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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總是被命運的洪流所轉動,無論世事萬物如何演變。一切如同一個圈只會在某個點停下、消逝進而從頭開始。不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運行,而這中間經歷了什麼?亦有可能成為下一趟旅程的起點。如同一個空瓶被逐漸放入東西,等到滿溢出來再將其倒出,即可形容這樣的旅程已經結束,可有些人卻會將倒空的瓶底裡剩餘的殘存碎片緊緊握住帶往下個目的地。

冬季才剛過稍顯回暖的現下,是正值春天的枝芽剛露臉之時,仔細看便可見到樹枝上已經有了含苞的粉色花苞正等著適合的時日綻放。而在這充滿山靈氣息的場所,有座日式宅邸悄悄的在這裡扎了根,以現下的時代來說在山林中建造房屋的大多是貧窮人家。大多數的有錢人還是倚靠近街訪周圍有人群的繁華區居多,可在此居住的有錢人卻是難得無法與之共存的一個特例。

「少爺,您醒了嗎?」

隔著門扉的叫喚讓少年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看著木質的天花板好不容易回神,少年眨了眨眼隨意應了聲示意人可以進入,他才緩緩將自己的身體從床墊上移開坐起。

「現在是哪時?」捂著臉,少年的臉比起一般的健康的色澤略顯白皙,手上因消瘦分明的骨節顯而易見。

「回少爺,已經午時了。另外為您看診的人在隔壁和室間候著。」

「知道了,等等就去。」

來者始終低著頭,回完話送上膳食就離去,少年等暈眩感稍微減緩才將眼簾轉向送來的食物。說實在,現在的他沒什麼食慾,可他知道如果不進食等會兒身體就會抗議,為了讓這具身體還能多撐些時日他還是盡量扒了幾口飯菜才動身。

「早!⋯⋯不對,應該是午安才對。睡得還好嗎?」

「托您的福。」

「又再說場面話了,這樣一點都不可愛喔,三日月。」

「那麼也請您別用逗小孩的聲音來對我說話,我不是今劍。」

兩個人就這麼相視沈默,直到和室的大門被使力的拉開——

「啊!!!終於找到三日月了!!!」

小巧的身影帶著興奮的聲音像風一樣就往坐著的人撲上去,就在差點要撞上時,一個大掌直接將人給捉了回來。

「別胡鬧,三日月的身體不好。」

被岩融帶有嚴厲的聲音指責,今劍鼓著腮幫不服,但也知道所言不假頂多只是擺了張臉沒接著哭鬧。可看在三日月眼下他還是有些不忍。

「只是簡單的擁抱我還是可以的。」

三日月感到有些無奈因而苦笑,就算他身子再弱,也不致於連今劍這孩子都抱不得啊。

得到許可,今劍立刻眼睛一亮迅速掙脫窩到了三日月的懷裡。而三日月則疼愛的把手放在對方的頭上摸了摸。

「沒想到你還真變成人類⋯⋯壓根沒想過刀子竟然還能這樣⋯⋯」

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岩融看著笑瞇瞇的兩人托著臉把桌上的茶飲了ㄧ口。

「您也不是嗎?變得可以讓人類看得到這模樣?明明服裝就是個不務正業的假和尚,宣稱是要幫我看病的醫師還真有人信了。」

「那還不是因為石切丸嗎!想你這小子到底讓他幹了什麼!」

大掌拍向桌面,響亮的聲音讓和室變得寂靜,今劍也因此被嚇了一跳全身抖了ㄧ下。岩融明顯的怒意讓先前面帶微笑的三日月將目光從對方的臉轉移到放置桌上的那隻手,黃色月彎的眼眸盯著大掌底下壓著的紙沒有說話。

「這種東西竟然要他ㄧ個斬病魔的刀弄出來⋯⋯我越來越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了⋯⋯」

說完岩融便起身拉開和室的大門離去,留在房裡的今劍帶著不安看了看下意識嘆氣的三日月,雖然想說些什麼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別擔心,岩融想說什麼我是知道的。畢竟讓石切丸做這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是我不對⋯⋯違背他本意以及規矩的人是我。」

三日月笑了笑安撫了今劍,眼睛沒離開桌上那張被朱砂畫滿印記的紙。照理來說人類除了符合某些條件才得以見到刀身附著的靈體,但他為了讓ㄧ般的人類得以見到,竟然請石切丸做了這種符咒。想也知道這觸動了多少禁忌⋯⋯

「去陪岩融吧,比起我他更需要你。」

笑著將人拉離自己身上,三日月就這麼笑著目送人離開。而今劍在們拉到一半時,朝裡面的三日月又再次望了一眼,確定人真的不要緊後他才照著剛才的話去找岩融。雖說是找,但今劍其實是沒有顧慮的筆直前往一個地點,因為只要每次發生口角,岩融總是會到這裡來。

最後今劍停下腳步的地點是三日月主臥室另端外邊的走廊,面對著一個空曠的庭園,岩融側躺在走廊邊上漫不經心。

「三日月身體要不要緊?」

聽步伐就知道來者是誰,岩融沒回頭依舊看著前方。語氣中已沒了先前的怒氣,雖然平靜但卻仍透露出濃濃的關心。

「目前還算可以,不過岩融這樣的態度倒是傷了三日月的心就是了。」

稚嫩的聲音話語卻意外帶酸,讓岩融拖著下巴的那隻手一滑差點臉就要摔在地上。

當然,他無法反駁。

「明明不想說出這種話,為何總是口是心非呢。」

今劍看眼前已經無法輕鬆側躺但還在糾結趴在地上的人,直接嘆了大大的一口氣出來。

「岩融和我不是最清楚三日月是花了多麽大的功夫才把我們找回來的不是嗎⋯⋯」

走到岩融旁坐下,雙腳掛在走廊外踢了踢,今劍看著自己的手腳眼神逐漸黯淡。

「能像現在這樣相見⋯⋯我們應該更感到開心才是啊⋯⋯」

今劍低著頭的同時,一個大掌就這麼在他的頭上抹了抹,手掌雖然把他整顆頭都罩住了,但力道卻意外輕柔。

「我知道⋯⋯只是我和你再也不想有那樣的回憶罷了⋯⋯」

隨著岩融這樣說的同時,雖然不起眼但確實在今劍的雙膝上都沾染上了幾顆綻開的水滴。而岩融自己也不自覺回憶起那時發生的事⋯⋯

三日月第一次死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