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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的師父》

伊格西在哈利的叫喚聲中逐漸清醒，他眨了眨眼睛，頭腦仍然一片昏沉的同時只感覺到哈利靠在他身旁輕輕撫著他的腰。他伸出手回抱住哈利的大腿，並且企圖將自己的腦袋擺上去。他還沒正式決定張開眼睛，但是他可以毫不吃力的想像出哈利現在的表情，有些無奈，是的，必定是有些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比預計起床的時間多睡了三十分鐘。但那又怎麼樣呢？他昨天才剛從烏干達回來，賴一下床不會怎麼樣的。
「伊格西……」哈利用他那雙有著細長指頭的手撥開他的瀏海，將他睡澎的頭髮順了順。伊格西喜歡這樣，哈利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的頭皮，按摩著他緊繃的後頸，將所有任務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盡。他知道自己大概該起床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欠梅林一份完整的報告，再不交出去那光頭也許下次就要把它丟到北極去自生自滅。

可是⋯⋯

他抬頭看著哈利。
也許對方正跟自己想著一樣的事情。昨晚的確非常享受，他一點也不介意在這樣的早晨回味一下。伊格西像JB一樣的伸了個懶腰，故意讓薄被從腰間滑落，露出光裸的臀部。哈利的眉間皺了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複雜。於是伊格西撐起上身，將臉貼上哈利頸側，感受著屬於對方的古龍水味。長者的手伸過他的背，擦過他的肩胛骨，柔軟的頭髮掛在他的肩膀上，伊格西聞到一股熟悉的洗髮精味，盈滿他的鼻腔。
他被擁入哈利的懷中，靠在他的胸膛上。哈利肯定聽得見他的心跳聲，因為透過對方的衣料他仍然能感覺到年長戀人的脈搏頻率，如自己的一般響亮。就在此時他確信哈利跟他有一樣的念頭。嘿，有什麼不好，報告什麼的見鬼去吧。伊格西等待著哈利的進一步動作，通常這種時候哈利會吻他的耳垂，並且小力的輕咬，接著開始脫他的上衣——鑑於他現在已是全裸的狀態，他們可以省略這一個步驟。

可正當伊格西盤算著該用什麼體位當作今天的第一招時，背後感受到的卻不是哈利手指攀住自己的觸感，而是他那被拋在一旁的柔軟睡袍覆上身子的溫熱。哈利替他拉上衣襟，然後揉了揉他的頭頂，「我做了培根蛋捲，不趁熱就不好吃了。」

※

於是他坐在哈利的對面，用刀叉撥弄著盤中的蛋捲。長者一面喝著早餐茶一面閱讀新聞，氣定神閒的樣子實在令他相當喪氣。不，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廂情願呢？他的身體還殘留著昨夜的熱度，背上那幾道淺淺的抓痕仍微微發痛。哈利那與他共鳴的心跳不可能是假的，可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年長紳士卻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讀著報紙。
他戳起蛋捲，狼吞虎嚥的吃光了它，像是這輩子從來沒學過餐桌禮儀那般。哈利抬眼看了看他，卻沒有說話。伊格西知道自己的吃相就跟他五歲的小妹妹一樣，他可以感覺得到唇角殘留著蛋汁與融化的起司，他的指尖也沾上了一些。紙巾離他有點遠，必須起身才能拿得到。他思考了幾秒後，將舌尖繞著唇線舔過一圈，在唇角位置特別用力的伸長了舌頭，最後將手指一隻隻塞進口中舔乾淨，發出嘖嘖的吸吮聲。
「伊格西。」哈利皺眉，並且遞給他一張餐巾紙，「你的餐桌禮儀到哪裡去了？」
「也許被我留在烏干達了，你知道，那裏不用刀叉的。」他聳聳肩接過紙巾，將自己整理乾淨，努力別去想為什麼哈利不越過餐桌，用他那纖長手指替他弄掉醬料。如果他這麼做了，他會抓住哈利，將戀人被弄髒了的手指舔乾淨，他能夠感覺得到哈利指尖粗糙的觸感在他口腔內攪動，被他抓著的手腕向後掙扎著想掙脫，可他不會讓哈利走，他會一隻一隻的舔舐哈利的手指，直到有任何屬於哈利的其他部分願意接管他的吻為止。

但哈利只是起身收拾了餐桌，接著上樓更衣準備出門。
伊格西將餐巾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

年輕的騎士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烏干達被什麼當地的傳統巫師下了蠱，不然為什麼整天都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導致他一點正經事都做不下去。
交給梅林的報告勢必要再拖延個幾天了，幸好針對這件事他們的魔法師沒有任何不愉快的表示，伊格西想，也許是因為自己比計劃還早兩天完成任務的緣故，開玩笑，他拼了命的就是為了早點回到倫敦來。
坐在裁縫店起居室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左手邊是被文件包圍的哈利（噢不，在這裡是亞瑟），伊格西實在搞不清楚怎麼會有這麼多恐怖份子成天想著毀滅世界。金士曼的特務們忙得團團轉，蘿西剛傳回來的影像顯示她正在孟買解決掉一樁自殺攻擊；帕西佛在仰光幹掉一批跨國毒品集團；崔斯坦則是處理掉了伊斯坦堡的地下組織老大。其他特務們也都在駐點忙活著。
而他，加拉哈德，除了盯著他們的王以外，無所事事。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無所事事，在他發達的腦細胞中，無數的哈利哈特流竄在血管裡推展到全身，哈利的每一個動作與呼吸都牽引著他的所有注意力。
哈利埋首於文件之中，時不時與梅林開個小會，針對任務的進展或支援調度發號施令。伊格西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按下幾個字母，然後再度將他們刪除。他沒辦法在哈利的身邊做任何事，如此定不下心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可在他成為金士曼之後這種情況已經很少發生，他一定是被烏干達的巫師下蠱了，他想。
「我得來點下午茶。」他突然起身，向哈利宣布。
「請泰勒幫忙準備一些司康？」長者揚起一邊眉毛詢問。
「不，」伊格西將桌上東西收拾乾淨，「我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倫敦的空氣。」
「也好。」哈利點點頭。
「你要一起來嗎？」伊格西拉開起居室的門發問，並且把自己腦中所知最能吸引哈利的一切事物一股腦的拋出來，「我們可以到湖邊去，帶點吐司邊餵鴿子，然後去買小餐車的冰淇淋跟熱狗，你覺得怎麼樣？」

吃飽之後他會提議去划船，當然是他負責划，而哈利會坐在船的另一側，微笑著與他談天。
湖邊風大，哈利的頭髮將會被風吹得有些零亂，儘管他向來梳得整齊卻也無法抵抗大自然。水面波光反射，閃爍的光線會讓他時不時瞇起眼睛，而伊格西會在划到湖中央的時候停下來，讓這一葉小舟成為唯一的宇宙。他們會在湖的中央接吻，隨著小船搖晃、搖晃、搖晃⋯⋯

「伊格西，我很抱歉，但我手邊有工作，甚至今晚可能無法跟你一起晚餐。」哈利的眼睛盯著他瞧，抱歉的情緒佈滿眼眶。伊格西聳聳肩拉上了門，再轉身踏出裁縫店的同時，仍然冀望著哈利會跟上他的腳步。

※

他沒有去湖邊，也沒有去野餐。
伊格西回到了家裡，將自己甩進沙發裡。他覺得有些失落，因哈利今日的行為表現皆不如他的預期。長者完全沒有被他誘惑，冷靜又自持的遵循著既定的計劃，而這讓伊格西更覺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個欲求不滿的青春期男孩，成天幻想著和戀人度過肆無忌憚、毫無節制的一天。

他嘆口氣，承認這種心情不過就是庸人自擾。哈利是對的，他不可能也不需要因為自己的一時小孩子氣就放任自己任性而為。梅林也提醒過他，哈利的年歲漸長，縱慾不是個好主意。
時間已過晚餐時刻，大門沒有動靜，看來今夜只得自己一個人獨自晚餐。伊格西隨便煮了個義大利麵餵飽自己及JB，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哈利在他看到一半時回到家，向他打了招呼後回房換上居家服，接著端著兩杯紅酒在他身旁坐下。
「你去划船了？」哈利問。
他搖搖頭，然後看見哈利眼角帶著笑意，哈利知道自己哪兒也沒去，他當然知道，該死的通訊眼鏡跟定位系統。也許梅林的新系統還能偵測他的腦波，這樣哈利就連他的幻想也一清二楚了。一想到這裡，伊格西就羞愧的想挖個洞鑽進去。
「我得再次跟你道歉，伊格西，我知道你一直想跟我獨處一整天。」哈利說，「但是事情真的很多，我得將他們都處理完。」
「我了解。」
「⋯⋯伊格西，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伊格西伸手抱住哈利，「不要緊，真的。」

哈利的心臟怦怦跳動，如同他的一般。這次可不是幻覺，他想。就算自己是個發情的青春期男孩又怎麼樣？那也是因為哈利在他的身邊。
跟腦中的幻想不同，真實的戀人就在他的身邊，溫暖的、活生生的哈利哈特。

他向前吻上他年長的戀人。
一切都再也不重要，只因他們都真實的活在彼此的生命之中，成為對方最真實的寄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