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早晨刺眼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侵入室內,打上床頭沒被陰影遮掩的人,溫熱微濕的氣息吹上臉龐,模糊不清的夢境中斷,被太陽打斷睡眠的吳邪瞇起正在適應強光的眼。這十年中都獨自於清晨轉醒的吳邪,還未開始正常運轉的腦本能地發現,有什麼不協調地出現在朦朧視野中,隱約可見是人的輪廓。

  「嗚啊--」被那個躺在本不應該有人的位置上熟睡的人嚇到,吳邪無法克制驚訝而發出聲音,身體也不自覺地向後退,一時的慌亂後他抓回一絲冷靜,定眼仔細看著那個沒被這陣騷亂吵醒的人,熟悉的臉龐、烏黑的髮、有些蒼白但形狀姣好的唇,如同十年前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改變的男人。剎那間,彷彿回到以前住在一起時一般,極為平凡的早晨,那是個還能擁有枕邊人體溫的日子,像是他從未離開過……
 
  吳邪看著他的睡顏,開始思考。真人假人、是他不是他,還是自己尚未睡醒,一切都是夢,一個美好的夢,吳邪近似痛苦的伸出手,緩慢地接近他的臉龐,怕眼前的人只是摸不著的幻影,直到手指輕輕停在肌膚表面,像是對待極為脆弱的物品,一指兩指停歇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整隻手掌微微顫抖,活人的溫度從臉上傳遞至手心,久違的十年……

  「小哥……」

  吳邪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狠狠地捏起剛剛還小心翼翼觸碰的臉,再用力地扭轉,原本蒼白的臉頰頓時染上了血色,被施以暴力的人瞬間清醒,單手發力抓住在臉上作怪的手,好在他有意識到是誰在做這種無聊事,手上的力道也放輕了許多,不然吳邪的手大概會在被抓住的當下被折斷。

  「張起靈好你個渾蛋,真的就這樣丟下我十年!十年!你知道有多難熬嗎,你知道等你回來的這十年有多不安嗎,寄個信有這麼難嗎,叫青銅門外的人面鳥送一下也是可以啊,你就這樣完全消失十年的音訊,還要我等,你以為我不會等嗎,別傻了,等到天荒地老,爺也會等下去的。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殺上長白山,炸爛青銅門直接把你帶回來。」吳邪失控的大喊,十年來的痛苦終於得以宣洩,像是無理取鬧的孩子,乾脆直接往張起靈的身上壓去,緊緊地抱住他,在他耳邊大吵大鬧,不再需要壓抑的淚水和鼻水也一併蹭上張起靈的衣衫。

  張起靈放任吳邪在身上胡亂折騰,聽他像小媳婦般的抱怨,感受他對自己的感情,知曉他一直以來的不安,確認他從沒忘記自己,有了這些認知後,張起靈不自覺地嘴角微揚,原本抓在吳邪手臂上的手順著手腕到達手掌,緩緩地撐開他的手指,讓十指糾纏、緊扣。

  「吳邪。」張起靈在吳邪耳邊低聲叫喚他的名,讓他瞬間安靜下來,張起靈空著的另一隻手撫上吳邪的頭,順著髮絲滑到髮尾,再輕撫脊椎,如同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我就在這。」

  時間彷彿按了暫停鍵,寂靜與平靜,兩人在這片刻依著肌膚相觸與體溫的交融,深深感受對方的存在,十年的孤寂在這時得到了緩解。

  「嗯……你在。」使用過度而嘶啞的嗓音呢喃著,是回答也是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