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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蘇】醉於情(試閱)



一行人身著黑衣騎著快馬趕著路,突然間,為首的男人扯著韁繩停了下來,其餘人雖疑惑卻也乖乖停下,由最前頭離男人最近的人上前詢問。
「大人?」
「前面,有人遇劫。」男人皺了皺眉,低沉的嗓音裡帶著點不悅。「戰英,帶人去幫忙。」
「是。」
讓底下的人過去後,男人瞇起了眼睛,看著前方被一群看似江湖草莽的人所包圍的馬車。雖是江湖人的扮像,可是那武功路數卻不是江湖人所有,反倒像是……「影,去查。」男人低聲說道,而無人的身後只傳來幾聲細微的聲響。
包圍馬車的人雖多卻也敵不過男人手中最為精銳的下屬,列戰英沒讓人去追那些逃走的人,男人只說了幫忙而非解決,稍稍清理過後,列戰英朝馬車抱拳一揖,接著便要轉身上馬離開時,馬車裡的人出聲了。
「且慢。」
是道溫潤好聽的聲音。
而聲音的主人也掀開了簾子,被個藍衣少年攙扶下來。此時才策馬走到自家下屬前頭的男人挑了挑眉,墨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詫異,這才剛入秋,眼前的男子卻已穿著厚重的棉袍,略顯蒼白的臉色及豪無血色的唇瓣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這樣病弱的模樣讓男子那張精緻的面容更顯俊雅。
「諸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男子深深一揖,「在下蘇哲,敢問閣下……?」
男人冷峻的臉看不出情緒,只是點了頭伸手扶起了人。
「蕭景琰。」
僅三個字就讓名喚蘇哲的男子有些失禮地瞪著男人的臉,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咳了幾聲後有些困窘地低下頭。

蕭景琰這三個字在大梁皇朝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先皇還在位時,年僅二十三歲的蕭景琰就已經冊封為護國將軍。十二歲就進了軍營,被當時的老將軍發現是根練武的好苗子,便收下為義子一步一步慢慢教導著,而蕭景琰也是個聰明的,識得字兵法也學得快。重要的是,為人不驕待人也客氣,偶爾對上不服的新兵,沒有仗持著老將軍義子的身分威嚇,直接用實力令人稱服。
雖被收做義子,但老將軍並不是沒有子嗣,而蕭景琰也只是拿個那名頭方便在老將軍身邊做事,就這樣靠著實力當到了副將軍,好幾筆為人稱道的軍功全都是自個兒在戰場上掙來的,讓先皇頗為讚賞。之後老將軍卸甲歸田,先皇直接下旨讓蕭景琰帶兵鎮守北境,還好幾次擊退了北邊不斷來犯的大渝兵馬。
五年前,先皇駕崩,新皇上位,蕭景琰地位不變,甚至是無人能撼動,一樣受到新皇賞識的蕭景琰在今年春末在北境打了漂亮的一仗後,受封成為大梁皇朝首位異性郡王--於是,蕭景琰這個從平民一路爬上來的男人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蘇先生?」
蕭景琰的聲音拉回了蘇哲不曉得飄去哪的心思,後者眨了眨眼,重新整理了情緒,再次抬手作揖。
「方才是在下失禮了,還請王爺見諒。」
「無妨。」蕭景琰擺擺手,半晌,才又繼續開口道:「蘇先生你……可是與人結怨?剛才那群人不像是一般盜匪。」
聞言,蘇哲苦笑了起來。
「蘇某一介商人,或許是礙著了別人的財路、咳咳……」說完,又咳了起來,惹得一旁的藍衣少年不知所措。
「蘇先生還是進去馬車吧,這裡風大……蘇先生可是往臨海縣?」蕭景琰問道。
「是……」蘇哲用衣袖掩著嘴點點頭。
「那好,我等隨蘇先生一同前去吧。」
「咦?」
蘇哲微微瞪大了雙眼,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朝蕭景琰抱歉一笑。
「王爺,這裡離臨海縣不遠了,蘇某身子未癒只能坐馬車慢慢走,怕是會拖累王爺--」
「不礙事,反正本王現在也沒有要緊事。」蕭景琰皺了下眉,長年在戰場上所養出來的狠戾之氣顯露出來,「本王也是往臨海縣,並無什麼麻煩,反倒是蘇先生你只帶了個侍童,要是剛才那夥人又來,如何應對?」
蘇哲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了。





一夥人再度上路,蕭景琰讓下屬全都騎在馬車後,由副將列戰英在最前頭領路,而蕭景琰則騎在馬車旁和蘇哲聊了起來。這一聊不禁讓蕭景琰刷新了對蘇哲的印象,起先以為蘇哲只是個容貌出眾的斯文公子,在知曉是商人的身份後,還想說會是個伶牙俐嘴的,未料對方不僅談吐從容淡然且見多識廣,無論文學典籍、各地民情皆能侃侃而談,讓蕭景琰的態度也越發好了起來。
「王爺這是要回府與夫人過中秋?」馬車一側的簾子早就被蘇哲給拉了起來,方便兩人聊天。
「北境目前頗為安定,皇上便准許我回來了。」蕭景琰淡然道,「那麼蘇先生呢?方才聽你說自己是廊州人,雖同在大梁南方,但快馬也得要兩天,怎會如此……找罪受?」
「若非名下的商行有事加上一些私事要處理,蘇某自然也不想這樣折騰。」蘇哲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出來走走也是好的,不曉得多少年沒出來了……」
「但身子也得顧好……對了,看先生的樣子多雇些護衛應該不成問題,怎麼只帶個人就出遠門?」蕭景琰看了眼正在駕車的藍衣少年飛流,將疑惑說出口,「飛流還只是個孩子,雖有武功,但也--」
這話都還沒說完,飛流就繃著張臉朝蕭景琰瞪了過去。
蕭景琰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蘇哲說飛流身手極好,可是幼年被下了藥傷了腦子,以致現在都是個十五六的少年了,還像個孩子般,就連說話也不利索。一個病人帶著孩子兩個人出門,也沒帶個小廝或丫鬟伺候,從蘇哲的衣著來看,就算不是個巨商富賈,應該也是有著不錯的出身--這不是在家裡被欺負了就是偷跑出來的吧?
果然,見蘇哲笑得有些尷尬。
「嗯……實不相瞞,蘇某其實是瞞著家裡人出來的……」
蕭景琰搖頭笑了笑。
而這時,前頭的列戰英調轉了馬頭,繞到蕭景琰一側。
「大人,前方就是縣城門了。」
「嗯,進城吧。」
列戰英遲疑了下,又繼續開口:「那要去通知縣城官--」
「不用。」蕭景琰制止道:「又不是代皇命巡查,直接回府。」
「是。」

一群人停在了人來人往的縣城口前,蕭景琰皺著眉看著蘇哲,後者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
「王爺?」
「我……咳、那個若有事情,可以來王府找我。」蕭景琰邊說邊從腰間掏出了塊腰牌,遞給了蘇哲,「拿這個找我,門衛不會攔。」
蘇哲先是愣了下,隨即笑瞇了眼。
「蘇某在此謝過王爺了。」
蕭景琰看著慢慢遠去的馬車,想著方才蘇哲那一笑,不自覺地也勾起了唇角。
「派兩個人護送他們,其餘人隨我回府。」

臨海縣不大但因為有座港口,所以各大商行都會在此設立分行,可說是南方最為熱鬧的地方,甚至有小京城之說。當然了,人和地沃,自然成了眾家覬覦之地。蕭景琰封了王爺後的王府正是在臨海縣,雖沒有明說賜為封地,可還是一度讓眾臣們群起反對,認為臨海縣幾乎算是南方的商業重地,怎麼可以讓一個異姓王爺在此建府,何況這王爺還執掌重兵--最後,在皇帝輕飄飄的一句:「王爺回自己家鄉有何錯,嗯?」加上那冷冽的眼神,全給壓了下來。
群臣無法反駁,蕭景琰的確是生長於此。
蕭景琰的母親林靜在縣城外的小漁村生下蕭景琰後,林靜憑著以前拜師學藝過的醫術,進了縣城在醫館內工作餬口飯吃,孤兒寡母的,一邊在醫館內做些抓藥、曬藥草的活兒一邊拉拔兒子長大。
做為一個醫女,林靜自然是識字的,除了教蕭景琰讀書識字外,還教了些簡單的藥草辨明,讓後來在戰場上打仗的蕭景琰多次受傷後,能夠迅速地在野外尋得治傷的藥草,減少了自己與其他是兵在回營前受傷過重。
因此對於母親林靜,蕭景琰是非常敬重的,不僅僅是養育之恩這麼簡單。





蕭景琰騎著馬帶著下屬避過大街,從較偏僻的外街道回到王府,除了列戰英外的士兵全都繞去王府後面的校場。這座王府原先是皇帝還是太子時所購置的,單純作為一個休憩之所,只比三品官員的宅邸大上一些而已,連蕭景琰還是將軍時在京城的宅邸都比這座大。一開始蕭景琰拒絕皇帝勞民傷財地新建府邸,只要求偏僻、安靜。看似簡單實則難辦的條件讓皇帝頗為頭疼,除去縣城中心那些大宅,最後就只剩這座地處偏僻、遠離鬧區的宅邸。
「母親呢?」俐落地翻身下馬,蕭景琰把韁繩交給門衛後,邊走進王府邊問著出來迎接的下人。
「回王爺,夫人在灶屋。」
當年進了軍營後,蕭景琰就將自己月俸存下按時寄回來,讓林靜買了間小宅院搬離醫館,不過省吃儉用這四字早已刻在林靜的骨子裡了,雖搬離醫館卻仍繼續留在醫館裡工作,將省下來的銀錢買了進補的食材,學著做些藥膳吃食等著蕭景琰在年節回家好好補補。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般,做著做著就成了興趣,也莫名在縣城裡出了名,一些大戶人家的女眷時常來找林靜討教幾番。

這次回到王府並不如外面所見,只是單純回鄉過中秋,蕭景琰雖將兵符上繳,可是郡王所能擁有的兵馬就足夠做些事情了--況且,還有皇帝增派的影衛。
蕭景琰讓下人去通報林靜後,便進了書齋,一關上門就有兩道身影出現。
「如何?」
「回大人,那些人是三王爺的人。」其中一人答道。
「……目的。」
「昨日三王爺的人偷運火藥,在經過廊州時,被人給用計攔了下來、劫走了。」
「廊州--你說劫走?下落呢?」蕭景琰有些驚愕道。
「正好在城內……江左盟名下商行的碼頭貨倉內。」
「那麼,那人果然是?」
「是的,商行的人朝蘇哲喊了宗主。想來那人便是江左盟宗主,梅長蘇。」
蕭景琰無聲地笑了笑。
「皇上那邊?」
「除去威脅即可。」
「……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江左盟……是嗎?蕭景琰搖著頭低笑出聲。
那可是江湖第一大幫派啊!說是江湖幫派,但做的都是善事,辦私塾、發米糧,在百姓間的風評可是好得很,要不是皇帝勤政愛民,把大梁治理得頂好,不然又會有多少糟心事發生。只不過……
摸了摸下巴,蕭景琰沒想到這盛名在外的江左盟宗主會是個病秧子。
要知道江湖上幾個鼎鼎有名的高手可都是在江左盟啊,其他幫派不管正邪,對江左盟都有著幾分懼意,有任何不滿也只能壓在心裡,而有著這麼多高手的江左盟,其宗主的真面目還真沒幾人知道。
「不是武力,而是腦袋嗎?」蕭景琰喃喃道。





三王爺是當今聖上僅剩的一個兄弟,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有哪個皇家子弟不想坐上那張龍椅?三王爺不甘於只是個親王,皇帝和蕭景琰早就知道三王爺底下做的事情,前者不想趕盡殺絕,後者也只是默默幫忙蒐集罪證。然而,前陣子卻得知三王爺打算用火藥,在年祭時炸掉祭台。祭典途中,按章程皇帝必須站在祭台上率領眾臣祭天,這麼一炸,皇室裡除了那幾個不足五歲的皇子們便是這位三王爺。子尚幼、弟猶存,三王爺也就能順理成章坐上那皇位。
奇怪的地方來了,如此危險的事情、如此危險的火藥,江左盟為何要劫下?江湖幫派一向不過問廟堂之事,而且劫走後,還藏到自家貨倉?三王爺原本就打算繞遠路,先將火藥運來臨海縣,再走水路從運河送到京城,江左盟到底要做什麼呢?
「……景琰?」
輕柔的嗓音拉回了蕭景琰的思緒,林靜蹙著眉頭看著吃飯吃到在恍神的兒子。
「抱歉,母親。」有些討好般,蕭景琰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林靜面前的小碟子中。
「景琰,有什麼事也該等吃完飯再想。」林靜有些無奈一嘆。
「好的,母親。」
酒足飯飽後,蕭景琰端著手裡的杯子,問著林靜這陣子大大小小的事情。林靜疼兒子,知道蕭景琰也忙,修與的家書裡不會寫到委屈的事,只揀些平淡的瑣事來寫,蕭景琰自然也知道母親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拆穿,只是讓底下的人多加看著些。
「母親,府裡的下人就這麼些?」翻著管事送來的簿子,蕭景琰不曉得該做何表示。「除了我從京城那宅子送來的管事,這府裡就只有三個小廝、兩個丫鬟、一個廚子?」
「要那麼多人做什麼呢!」林靜拍了下蕭景琰的手背,「平常府裡也只有我一個,就算你回來了,你自個兒也不讓下人近身伺候,這些人就足矣。」
「這要是來了客人--」
「客人?」林靜輕笑出聲,「景琰,別以為母親不知道你只和你那些將官們親近,其他人--除非你娶媳婦進門,不然這座王府估計也沒什麼人會來訪。」
「母親……」這下換蕭景琰無奈地回望著林靜。
「得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搖搖頭,林靜眼裡露出明顯的哀傷,「當年還能活著生下你已是僥倖,母親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也不求你真能找個媳婦生娃……只求你別孤獨終生,好嗎?」
蕭景琰點點頭,輕輕握著林靜的手。
「好。」
林靜看著自家兒子好一會,才整了整情緒。
「好了,不說了,你今日回來也就早些歇息吧。」
「母親,要不明早我陪你上街走走?」蕭景琰問道。
「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林靜由著一旁的丫鬟扶著起身。「我明日一早可是和王家夫人約好在醫館碰面的。」
蕭景琰皺了皺眉跟著起身。
「碰面?」
「是啊,她想讓我幫她閨女看看,有什麼合適的滋補藥材能夠入菜。」
「有求於人,怎麼不自己遞帖上門?還要母親您過去?」蕭景琰挑高了眉,這是哪裡的王家?這是看他這個王爺好欺負不是?
「噯,別拿你京城那一套,母親原本就要去醫館的,這不是在王府也閒得慌嘛。」帶著點責難的眼神看過去,林靜擺擺手,「王家夫人以前幫過母親,這點事你就別管了。」
「……是。」

列戰英看著站在迴廊下負手而立的挺拔男人,踏著行軍之人特有的規律步伐走上前。
「大人。」
「戰英,你覺得……昨日的相遇是個巧合嗎?」蕭景琰抬著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緩緩開口。
列戰英想了一下,這才明白蕭景琰是在問昨晚提過的,那江左盟與梅長蘇的事情。
「回大人,末將認為應該不假。」列戰英說道:「那位梅宗主在聽到大人的名字時,那吃驚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裝的,而且……剛剛底下的人來報,說江左盟放了消息,表示三王爺的貨是他們劫走的。」
這讓蕭景琰吃驚了。
「他們自己人放的消息?」
「是的。」
蕭景琰沉默了一會而後笑了,低沉的笑聲裡顯露出來的愉悅讓列戰英瞪大了眼睛。
「……大人,恕末將斗膽一問。」列戰英嚥了嚥口水,「您好像……許久沒這麼開心過了,早在昨日,您與梅宗主相處之間,就好像……」
笑聲停了下來。
「是……嗎?」蕭景琰墨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對了,母親還沒回來?」
「回大人,夫人還在醫館。」
「走,去醫館。」





列戰英站在一旁,心裡默默感嘆著--這不是剛才談到的梅宗主嗎?居然也在醫館,而且還和夫人聊得很開心。
「景琰?」林靜招招手,讓還站在門口發愣的蕭景琰過去,「來,介紹給你認識,這位是--」
「蘇先生?」蕭景琰勾唇一笑,「又見面了。」
蘇哲--應該說梅長蘇也點頭微微一笑。
「王爺。」
林靜先看看自家兒子再看看眼前的男子,什麼時候自家兒子也認識這般溫潤如玉的公子啦?
「母親怎麼也認識了蘇先生的?」
「蘇先生說出門匆忙,平時吃慣的藥沒帶齊,所以拿著藥單來這抓藥……景琰,母親想讓蘇先生住到咱們府上去,你看……」
「母親?」
「夫人?」
林靜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蕭景琰和梅長蘇同時的驚呼給打斷。
「你這孩子,身體不好好調養可不行哪!何況,你不也說了只帶了個侍童出門嗎?兩個人而已,府裡可空的呢。」林靜輕拍著梅長蘇的手臂,言語間都是長輩對小輩的慈愛,「你這藥好是好,但我診了一下,你這孩子平時不好好善待自己,藥再好也磨不過你這樣耗!來我這,姨給你從平常的膳食中調養調養。」
而面對林靜的熱情,梅長蘇現在腦袋裡還是暈乎乎的--誰可以告訴他,只是趁著飛流跑出去玩了,想著無聊就來抓個藥順帶給大夫診個脈,怎麼就遇上了王爺的母親?這也就算了,因為夫人待他是真好,可怎麼王爺來了,變成要他住到王府去?梅長蘇有些無法招架地朝蕭景琰看去。
「母親很喜歡你,那你就來吧。」沒想到一個掌著江湖大門派的宗主會這般無措,蕭景琰覺得有趣地笑了笑,「還是,蘇先生嫌棄本王的王府--」
「不!這、王爺,蘇某--」
「戰英,回去讓下人把主院旁邊的落梅苑整理出來。」
「……」
梅長蘇第一次這麼無言以對。

踏進王府後,梅長蘇依舊出神地思考著,絲毫沒發覺蕭景琰放緩了腳步走在他身旁,距離不到一臂長。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只剩自己和蕭景琰留在客堂裡。
「王爺?」遲疑了下,梅長蘇還是決定先開口。
「母親對你可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還好呢。」蕭景琰淺笑道,「所以,對不住了,讓你來陪陪母親。」
梅長蘇搖搖頭,在心裡嘆了口氣,「王爺客氣了,夫人很好,只是就這麼過來王府,似乎……」
「除了讓母親開心外,還有個目的呢……既然蘇先生說過自己是偷跑出來的,想必江左盟那些榜上的高手都還來不及跟來吧,那不如在本王這尋個庇護?」
聞言,梅長蘇輕輕地笑了。原來已經發現了嗎?雖然遠了點,但江左盟在臨海縣也不是沒人的啊,不過……王爺的好意,還是乖乖收下吧。
「就聽王爺的吧。」
「離午膳還有些時間……那麼,書齋?」蕭景琰抬手做了個請。

慢慢走向主院的書齋,途中,蕭景琰招手跟列戰英交代了些什麼,聲音壓得很低,梅長蘇也沒有刻意去聽,只是在蕭景琰轉頭望向他時,不解地眨了眨眼。
「……那什麼,為了避免飛流一尋來就打起來,我讓戰英去你的商行交代一聲,只是……縱使我抬出王爺的名號,還是敵不過口說無憑這四字。」何況目前在蕭景琰的刻意阻擋下,臨海縣可沒什麼人知道他回來了。
「倒忘了飛流找不到我會如何急,是蘇某疏忽了。」說完,梅長蘇便從腰封內取出一塊玉珮,遞上前,「這個能證明我的身分。」
在列戰英接過玉珮離開後,他們就走進了書齋,蕭景琰將門窗都緊緊關上。
「坐吧。」
兩人坐在矮榻上,中間只隔了張小矮桌。
「王爺親自審問?」
「有需要?」蕭景琰搖頭輕笑,「從江左盟主動承認劫走三王爺的貨時,就知道你們在扮演什麼角色了。」
「是,盟裡的人得到三王爺弄了一批火藥,數量還不少,還為了這批火藥找了不少江湖人來護衛,不過,卻是找到了盟裡的人。」梅長蘇停頓了下緩了緩喉嚨,蕭景琰見狀倒了杯茶推了過去,前者舉杯啜了幾口潤潤喉,在輕聲謝過後又繼續開口:「現在這個皇帝很好,而三王爺……呵,既然找了上來,那我們幫一把有何困難?蘇某也知道王爺和皇帝私下那些蒐羅三王爺罪證的動作。」
「你知道,那麼也該清楚本王南下是為何事,是不是?」蕭景琰瞇起了眼。
「分散點注意力不也很好?」梅長蘇微微一笑,「三王爺想讓江湖的力量一起參和下去,那我就該讓他知道,這個江湖不是他能動的。」
梅長蘇的聲音很輕,可是份量卻很重。蕭景琰重新審視著眼前的人,臉色依舊病態的蒼白,可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有著熠熠光采……讓人移不開眼,甚至為之著迷。這下能夠明白江左盟的強大在哪了,低笑出聲,蕭景琰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找到一種名為活著的感覺,居然還是個只認識了兩天的人身上!
「那批火藥我午後會派人去接管,把你我的人調換,之後我會讓人將假火藥運往南楚,而真的火藥則分批送往各邊關……其餘的就讓皇上去操心了。」
「我會讓盟裡的人去散播假消息的。」梅長蘇點點頭。
「……蘇先生,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蕭景琰搓了搓下巴,眼裡閃著些梅長蘇看不懂的東西。
「知無不言。」
「蘇先生心思縝密,這些事情都能安排得很好--那麼昨日在路上遭到三王爺的人馬所欄阻之事?」
--梅長蘇看懂了蕭景琰眼裡的東西了。
「那是……我指錯路了。」蕭景琰眼尖地發現梅長蘇的耳朵紅了。
「那麼知道我的名字時,那吃驚的樣子又是?」
「……我的消息說王爺您是明日才會回到臨海縣。」語氣裡還有些懊惱。
蕭景琰終於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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