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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I / 維勇】囚愛

※維克多黑化注意
※病態注意
※OOC絕對有


  「尤里·普利謝茨基選手,恭喜你得到金牌!非常棒的演出!」
  「請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請發表對這次比賽的感言!」
  「請問你對臨陣脫逃的勝生勇利選手有沒有任何⋯⋯」
  「喂。」
  低沉的一聲呼喚停下腳步讓熱絡的氣氛一下全靜了下來,一臉超不悅地轉過頭,兇惡的眼神伸手指向後面的某個女記者,女記者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而滿臉緊張,還來不及逃走,尤里已經走上前搶下女記者手中的麥克風,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著。
  「勸你最好收回你的話,勝生勇利才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那種垃圾。」


  關掉還在播放影片的平板電腦,沒有了螢幕刺眼的藍光,陰暗的空間又再次回歸寂靜。長長地吐了口氣,他伸了個懶腰,單薄的衣物因而被掀了起來,佈滿紅痕光裸的下體一覽無遺,綁在身上的手銬與腳鐐也因這樣的動作發出沈重的金屬碰撞聲,但他毫不在意地輕輕閉上眼。
  俄羅斯代表尤里·普利謝茨基得到金牌,加拿大代表讓·雅克·勒魯瓦得到銀牌,哈薩克代表阿爾京·奧塔別克得到銅牌。第四名是瑞士代表克里斯托夫·賈柯梅蒂,第五名是泰國代表披集·朱拉暖。
  那一年大獎賽決賽最後的名次是這樣,且最後出席自由滑項目的參賽人數只有五人。日本的勝生勇利選手沒有到比賽現場而被認定棄權。
  這段賽後的影片他已經看過好多次了,甚至連尤里下一句話說什麼、用什麼樣的語調說,下一個是誰會說些什麼,他都能背出來。在這仿彿與世隔絕的空間裡,他唯一的樂趣就是這個小小的平板電腦,雖然什麼事都不能做,既沒有網路也沒有時間顯示,電量也非常薄弱,但裡面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家人⋯⋯有在他被帶到這個空間之前,他的世界裡該有的東西。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這個影片的時候,是在床上一邊大哭一邊被維克多壓著侵犯看完的。他已經不記得維克多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說了些什麼,只記得當下他內心其實有很多很多的情感,隨著掛滿臉的淚水傾瀉而出:憤怒、悲傷、懊悔、厭惡、罪惡感⋯⋯。即使哭到已經流不出淚,累得喊不出完整的句子,但男人用他粗長的兇器反覆貫穿已經麻得再也感受不到快感的後穴,那些情感仍然不停擊潰他的內心,使之逐漸瀕臨崩潰。
  要摧毀什麼事情其實相當簡單,只需要幾個字,一句話便足矣。
  他也不懂為什麼當時的他覺得可以承擔一切的後果,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不論如何,再讓他重新做一次選擇的話,他絕對不會再一次在那時候這麼說。
  『⋯⋯讓一切在決賽之後結束吧。』
  『⋯⋯我懂了。』
  他仍然記得男人意外爽快地給予回覆時他有多麼驚訝,天曉得他是準備了多久才鼓起勇氣對男人說出這句話,然而當他抬起頭對上男人蒼藍冰冷的視線時,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警鈴在心中大響也已經來不及,男人伸出手將他推倒在床上,解開衣帶緊緊地捆綁他的雙手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只要決賽沒有比完,一切就不會結束,對吧。』
  就在那一晚,他們花了八個月長久經營的教練與選手的關係徹底破滅。


  腳鐐喀啷喀啷地撞擊著木製地板,他邁開緩慢沈重的腳步回到柔軟的床上躺下。要他解釋現下到底是什麼狀況,其實他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就跟他第一天來到這裡的時候沒有兩樣。他只能確定一件事情,就是他現在正被他的教練,維克多·尼基福洛夫軟禁在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房間裡。
  在這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但如果用維克多開關門的次數來數算的話,他也待在這裡好一陣子了。多數時間維克多是不在他的身邊的,他獨自被關在這個彷彿永恆的瞬間嫌隙間,呼吸著幾乎凝結的空氣,思考著無聊透頂的生存意義。
  剛被關進這的時候,他的腦子裡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很多事情等著他擔憂:長久以來的努力全因為這樣而白費了,世人會怎麼看待他棄權這件事?身為日本代表選手,國民會怎麼想?滑冰協會會怎麼處置他的去路?他的家人與親友的擔憂又該怎麼辦?維克多呢?維克多又會怎麼辦?⋯⋯諸如此類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著想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累了,累得睡著後再次睜開眼睛,就又是與維克多幾近瘋狂的交娓。
  對於維克多,他完全無法捉摸維克多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本以為維克多是因為憤怒才把他關起來處罰什麼的,但事實上在這裡,維克多絕不會餓他肚子。雖然因缺乏訓練而沒有了精壯的肌肉,但他保持著他在冰場上的身材,生理需求也在同一個房間裡(雖然他一開始超不能接受所有屎尿都處理在同一個小盆子裡),也會拿熱水和毛巾來為他淨身⋯⋯他以為所謂的監禁生活會是一連串嚴刑拷打,然而事實上並沒有,甚至還出乎意料地,像在對待珍藏小物一樣細心地照料呵護著他。
  要說折磨他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與維克多做愛。這絕對堪稱酷刑。
  先不論那根因人種優勢而大得過份的生殖器,雖然他以自己體力好而感到自豪,但他也知道一山總有一山高,戰鬥民族絕對不是亂蓋的。他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被維克多壓在身下的時候,那雙蒼藍的雙眼看起來是多麼瘋狂,彷彿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看著就毛骨悚然,但也沒有勇氣移開視線。俄羅斯男人的獨佔欲是出名的恐怖,在情事中的啃咬宣示主權是正常的事,這點他已經親自在床上經歷如被野獸啃咬撕裂般的楚痛用身體證明過了。不過除此之外維克多的動作不算粗魯也不算激烈,但長時間的性愛也確實磨人地難受,尤其規律又沈穩的進出反而一點一滴紮實地消耗他的體力,這種時候他就會極度厭惡自己的身體,明明已經累到哭都叫不出聲了,被欺凌得紅腫的後穴卻還是緊緊地吸著男人的陰莖,就好像在說明他的身體到底有多欲求不滿一樣,他討厭這樣淫蕩的自己,但是維克多好像很喜歡。每次到最後他已經又哭又累得無力反抗,維克多仍然不會放過他,所以在他的印象裡好像沒有一次是完整記得維克多怎麼操他到最後,他總是在會被膩死的甜蜜愛語以及與語氣完全不相符的粗暴動作中兩眼一黑,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直到再次醒來,要不是佈滿遍體青青紫紫的咬痕提醒著男人的殘暴確實是現實,否則乾淨的身體與平穩地睡在他身邊的男人總讓他覺得一切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日復一日,時間久了,他也哭膩了。當有一天他突然理解不論他再怎麼煩腦,只要他還在這個空間裡,事情就通通都無法解決的時候,最後他唯一需要煩惱的,就只剩下如何在床上取悅那個把他關在這裡的男人。
  維克多喜歡他主動,那在維克多開口之前他就會先爬到維克多身上;維克多喜歡他戴著眼鏡,那不論再怎麼晃動他都會努力讓眼鏡掛在鼻梁上;維克多喜歡聽他的叫聲,那即使已經沙啞了他也會叫出聲音;維克多喜歡射在裡面,那不論再多次他都會努力把維克多的液體留在身體裡,即便那讓他又漲又不舒服⋯⋯只要維克多喜歡,他就會努力做。
  這就是他在這個地方活下來最後僅存的意義。
  在柔軟的大床上他翻過身,盯著沈重的金屬製品在手腕上扣出了幾圈紅紅的傷口痕跡。他逐漸習慣沈重的身上的手銬與腳鐐,每當與維克多交歡前拿下這些東西時,他總有種原來他的身體應該這麼輕鬆的感覺。當初維克多會拿出這些東西綁住他是因為他確實還有想要逃跑的念頭,但後來他有發現其實這東西寬鬆得很,非常容易就可以掙脫,如今他選擇沈默並繼續將枷鎖套在身上只為了讓維克多心安罷了。閉上眼睛,他偷偷在心底念著維克多趕快回來,回來與他纏綿就可以趕快拿下這些沈重的負擔。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既然無法反抗也無力改變,那不如好好享受。他認為他已經看開了,用很消極的方式。
  換句話說,他已經放棄了。很多事情。



  「⋯⋯利⋯⋯勇利。」
  恍惚間聽見遙遠傳來的呼喊,他緩緩睜開眼睛,明亮的燈光讓他不適地咽唔了一聲,隨後眨了眨眼,直到視線清晰後,維克多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勾起微笑,他撐起上半身湊近臉旁,輕輕地點吻在男人的唇瓣上,小聲的說句我好想你。
  「你又沒拿掉眼鏡就睡,小心會被壓壞。」
  「不會,反正維克多回來就會幫我拿掉,沒關係的。」
  「你越來越會撒嬌了,勇利。」維克多咯咯笑了起來,像在搔著小貓一樣地輕輕搔刮著勇利的下顎,勇利也側過頭蹭上維克多的手,「餓嗎?我有帶了吃的回來。」
  「餵我。」
  「⋯⋯你真的越來越會撒嬌了。」
  瞧見勇利乖順地仰頭張嘴等待被餵食的模樣,維克多忍不住再次讚嘆。用兩指從紙袋中捏起小塊的麵包湊近勇利的唇邊,勇利也順應伸出舌尖捲起維克多遞來的麵包,被撕得小小塊的麵包讓他未經咀嚼也能直接嚥下,隨後舌尖便纏上維克多的手指,帶著挑逗意味地舔舐著。
  「比起吃飯,我比較想吃維克多。維克多的這裡,用下面的嘴巴吃。」分開的時候還牽出了一條細長的銀絲,勇利任之隨意掛在嘴邊,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亮,拖著手銬緩緩靠近男人的胯間,隔著布料輕輕搓揉裡頭溫熱的東西,他靠在維克多的頸窩邊不安分地輕輕蹭著,「誰叫維克多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等這麼久⋯⋯我已經餓得受不了了,還不快用你的大香腸把我餵飽?」
  「⋯⋯勇利,你越來越色了。」
  「你不喜歡?」
  「怎麼會,我愛慘了。」
  笑著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解開手銬後,維克多輕輕吻著右手無名指根上的金色指環,順勢就將人推倒回床上。等待勇利摘下眼鏡的時間,維克多低下身為勇利脫下腳鐐,並低下頭輕輕地吻著那雙佈滿大大小小傷痕的醜陋雙腳,直到勇利輕聲嗯了聲,抽離男人親吻不能的腳,面向男人將雙腳打開他最愛的M字型,巍巍翹起的小巧性器頂端吐著透明的淫水,與後方那已經等不及地一開一闔的粉嫩肉穴全都大方地暴露在男人眼前,燈光的照射使穴口外的水光顯得閃閃誘人,配上勇利嫣紅引人的臉蛋,維克多舔著唇上前欺壓,將勇利完全包覆於身影之下,並且低下頭張開嘴與勇利交吻。
  「純情小豬豬已經變成火辣的小野貓了啊⋯⋯」
  「這些都是我的教練教會我的喔,我最棒的教練,你知道是誰嗎?」一顆顆解開維克多襯衫的扣子,兩掌貼上寬厚柔軟的胸肌緩慢地揉動著,湊上前舔吻著男人性感的鎖骨,滿足地聽著男人逐漸急促的呼吸聲,勇利低語,「⋯⋯是我的維克多,我的維切尼卡。」
  接下來一切的話語都被封在男人的嘴裡了。

  「啊、⋯⋯啊啊⋯⋯維克多、啊啊!」
  淫靡的濁液不停自雙腿間流出,在體內猖狂進出的巨碩總是有意無意地擦過敏感的前列腺點,每一下都讓軟熱的腸壁敏感地收縮,已經不知道洩了幾回的分身似乎也因這樣的刺激而再次為微微翹起。雙手按緊勇利的兩腿,使巨大的陽根更深入勇利的體內,緊迫感使勇利仰起頭,雙手無力地輕捶著維克多的胸膛。
  「受不了了嗎?勇利。」勾起嘴角,男人低頭在勇利掛滿淚痕的臉頰上點吻,拉起兩條白嫩的腿,體位突然的移動讓勇利忍不住叫了一聲,無限春色使男人更加興奮,舔過了下唇,他再次將自己的下身用力撞進勇利體內,「這樣就不行了嗎?」
  「會、壞⋯⋯會壞的⋯⋯啊啊!」
  「不會的,勇利的身體才沒這麼容易壞。」
  已經被灌了太多東西的穴口外滿滿都是男人的精液與自身的愛液,每次進出都會發出令人耳熱的水啾聲,針刺般的氧麻感一直在灼熱進出身體的那個地方傳來,尤其當巨大龜頭頂進結腸深處時那種恍若致命般的快感更令人瘋狂,他只能仰頭發出無聲的嘶啞。他甚至連反駁都說不出口。
  「!啊、等等、維克多⋯⋯啊啊!」
  在勇利還在沈溺在一次次的進出間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男人的大掌不知何時已經不安分地握住勇利的分身,旋即開始毫不留情地大力搓揉。突如其來的痛覺喚回了勇利的理智,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半軟的分身在維克多粗魯地套弄下又再次站了起來,而且他也知道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他開始慌亂地想要阻止維克多的動作,然而身後進出的律動依舊沒有停,前後快感的衝擊之下他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將雙手遮擋在眼前,擋住自己因為羞恥而紅透的雙頰。
  「不、不行、維克多!啊啊、不要、不要!我要出⋯⋯啊啊啊啊啊!!」
  不同於精液,透明的淫水大力的從青芽的鈴口噴出一道水柱,緊緻的後穴更用力的緊絞著男人的分身,於是維克多一陣面有難色,又再次洩出自己的子孫在勇利體內。潮吹的快感過後勇利的軟下了不停顫抖的身子,失神的焦糖色大眼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維克多瞇起眼睛,滿意的舔過被射在臉上的潮水,捧起潮紅的臉蛋,堵住那張還在大口大口吸氣的紅腫小嘴。
  「⋯⋯勇利,我愛你。」牽出一條銀色的細絲,維克多在勇利紅透的耳邊喘息,「這不足以表達我有多愛你。」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維克多並不在他身邊。摸到眼鏡並戴上坐起身之後,還在為全身的痠痛與從股間不停流出的濕膩感蹙眉,轉過頭就看見維克多正背對著他坐在床邊,仰頭將什麼東西放進嘴裡後灌了一大口水,長長地嘆氣過後,男人低下頭,斷斷續續的吸鼻聲與嘆息聲隨著男人不停抹著臉與抓頭的動作頻頻響起。維克多的背影此刻看起來特別無助、特別寂寞,勇利抿起唇,隨後又將眼鏡摘下放回原來的地方,沈默不語地緊閉上眼睛慢慢重新窩回棉被裡。
  不用說他也知道,維克多的狀況越來越糟。
  那張歲月似乎留不下痕跡的俊臉依舊迷人,但遠比他印象裡閃亮的模樣來得滄桑非常多,彷彿這段時間就一下子老了三十年一樣地憔悴。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維克多服藥的模樣了,尤其最近越來越頻繁。常常,維克多吃完藥後會抱著雙臂蜷起身子顫抖,喃喃念著他聽不懂的語句,哀傷惶恐的語氣聽起來格外令人心疼。他也曾試著問過維克多,但維克多沒有回答他,僅給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搖搖頭。
  事實上,在維克多不在這個房間裡的時候,他曾經不小心踢到過幾瓶小小的藥罐,為了將它們重新擺好他特別打開了電燈,因此藥瓶上的字樣全清楚地進了他的眼裡:鋰鹽、抗癲癇、鎮定劑、安眠藥,以及一些酵素等等,幾乎都是精神疾病上會使用的藥,且在角落裡還有許多相同的空瓶子。他以為被關進這裡之後,他已經放棄所有情感,也忘了該怎麼哭泣,但那個時候他確實哭了。
  說真的,他並不是很在乎「自由」這種事。
  仔細想想,維克多·尼基福洛夫本來就是他的神,他的世界的一切,他的世界的真理。而現在他只是更清楚一件事:他的神沒有那麼偉大,頂多也不過是個男人,一個擁有強烈佔有慾忘的俄羅斯男人。他把自己奉獻給他的神,而他的神是個男人,所以他屬於這個男人的。就這麼簡單。
  認清這件事情花了他一段時間,但一旦全部想通了,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
  但對維克多來說卻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就好像偷偷把野貓帶回家裡藏起來養的孩子一樣——現在的他就只是隻被抓起來的貓,而維克多不僅要好好照料小貓,還得躲躲藏藏地避開媽媽的視線。對於本來就是鏡頭紅人的維克多來說,他的行為舉止若是有一點點的不同很快就會被放大檢視,尤其失蹤的人是他的選手,在比賽期間與選手第一想到最親密的人就是教練,不論如何肯定是到處被問話的第一線。面對這樣的心理壓力,再加上本身做了壞事的罪惡感,即使是維克多也會撐不住的吧。思及此,滿滿的心疼又讓他忍不住鼻酸。
  其實他從來不覺得維克多有做錯什麼。就算有,他也一定已經原諒他了。
  作為一個被害者,這樣的心態是很有問題的。但在他看來,就只是個渴望被愛的孩子正在用他的方式極力挽留他的愛而已,即使方法是錯的⋯⋯但誰有辦法對那個哭著哀聲求自己留在身邊的皇帝動怒?誰有辦法不為那樣真情的請求動容?
  他真的不在意「自由」這種事。如果留在維克多的身邊就能讓他幸福,那就算斷了他的雙腳讓他永遠離不開這個男人他也願意。無關乎其他,只因為他愛這個男人而已,他愛著維克多·尼基福洛夫。
  但事實就是,維克多並沒有因為自己留在他的身邊而變得幸福。
  男人重新爬回被窩裡從背後擁抱他,感受著維克多傳來的體溫,以及輕輕吻落在後頸的細吻,和那句小小聲的「我的勇利,不要離開我」,他咬緊下唇,雙手輕輕搭上維克多緊緊扣在腰間的雙臂。
  就像這樣,看起來好像是維克多·尼基福洛夫把勝生勇利緊緊圈在懷裡囚禁起來,然而被關在牢籠裡的人其實是維克多·尼基福洛夫,關在名為勝生勇利的牢籠裡。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他沒有辦法容忍任何人傷害他最心愛的男人,即使是他自己也一樣。此時此刻他該做什麼已經清楚無比,他想,這次他不會再選錯了。

  「吶,維克多。」
  「勇利?吵到你了嗎?」
  那天又看到維克多服藥的模樣,他嚥下口水低聲喚了男人,裹起濕溽的被子,拖著滿是愛痕的身子慢慢地爬到男人身邊,輕輕靠在那個蒼白的寬背上,像是小貓撒嬌一樣的輕輕蹭著男人,他沈默了一會兒,低聲問。
  「你愛我嗎?」
  「當然,我愛你。」
  「那,」抬起頭對上男人的視線,停頓了會,「⋯⋯你相信我愛你嗎?」
  「⋯⋯什麼意思。」
  明顯的停頓好一會兒,維克多轉過身,俊俏的臉龐冰冷地看不出任何情緒,蒼藍的雙眼彷彿滾又動著似失去理智前那樣暗濤洶湧的情感,但他這次選擇不逃避,直勾勾的正視著維克多。
  「吶,維克多,以前,你在給我編舞的時候,曾經問過我跟尤里有沒有思考過『愛』是什麼對吧?」深吸一口氣,握著維克多的雙手,勇利勾起懷念的微笑,「那時候的我跟尤里就像小豬跟小貓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思考過呢。」
  「⋯⋯你想說什麼,勇利。」
  「吶,對維克多來說,維克多的『愛』⋯⋯」抓著維克多的手放到頰邊輕輕蹭著,琥珀色的雙眼平靜如湖面,沒有情緒,「是把人囚禁在床上,沒日沒夜地做愛,把精液留在對方身體裡,在耳邊不停說著愛語,是這樣嗎?」
  「⋯⋯」
  「維克多,我愛你,你相信我嗎?」
  維克多沒有回答。
  在維克多開口前勇利也不說話,於是沈默和尷尬蔓延在他倆之間,他抓著維克多的手開始冒沁出汗,他實在摸不透那張冰冷的俊臉現在表達的是怎樣的情緒,琥珀色的大眼直直地正視那雙冰藍的雙眼希望從眼底得到一些答案,隨著對視的時間越長,不安與緊張他心跳就逐漸加速。他開始思考還有什麼能比監禁還要更壞的絕境,但是他實在想不出來,當心跳快速到他覺得似乎缺氧打算開口吸氣的時候,眼前的男人終於有動靜。
  維克多哭了。
  豆大的水珠從眼角泌出,刷過長長的羽睫,隨後滑過臉頰滴落至床單。沒有其他多餘的事,單純只是沈默地落淚,預料外的發展勇利反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他有想到維克多可能會生氣,也可能會冷處理,可能會對他怒吼,也可能會亂摔東西,可能會把他壓在床上,也可能會不顧一切地瘋狂做愛⋯⋯但他沒有想到維克多會哭。
  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沈默地落淚。
  「⋯⋯那我該怎麼做呢,勇利。」在勇利開口前,維克多率先打破了沈默,大掌緩緩抹去自己掛著淚的臉,一把覆蓋在那雙冰藍色流淚的眼睛上,維克多顫抖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無助,勇利蹙眉,「怎麼做我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你告訴我啊。」
  「維克⋯⋯」
  「『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這句話是勇利說的吧?我現在不是已經在你身邊了嗎?那現在說這些來試探我又是什麼意思?我該怎麼做?你希望我怎麼做?是你給了我這個戒指,是你告訴我什麼是愛,然而你現在卻又要再次拋下我一個人嗎?⋯⋯喂,告訴我啊,勇利,怎樣我才能真正擁有你,真正擁有你的愛?怎麼做我才能把我的愛傳達給你?」
  快速又迅速地丟出一個個問題,不顧勇利急著回答,維克多自顧自地在他眼前大哭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看過男人這麼脆弱的模樣,現在他才理解這男人光鮮亮麗的模樣就像肥皂泡泡一樣,一碰就垮,所有被積壓的情感頓時全部傾瀉而出。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安慰眼前這個大孩子,但隨著維克多哭得越久,陣陣揪心的感覺一波又一波襲上感知,最後他堅毅的心也承受不住男人的淚水,淚腺跟著一起潰堤。他傾身抱住維克多讓男人依靠在懷裡,而維克多也伸出雙手,像是溺水者尋求浮木一樣地緊抓著他的背。
  「我愛你、勇利,我愛你啊!可是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
  「⋯⋯維克多,」他哭著,悄聲在哭到撕聲竭力的男人耳邊輕聲細語,「放我走吧。」
  放過你自己吧,不要再被這份沈重的愛拘束了。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維克多沒有再說話,只是沈默的哭泣,他們相擁彼此。大概是因為方才吃的藥裡面有鎮定劑以及安眠藥,很快維克多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而勇利側過臉靠在維克多的頭頂上,輕輕吻著銀白色的髮漩,像在安撫小孩一樣輕輕地拍著維克多的背,他閉上眼睛,感受男人在他懷裡平穩的呼吸。
  若時間就這樣停止,停留在這平靜平穩的瞬間,那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然而再次睜眼,維克多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那之後過了好幾天,他都沒有見到維克多。
  雖然在這裡他無法判定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但是隨著口渴與飢餓的狀態,他仍然可以知道自己大概已經超過三天沒有離開過床被。這是自他被關在這裡以後,第一次這麼久沒有看到維克多。沒有維克多,沒有水沒有食物,平板電腦也早就沒有電了,他除了躺在床上發呆以外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手銬與腳鐐在那天就已經被脫下來了,如今沒有枷鎖的身體,心靈的感覺卻更沈重、更空洞。那是一種被遺棄的絕望感。
  也許維克多已經拋棄他了也說不定。
  連他的神都不要他了。他想,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畢竟他總沒能在最好的時間說出最好的台詞。
  即使彼此相愛,卻誰都沒有得到彼此的愛,明明是最深愛的人,卻傷彼此最深刻。最後,他還是沒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最後他還是令兩方都痛苦。
  眼淚緩緩滑過頰邊,如今他已經不知道他是為何而哭、為誰而哭,於是他閉上眼睛,開始為自己孤獨的死亡倒數。























  「⋯⋯生⋯⋯勝⋯⋯生⋯⋯」
  「勝生先生!」
  「醫生,有反應了!他張開眼睛了!」
  「勝生先生!您聽得到嗎?」
  嘈雜的聲音將他喚醒,大腦慢了很多很多拍才慢慢開機,他睜開眼睛,視線卻一片模糊,恍恍惚惚似乎過了很久,等他終於看清楚,他依舊在那個把他關起來的房間,燈光是明亮的,然而來者卻不是維克多,而是一群穿著白衣的男女,他們圍繞在自己身邊,臉上各個都帶著欣慰與擔憂的表情。他想轉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虛弱到甚至無法移動,想開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身邊的白衣女士便旋即遞上一杯附吸管的水杯。
  「勝生先生,請先喝水,一會兒就幫您打營養劑,請先喝水。」
  「勝生先生,能下床嗎?還能走嗎?」
  「勝生先生⋯⋯」
  在眾多人的呼喚之下,他被架下了床。他想開口詢問維克多在哪,但是沒有人願意聽他想說什麼,他們只希望他安靜,並且等會上救護車之後接受適當的治療與安養。當左右都被人攙扶著下床,雙腳踩踏上地面的霎那他總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就這樣踩著沒有實感的步伐,他走出了這個監禁他時久的小房間,迎接久違的世界——
  以及維克多。
  當他第一眼看見外面的世界,他在乎的不是久違的陽光,或者是救護車與警車,而是那個站在陽光下,對他微笑的維克多。他已經好久沒有看見維克多這樣對他微笑,充滿溫暖、充滿愛意,他忍不住想要衝上前擁抱那個他朝思暮想的男人,然而他的身體卻虛弱得動不了。
  很快他就注意到不對勁,一旁的警察輕輕拍著維克多的肩膀,而維克多也垂下了那雙蒼藍的雙眼。這時他才注意到此時此刻那張俊臉在陽光下顯得多麼憔悴,而且那雙總是撫摸著他的大手上現在正銬上一副銀色的手銬,警察將維克多身後的警車車門打開,維克多深深嘆息,然後轉過身。
  ⋯⋯不。
  ⋯⋯不要帶走他,不要。
  不要帶走維克多,他沒有做錯,不要帶走他!
  維克多、維克多⋯⋯維克多!
  「——維克多!!」
  那是一聲難聽又嘶啞的喊叫,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他的聲音,所有人都因為這聲呼喊而沈默停下動作,缺乏水分的喉間磨扯痛得他擠出生理淚水。他掙脫了左右駕著他的人,一步又一步、搖搖欲墜地朝維克多走去。當他終於駐足停在維克多面前時,他終於看清維克多淒慘的臉龐,那張俊臉徂來沒有如此滄桑過,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因為這就是他的維克多·尼基福洛夫。
  他伸出雙手搭上維克多的胸膛,勾起嘴角,墊起腳尖,閉上眼睛,他輕輕地在維克多唇邊落下一吻。
  「⋯⋯等我。」
  看著維克多掛滿的臉,他笑了起來,然後輕輕將頭靠在維克多的肩上。
  等他一會兒,他就會用名為愛的鑰匙,將維克多·尼基福洛夫從名為勝生勇利的牢籠中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