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忍亂/花のように咲き誇れ]*試閱1

薄霧瀰散在昏暗的空氣之中,明亮的月光從雲層後方透出淡雅的淺黃色,但夜晚卻深沉得令人髮指,灑落的微光在樹影搖晃中模糊了起來,而兩道不斷來回穿梭的人影飛躍於枝頭,速度之快至肉眼無法捕獲,卻隱約能窺見濃厚的殺氣縈繞在樹叢之中。

會被殺掉。
這樣下去會被殺掉……!

名為恐懼的猛獸正張開血盆大口,逐步吞噬掉少年內心殘存的冀望,顧不及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在樹林中逃竄著,為得是苟延殘喘的性命。感覺到身後敵人投射出的暗器從身邊呼嘯而過,由於幾乎毫無隱身術的技巧可言,只能利用樹林形成的天然屏障作為掩護,讓自己能爭取更多有利的瞬間。
唰。側方而來的手裏劍擦過側臉,血液緩緩流下。沒有塗毒……這是他僅能作出的判斷。
兩方速度不相上下形成拉鋸戰,沒有誰願意停下來,是太過了解了,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過是完整的遵守著這世界的法則。但奔跑中的腳步卻一個不留意,踩到了脆弱的枯枝,少年控制不住自己失衡的重心,摔下去之虞從後方追擊的暗器在他的頭巾上劃出一道口子,裂開的布料在下墜的風壓中發出啪沙趴沙的聲響。這樣下去不行,他心裡有數。不能死,他有不能死在這裡的理由,而這是讓他能支撐到現在的主因。在空中側翻過身射出暗器,兩枚手裏劍高速旋轉,筆直地朝目標前進,一枚在途中被錯綜複雜的枝幹擋了下來,另一枚則擦過敵人的腳踝,鮮血自劃開的傷口噴灑而出,突如其來的痛楚使他無法站立。少年輕盈地踩著一旁的樹幹向上跳躍,朝敵人奔馳過去。
近身戰並不是他的強項,但現在只能放手一搏,咬緊了牙,趁著敵人無法站穩,蹲低身子迅速掃過他的腿,抓緊因失去立足點導致身體騰空的瞬間,下一刻奮力往胸膛踢去,感覺到原本確實踩在腳底下的軀體向後彈開,周圍的樹枝因衝擊力發出啪擦的聲響。
……就是現在!
不放過任何機會,立即見縫插針朝著敵人倒下去的方向投擲暗器,咚咚,紮實的兩聲。

然後是物體向下墜落的聲音。
沉沒凍結在這片樹林裡。除了樹葉搖動的沙沙聲,什麼也沒有。

少年小心翼翼的前往確認,那遠遠躺在地上的黑色軀體,是否不會再回擊。手裏劍一發也不少,在額頭和喉嚨上直直矗立著。他看見敵人痛苦扭曲的面容從覆蓋著的薄薄布料突顯出來,瞪大的雙眼充滿各式負面情緒,驚訝、憤恨、後悔,甚至是哀傷……而那模樣透過視神經傳導,深深烙印在少年的腦海裡。他不敢去掀開遮蓋在臉上的面罩,深怕發現躺在地上的屍體是自己曾經的同伴,只是就算臉被遮住了,他也一樣能分辨的出來。

──只要他們還存在於他的記憶的話。

老舊的寺廟在夜晚中更顯得陰森,無法負荷更多重量的木頭在沉重的腳步下發出咿呀的聲音,少年癱軟在一旁的角落,替自己的傷口做簡單的處理措施。還好平常有隨身攜帶藥品的習慣,他心想。喘了一口氣,慢慢平復自己的氣息,黑暗正無聲無息的吞噬掉他的身影。明明極度不想、不想和這個殘忍的世界站在同一條平行線上……少年輕輕地闔上雙眼。
方才屍體的表情突然從腦海中一躍而出浮上眼前,鮮明地放大了數倍,這瞬間胃裡頭一陣翻騰,燃燒的不適感伴隨強烈的情緒立即湧上,「……唔、嘔……」他蹲在地上不停嘔吐,直到胃袋已經空了,吐出口的只剩下胃液,他卻分不出滴落的眼淚是因為嘔吐還是自身的情緒造成,抹掉佈滿臉頰的淚水,他向後橫躺在陳舊的木質地板上,閉上了雙眼。

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霉味,和血腥味、酸臭味交織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第一次的任務。
自己一個人完成。

卻毫無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