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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春/最後第十二聲鐘響*試閱2]

　　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發展，降谷曉嚥了一口唾液。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同僚套上一件完全不屬於這個寢室該有的洋裝。
　　小湊春市拉開了後背的拉鏈，雙腳伸進了開口向上拉起衣服，把手套進了綴滿蕾絲的袖口，向後彎曲的手臂勾著拉鏈，但是拉到三分之二時，肌肉的伸展已經到了極限。
　　「幫我……」他小聲說道，抿著的嘴唇像是在害羞，卻看不清細長劉海遮掩下的眼訴說什麼樣的情緒。
　　降谷曉起身走了過去，握著拉鏈的指尖比握著棒球時還無法冷靜下來，輕輕地顫抖著，拉鏈遊走在軌道上的細微聲響迴盪在沈默的寢室間，混雜在兩人的呼吸之中。拉鏈走到盡頭之後，小湊春市拿起袋中的白色圍裙穿了上去，雖然少了頭上的荷葉邊裝飾的頭飾，也已經有9成的完整度。
　　黑與白與蕾絲交織而成的女僕裝扮的洋裝，是他們這次文化祭的主題，前幾天才試穿過後的衣服此刻再度呈現自己眼前，降谷曉屏息凝視略顯難為情的小湊春市，那些做為同學、隊友的理性正激烈地和身為男性的本能抗衡著，可愛的戀人正穿著可愛的衣服對他露出可愛的表情，霎時讓他產生了兩人並不是在學校宿舍的錯覺。
　　衣服移動產生的婆娑聲響正朝著降谷曉靠近，小湊春市緩慢挪動腳步。
　　「降谷君？」輕聲的呼喚蕩漾在即將拋諸九霄雲外的理智上。

　　　　　　　　　　　　　　　　　　　※ ※ ※

　　文化祭對於任何學生而言，都是再重要不過的活動，就像甲子園之於棒球隊，沒有全力以赴就得不到想要的成果。即使再怎麼了無新意的決策，只要賦予了使命感，就好像把所有人變成命運共同體一樣，無法分割。
　　當班上同學有超過半數同意將主題訂為女僕咖啡廳的時候，降谷曉並不是特別在意，決定執行的時候也只是隨波逐流地跟隨發號施令的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但是這樣的群體生活也不會讓他感到不愉快。
　　「降谷君看起來很開心呢。」小湊春市抱了滿手要做佈置的材料對他微笑，他正準備和其他人一起進行招牌的製作。
　　降谷曉點點頭，卻被旁邊同學調侃難不成小湊同學會讀心術嗎？而後帶著疑惑的表情打量身旁看起來總像在發呆的降谷曉。
　　「想到完成的樣子就忍不住開心起來。」降谷曉輕聲說道，換來隔壁磕頭如搗蒜的贊同。
　　小湊春市輕笑，但接下來要脫口而出的句子卻被包圍住他的女同學們打斷，她們手上捧著無法分辨實際模樣的布堆，如同迅速翳入天際的春雷，在一陣混亂誰都沒搞清楚來龍去脈的狀態下，又推又拉地帶走小湊春市，而降谷曉與身邊同學面面相覷，兩人都是一副一頭霧水的模樣。
　　很快地，他們便了解剛才那陣騷動的來源。
　　當換上了活動使用的女僕洋裝的小湊春市半推半就地被拱了出來，幾聲藏不住的驚愕從四週學生的口中逸出。
　　「做衣服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了！」
　　「小湊同學明明是棒球社的，身材卻很纖細呢。」
　　「這麼說來小湊學長也是吧？」
　　「嗚、這樣我們女生的立場何在啊？」
　　「班上的棒球社都是帥哥真是太養眼了♥」
　　女孩子們的議論此起彼落地迴盪在她們自成一圈的小空間內，被包圍在其中的小湊春市顯得相當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放，只能低頭直勾勾地盯著從裙擺蕾絲下露出一截的腳尖。不過男孩子面對這種狀況倒是多半抱著看戲的心態來圍觀，只是對於小湊春市適合的程度反而說不出那些調侃的話，只好把矛頭拋回去起鬨的女同學。
　　「你們這些女生把我們其他人放在哪裡了？」
　　「但是、小湊同學還真的很可愛……」
　　「不如也把小湊同學加入排班吧？」
　　不知道是誰突然這麼提議，引起在場的人一片譁然。
　　「欸？！」反應最大的莫過於小湊春市本人，撇開那些職務調動的細節，他更無法想像這身裝扮被其他隊員（尤其是與他血濃於水的親哥哥）看到了他接下來的社團生活該如何是好。
　　然後才猛然想起，明明身在群體當中卻不發一語的降谷曉。
　　抬起頭的同時，也有其他人將焦點轉移了過去。

　　「降谷同學也說點什麼嘛。」附近同學用手肘輕推呆站在旁邊，並未參與討論的降谷曉。
　　「……」他動了動嘴唇，發出了細微卻沒有聲響的氣音，使得原本發言的同學又湊近一些。
　　「……脫掉。」不算大聲仍足以讓在場的同學聽見的低沉語調從口中逸出，突然間一陣不安的騷動以他為中心開始擴散。
　　似乎是意識到氣氛的驟變，降谷曉慌張地開口：「呃、不、那個……」那些從週遭而來的目光扎得他有些刺痛。
　　「啊、好了！玩笑話到此為止吧！」其中一名同學硬是打斷了他的話，「這種胡鬧的提議老師一定不會答應，大家不要太認真。」看上去也笑得尷尬，但他適度的干涉讓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
　　「還勉強小湊同學配合我們真是抱歉……」原先興致勃勃的女同學們也露出愧疚的表情，縮了縮肩膀。
　　「沒關係啦，別放在心上。」小湊春市對她們微笑，餘光瞄向還些微皺著眉頭的降谷曉，欲言又止的神情在眼角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