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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的妄想》


在外地進行長時間任務是特務生活裡最痛苦的一環。
儘管梅林安排的安全屋裡多少都會有一些打發時間用的小玩意，比如說數不盡的電影或是那些伊格西絕對不會去碰的文學名著等等，以供特務們消磨獨自一人的漫漫長夜，但是那些東西完全無法吸引年輕特務的注意力。比起那套看起來就相當昂貴的精裝版追憶似水年華，他還比較熱衷於多打兩小時的惡靈古堡（噢對了，原本安全屋的標準配備裡是沒有電動的，但在伊格西的強烈要求下——梅林你不讓我上推特就算了，至少讓我打個電動吧？還能順便練練射擊，什麼？不然我自費處理嘛——不勝其擾的魔法師只好妥協，但他對於在遊戲裡開槍射殭屍能夠使現實生活中的實戰技巧有多少程度的提昇則是抱持著看好戲的態度。）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個夜晚，伊格西懶得去算，也不想再去算。他抓著遙控桿操縱著他的主角在地圖裡東奔西跑，早已玩到爛掉的劇情讓他不須花費多餘注意力也能知道等等會從哪裡竄出敵人。為了保持新鮮感，他開始替自己定下各式各樣的限制，比如說今天這輪只能直接爆頭、只能用手槍、只能用左手等等，要是梅林知道了肯定會痛哭流涕的自我訓練。

成功的刷新了紀錄後，他丟開遙控器，多丟了幾塊乾木柴進暖爐後，爬上不過就五公尺之外的床舖上。
西伯利亞冷冽的寒風從窗框底下灌進屋子裡，伊格西拉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球狀物。

好冷。
要不是那該死的皇親國戚搞出什麼莫名其妙的叛國案，他哪需要在這寒冷的季節裡離開倫敦跑到這荒郊野外，就為了從對方手中取回國家機密檔案呢。
伊格西一邊碎念著一邊縮起手腳，盡可能的讓自己舒適一些。

安全屋實在沒有家裡舒適，那是當然的，可是這之間巨大的差異讓他忍不住還是長嘆了口氣。
說真的，冷他還能忍耐。畢竟在成為金士曼之前他也曾在大雪的倫敦街頭努力工作過，他知道什麼叫做凍僵到手指無法動彈，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核心區，彷彿四肢即將被遺棄似的。

身體的冷不是問題，他只要多燒點柴火，順道來杯品質優良的威士忌就可以解決了。問題是，孤身一人被流放在西伯利亞實在不是很好的體驗。他多麼懷念倫敦家中的暖氣、一大酒櫃的收藏品、觸感良好的室內鞋、軟綿綿的床舖、JB毛茸茸的腳爪，以及，當然，最重要的……
哈利。

喔，哈利。
一想到對方伊格西心中就升起一股暖意，彷彿外面在嚴寒的天氣都無法再讓他感覺到一絲寒冷。
伊格西閉上眼睛在腦中描繪出年長戀人的樣子，他想起哈利怕冷，每當倫敦下雪的時候，他會在襯衫裡多加幾件貼身內衣，穿上衣櫥裡最保暖的羊毛大衣後，圍上伊格西某一年送給他的喀什米爾圍巾，接著讓年輕的戀人替他套上柔軟的皮手套。
梅林告訴過他，哈利從年輕時就怕冷。自從當年被范倫坦開了一槍後，對寒冷天氣更加無法忍受。每當伊格西看見哈利擱下鋼筆（沒有毒藥，單純是字面意義的普通文具用品）朝著手心呼氣時，就會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靠上前用雙手握住哈利的手掌。
長者的手摸起來跟自己的觸感相當不同。除了手指更加修長外，骨感的指頭上除了長年的槍繭，也漸漸起了筆繭。伊格西會輕輕按摩哈利的手，透過傳遞自己的體溫讓哈利冰冷的手漸漸溫熱起來。

那種時刻，暖起來的除了哈利冰冷的雙手之外，還有兩個人的心。

然而他現在孤身一人在遙遠的冰封之地，西伯利亞，距離他的所有想念好幾千公里之遠。
媽的。伊格西詛咒那個害他必須離開家的該死的傢伙。他的手腳好冷，肌肉僵硬的像是被遺忘在冷凍庫裡三個月的火腿。他可憐的關節微微發抖著，他需要更多的火，更多的被單，或是更多的酒精來舒緩這一切。
可外面下著百年來最激烈的大雪，他不可能離開這裡去找更多能源，更不可能企圖讓梅林送些什麼補給品過來。

他突然非常想打個電話回裁縫店。他知道哈利在那兒，優雅地拿著鋼筆簽署文件。倫敦大概還沒有下雪，氣溫可能比這裡高個二十度。他可以跟哈利說幸好他現在是亞瑟了，不然若是他被派到這個鬼地方可能會害他冷到哭出來。然後也許哈利會跟他分享一些最近發生的生活瑣事，比如隔壁的小珍妮又買了新的洋裝，而小丹尼爾則是因為頑皮被罰了禁足。他會笑著回應哈利，適當的說上幾句關於西伯利亞任務之間發生的小事。
但是，不，他想談的不是這個。
噢，天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哈利了。他指的是真正面對面的見到，現實生活中的那種，可以碰到對方的見面——而不是透過梅林的眼鏡。

他甚至完全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就可以想像若是哈利現在出現在他房門前，他會怎麼辦。他會立刻跳開這團該死的棉被，衝上前去給哈利一個熱切的擁抱。外面那麼冷，哈利一定凍僵了。他會燒一大壺熱茶，也許在裡面加一些白蘭地讓哈利暖暖身子。
然後他會拉著哈利坐在沙發上，因為不夠寬敞的關係，他們可以緊緊挨在一起。他將可以聞到哈利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然後他們會接吻，為何不呢？
一個久違的吻，帶有一些些西伯利亞的感覺。
他會撬開哈利的牙關，輕舔他的牙齦，最終與他的舌交纏，然後這個吻將會持續到天長地久，直到他們即將缺氧為止。而他相信哈利會如他一樣無法停止這無盡的慾望，只因他們是彼此的一切。
接著他會扯著哈利從沙發上起身，他的唇不會離開對方的，並且他會一路脫去哈利的大衣、襯衫以及穿在裡面保暖用的羊毛貼身內衣。同一時間哈利也將替他脫去身上的衣物。
他們會將衣服丟得滿地，但是無所謂，沒有人會在意。
最終他倆會一絲不掛的擠在那張小床上，再厚重的棉被都沒有對方光裸的身子來得更加溫暖。單人床不比家裡那張加大型雙人彈簧床舒適，但是這一點也不會澆熄他們之間的熱情。他會一如往常的擠進哈利大張的腿間，一如往常的在對方身體內感受最直接的愛情。小床將會被他們弄得嘎茲嘎茲響，那又怎麼樣呢？他只聽得到哈利在每一次衝撞時的喘息聲，以及自己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聲。
也許哈利會特別主動，以慰勞他獨自一人在冰天雪地進行任務的辛勞。他會在哈利高潮的時候撥開他汗濕的瀏海輕吻他的額頭，然後緊緊的抱著他，就像這輩子再也不願放開那般緊。休息幾分鐘後他會拉著哈利去浴室清理，如果可以的話也許可以在浴室再來上一次。該死的，站在花灑之下，全身濕淋淋的哈利多麼性感。
噢，哈利。

「加拉哈德，目標有動靜，我要你現在出發準備行動。」
隨著傳輸系統傳來魔法師徵召的命令，年輕特務腦中那性感情色的導師立刻消失不見。
「現在？」
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暴風雪。
「現在。」魔法師的話語不容質疑，伊格西只好爬起來，套上他最保暖的服裝準備出動。
反正在這邊受凍的又不是你，可惡的光頭。
他一面腹誹一面抄起散彈槍。
伊格西打開大門，衝進西伯利亞的風雪裡。

該死的，等他回到英國一定要叫哈利好好的替他取暖，一定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