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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季】HERO/阿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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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接近中飯時間,家中門鈴罕見地響了起來。
  「爸,我去看一下。」
  「去吧。」
  庄恕今天給自家老爹打下手包餃子,大廚還管著火,二廚自是該當跑腿。
  他一邊步出廚房,邊拿布擦著指節上較為明顯的麵粉塊,腳踏居家拖鞋,腰繫灰磚色圍裙;微卷的瀏海垂散額前,白T外頭套了件寬鬆的淡藍格子杉,為了揉麵而把袖子捲至手肘,下身則是搭了一條穿到已經刷白的丹寧褲。
  這是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休閒裝扮,但穿在庄恕身上,出乎意料地竟是怎麼看怎麼軟萌,而這位卸下英挺大白掛的外科菁英卻絲毫沒有自覺,更不知門外等著他的,還是隻飢腸轆轆,還正準備將他給拆吃入腹的兇猛野獸。

  「……季白?……唔!」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季白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庄恕一開門,就反被強勢地吻回了屋內。
  與他同樣超過一米八的身高,季白體格看似纖瘦,但刑警的力道卻完全不容小覷,他被抵在牆上吻得動彈不得,不但吻得霸道,更帶有幾分怒意。庄恕很想回以顏色吮上他的軟舌,要是以往他早就這麼作了,但就算身處作風開放的洛杉磯,總不能在父親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就開始放飛自我、白日宣淫吧?
  季白按著他的肩膀教人動不了,庄恕只好想辦法從另一邊來著手。
  他一手扣住季白的腰際,另一手掐了把他的屁股肉,季白鬆口嘶了聲,庄恕趁隙趕緊開口。
  「季白、現在還不……」
  季白根本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依然用吻來堵他的嘴,庄恕知道屁股肉再捏也已無用,這會兒捏了不像制止更像是調情,惹得季白還溢了聲軟吟出來,庄恕見他軟的不吃,正想來硬的把人推開,就聽見拖鞋拖沓的腳步聲,自廚房由遠而近……

  「歐文!是哪位啊?」

  季白面色一僵,腦子空白得連身子都忘了退,餓虎撲羊的姿勢,就這麼完美地被第三人給盡收眼底。
  庄恕尷尬笑了笑,「……爸。」
  沃草!還是庄恕他爸!季白這下更是緊貼著庄恕,動也不敢動。
  但庄爸既然能養出庄恕這樣的菁英,自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頓了三秒走回廚房,見怪不怪地扔了句話出來:「餃子好了,帶你男朋友進來一道吃吧。」

  以男友的身份坐上庄家的飯桌,季白還真不是普通心虛。
  打從他跟庄恕認識,估計是有一年多,但他倆充其量不過就是……嗯,炮友。
  半個月前,季白本想例行性地約庄恕見面,發了信息過去,卻只得到一句「我在L.A.」;半個月後,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洛杉磯機場的大廳了。
  他跟庄恕在性事上還真是挺合拍的,不然也不會維持了那麼久的床伴關係,只不過他們一開始也講好了,說要是誰先有了真格的交往對象,就立即結束這樣的床伴關係。雖然他們都只對男人有興趣,但這一年多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談不了對象才拿庄恕當備胎,還是因為有庄恕在才談不了對象。

  「這餃子你嚐嚐。」庄父笑著挾了個飽滿的韭菜水餃到季白碗裡:「不知道歐文之前做給你吃過沒有?」
  「謝謝庄叔叔,嚐過他的澆頭拌麵,不過餃子倒是第一次。」
  雖然不是正牌男友,不過季白也沒撒謊,有回在他家完事後的大清早,他竟然被肚子給餓到醒來,庄恕看他被自己折騰得手軟腳軟,自是當仁不讓地走進廚房,沒想到,只不過是從冷凍庫深處挖出了丁點雞胸肉,庄恕竟就變出了道雞丁拌麵給他。
  他連忙急吼吼地開動,味道又辣又香,吃到稀哩呼嚕狼吞虎嚥時,庄恕還慢條斯理地叨念他冰箱裡怎麼沒有雞蛋?冰箱裡隨時應該要備著蛋,沒時間作飯時好歹也能煎個蛋,或多煮些白煮蛋擱涼,好迅速補充蛋白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直到他都把碗裡的熱湯給喝了個精光,庄恕還在用手機幫他從線上訂生鮮雞蛋和西紅柿。

  「跟歐文在哪裡認識的?」
  洛杉磯。
  嘉林。

  庄恕和季白對看了眼,就是個沒默契。
  「不聽他的,聽你說。」庄爸對季白一笑,又給他挾了個餃子,這回是包菜鮮肉的。
  季白,老家北京,身高一米八二,獅子座。曾在霖市警局擔任刑警隊長數年,專責查緝西南邊境間的不法情事,最近因任務負傷的耳部舊疾,時常引發暈眩,上層愛才,借其一線經驗之長,拔擢至新市任刑警學校教授刑偵科學,到職約莫一年餘。
  比起庄恕,庄爸倒是更熱衷於季白的一切,從籍貫、身高、職業、血型、性傾向,問到星座,怎麼認識庄恕,在洛杉磯住哪兒,熱情得好像他下個月就會上門提親似的。
  「新市啊,離嘉林倒是挺近的。」
  「……是不遠。」不得不說,庄爸這餃子餡調得真是好極了。季白還以為接下來就要靠美國垃圾食物過活了,萬沒想到下了飛機的第一頓,竟能吃到熱騰騰的手工餃子。但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冒昧闖進屋,打擾了人家的用餐時間,就算再是好吃,季白也不好意思大快朵頤,而庄恕更是端著碗,一顆熱餃子掛在筷子上掛到涼了都還沒咬一口。
  「那你們……是怎麼好上的啊?」
  「噗咳咳咳咳咳……!」
  果不其然,庄恕立刻幫季白遞上了冷開水,「爸,你讓人家好好吃飯吧!」
  「季白呀,可別怪叔叔多嘴,歐文作醫生久了,老專注工作,性子也溫吞,有時把人給冷落了自己也不自知,你可要多擔待些……」
  自己兒子什麼德行,作老子的還不清楚嗎?打從他高中開始,每一兩年就會有年輕男性跑來按自家門鈴說要找歐文庄。那小子總以為自己已經跟人攤牌劃清界線了,沒想到話老說得太理性太隱晦,對方不但沒當回事,還只當他又在叨叨唸,幾天後回來求和,才發現原來那是分手。
  不過這回倒是不同,一碰面摟著人親熱不說,自己筷子不動還先顧著人吃飯。
  大概有譜。
  庄爸趁著洗碗的時候還跟庄恕左叮右囑,這幾天他就先回Arcadia陪庄媽住,學校要有課,就多花半個小時開車,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就是要他好好跟季白說清楚,就算分手也別老分得不明不白,要是有意思跟人家在一起,就上心點別冷落人家。
庄恕將錯就錯,順著老爹的話點頭,內心卻大嘆談什麼分手?根本都沒在一塊兒。還有,到底是誰冷落誰啊。
  他送父親到了門口,臨走前,庄爸還火上添油:「我老覺得跟這孩子挺投緣的,看你有沒有機會,讓他也喊我聲爸。」
  「爸!說什麼呢!」
   送完老爹,庄恕才又回來招呼季白。
  「說吧,找我什麼事?如果是陸晨曦找你來當說客,那就請回吧。」
  「關陸晨曦什麼事?」季白挑了挑眉,「我每次找你還能有什麼事?你說你人在L.A.,我當然就來L.A.找你,有問題嗎?」
  「你、你說、你大老遠搭飛機來L.A.,就只為了、找我上床?」
  雖曉得季白家境十分富裕,但他大少爺的錢可不是這樣花的吧?
  「我等你等了半個月了你都沒回來,比起我跑來L.A.找你上床,你是不是該先解釋一下怎麼突然就回L.A.了?」
  儘管他們不大過問對方的私事,但兩三個星期碰一次面,多少還是會聊到最近的生活狀況,前一次碰面人還好好的,還聽他提了想繼續留在仁合的打算,怎麼才半個多月,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上飛機前有聯繫過你,但你大概在上課,沒接到吧。」
  季白聽了,氣得直接把沙發上的抱枕扔向庄恕,「好意思說起飛前才聯繫我?你把我當什麼?」
  話出了口,季白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是啊,他不過就是庄恕的床伴,能有甚麼立場質疑他不告而別?
  手上接住他丟來的枕頭,庄恕看著季白亦是怔然。
  他遺憾走前沒能跟季白道別,但未能接通的電話卻也讓他鬆了口氣……
  他怕自己聽見季白的聲音會心軟。
  儘管他想,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沒準備好,沒有勇氣把一切都告訴他,更沒有追求人的資格。
  「……你還是別管我吧。」
  「你是怎麼?太久沒上床積怨太多?」我都大老遠跑來了還想讓我不管你?季白心底怒懟,你這渾球老子我是管定了!
  看來不給個說法,這傢伙是不會罷休的。
  庄恕淡然啟口,「我現在有輕微的抑鬱症,回來休養,什麼時候再回中國的什麼地方,不知道。」
  「早這麼說不就得了?」抑鬱症?怎麼搞的?
  但季白也知道庄恕目前不會再多說,反正他會再待個幾天,時間還多得很,而在那之前,他想先找個地方倒一下時差。
  「借我張床,我想睡一下。」
  季白打了個呵欠朝客房走去,但庄恕卻上前拉住了他。
  「睡我房間吧。」
  季白狐疑地看他,剛才還一副現在時機不宜的臉,現在又把床伴送到自己的床上,歐文庄,你是扮豬吃老虎嗎?
  「……我爸每星期有兩天要去醫學院指導研究生,這邊離學校比較近,所以他會來住這兒,現在客房是他的房間。」
  「喔。」理由還挺正當的,但他也不是不能睡沙發啊。
  「反正、這兒你也熟,當自己家,不必見外。」
  季白看出了庄恕的心虛,交代這些話有必要連耳根子都紅了嗎?但現在還不能戳破,他敷衍地點點頭,躺上庄恕的床,蓋著他平常使用的涼被,還故意睡他的枕頭。
  「你先睡,醒來到書房喊我一聲,晚上再看要去哪兒吃飯。」
  「西班牙小酒館。」
  季白閉著眼,毫不猶豫地給了答案。


  季白告訴庄恕的父親,他們是在嘉林認識的,但他們的初識,其實是在這間小酒館。
  當時季白將從一線轉任教職,雖然對許多人而言這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人生規劃,但季白卻覺得,這天還是來得太早了。
  他趁轉職前休了個長假,跑到洛杉磯散心,沒想到才第二天,就在酒館裡把自己喝到連話都講不清,還莫名其妙地吵著要吃炸兩。
  店老闆頂著大光頭,看上去是個狠勁十足的拉丁壯漢,但實際上,卻是面惡心善的好傢伙。他纏著酒館老闆老闆咕噥說了半天也沒能說清,其實店家大可隨便弄點東西打發他就好,可老闆不但沒這麼作,還招了店裡的華人熟客來給他翻譯。
幫他翻譯的就是庄恕。
  「我想吃、炸兩……你幫我跟他講啊……」
  聽見炸兩二字,庄恕起初還略顯為難,明明只是醉鬼在瞎起鬨,店老闆何必這麼較真?
  『他說……他想吃炸兩.,炸兩就是……』
  『原來是炸兩是吧,有賣。』
  『你這裡賣炸兩?』
  『有。』
  老闆最後端了兩碟子上來,一碟是季白點的,一碟招待庄恕,感謝他的幫忙。
  庄恕嚐了口……還真的是……炸兩啊。
  季白後來還在那兒吃過白糖糕、壽司、生煎,還附醃篤鮮,真是什麼都有,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
  他們在西班牙酒館裡奇異地吃著炸兩配啤酒,並趁著酒興搭聊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兩人的住處其實相距不遠。
  季白沒住酒店,而是住進了他在蒙特利公園的房子。那裡原是父母想讓他在UCLA就學而買下的,當然,他最後沒選擇當留學海歸派,而是進了警校成了刑警。成年後,父親把房產過到他名下,但沒遺傳到爹娘作生意的基因,房子既沒脫手更沒出租,就這麼一擺擺了十多年,直到來這次洛杉磯前才請清潔公司重新整頓。
  庄恕是加州醫療中心的心胸外科醫生,十歲從中國移民到洛杉磯,但中文還是說得挺好,他見季白初來乍到就差點喝到沒神,雖然還算清醒,也不免提醒了幾句。
  「這裡畢竟不是中國,就算蒙市華人再多,下次可別讓自己單獨在外頭醉到失去防備啊……」
  季白醉暈暈地笑著,開心得就像是個大孩子,「那你來陪著我……不就得了。」
庄恕看著他笑彎的眼睛,不知怎麼地,就應了聲「好」。

  第一個星期,他開車帶著季白去置辦在美期間的生活用品;第二個星期,季白加入了庄恕所屬的社區籃球隊,而小酒館的老闆就是隊長;第三個星期,剛毅木訥的庄大夫庄教授,點了份酒館的「焗烤牛肉丸千層麵」請季白。
  「這是什麼?」季白對著眼前的料理不解。
  「請你的,焗烤牛肉丸千層麵……」
  「Kiss Kiss Bang Bang.」老闆補上一句。
  「Kiss Kiss……Bang Bang?」
  「……你、你別理他,那只是他個人喜歡Robert Downey Jr.的電影,所以才把這道菜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Robert Downey Jr.?」季白看向老闆,『你喜歡Iron Man嗎?』
  『其實我比較喜歡Hulk.』
  『我也是!』
  庄恕沒料到季白竟和老闆因為綠巨人而開始瞎扯起來,融入不了漫威電影的話題,只好催促季白趕緊用餐。
  「你們要聊等會兒聊……我看還是先吃吧?要是涼了結塊就不好吃了。」
  「怎麼突然想起來請我吃焗麵?」
  『因為他想跟你Kiss Kiss Bang Bang.』
  『你現在又聽得懂中文了?』
  季白瞇眼看了看突然抬起槓的兩人,『這麵難吃嗎?』
  『我們店裡不可能有難吃的東西。』
  『那他呢?』季白拎起叉子,指了指身旁的庄恕,。
  『他不在我們店裡的菜單上。』
  『也就是……要試試才知道囉?』
  於是,季白一試成主顧。
  以至於接下來的兩星期,季白幾乎都快要天天睡在庄恕的家裡了。
  「Kiss Kiss Bang Bang」其實是酒館的招牌餐點,除了起司黏稠宛如熱吻,為了能與千層麵的味道完美融合,特製牛肉丸比也一般的肉丸小上許多,就像打在麵裡的子彈,也因此而得名。人家James Bond用Martini調情,而庄教授能想到用菜名諧音來暗示也算他盡力了。
  返國後,季白有時還會故意點焗烤麵外賣給庄恕送去,而當晚他們便會碰面。
  晚飯時間,兩人久違地來到小酒館,一如既往地走到吧台老座位。
  時光彷彿還連著一年前的夏天,就連老闆見到兩人,也尋常得好似他們從未離開過。
  『隊長,你看新的Guardians of the Galaxy了嗎?』
  老闆冷漠地看著季白,淡淡應答:「I am Groot.」
  『你覺得好看嗎?』
  「I am Groot!」
  『可惜現在美國已經下檔了,不然就該一道去看!』
  「I am Groot……」
  ……I am Groot?這又什麼新玩意兒?庄恕找著機會插話,『你們可以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嗎?』
  『……歐文現在是你男友嗎?』
  『嚴格來說,我們只是炮友。』
  『現在我聽得懂了,但你們可以不要當著我的面討論我嗎?』
  季白與老闆一搭一唱演起雙簧,默契好得連庄恕都忍不住要問:「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好上的?」
  「趁你去廁所的時候。」
  這點倒是不假,因為季白總會跟老闆趁著庄恕不在位子上,擅自拿庄恕作為推理比賽的觀察目標,季白要講中了,老闆便會開瓶西班牙黑啤酒請他。季白很喜歡這支酒的味道,喝起來就像人生的滋味,雖苦猶甜。
  此番庄恕又去外頭接電話,許久沒見,老闆直接開了兩瓶放在吧台上。他拿起一瓶邀請季白,季白二話不說,拎起酒瓶便與老闆碰了個響,互敬大半瓶。
  『我以為他飛去中國找你。』
  『是我飛來洛杉磯找他。』
  『我覺得歐文他需要你。有你在,他總是平靜許多。』
  『但他從來沒開口對我說過……他以前經歷過的那些。』
  無法獲得庄恕的信賴,一直讓季白有些洩氣。
  『因為他喜歡你。』酒館老闆故意向季白傾身,『他叫我別跟你說。』
  突如其來就這麼聽見了庄恕的小秘密,即便臉上還是一副耍帥的酷樣,但季白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那你覺得……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從他請你Kiss Kiss Bang Bang的那天起?』
  『唔……我覺得應該更早?』
  『從他邀你加入籃球隊那天起?』

  庄恕再次回到吧台。
  在他不在的期間,季白竟已跟老闆喝得紅了臉。
  「就你倆喝,把我當空氣是嗎。」
  還沒發現自己話裡的醋意多濃,就見老闆一口氣給季白端上兩盤焗烤牛肉丸千層麵。
  季白將其中的一盤推給他。
  「快吃,吃完回家。」
  「……好。」
  每次見了季白的眼睛,他總是只有說好的份。

  說是快吃,他當然是吃不過季白速戰速決的警察速度,到最後季白還是單手托腮,等在那兒看他一口口吃完。他掏了紙鈔付了今晚的餐錢,老闆收帳時還衝著他吹了聲口哨。
  季白則是在他身後拿拳眼掩笑。
  庄恕覺得自己簡直聰明反被聰明誤,當初落了把柄在這兩傢伙手上,往後根本吃不完兜著走。不過,這感覺還挺好的。
  回家的路上他們沒怎麼說話,但氣氛卻有些曖昧。
  無以言說的悸動,正在心裡蔓延。
  他先在門口讓季白下車,自己再把車開去車庫,一進家門,只見季白已脫下上半身的白T,露出他性感的麥色裸膚,帶著微醺的笑意,赤腳向自己走來。
  季白俐落地開了庄恕的襯衫,貼上裡頭同樣赤裸的胸膛,任由炙熱的呼吸在胸口膨脹,勾引彼此的胸尖曖昧交蹭。
  只不過半個多月沒跟季白做愛,庄恕卻覺得現在簡直刺激得像是他們的第一晚。
  激烈的性事蓄勢待發,纖長的指節從庄恕的後頸一路撫摸到喉結,季白慣性舔了舔唇,撩得庄恕再也把持不住,顧不得兩人還在家門口,伸手攬過季白的腰,就想將他吻到揉進身體裡。
  外褲,襪子,內褲,從家門沿路散落至庄恕的床邊,夏夜空氣裡的微熱,更加速了血液與汗水的蒸騰。
  季白向庄恕開著雙腿,任由他沾滿潤滑的手指在自己的後庭進出,庄恕等不及想進去,季白亦是等不及想被填滿。
  「不過才半個多月,怎麼就那麼緊了?」
  「說我?你根本都還垂著,還急著想進來?」
  別看庄恕平常一副禁慾到簡直性冷感的模樣,季白最是迷戀他在前戲還冷著嗓子,但開口閉口卻淨是些毫無遮攔的葷話,這種反差總會令他興奮得血脈賁張。
  「那你……想怎麼讓我硬?」
  季白挑眉輕笑,握住自己半挺的雄身,開始上下撸動。
  「嗯……嗯、庄恕、快、再快一些……」
  身下的性感男人閉上了眼,喘息間呼喚著他的名,想像著與他交歡的畫面,在他眼前開始自慰。庄恕覺得自己的海綿體不只瞬間充血到快要泛筋,就連殘存的理智也快要被膨脹的慾望給全部擠出腦袋。帶著些吃味的慍怒,他按住季白的手,強勢制止他逐漸加快的動作……

  「夠了,讓我來。」

  庄恕從背後將季白壓在身下,此刻的他們已經歷過兩次高潮。
  第一次發生在他進去沒多久後,兩人耐不住蓄積多日的慾求,光是想到正與對方緊密交合,便已興奮得不能自己;第二次他們就著原來的姿勢,在令人顫慄的餘韻中,一邊享受各式煽情的吻,邊用身體的接觸摩擦正敏感的器官。慾肢浸淫在濕潤的沼穴,唇舌越過齒關想獲得更深的纏綿,次次抽插都亟欲撞進最柔軟的深處,向他獻上最美妙的歡愉,並與之蕩漾共鳴。
這一次,庄恕捧著季白的臀緩緩進出,用掌心撫摸他美好的身軀,感受他的每一分每一寸。緊實的臀肉、陷落的腰窩、稜線分明的背肌,庄恕挺進著,思緒既恍惚又清晰。恍惚者,是他戀棧這副軀體,總能像麻藥一般鬆弛他所有戒備;清晰者,他確信自己不只愛他的肉身,更想愛他的心愛他的神。
  激情的汗液自體膚泌出,沾黏著彼此的上上下下,庄恕不但不討厭,反而就愛伏身貼著他,或以舔舐或以啃咬,從肩後的性感,一路品嘗到耳根的紅。

  「啊、庄恕、那……那裡、再撞一次……」

  他們的身體會不斷地交纏、交纏,即便已來到乾高潮,也都還貪圖著彼此給予的溫存而不願分開。
  「季白……我還是想從正面讓你去。」
  「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季白翻過身,將最私密的部位再次向庄恕敞開,毫不閃躲,也毫不隱藏。
  季白是個強勢的主,但在性愛裡卻全權交予他主導,每回庄恕總忍不住想,也許季白是真的愛上了他?但他明白這只是他自作多情,只能壓下滿腔的愛意,將秘密隨高潮埋入無人能及的深處。
  庄恕重新將性器嵌入濕滑的蜜穴,季白撫上他的胸膛,指尖還在乳粒上搔弄撩撥,感受到庄恕因耐不住挑逗又在體內脹大了些,這才心滿意足地勾上他的頸項,任性地向他索吻。

  「庄恕……」
  邊吻著,季白昂首,蹭上庄恕因汗水而濕溽的鼻尖。
  「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為什麼……要我跟你回去?」
  季白有副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經過情慾洗禮,澄澈的眼神裡還多了幾絲蠱惑,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庄恕覺得秘密好像快要藏不住了。

  ────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季白曖昧咬著庄恕的耳朵,嗓音低沉卻無比堅定。
  直切的告白震動著庄恕的鼓膜,似乎也擊碎了他心底某個極為脆弱的部位……
  「我……」
  「……你不想嗎?」
  甜膩的低音誘惑著他,庄恕一臉打了敗仗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輸得徹底。
  「你這傢伙……是妖精嗎?」
  「不,我是刑警。」雖然已經退休了。
  庄恕莫可奈何地苦笑,加快了下身的擺盪,準備將彼此再度送上高峰。
  那個瞬間,他決定順從本能,擁緊了季白,在他耳邊說出深藏已久的祕密。

  我愛你。
  其實我一直愛著你。




  空調無聲運轉,為臥室帶來了涼爽的靜謐。
  庄恕和季白輪流沖了個冷水澡,雖然和以往情事過後沒什麼差別,但空氣中卻好似多了些若有似無的甜膩。
  當庄恕淋浴完出來,季白已在床上睡熟,看來時差是調整過來了,但還需要一些時間恢復精神。
  庄恕拿過床頭邊的手機,滑開剛才與之通話的對話窗,打了些簡單的回覆,然後送出。

  “李副院長,我願意接受您的邀請。能在第一醫院服務,將會是我的榮幸。”

  他答應會與他一同回去。
  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好好享受一下睽違已久戀愛生活。
  庄恕關上手機,輕手輕腳地上床,眼神溫柔地看著身邊的他,俯下身,悄悄吻了戀人的額頭。

  他其實想這麼作已經想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