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嗚哇!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在向暮的診療所裡,喊疼的嗓音貫穿了嘈雜人聲。
正在實行包紮的醫療士毫不憐憫地用力紮緊和他有相同髮色的少年手臂,即使上面只是青紫色的擦傷罷了。
圓滾滾的綠色眼睛似乎已經沒辦法成為安撫哥哥的工具,少年只能選擇用力脫開那隻抓緊手腕的手、任憑繃帶鬆脫垂落。抹抹眼角滴出來的眼淚,法師抬起手嗅了嗅藥布的氣味。
「大哥,不過是擦傷為什麼要放那麼多消炎藥,這樣很痛又浪費不是嗎!
「然後還紮這麼緊……」
「如果你還繼續去學杖擊,每次包紮我就都放這麼重的藥!」
--明明就該是醫療士的,學人當什麼戰鬥法師!
站起身,醫療士極度不悅地關上診療箱,接著撥開黏在頰邊的金橘色長髮、向正在等候診療的病患走去。
冷哼一聲,他斜眼看著小法師。

離家出走的事件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了。
剛過十五歲的小法師比起那個時候高了一些、肩膀也變得寬闊了點。雖然依舊像是隻金絲雀般地細瘦,往來學校和家裡念書的少年只長骨頭沒添肉,但好歹也有了成長為青年的跡象。
但最近小法師居然開始選修了和他絕對合不來的戰鬥法師課程。選擇中距離杖擊課程的他常常被同學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更多時後還會被沒良心的二弟當作練習沙包使用。看在溺愛弟弟們的大哥眼裡,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么弟形同自殺的行為。
他並不清楚少年失蹤的近四個月發生了什麼事、見到了什麼人,只知道這是家裡的秘密禁則事項。因為只要一提到那段旅途,小法師就會噤聲不語。醫療士當然也逼問過和他一起同行的親戚,那個現任芙蘿拉騎士長、直系血派家的紫羅蘭,但他也同樣的死閉著嘴不說話,只說那是小法師該親自說出口的事。

不過憑著自己十五年來對這個么弟的認識,非得讓他這樣藏起來的祕密從未有過。
那應該是跟家人一樣重要的事物的存在……或者是比家人還要來得重要--

--哪有這種事!!
氣得將手上的藥包捏得死緊,伴隨著么弟『啊』的一聲和包裹爆裂的聲響,藥粉四處飛散,在診療所裡起了一陣相當苦的煙嵐。

「大哥--你、你還好嗎!」
拿起煎藥時升火用的扇子,還是矮了自己一顆頭的少年拼命揮開由苦艾草作為主成分的藥霧。那對綠得像是春季草原的眼睛還是讓醫療士鬆懈了自己的怒氣,他輕咳了兩聲,讓很苦很苦的藥粉被吞進食道裡。

「別太努力,好嗎?」

「欸?」

「留在我們身邊。」
男人說,彎腰抱住了他最疼愛的弟弟。
他不願意看見他受傷,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如果能讓他一直一直待在身邊的話,什麼樣的傷痕他都有把握可以讓他好轉。只要少年願意把自己當作藥的話、只要他願意。
不過,那對和自己一樣的綠眼睛裡早就已經映上了不屬於安潔魯恩的翠綠。
--已經一度自由的鳥禽,再怎麼給與最好的照護和食糧,即使拔去了他的飛羽他依舊會嚮往藍天。
感受到弟弟垂下雙肩,他就知道了答案。
「算了、哼。」

「欸?」

揪起少年細瘦的手臂和雙肩,男人重覆捏著他根本稱不上鍛鍊的雙手。
「你的肩膀肌肉不夠!右手手腕還比肩膀能相信,去選短劍、不要去玩什麼拖把打人的遊戲!」

「咦?謝、謝謝大--」

「要當戰鬥法師的話,就去黏你二哥不要黏我。」
轉身走向診療室,醫療士再次撥著他蓋滿藥粉的金橘色長髮,接著緊緊地將他們束起、放在身後。
在關上房門前,他輕聲對法師說道。
「我不知道那件事--還是那個人到底對你而言是什麼。
「不過別在家人面前露出那樣寂寞的表情。」

「我們會心疼內疚、還會討厭那個讓你變成這樣的東西。
「適可而止啊,你這個野孩子!」

門被重重摔上,小法師呆愣看著那扇門。露出複雜的神情默默不語許久,他還是轉身走向通往大宅外的門去。
站在門口準備收舖的管家看著小少爺踏出腳步,他問道。
「小少爺,晚餐已經快要開始了,您要去哪。」

「不會太遠,真的。」
張大綠色眼睛認真說道,他又再一次加強語氣表達自己的決意。
「真的,只是去一趟學校辦理退選和加選。
「目前不會亂跑,真的。」

「目前啊……」
管家失笑,推推慣性失蹤的小少爺。
「請快些回來吧,大少爺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