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榮耀時代,被稱為是歷史上最為和平的時代。
  百姓以農為業、自耕自用,官臣為國效力、鞠躬盡瘁,天皇以民為重、盡心治國。
  即使如此,心懷不軌的鼠輩大有人在,為了名利、為了地位、為了剷除自身官路的絆腳石,不惜破壞時代和平的象徵。
  蘇沐秋就是這些穢物下的受害者。
  被人剝奪生存的權利,就連生前的記憶都煙消雲散,蘇沐秋的魂魄被傳送到某戶人家的門口。
  感覺像是被人狂揍好幾頓,蘇沐秋很想吐,但變成鬼魂的他什麼也吐不出,頭昏腦脹的暈眩感讓他快要支撐不住意識。
  「撐著點啊。」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蘇沐秋還來不及思考,身體突然變得輕盈,腦袋跟著清晰起來。
  正想道謝時蘇沐秋才想起,他現在可是魂的狀態,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
  抬頭一瞧,熟悉的服裝讓他知道方才解救他的人是誰,「陰陽師?」
  見眼前的魂魄恢復意識,來人點點頭,「別謝了,你擋在我家門口,順手救一下而已。」
  蘇沐秋往門牌一看,上頭刻著「葉」字。
  「身體好的話就趕緊去投胎,不然被人滅得魂飛魄散,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不等蘇沐秋反應,陰陽師便往反方向離開,也不怕這隻孤魂野鬼跟上去或是擅闖家中。
  「怪人。」這是蘇沐秋對那位陰陽師的第一印象。
  雖說成了鬼魂就去投胎是正常程序,可蘇沐秋認為,他的死非比尋常,就算他願意去鬼門,說不定還會被踢出來,要他跟俗世切斷關聯才可投胎。
  魂魄一旦眷戀或留念於塵世,即使本人毫無自覺,也無法進行輪迴轉世。
  更何況他還失去生前的記憶,根本無從找起他究竟為何執念於人間。他僅存的印象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知道自己是被人殺害外,再無其他。
  「唉,果然還是先去報到看看嗎?」畢竟現在要他尋找線索,現下除了剛才那位解救他的陰陽師以外,根本沒人看得見他。且對方也說得對,萬一被人當作惡靈被驅散,那才真是冤望到家。
  決定好目的地,蘇沐秋也不拖泥帶水,飛離凡間。
  至於已經離開一段路程的陰陽師,他摸摸手上的符紙,面有難色。
  「怎麼了葉修?難得見你皺眉呢。」式神蘇沐橙也看到葉修救下在自家門口差點成為惡鬼的蘇沐秋、替對方驅逐身上的惡念。而那惡念被葉修禁錮在他手上的符紙裡。
  葉修小聲地說:「感覺這魂不太尋常,惡念並不是他本身的怨恨,而是被強加上去的。」
  聽聞,蘇沐橙睜大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讓他成為惡鬼?」
  葉修不做回答,只稍稍點頭。
  「在這和平的時代,居然還有人做這種骯髒的事……」簡直不可置信,蘇沐橙心想。
  「只怕那魂是無法如願投胎了。」葉修嘆道。
  也在心中默默為對方哀悼後,蘇沐橙緊跟在葉修身旁。

  *

  過幾天,很難得的,吳雪峰和邱非來到葉修家作客。
  「打擾了。」拘泥於禮儀程序,邱非像往常一樣帶了辦手禮來。
  蘇沐橙笑笑接下,「小邱還是這麼拘謹呢。葉修在等你們了,快進來吧!」
  「真難得你們會一起過來呢。」葉修坐臥在毯子上,非常休閒的模樣。
  吳雪峰笑著應答:「路上遇到邱非,想說也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就和他一同過來。」
  「師父。」邱非走進房間,向葉修打聲招呼。
  吳雪峰和葉修同為陰陽師,而邱非是葉修的得意弟子、陰陽師的候補,這樣的三人能聊的,無非就是陰陽寮的大小事。
  像是天文道的魏琛被天文得業生給弄得很沒面子,最近似乎正在籌劃什麼奇怪的事;武軍韓文清來陰陽寮拿占卜結果時又嚇跑一堆見習生, 諸如此類的平凡小事。
  「這期的見習生學習能力挺兩極化的,但優秀的人才比往常多,也算是好事。」品一口蘇沐橙泡的茶,吳雪峰說道。
  邱非點點頭,「大家的能力各有其處,這樣人手也可以增加一些。」
  默默聽著兩人的話,忽地,葉修放在單衣裡的那張符紙自己飛了出來,飄放在茶几上。
  隨後是葉修佈在自家外圍的結界有明顯的波動,像是有人硬闖結界卻被彈回。
  「我去看看。」邱非主動起身走去大門,葉修也由著他去。邱非可是他的徒弟,應變能力比陰陽生還要高。
  倒是吳雪峰直盯著茶几上那張符紙,隱約似乎知道些什麼。
  「怎麼?瞧你這麼認真。」
  「葉修,這裡面是……?」吳雪峰需要葉修的答案。他光憑感覺就知道封在符裡的並不是什麼好東西,而這紙是從葉修的衣裡飛出來的。
  然而葉修還沒回答問題,邱非便走進來,「師父,外面沒東西。」
  「沒東西?」葉修可詫異了。
  見好友這反應,吳雪峰心裡也猜到七八分,這次換他起身,「我去去就回。」
  吳雪峰熟門熟路地走到門口,看似隨意地拉開門,實則專注地直盯外面。
  「喂~有聽到我的聲音嗎?」一道細如蚊吶的聲音傳進吳雪峰耳裡,但只能聞其聲而不能見其人,吳雪峰懷疑到底是有人在耍他,還是他道行不夠?
  那道聲音仍在,但音量只能憑著感覺尋找聲音來源及內容。
  「葉……在……葉……嗎……」雖然只聽到幾個字,吳雪峰也能大致猜出是來找葉修的。
  嘆口氣,吳雪峰說:「是來找你的,葉修。」
  被喚名的人正好走到吳雪峰身後,他笑笑地說:「喲,幾日不見了。」
  「可以解釋一下嗎?」吳雪峰對於“自己看不見某樣東西”這件事有點受挫,畢竟他也算一名有實力的陰陽師,若“看不見”,豈不是很沒面子?
  見葉修做出拉人進門的動作,想必對方應該是高等妖怪吧?吳雪峰猜測。
  「走吧,一起進來,我替你跟邱非暫時開眼。」
  三人一妖(吳雪峰跟邱非是這麼認為)聚在同處,葉修替兩位開眼後,妖的形體清楚地顯現在他們眼前。
  「這……」吳雪峰又更驚訝,沒想到他所以為的妖,竟只是一名魂魄而已。
  單單魂魄,不要說他,連邱非都應當看得到才對。
  「這可不是普通的魂。」葉修拍拍蘇沐秋的肩,像是老朋友般。
  「什麼意思?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邱非不好意思催促葉修接著說下去,但吳雪峰可不會。
  也不打算隱瞞的葉修,將那天撞見蘇沐秋、以及他後來猜測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

  邱非因家裡有事先行離開,留下的吳雪峰跟葉修一直理不清頭緒,決定先休息,邊喝茶邊賞風景,葉修則繼續研究。
  「葉修,休息一會兒吧!」一杯茶端在葉修面前,他抬起頭,看見蘇沐橙的笑顏,「有句話不是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嗎?」
  葉修笑著搖頭,看來他再不休息,和藹可親的笑容可就要變臉了。
  「而且你把客人丟著讓他四處亂走,就不怕有萬一嗎?」蘇沐橙面帶責備地說。
  瞥見蘇沐秋坐在吳雪峰旁邊,葉修回:「妳覺得他能被怎樣?」
  蘇沐橙給予的回應只有一聲嘆息。
  「不過真巧啊,你們名字挺相近的。」葉修喝茶潤喉後,說出他心想的事。
  「感覺有點開心呢,好像多了兄弟一樣。」
  「是啊。可惜,他已經死了。」葉修道出事實。
  話語沒有被回應,葉修也不再繼續交談。
  兩人只是默默看著和吳雪峰談話的靈魂。
  橘紅的夕日灑下,為吳雪峰倒出影子,卻穿透蘇沐秋的身子,讓本就不明顯的靈體顯得更為透明。
  無論如何,蘇沐秋已經歿了,這是既定不可改變的。
  「你們剛才是在討論纏在他身上的惡念吧?有得到什麼資訊嗎?」蘇沐橙問道。
  葉修搖頭,「那個術式我跟雪峰都沒見過,可能是外傳的。」
  「連你們都沒見過……下咒的那人是鐵了心要置他於死地。」蘇沐橙緊咬下唇,很是為蘇沐秋打抱不平,隨後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不過,很意外你會為陌生人的事這麼認真呢。」
  葉修沉默一會兒,而後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或許,只是想找點事做吧?」但蘇沐橙知道他在解釋什麼。
  一介冤魂,其實不值得葉修這樣憂心,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陰陽師,但葉修就是想做。可能是因為對方當時出現在他家門口,可能是對方一回凡間就第一個找他,可能是對方跟他情同兄妹的蘇沐橙似名。
  「蘇沐秋。」葉修喚他。
  蘇沐秋轉過頭,臉上帶著因跟吳雪峰開心聊天而露出的笑容。
  或許,僅是為了能讓他歡笑吧?
  「你要不要乾脆住在我家?」
  以這句話為契機,未來開啟一條新的道路,然而是禍是福,他們都無法預知。

  *

  會留下蘇沐秋,葉修給的理由有二,一是對方沒有歸宿,二是在外遊蕩很容易被殺害,至於有沒有第三第四第五這就得看本人說不說了。
  雖說葉修向本人保證會徹查兇手及對方目的,但到目前為止,蘇沐秋看葉修幾乎是足不出戶。
  陰陽師都是在家工作嗎?還是其實他失業了?
  敢想卻不敢說,關於葉修的問題蘇沐秋大部分都不是問本尊,而是詢問偷偷結為義妹的蘇沐橙。
  「噗哈哈哈!」聽到蘇沐秋的疑問跟想法,蘇沐橙只覺得能留對方下來真是太好了。
  擦擦眼淚,蘇沐橙忍笑說:「他只是懶得去陰陽寮而已,除非有重大事項,否則平常他是不會去的。這也是為何雪峰會三不五時跑來葉家的原因。」
  發問者恍然大悟,在內心為葉修貼上雙層「懶」字標籤。
  「不過,葉修做事很盡責喔!讓人無法雞蛋裡挑骨頭,因為如此陰陽寮的人也不能拿他怎樣呢。」蘇沐橙補充道,「所以對於你的事,他既然跟你保證,那他就會做到的。」
  知道蘇沐秋一開始的想法,蘇沐橙笑笑,但沒去戳破,僅淡淡帶過。
  「沐橙,我出去陰陽寮一趟。」葉修的聲音傳入兩人耳裡。
  身為式神的蘇沐橙立即回應:「好,我馬上來。」
  葉修在門口等候,隨後看見蘇沐橙身後跟著蘇沐秋。
  他挑眉問:「你跟著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