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試閱】



  「你要搬出去住嗎?」
  草薙把手上剛擦乾淨的玻璃酒杯放回架子上,一邊詢問。這是十束第二次提出這件事,不是為了好玩,而是真有打算。

  「是啊,錢準備妥當、也有幾個中意的選擇,基本都確定得差不多了。」
  十束捧著臉翻食譜,對書裡頭某項表面漂滿紅油的湯品類展現十足的興趣。
  「King應該也不希望有人跟他搶床位吧,我們兩個一起擠在樓上總有人要躺沙發,多痛苦啊!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體型了。」

  「尊你覺得呢?」
  八年前的雨夜,是周防擅自倉促地決定讓十束同住一個屋簷下。草薙抬頭望向慵懶坐在吧台邊的老朋友,眼角餘光也不忘掃過十束的方向。


  吠舞羅最近即將加入新的成員,一個名為櫛名安娜、擁有特殊預知及探測能力的十一歲少女。接受隊伍保護及照顧的女孩勢必要留在酒吧裡,然而擠滿密度過飽和雜物的酒吧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塞下這麼多人,也不好讓唯一的女性跟幾個大男人塞進同個房間。

  這麼一想答案就很明朗了。把部分倉庫雜物移到十束留下的位置空缺,就能清出多的空間、免去少女和大男人同居的尷尬。吠舞羅雖然是掛著王的名義所聚集起來的混混組織,成員們卻都難得的正直。


  只是多少會有點不習慣吧。周防想起十束一直以來和自己爭奪床鋪沙發的舉動、以及總是在一大早惡作劇嚇醒自己的企圖,不禁覺得少了個人吵鬧的房間可能清靜到令人頭皮發麻。

  但是周防也相信這不是個大問題。
  十束曾向他保證自己會一直都在,那麼不管對方要去哪裡、最後一定會回來。



------



  躺在棺木裡被送進火葬場的是十束的養父,一個溫柔卻沒用的男人。在婚後因為生育上的困難,夫婦倆收養了年僅三歲就被生父生母拋棄的十束,直到賭得窮了、妻子也跑了,仍然寧可餐風露宿。直到死後,出席告別式的也只有寥寥數位親戚,還有自己的養子。

  周防曾經看過他,那個在公園裡因為欠債被打得半死的男人。

  『那個人簡直沒有一點父親該有的樣子,卻是個不錯的同居人,就這一點來說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十束抬頭望向他,表情坦然。

  那是個相對怪異的畫面,但是周防突然明白了。
  儘管死去的人曾經是十束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卻沒有流淚。十束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就像投入水裡的小石子,激起一圈漣漪後終歸無痕。


  周防從不試圖想像十束會用怎樣的表情面對死亡。

  在周防剛成為赤之王、獲得難以壓抑的龐大力量時,他並不在乎那股力量將如何吞噬自己,只是疑懼於是否會引起內在或外來的阻礙而傷害到身邊的人,而把自己隔離。
  草薙、或其他任何一個赤之氏族的成員,或許都有能力保護他們自身遠離傷害,只有十束不能。可是十束卻靠過來、親手打開那扇門扉,很自然的用體內微弱的火焰調和他的力量,支持著他不怎麼平穩的心。
  十束總是用King來稱呼他,一個獨一無二的叫法。喊出這個單詞的瞬間,眼神中會閃過跟談論奇怪興趣時一樣的流光。只有那些短暫時刻他才能看見對方臉上不那麼顯而易見的波動。

  周防不試圖、也不需要想像,他已經知道答案。
  自己就是對方唯一的軟肋。

  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