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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節正巧進入暑夏,庭院蟬鳴陣陣、太陽也是明亮得令人發暈,雖然本丸備有自行調整季節的機制,但似乎是有意要讓獲得人身的刀們好好體會不同的變化,溫度氣候的設定開關是被停止的。

  --能充分享受鮮明的四季是很不錯,只是和原身不同,人的肉體感受性更高,受到外在環境的影響自然更大。理所當然的,部分的刀出現了苦夏畏寒的狀況。

  庭院裡是活力十足、別說受影響了,大好天氣根本是為活動身體加分的一群;廊下和居間則是三三兩兩窩著、受不了大熱天的另外一種類型,各個邊喝著冰涼的茶飲邊搖著扇子搧風。

  正當廊下的人被玩鬧中濺過來的水珠給激得加入戰局的時候,走廊的一端傳來了吆喝聲:「大家--吃西瓜了--!」

  「哇--西瓜--!」

  「我要大片的!」

  「等、等等!先停戰!」

  「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好甜!」

  「好冰好好吃!」

  「哎呀不要在這時候潑水!西瓜都被糟蹋了!」

  看著撞成一團、邊吃西瓜邊嘻笑的畫面靜靜笑望了一會兒,端來瓜果、有著蜜色單目的人拿起空盤子轉身便要離開。在他不遠處的栗田口短刀發現他沒拿起任何一片西瓜品嘗就要走了,好奇出聲問道。

  「燭台切先生,你不吃嗎?」

  「啊,嗯。」被叫住的青年停下腳步,轉頭回答:「我先回廚房去了,還有東西要收拾呢。」

  「這樣啊?要不然我也去幫忙吧?」

  「沒關係的,也沒剩下多少。」燭台切笑笑,伸手摸了摸短刀的頭。

  「真的?燭台切先生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呢。」

  「沒有的事。」燭台切回道。像是發現了什麼,他抬起手指向庭院中那又漂亮又大的池子:「不說這個了,不是說要玩香蕉船嗎,現在那邊已經在排隊囉。」

  「那好吧,有需要的話請再跟我說喔!」

  「嗯,小心安全喔!」

  揮揮手送走體貼的夥伴,燭台切舒了口氣,回身走向廚房。大概是正恍神在想些什麼,越過某個轉角時並沒有發現另一條觀察他了下、而後默默跟上來的身影。


  其實燭台切對於夏天--尤其是酷暑--並不是那麼適應,只是礙於自己一向維護的風格、亦不希望讓人擔心,他再怎麼樣也不想表現出來,仍然保持著以往的習慣行動。

  不過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太對勁吧?畢竟他被悶得有些無法分出心思去顧及外在形象了。燭台切蔫蔫地想,他坐在大方桌前,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推著桌上幾個新鮮飽滿的水果,托著下巴嘆了口氣。

  自高溫天氣開始他已經持續憋了好幾天了,在生理上無法調適的情況下強打起精神著實是件累人的事,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雖然得了人身能做許多以前不可能做到的有趣的事,但唯獨這種難以控制的感覺還是希望能免則免。

  只好能忍多久是多久了。正當燭台切在心裡這麼決定時,廚房的門倏地被拉開了。

  迅速將表情調整到最好的燭台切抬頭,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同寢室的俱利伽羅後,他笑容更大地打了聲招呼,「啊,小伽羅。」

  對於這個共度過相同年歲,並且其性格作風又十分吸引自己的同伴,燭台切的態度向來都是非常親近的。

  「怎麼了?是不是想吃點心了?我給你做吧。」

  燭台切邊說邊在腦裡想著對方愛吃的東西,而那個被喚了名字的人只是立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燭台切未聽到答案、露出疑惑的表情望向他時才將門拉上,直直走到他面前。

  還沒來得及起身,坐著的燭台切只能仰起頭,以往常沒用過的角度看他。「怎麼了嗎?小伽羅?是……」還想繼續詢問的下一瞬間,燭台切睜大了眼睛。

  指腹柔柔貼在頸後那從未有人觸碰過的皮膚上,輕緩地上下摩娑、撫去不少煩躁,卻也帶起了另一陣顫慄。人體肉身的脆弱處之一、毫無防備的頸部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觸摸,燭台切無法遏止從頭頂冷涼到腳底的膽顫。

  可是與此同時,莫名的搔癢感亦從裡而外散了出來,讓他下意識咬緊了後槽牙,以免聲音被不受控制的嘴用不符他風格的方式給拋出來。

  是小伽羅,是俱利伽羅。

  燭台切在腦袋一片空白中所能想到的只有眼前人的名字,身上的詭異酥麻感也不知道是因此消退還是增加。這感覺太奇異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燭台切有些混亂。

  但脖頸上那隻手的動作太過巧妙、面前的又是自己信賴的人,沒多久燭台切的注意力就被分散開來,只覺得原本悶熱得頗為萎靡的精神好了不少,甚至感到有些安心。

  就是那手法讓他覺得蠻熟悉的,這摸的方式和他前天下午在廊下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啊。「……我是貓嗎?」

  「……」俱利伽羅側著頭盯了他一會兒,啟唇道:「倒也不能說不像。」

  「所以到底是像還是不像?」燭台切失笑,腹部肌肉微微牽引地使他彎了腰。

  頸後的力道依舊,不過最初的驚懼和煩悶倦怠已全然消失不見。燭台切瞇細了眼睛,更用心地感受這意外舒適的撫摸。「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那麼多貓咪都喜歡讓你碰碰牠們了。」

  「是嗎。」

  「呵呵。」

  過了剛剛那一陣不適應的微妙階段,燭台切覺得被俱利伽羅這樣按揉後頸肌肉的確十分舒服,這讓他放鬆許多。不知不覺間他身子越來越斜傾向前以求更多的碰觸,而俱利伽羅也確實如他所願。

  「原來被撫摸是這麼舒服的事情啊,可惜我現在才曉得。」

  「就算以前你知道,大概也不會想被人這麼做吧。」

  「那當然!被摸得整個人渾身懶洋洋的,那可是很不帥氣的!」

  如同神經反射般,下意識地迅速以往常習慣的口癖回答了。但燭台切沒說出口的是,如果不是俱利伽羅的話,恐怕在對方的手碰到他的前一刻他就會抬手攻擊。就這樣的反應,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呢。

  想到這裡,燭台切疑惑地歪了歪頭,對剛剛才發現的對象差別感到不可思議。

  大概是查覺到眼前人心裡的糾結,見燭台切的狀況回復得差不多的俱利伽羅稍稍斂眸,問道:「廚當番,要交換嗎?」

  「不用了,有小伽羅的幫忙,我好多了。」燭台切回神仰頭看他,笑說:「雖然灶火燒著的確是會有些熱,但一想到能煮好吃的料理給大家補充元氣,就又覺得沒什麼了。」

  俱利伽羅低哼道:「老好人。」

  「哪裡老好人了。不過到時候如果撐不住的話,我會再找你的。」

  想必俱利伽羅也會像現在一樣,讓自己放鬆下來吧。原本靠在脖頸旁的手移到了他的頭上拍撫,燭台切感受到其中默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