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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黑子哲也是屬於容易感受到乾燥的敏感體質。
這句話的意思是,只要所處的環境不夠濕潤,或是季節轉為乾冷的秋冬,他的身體便會由裡而外地做出反應,比如稍稍皺起而破皮的皮膚、或是乾裂的嘴唇、還有因為乾燥發癢而不斷打噴嚏最後被擤得紅通通的鼻子。
這些分開來看都顯得令人困擾的問題,可想而知全部放在同一個人身上會有多麼令人煩躁。
於是造就了黑子非常討厭換季,順便還影響了他的同居人赤司。
「嗚、哈啾!」
「還好嗎?」
「不、不太好……請、請幫我拿衛生紙、啾!」
赤司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包新的衛生紙(120抽/包),拉開了包裝遞了過去,隨後便是好幾聲抽衛生紙的聲響。赤髮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啜了口咖啡,轉過頭果不其然看見鼻尖已經被擤得紅通通的同居人,正可憐兮兮、眼泛淚光地盯著他瞧。
「你季節性過敏的問題也太嚴重了,還是帶你去看個醫生吧。還有你看你的臉,我不是跟你說別抓了嗎?」
「唔、只是天氣太乾燥了,才不需要看醫生……哈啾!好癢啊……征君你又不懂……」黑子把用過的衛生紙揉成一大團扔進了已經塞滿殘骸的垃圾桶裡,吸了吸鼻子抱怨道。他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接著不自覺抬起手輕輕摳著嘴唇表面,「……流血了。」
赤司嘆口氣,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護唇膏擠在指腹上,貼上黑子的嘴唇抹勻。
「你的手還真是不受控,我看冬天還是把你的手綁起來算了?」似笑非笑。
「征君你、真過份啊!唔、痛、請輕一點……」
赤司的手指用力地抹過黑子龜裂滲血的下唇,接著舔過染上些許鮮紅的手指。

「再讓我看見你去撕你的嘴皮,我就用另一種方式管你的手,知道嗎?」
「……征君是壞人、任性、自大、壞國王、不講理!」
赤司眉梢一挑。
「想不想喝棉花糖可可?」
「……想。」
「乖乖擦乳液,明天我帶你去看醫生。」
「嗚。」

赤司征十郎,大獲全勝。

II.
距離產生美,習慣成自然。對任何一對磨合中的情侶,從熱戀期過渡到現實期總是要認清這兩句話,尤其是同居之後更是如此。正如赤司直到同居之後才發現黑子的家事與照顧自己的能力簡直是毀滅等級的糟;而黑子也是直到同居之後才發現赤司在某些地方的堅持簡直令他不敢恭維。但總之,愛情是偉大的,幾經磨合加上他們也沒想過要和對方分開,不知不覺也養成了一套專屬於他們的相處模式,包容著對方任性的同時也能好好照顧彼此,而後就這樣過了五六年。
說到冬天,這是個所有問題與壞習慣會突然一股腦兒冒出來的季節。
黑子的體質較差又敏感,總是因為乾冷的天氣而破皮和流鼻水,赤司除了得幫他帶著衛生紙以外還得替他備著乳液護唇膏,時不時還得注意他有沒有亂撕臉上或嘴唇的皮。而赤司雖說是沒黑子那樣嚴重,但其實他也有個讓黑子……不算困擾,但就是有些無奈的問題。

冬天是暖被桌、火鍋與暖呼呼飲料的季節。
對赤司和黑子來說自然也是如此,而由於黑子本身有赤司慣著——生活上是如此——因此他總是縮在沙發上等著赤司泡給他的特調棉花糖可可(棉花糖與可可粉的比例是1:2),有時候赤司還會在棉花糖融化的白霜上用巧克力粉畫上拉花,每每都讓黑子覺得我的同居人怎麼如此完美。
「哲也,給。」
「謝謝征君。」
黑子接過了冒著熱氣的杯子,白色的霧氣在他的臉龐蒸騰上一片柔柔的粉紅色。
被暖呼呼的香氣包圍,讓黑子愜意地像只小貓一樣瞇起眼。
等他想起來該提醒赤司什麼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征君請等、」
「……嗚。」
來不及了。黑子就這麼看著他精明幹練的戀人皺起眉,臉龐撇向一邊,紅潤的舌尖探出輕輕呼著氣,殷紅色的眼閃過一絲不明顯的不耐。像隻豎著毛的貓似的。

沒錯,赤司征十郎是個貓舌頭。而且,非常嚴重。
黑子放下杯子,湊過去輕輕靠上赤司的肩膀。
「征君,我提醒過你喝熱飲的時候要慢一點的。雖然我也知道天氣很冷。」
「……嗯。」
看起來還處於『只是杯咖啡居然敢忤逆我』的狀態。黑子在心底搖了搖頭,又貼近了些,蹭近臉頰探出舌輕輕舔過赤司有些紅腫的唇角。
「需要擦藥嗎?」
「不用。」
「征君等放涼了一些再喝吧。」

赤司突地轉過頭,將陶瓷的馬克杯放到了小桌上,順道也幫黑子把杯子放好。
接著轉過身,一把壓了上去。
「那先做點別的等咖啡涼吧。」貓瞳亮著不懷好意的光。直到黑子意識到什麼以前,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最後咖啡是涼了,連棉花糖可可也涼了。
「……冷掉的棉花糖可可有點太甜了……」
「你再吃那麼甜遲早有天變胖。」
這又是之後的故事了。

III.
打赤司和黑子關係確定同居之後,他們一直都是睡同一張床的。實際上來說可以省冷暖氣費,床單棉被只需要洗一份;情感上來說可以和對方多黏在一起,由其做那檔事的時候很方便。怎麼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因此兩人對這點都沒什麼抵觸,而後就這樣過了好些年。
而前面也說過了,有些事情是得在距離化整為零之後才能觀察、或是顯現出來的。

某個假日早晨。
赤司的生理時鐘一向規律,因此會在固定的時間醒來;至於黑子則是標準的假日能睡多晚就睡多晚——但在回籠覺之前,他會先被赤司挖起來吃早餐。規律的三餐和運動是健康的基礎,哲也的運動量相比在學時已經少得可以了,至少飯得在正常的時間吃。赤司是這麼說的。
昨晚做得過火了些,因此黑子並沒有被赤司的動作給弄醒,依舊沉沉地睡著,軟軟的呻吟被埋到了被褥裡頭。赤司看著貓一樣蜷縮成一團的黑子,輕吻了下他的側臉,而後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梳洗,沒過多久房門外便傳來細微的滋滋聲和食物的香味。
又過了半小時,赤司端上最後一杯咖啡,看了眼仍緊閉著的房門,唇角無奈地勾起了笑。
房門再一次打開,緊接著是遮住落地窗的暗色窗簾被唰地一把拉開。
「嗚嗚……」
「哲也,該起床了。」
「再五分鐘……十分鐘……」
赤司失笑,「你是想多睡五分鐘還是十分鐘啊?起來。」說著說著一把掀了把對方裹成一條棉被蟲的被子。
於是黑子全身都暴露在陽光照耀之下。昨晚完事後,黑子沒等到赤司替他清理完便熟睡過去,如今身上只穿著赤司替它套上的襯衫(主人:赤司),寬大的下擺堪堪遮住臀部,白花花的大腿交疊在一塊兒,小臉微微皺著卻倔強地不願意睜開眼。
赤司一把把黑子拉入自己懷裡,輕輕捏了把黑子的臉,總算讓那雙天空色的眼睛瞇開了一條縫隙。
「去刷牙洗臉,等等出來吃早餐。今天做了你喜歡的厚鬆餅。」
藍眼從小縫隙勉強地睜開成了半月型。黑子無意識蹭了蹭赤司的胸口撒嬌,接著被赤司半推半就地塞進了浴室。
同居之後,剛開始黑子還勉強能在點上起床,但隨著年歲增長,越發被赤司寵著的他很快原形畢露。赤司直到後來才發現黑子剛起床的一個小時內基本是沒什麼意識的,簡單的說就是開機時間很長,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乖巧的很,但附加症狀是呆滯和無意識撒嬌這點讓赤司有點頭疼。男人早上可是很脆弱的,尤其戀人又一副呆呆的可愛樣子。
又過了幾分鐘,黑子搖搖晃晃地從浴室走了出來,睡亂的頭髮依舊東翹西翹,遠遠看去像是鳥窩似的。
「哲也早。」
「征君早——」
「吃早餐吧,來,替你淋了楓糖漿。」
「我要開動了——」
黑子雙手合十,但身周還飄著沒睡飽的小泡泡。那雙眼睛好像又要閉上了。

「哲也,眼睛睜開。」
「好——」
赤司看著黑子邊點頭邊小口咬著鬆餅的模樣,唇角的弧度裡所蘊含的寵溺,大概是黑子永遠無法看清的吧。
不過就目前來說,他還是挺享受的,剛起床呆呆的黑子只有他自己能看見能照顧這點。
並且,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