方。蘭斯洛特只是揚了揚眉，不作任何評論。他知道這個同僚願意讓他隨時侵入自家——以及床鋪，就已是他所能擁有的，最大的讓步。金士曼特務不輕易讓人知道本名，不輕易顯露情愛，不會在高潮時純粹的呻吟而不帶任何目的。
然而除了對方的本名之外，他獲得了眼前這位看似木訥同僚的另兩個秘密。

聞著對方頸間傳出的淡淡香味，蘭斯洛特瞇起眼睛磨蹭起帕西佛的腰，打擾對方著裝的準備。他知道帕西佛覺得困擾，但卻沒打算停止。
就如同他第一次因為有趣而在會議中用小腿勾搭上坐在他身邊的圓桌特務一樣，他這些舉動從來就沒有事先跟對方打過招呼。
原本真的只是因為覺得有趣而做的，畢竟聽亞瑟報告世界各地的恐怖攻擊簡報實在無聊透頂，基於職業道德他又不可能翹掉會議，於是只好自己找點樂子。
坐在他身邊的是特務間數一數二認真的同僚。
他們不是很熟，他只知道對方的稱號，以及其他人對這位帕西佛的評價：認真、負責、沈穩、一絲不苟。
換句話說就是太無聊。
這樣不太好，蘭斯洛特想。做他們這一行的，成天都在面臨死亡威脅，若是不能好好享受人生那就太可惜了。
於是他悄悄抬起腿，輕輕碰了一下對方同樣隱藏在厚重桌板底下，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
第一下，第二下。
然後對方的腿微微的往另一邊挪了點，躲開了。
他在心裡輕笑，這次乾脆直接勾住他的腳踝。
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對方臉的方向瞧，帕西佛那張總是冷漠的臉依舊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只是抽回了自己的腿，繼續聽亞瑟無聊的長篇大論。

如果說第一次只是因為好奇，那麼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可能就是因為對這個人發展出了意料之外的興趣。
面對自己的騷擾帕西佛總是面無表情毫無表示，但從對方的動作他可以感受到，對自己各種遊走在無禮極限的舉動，對方的接受度日益增加，容忍的範圍漸漸擴大。
從在會議桌底下不構成實質干擾的勾勾腿、在對方和自己並肩而行時摟摟腰、任務進行時聽見自己在耳邊呢喃著一些調情話語時也不再要求梅林關閉通訊。
喔，該死的，他那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單純的想逗弄這位木訥同僚，轉變成對他個人的渴望。
奇怪的是帕西佛雖然從未主動對他做些什麼（他指的當然是那些撫摸、親吻，以及性愛），但卻也沒有拒絕過他。他不是很確定現下兩人到底是什麼樣曖昧的關係，但從對方開始在公寓裡為他準備了整套的盥洗用具和專用馬克杯，而在他從來不是先打招呼的侵入自家後，不是打電話報警而是願意讓他替自己寬衣解帶來場激烈的床上運動的狀況看來，也許，只是也許，在帕西佛心中有個專屬於蘭斯洛特、專屬於他自己的位子。
在他耳邊露出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各種表情，帶著情慾的呻吟與高潮時那張令他幾乎忍不得眨眼的模樣。
雖然仍然得不到那最後一道鑰匙，帕西佛仍然將自己的本名鎖在心底，但蘭斯洛特幾乎可以確信，在對方心中的安全許可，放眼全世界也許都找不到權限比他還高的人了。
儘管他們從來不真正談及感情，從來都是隱藏在自己看似輕挑的話語之下，但那又怎麼樣呢，幹這行的本來就應該這樣，不輕易談情，做就對了。
他繼續干擾著帕西佛熨衣的動作，雙手滑到胸前輕擰對方乳尖。

「放開。」
「不要。」
他揉捏著手中紅點，感受著帕西佛嘆氣時身體的上下起伏。
喔，生氣了？
不，帕西佛從不真的對自己生氣。就算他老是從窗戶爬上他的床，帕西佛也從來不真的對他生氣。
「嘿帕帕，幫我帶瓶上好的維波羅瓦回來。」
「不要叫我帕帕，」帕西佛頓了兩下，然後繼續說，「你偷看我的任務資料？」
「我沒偷看，」他吻著帕西佛的耳垂，「他就放在床頭櫃上，我只是拿起來翻了一下而已。」
「這就叫做偷看。」
「是嗎？」
「蘭斯⋯⋯」
他聽得出對方語氣中的無奈，於是停下舔弄他耳後細嫩皮膚的動作，「我替你帶點瑪黛茶回來？」
「你上次帶回來的伯爵茶還有一堆呢。」他側身從蘭斯洛特的擁抱中掙脫，仔細穿上重新熨平的襯衫，在鏡中整理儀容，「倒是糖用光了，方便的話我希望回到家就能見到一包品質上好的砂糖。」
「那有什麼問題。」他看著前幾個小時還在自己懷中扭動著身體呻吟的人，被現代的盔甲包裹。合身的訂製西服下隱藏著的是前夜兩人放蕩的痕跡，忍不住笑了出聲。「等你去採買伏特加的同時，我先去隔壁借借糖。」

然後一如既往，帕西佛踏出家門的同時蘭斯洛特給了他一個再見吻。
一如既往。
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主動加深那個吻。

※

任務成功。
他順利解決掉那個恐怖份子的軍火庫，奪回了核子彈頭的發射訊號器。
除了西裝可能需要一些修補以及花費了三個打火機手榴彈外，他再一次順利從死神面前脫身。

「⋯⋯帕西佛。」
正當他走出戰場時，梅林的聲音從眼鏡中傳來。
「嗯？」
他無意識回應，腦中正盤算著在接應前他還有大概五個小時，足夠去挑瓶上好的維波羅瓦，也許再帶點上面鋪滿水果的波蘭蛋糕，他知道蘭斯洛特會喜歡的。

「蘭斯洛特陣亡了。」

那一瞬間他不是很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
好像全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腦中閃過一些片段。

一些關於對方那輕挑的表情和話語的片段。
一些關於對方在床上喜歡說的下流話的片段。
一些關於對方總是企圖用無數個撞擊到敏感點的衝刺來探聽自己本名的片段。
一些關於他夜晚回到家中卻發現對方安穩坐在他的沙發上看著小說的片段。
一些關於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和對方說過自己的心意卻總是能夠獲得對方說著沒關係的片段。

「我很遺憾。」

然後他腦中閃過的是，那天他出門前蘭斯洛特站在家門口和他說再見的模樣。

該去買酒了，他想。
一瓶上好的維波羅瓦，和上面灑滿水果的波蘭蛋糕。

蘭斯洛特會喜歡的。
他會喜歡的。


※


「敬蘭斯洛特。」
「敬蘭斯洛特。」

沒來得及回到倫敦總部，他在柏林支部透過連線參加了舉杯儀式。
跟裁縫店裡一模一樣的長桌，一樣的固定座位。透過梅林研發的高科技，他們可以很完美的在世界各地舉行會議。這不是他第一次透過連線參與，但卻是第一次轉過頭身邊看不見那個笑得猖狂的傢伙。

手中是1815年的拿破崙。
是他原本以為只存在於金士曼傳說中的琥珀色液體。

十七年了。
上一次從酒窖中取出這瓶酒，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甚至還沒聽過這個多年後他掏心掏肺付出生命的組織。

騎士們舉杯，向那個唯一沒有出現人影的座位致意，然後靜靜地將酒精一飲而盡。
帕西佛同樣這麼做了。
當熱辣酒精滑過喉嚨，順著食道落入胃底，他覺得有些什麼跟著一起沉了下去。

啊，原來就這麼簡單嗎？
一個騎士的殞落。
原來只值一杯酒的時間。

當亞瑟開始指示所有人必須在隔天九點前提出新的候選人時，他有些心神不寧的這麼想著。

關閉通訊，他摘下了眼鏡，揉揉眉間。
拿破崙的香氣還在喉間縈繞，然而再也沒有人會在桌板底下故意勾他的小腿了。
他低頭看了看空蕩的周遭，覺得有點不習慣。

※

日子依舊在過，好像不曾發覺有誰的逝去。

他沒有跟梅林要那件案子的詳細報告，也沒有跟任何人談過關於蘭斯洛特空缺的席位，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樣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是一份拿命來賭的職業。
高級訂製西服與教養底下隱藏著的，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死神召喚的險惡任務。
他們都知道，每個金士曼對此都有深刻的認知。
當子彈在耳畔呼嘯而過時，當敵人的刀架在自己的頸脖時，當肋骨隨著對方肘擊應聲斷裂時，當一秒之差而炸藥將原先藏身之處炸個精光時。
每一次活著從戰場中踏上歸途都是重生，所有紳士特務們都銘記於心。

可了解自身每天都在危機與風險中生存，並不代表就能冷靜看待同僚的逝去。

同僚。
他輕笑一聲。

握住蘭斯洛特公寓門把的同時，帕西佛毫不意外的聽見警備系統開啟權限的咖嚓聲。

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來過對方的房子——畢竟多數時間都是自家被侵入。但蘭斯洛特的居所跟他本人的感覺很像，充滿了各式各樣花俏迷人的玩意。
他繞過門邊地上迎賓的小狗雕像（順帶一提那並不是當初他受訓時的那隻，蘭斯洛特沒有哈利哈特那種把過世夥伴製成標本的，莫名其妙的興趣），在客廳角落裡發現了色彩豔麗的插花（當然，是假的，不然老早就枯萎了），櫥櫃裡收藏著各種形狀各異的精緻杯組，想必是遊歷各國進行任務時的紀念品。

穿過貼滿彩色玻璃的走廊，來到臥室。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四周圍著垂簾的大床。床單是深紫色的絲綢套組，整張床大得不可思議，角落更衣區裡同樣有著巨大尺寸的穿衣鏡。

——難怪這傢伙總是嚷嚷著自家的床太小。

床邊桌上是相當符合對方形象的整套昂貴男士保養品，以及他身上那帶有淡淡花香味的古龍水。
帕西佛打開來湊近鼻腔，企圖尋找一絲絲關於蘭斯洛特的味道。

可是，那味道不對。
那香味和自己慣聞的就是有著微妙的差異，他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想了幾秒後，他才發覺那應該是少了因對方體溫及脈搏跳動而逐漸改變揮發的香調。
於是他試著輕抹一些在自己耳後，多少帶著一些試驗的心態，企圖找回熟悉的氣味。

輕觸到微微跳動的脈搏，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強健的心跳正在奮力往全身運輸著氧氣。溫熱的體溫，流動的血液，柔軟的膚觸。
然後他突然意會到這一切都只能屬於自己。
就算透過溫度散發出的古龍水味再怎麼類似那個從後方擁著他的傢伙所傳遞而來的氣味，終究是不可複製重現的。

帕西佛有點後悔做了這種嘗試，就好像事件之後第一次體認到這世界上再也見不到對方一樣。理智上的理解跟情感上的認同終究是兩回事，他眨了眨眼睛從櫃上抽了張濕紙巾擦去耳後液體，然後將混雜著淡淡綠茶味的紙巾捲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內。

走近窗台，上方種著幾盆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窗邊甚至還放著幾本讀到一半的古典詩詞讀物，以及，噢，該死的，蘭斯洛特的通訊眼鏡。
在任務進行中，所有金士曼特務都離不開梅林這位後勤魔法師的指示，而失去了眼鏡就代表著失去與魔法世界的連結。
也許是為了閱讀而順手將眼鏡取了下來，誰知道呢。可對方大概也不曾預料遺落在地球另一端公寓裡的眼鏡也許就成了他死亡的原因之一。

眼鏡就放在書本上頭，是情詩，很肉麻的那種。
他伸手翻了翻，在裡頭看見了幾句蘭斯洛特曾經對著他吟誦過的句子。

真是夠了。他想。終於發現那位卡薩諾瓦先生到底哪來這麼多風花雪月的鬼扯。

再次環顧這座充滿對方氣息的公寓，帕西佛閉上眼睛最後一次深呼吸，在後勤部隊處理掉這座屋子前，再一次感受著蘭斯洛特的生活軌跡。
明天開始，世界上甚至將從來不曾出現過這位英勇殞落的騎士。

※

他依然出任務，在槍林彈雨之中躲過一次次死神的召喚。
隨著時光流動竟不知不覺走到了退休的年紀。當初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們不是隨著拿破崙威士忌一同消逝，就是離開了陰冷的倫敦享受晚年退休生活。
新任的梅林及亞瑟曾經多次建議他要不要搬到更方便的電梯公寓（畢竟上了年紀後腿腳實在沒有年輕時那麼方便），但他全都搖頭婉拒。
名目上的理由是這兒的環境已經習慣了，隔壁的瑪格太太和他的小姪女人都很好，還會替他照顧他那隻名叫詹姆士的貓。但真正的理由是只有這兒的門禁系統裏還存在著最後一絲關於蘭斯洛特的資訊。最後一絲他曾經存在過這個世間的證明。

他依然在寧靜午後來上一杯茶配上幾片小甜餅，只是嗜甜的帕西佛再也沒加過一匙砂糖。

他看著每天太陽升起然後降落，明白自己已經垂垂老矣。
他不畏懼死亡，因為那是人們最終都將去的終點。

「帕西佛，你需要我替你拿個毯子來嗎？」
剛從伊朗完成任務的現任蘭斯洛特（噢，他優雅的小淑女蘿西，完美的金士曼特務）替他帶來了一籃水果，並且將花盆裡的花換掉。

「謝⋯⋯謝你，但我⋯⋯我覺得⋯⋯這樣⋯⋯很⋯⋯好。」
他一點都不覺得冷，甚至感覺今晚比任何一天都還來得溫暖，有種久違的，充滿活力的感覺。
「好，那要喝點什麼嗎？你的茶杯已經空了。」
帕西佛緩慢轉頭一看，手邊的茶壺果然已經空空如也。蘿西站在廚房門口等著他的回答，他知道櫥櫃裡有各種茶葉，光是蘿西和伊格西從各地帶回來的紀念款唐寧就快塞爆他的櫃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此刻卻想起了那罐多年前從波蘭帶回來的伏特加。
「替我⋯⋯倒杯⋯⋯維波羅瓦⋯⋯」
他有些吃力的朝對方微笑，然後蘿西張口企圖說些什麼但卻馬上噤口不提，轉身替他倒了杯珍藏在櫃子裡從來不曾開封的維波羅瓦。
酒杯遞到他手中，他花了一番工夫才緊緊握住。
純白液體在杯中搖晃，帕西佛低頭淺淺酌了一口。

柔滑清爽的酒香蔓延在口腔裡，完好保存著黑麥五穀精華甘甜的吟釀一瞬間衝擊著他的記憶。他想起很多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片段。
第一次見著對方時他那過度自信的笑容。
第一次在會議中被對方玩鬧著勾住腳踝而皺起眉。
第一次趁著在走廊閃過後勤部隊急速而過時被偷吃豆腐似的摟腰。
第一次和男人接吻，第一次和男人做愛。
第一次愛上某個人，然後又第一次真正永遠的失去某個人。

他閉上眼睛。
再度張開時，他訝異的發現蘭斯洛特站在他面前微笑。

「嘿帕帕。」
他看見對方依舊用著記憶中那副囂張的笑容朝他打招呼。
「我剛從阿根廷借了點糖回來。」

他想說些什麼，但卻完全說不出口。手中的酒杯抓不穩，撒了些液體出來。
蘭斯洛特低頭看他，像是這時才發現那瓶酒一般吹了聲口哨。
「哇噢，一瓶上好的維波羅瓦，眼光不錯。」

然後男人蹲下身，與他視線平齊，帕西佛這才能好好看清他的樣貌以及聞到他身上那帶有淡淡花香的古龍水。

「來吧，我們去喝個下午茶。」男人這麼說，然後又忍不住竊笑幾聲，「但在那之前先讓我考核一下你這瓶維波羅瓦的味道。」

隨著男人的臉龐逐漸逼近，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帕西佛的唇邊。

「蘭斯⋯⋯」

聽見玻璃刺耳的碎裂聲以及帕西佛的叫喚，蘿西急忙從臥房裡趕到客廳。

她看見她那垂垂老矣的推薦人帶著滿足笑意失去呼吸心跳。
而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