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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little / serious Roommate》試閱

* 文中兼有兩人視角，試閱部分除最後一段外，其餘皆為魔王視角
* 「※」號前後不直接相連



　　人跟人之間的距離是必要的。那是能讓彼此自在相處的最基本要件，或稱為自我領域也不為過。
　　每個人的自我領域大小不盡相同。有的人樂於跟朋友摟摟抱抱，也有人不介意跟剛認識不久的人稱兄道弟；但顯然，自己並不是那樣的人。
　　如果說那樣習於與人親近的人是這個光譜上的一個極端，那麼他，必然就是光譜上的另一個極端。
　　他極度不喜歡與他人接觸。不只是肢體上的碰觸，自己的私領域，他也完全禁止他人踏入──包括專屬於自己的空間、屬於自己的回憶、自己的嗜好等等。他知道對許多人來說，這樣的自己顯得「過於冷漠」；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一如他清楚畫出的界線，界線裡是只屬於自己的世界，而界線外的世界，只要不妨礙到他的基本生活，那就與他毫無關聯。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至少，直到那條界線被迫強硬扭開之前，他都一直以為，這就是最好的生活。


＊


　　「您好，我是從今天開始要在這邊借住的武藤遊戲。」
　　披著散髮，他面色不善地盯著眼前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小鬼。雖然對方確實是在約定好的時間出現，但一大早被迫清醒真的是讓人很難高興起來的一件事──不如說整件事都糟透了。
　　事件從一週前一通電話開始。當時瞄了眼來自親戚的電話，他沒有多想就接了起來。現在想想當時果然該忽略到底的，或者強硬拒絕到底也好。
　　於是乎，因為一件與他無關的意外，一個與他素來只有點頭之交的小親戚突然就成了他家裡的寄宿者。光想到自己獨處的自在空間，從今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要與另一個陌生人共享，他就不由得感到煩躁。而這份煩躁在昨日小鬼的東西寄到他家時瘋狂飆升，終於在今日碰面時來到臨界點。
　　「我是魔王。」
　　撩了一把瀏海，他沒多說什麼就旋身進屋。身後隨即傳來急匆匆的窸窣聲響。脫鞋聲、放東西的聲音、腳步聲、隨後是終於跟上他的拖鞋聲。他又煩躁起來。
　　「早餐，我沒準備。」
　　「啊。不要緊的，我剛剛在路上買了。」
　　身後的聲音揚高些許，一開始那種緊張拘束的語調終於稍稍剝落：「我也買了魔王先生的份喔。不介意的話，要一起吃嗎？」
　　瞄了一眼對方手上的袋子，儘管睡意濃厚才是主要原因，他還是把腦中下意識想到的話直接拋了出來。
　　「我不喜歡茶葉蛋。」



※



　　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魔王漸漸發現，遊戲是個和他第一印象很不一樣的人。當然不是說他的那份乖巧文靜是裝出來的。他看得出，眼前人確實是個內向的孩子。然而這樣的一個孩子，在經過這段時間與自己的相處後，終於也變得能自在地表露情感、坦然地笑出聲來。這點讓他莫名有種小小的成就感。只要肯做，還是做得到的嘛。與人好好相處這回事。
　　不過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因為對象是遊戲的關係。
　　這種無謂的問題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畢竟讓彼此相處愉快，才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遊戲依然留給他很大的私人空間，並未因兩人關係好轉，就開始探詢自己的身家背景──這點讓他滿意極了。閒暇之餘，他也會指點遊戲的功課。有時候兩人也會窩在同一張沙發上一起看電影，而後在片尾曲響起時交換彼此的心得。如果他不小心抱著筆電在客廳睡著了（因為他的書房現在充當遊戲的臥室在使用），醒來時也總是會發現身上多了條毯子。
　　原來與人互動，也不完全是讓人不耐的事。
　　某次下午在沙發上醒來，魔王正打算挪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時，意外感受到右邊身體壓著重量。他轉過頭去，是遊戲。
　　電視上的動畫仍在持續播映，觀看者卻睡著了。憶及昨晚對方房間的燈亮到很晚，現下的情況，也就不太讓他意外了。看對方傾倒的幅度，本來應該是坐在離自己稍遠的地方吧。
　　第一次與人如此親密地接觸。
　　出乎自己意料，他並未像他原先一直預期的排拒，而僅僅是感受到些許的不自在。此刻的遊戲鼻息平緩，呼出的熱氣一下一下地拂在自己胸前。即使隔著毯子，他仍彷彿能感受到身體被吹拂的感覺。洗髮精的香氣淡淡地襲向自己，連魔王自己也沒注意到，他的嘴角勾起了個略帶無奈的弧度。
　　用另一手拉過沙發另一邊的毯子，他有些笨拙地替對方蓋上；接著關上電視，把腿上的筆記型電腦擺到桌上，再次閉上眼睛。
　　開著空調的房間很舒服，而從自己身側傳來的熱源，更意外地催人入睡。
　　（等遊戲醒來，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最後一個略帶看好戲的念頭拂過腦海。很快地，魔王也再次沉入睡夢。



※



　　那是一個平常的假日晚上。那一天，和朋友有約的遊戲一早就出了門。魔王自己則睡到快要中午，才緩慢地開啟慵懶的一天。
　　如果他沒在買晚餐的路上與遊戲相遇，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得讓人這麼猝不及防？往後的日子裡，這樣的念頭不只一次在他的腦中浮起又沉落。
　　那一天，魔王平常地在八九點出門買晚餐（畢竟早午餐吃得晚）、平常地在超商挑了自己習慣的食物。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遊戲，於是兩人便一同返家。路上遊戲講起了今天的種種──到這裡對此時的他們來說，都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遊戲分享生活，他作為聽眾，偶爾給些意見。
　　然而這樣和煦的氛圍卻在五分鐘後，被街角衝出一輛腳踏車刮破了。尖銳的煞車聲、完全反應不及的遊戲。若不是他反應快地一扯，遊戲就被腳踏車撞上了。腳踏車歪了一下差點倒下。騎車的人咒罵了幾聲，就這樣快速離開了現場。就算沒事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魔王皺眉，對於現下年輕人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些。也因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肇事者身上，好一陣子他才發覺，自己已經緊緊摟著遊戲一段時間了。遊戲的肩膀仍在顫動，他的心底又升起了那股奇怪的感受。魔王放開手，然後遊戲離開他。遊戲應該離開他的。
　　但是對方卻顫抖著揪緊了他的衣服。在街角路燈的照耀下，他看見遊戲紅得異常的耳朵，於是他知道事情發生了。在遊戲開口之前他就知道了，卻仍然無法做好相應的準備。
　　「魔王先生……」
　　遊戲的聲音很微弱，但在無人的巷道裡，卻特別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遊戲視角）

　　他最終緊緊壓著自己的嘴射精了。如果不用力地摀起嘴，他過於快樂的吟喊會穿透房門而抵達屋內每個角落吧。腫脹的陰莖在他手裡吐精著，他睜開眼，凝視著自己的龜頭持續一顫一顫地射著，卻突然被從四面八方湧上的混亂感受給擠壓了。
　　他居然想著魔王先生自慰了。
　　這個事實如同尖銳的利器般在他的腦裡劃開一道口子；許多他想不到的、沒想過的東西都稀哩嘩啦流了出來。身體還沉浸在射精的快感中，他的內心卻一下興奮一下冰冷。是的他、他對魔王先生有慾望。他竟然對魔王先生有慾望。這一刻的遊戲就像是一向乖巧的好學生突然被老師發現做了壞事一般，沉重的罪惡感一下子就如同黑色潮水般壓了上來；但底下卻還冒著一個個興奮而令人戰慄的氣泡。他就呆呆的浸在那樣的感受中，而後突然感覺喉頭一哽。
　　溫柔的、體貼的，可靠的魔王先生。
　　細碎的哽咽聲從他緊緊咬住下唇的齒之間硬是竄了出來。他又更加咬緊了下唇，同時用雙手摀起了自己的嘴巴。他的右手上還帶著自己的精液，此刻他卻對那樣的觸感和氣味渾然不覺。
　　那樣溫柔的、體貼的，可靠的魔王先生。
　　他們一路累積下來的關係，就斷裂在他確切意識到自己對對方的情感帶著慾望的當下，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他再怎麼想抹滅這段情感、抹消這段痕跡，都是不可能的。不如瀰漫於空中的甜美氣味那般的憧憬，這樣帶著深沉慾望的感受怎麼可能一下就抹消。魔王先生之於他再也不是單純的可靠又體貼的長輩，因為他戴上了有色的眼鏡；而且是從今以後難以摘下的有色眼鏡。透過這樣的鏡片，他彷彿看見一個完全陌生的魔王先生。然而他卻又為那樣的魔王先生而心動不已。
　　喜歡，原來是這麼複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