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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大漠孤煙有事先下了，臨走前兩人好一番摸索才成功加上了好友，對方挺急的，按下確定鍵後招呼也沒來得及打便消失了，葉修剩下的那個掰字只好吞回肚子裡，他瞇了瞇眼，覺得有些自討沒趣，然而看著近在咫尺的王大娘家，心情很快又平復過來。
　　他操縱角色上前，才剛跨出一步，專屬的手機鈴聲嗚啦嗚啦響了起來，要是別人葉修多半不理，但這鈴聲顯然不在外人行列，於是他果斷退出遊戲，轉頭去接電話。
　　
　　「葉修？」
　　「我是。」
　　甜美的女聲讓葉修眉眼都放鬆下來，相較於方才的模樣多了些恣意與慵懶，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著特別無害。
　　「陪我去趟大賣場吧？和雲秀約好了逛街呢，有些東西想買。」
　　「要我去提東西？」葉修輕笑，對蘇沐橙的要求他似乎很難說不，「一起過去嗎？」
　　「是啊。」蘇沐橙大方承認，他轉頭似乎和誰說了些話，幾秒過後才回答，「直接約在那見面吧，我還在外頭。」

　　確定了時間地點後，葉修撈起外套和鑰匙匆匆出門了，準備去搭最近一班公交，估算到達時間基本能趕上蘇沐橙約的點。

　　大抵是學生們都回去了，今天的夜晚顯得有些寂靜。
　　公交站離葉修學校有點距離，從連外道路一直到馬路邊上，過了座橋後還得走上一小段，位處兩所大學中間。
　　葉修走的不慢，此時已經到了橋邊，和大學裡靜謐的氛圍不同，橋上燈火通明，人車絡繹不絕，燈光倒映在河中像一條發光的蛟龍，水面被微風吹皺泛起層層波紋，美不勝收。
　　
　　就在葉修難得有閒情逸致看看風景的當下，公交的身影已然無情地從他身邊疾駛而過，葉修一愣，隨即邁開步伐狂追，可惜一個沉迷於遊戲的宅男體能實在不怎樣，當他終於趕到站點時只能看見揚長而去的車尾燈。

　　葉修喘得話都說不上來，他狼狽地彎下腰隻手撐住膝蓋，像離水的魚汲取空氣，大張著嘴用力呼吸。
　　好不容易終於緩過氣來，葉修掏出手機就要給蘇沐橙播電話，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識回過頭去，就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盯著他看，彷彿要從他身上找出點什麼端倪。
　　想著是不是自己擋了別人的道，正打算往後退開，那人又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這會輪到葉修不快了，「男男授受不親沒聽說過嗎？」
　　對方皺了皺眉，「看你追得這麼趕，我會經過下個公車站，捎你一程？」
　　出乎預料的發展頓時讓葉修所有不快都煙消雲散，他趕緊點點頭推出友善的笑容，「欸，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你說真的啊？」
　　原本見對方喘氣的背影怪可憐才停下車來，這會兒看著葉修濕漉漉的黑眼睛和微微上揚的眼角，韓文清竟意外覺得心情不錯。
　　「你再問我們可能就得多趕兩站了，上車。」
　　葉修聞言深怕對方改變主意，趕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韓文清耐心地等葉修繫好了安全帶才一踩油門衝上大道，猶如離弦的箭，又快又急。
　　「技術不錯。」葉修面不改色地稱讚，看著車輛在車陣內穿梭，下意識把安全帶握得更緊。韓文清見他指節都泛白了，這才放緩車速，停紅燈時葉修尷尬地朝他笑了笑，「有點兒陰影。」
　　葉修沒有多說，韓文清點頭表示理解，再開動時已是正常時速。所幸這時段車流量大，公交開得不快，估計下一站就能趕超，葉修想著怎麼樣也得好好跟人道謝，便又開口，「我是葉修，H大的學生。」
　　「韓文清，Q大研二。」
　　「呦，挺近的。」
　　葉修掏出手機和他交換了號碼，之後便讓韓文清在路邊停車，「多謝你捎我這一程，改天賞臉吃個飯吧？我請客。」
　　這種交際應酬的客套話韓文清向來不放在心上，這回卻真真切切地記下了，「好。」他說。
　　「那下次見啦。」葉修和他道別後便拔腿往公交站跑去。
　　韓文清則在車裡直到看人上了公車，才再次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到達目的地時，蘇沐橙已經在等了，老遠看到他的身影便大力揮起手來。
　　葉修笑著應聲，順勢掐滅嘴裡的菸。
　　「太慢了。」蘇沐橙挽上他的胳膊，癟著嘴撒嬌。
　　「抱歉，雲秀還沒來？」
　　「早進去吹空調了，她嫌外邊太悶。」
　　「那我們也進去吧。」
　　「嗯，我先給雲秀打個電話問她在哪兒？」
　　「買什麼呢？還得要我幫忙。」
　　「想買點傢俱和床墊……啊，秀秀！這裡這裡～
　　楚雲秀踩著跟鞋，一頭又黑又長的頭髮隨著腳步在身後甩出流暢線條，和蘇沐橙女孩兒般甜美純淨的外貌不同，楚雲秀長相妍麗，十足逼人，就連葉修這種對女性興趣不大的，都得承認對方生得不差。
　　
　　然而這次他的注意力可半點不在楚雲秀身上。

　　「好巧。」先開口的是韓文清，他遠遠便認出葉修身影。
　　「唉。」葉修陽抬手和他打了招呼，半真半假地埋怨，「白花一趟公交費了。」
　　「呵。」韓文清的臉部線條過於剛硬，就連揚起嘴角也沒能柔軟他的表情，看來倒是有些陰森。
　　蘇沐橙眼睛咕嚕咕嚕轉，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放開葉修的手過去拉楚雲秀，楚雲秀也是好奇，他拍了韓文清胳膊一下，「你們認識？」
　　「方才沒能趕上公車，老韓載了我一程。」葉修幫忙解釋。
　　韓文清拎起一邊眉毛，似乎對這稱呼頗有微詞，「老韓？」
　　「你大我一屆，我又不想叫師兄，就這麼湊合唄。」葉修回答的理所當然。
　　韓文清想想沒什麼不妥，索性由他去，只是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不苟言笑的模樣看起來反倒像有些不悅，葉修見狀隨即露出賊兮兮的笑，「不反駁當你默認啦？」
　　「可以。」
　　「老韓。」葉修又叫了一次，韓文清嗯了聲權當回應。

　　兩人還在閒聊，這邊楚雲秀已經又一掌拍上了韓文清的背，「沒見你這麼好心過。」她頓了會，意味深長地跟著叫了聲，「老韓？」
　　韓文清沒理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楚雲秀自討沒趣地嘖了聲，轉頭拉著蘇沐橙，「沐沐咱們自己逛去，別理他們了。」
　　「好了再給你發訊息喔。」蘇沐橙趕緊知會葉修，便跟著楚雲秀走了。

　　楚雲秀臨走前對韓文清擠眉弄眼了一番，韓文清沒懂她什麼意思，只是和葉修解釋道，「她就這性子，沒惡意。」
　　楚雲秀直來直往慣了，和外表全然不同的反差葉修還是挺欣賞的，何況他這人特別不愛計較，也沒覺得被冒犯。
　　「沒事。」他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隨性地打了個大呵欠，「現在去哪？」
　　葉修下垂著的眼角因睡意泛出點點淚光，韓文清盯著直瞧，好一會才移開視線。
　　見韓文清沒回答，葉修也不在意，這人大概不怎麼愛交際，他覺得挺好，身邊有個黃少天這樣話嘮的朋友就夠了，「還是我們各逛各的，等等會合？」
　　「一起吧。」韓文清這次反應倒是很快，像是為了要掩飾尷尬，他隨意指了某個地方，「去那看看？」
　　葉修神奇情有些古怪，看著女性內衣用品區，揶揄道，「你確定？也不是不行。」
　　韓文清臉都黑了，然而見葉修毫不給面子地大笑出聲時，也忍不住為自己的窘態揚起了嘴角。
　　「去看看西裝吧，我本來也打算買套正式點的。」他說。
　　笑意讓韓文清的語氣不再生硬，低沉的嗓音聽起來竟是有些悅耳，葉修征愣了會，抬眼就見對上韓文清直勾勾盯著他看的目光，下意識點點頭。

　　韓文清見狀，帶著莫名的好心情，和葉修一前一後地邁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