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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Silly life but right decisions
Character: Jan Vertonghen, Robin ven Persie, Thomas Vermaelen (字母排序)

Vertonghen 無法忍住不將視線瞟往沙發上交談的兩人，尤當瞥見 van Persie 將手搭在 Vermaelen 肩膀的時候，明知依常理而言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但他端著剛煮好的咖啡壺的手還是忍不住為了抑制一股想衝上去將兩人分開的舉動而晃了一下，他還來不及細分自己的情緒是純粹的怒意或者摻合其他，聲帶倒先本能快過理智地發出足以吸引在客廳狀似親密的兩人注意的驚呼，或說，是他想得到關注的那人投來關切的目光。

「Jan，你怎麼了？還好嗎？」自劇本抬起頭的 Vermaelen 眼裡有不加掩飾的擔憂，這讓微微使力不讓他起身的 van Persie 有些不是滋味。久別重逢，Vermaelen 的注意力竟不再像從前那樣只專注在他身上了。

相對地，在開放式廚房裡得以光明正大迎著 Vermaelen 慰問的 Vertonghen，心裡忍不住開滿一片小小勝利的花朵，能從 van Persie 那裡奪回 Vermaelen 一絲一毫的注意都令人感覺愉快，而他決定加大這種感受。

「一點也不好，我燙傷了。」事實上 Vertonghen 紅腫一片的手背也很有說服力，但對他而言，刺痛的感覺很快就被焦急前來握著他的手沖水的 Vermaelen 臉上的表情取代，該怎麼說呢，這種有人為自己擔心的感覺，特別還讓 van Persie 看見了這一幕。

想必 van Persie 是第一次被 Vermaelen 這樣無視吧！Vertonghen 忍不住這麼想。

更別說 Vertonghen 為了加強效果，展示給 Vermaelen 看過手背之後，不忘語帶詼諧地撇了撇被冷落一旁的咖啡壺，說：「看來，我得再多泡一次，否則我只能喝到半杯咖啡了。」一副故作輕鬆的模樣順利讓 Vermaelen 下意識掙脫 van Persie 給的限制───Vertonghen 是知道的，即使那兩人的關係已成過去，van Persie 始終不曾對 Vermaelen 真正放手，一如離家再遠的旅人，終究要保留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然而他大概不知道，那個他以為可以回去的地方，Vermaelen 的心是被誰給折磨殆盡，既已無心，也沒什麼好眷戀了───來到了 Vertonghen 身邊，殷切與焦心的目光緊盯著他的傷處不放。

「這時候誰管咖啡還剩下多少！整個手背都腫起來了，居然還在想那種無關緊要的事，Jan，你是沒有神經、都不會痛嗎？」語氣不特別憤怒，但也不是全然沒反應的 Vermaelen，湖水綠眼珠朝著 Vertonghen 傻笑的表情上用力一瞪，想當然爾被瞪的那個是不痛不癢，但也識相地閉嘴，伸直了手臂任人幫他沖涼。

這的確是 van Persie 第一次看見 Vermaelen 那樣的表情，就連剛才談論劇本，他刻意與他肢體碰觸也不見他拒絕，還以為他還是當初的 Vermaelen，然而，眼前的 Vermaelen 讓他覺得好陌生。他看過他絕望，失去生氣甚至毫無反應就像個只會高潮／無聲落淚的人偶，他看過他壞掉的樣子，看過他哀莫大於心死的哀絕淒艷（縱使他未曾真正在乎過他，覺得身為男人的他很美，卻是由然而生的感想），卻不曾看見他這副為誰緊張得出口訓斥，更遑論那一記斜眼了。

Vermaelen 抓著 Vertonghen 的手緊緊不放，剛開始是仔細沖水，接著找來乾淨毛巾擦乾，然後是醫藥箱，對燙傷的部位做妥善處理。無法插手的 van Persie 有一種想留到最後才享用的美食被人半途挾走的感覺，Vermaelen 像這樣照顧著誰的樣子是他所不知道的，和他在一起的 Vermaelen 總是沒什麼情緒，不需要他討好或耗費心思對待，Vermaelen 總是在那裡，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看向他的眼神偶爾能捕捉到一點 Vermaelen 來不及藏匿的迷戀，那種讓 van Persie 以為理所當然的眼神他看多了，從不同的男人與女人身上接受了太多愛慕的情感，所以他並不特別將 Vermaelen 擺在某個專屬的位置，倒是很享受自己成為某人的唯一。Vermaelen 向來任他予取予求，即使對自己不是特別的，van Persie 依然很喜歡 Vermaelen 那種，只要他開口，他什麼都能給的絕美姿態，夠卑微，也足以襯托出他的光彩。

van Persie 從未思考過經營一段關係必須注重彼此之間，接受與付出的平衡，因為他與人從來就擁有不只一段的關係，無論精神或者肉體關係都是，即使是現在，他依然有其他選擇；雖然如此，van Persie 倒是很尊重每一個與他維繫關係的人，為了尊重他們的付出，他會不斷索取，直至對方再無可奉獻。然而，Vermaelen 倒是第一個從他身邊逃離，不留支字片語就與他分開的人，一年後的重新出現，儼然一副陌生人的有禮態度，即使知道必須與他合作也面不改色，投注在他身上的眼光也不見了，好像他這樣擅自離開再回來，就能結束他們曾有的關係一樣。……此刻，van Persie 看著彷彿自成世界而無視他存在的 Vermaelen 和 Vertonghen，覺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聚光燈以外的黑暗地帶，這種無聲的挫敗感使令人難以平復，他並不甘心嚥下這口氣。

因此，向來不試圖挽留的 van Persie 初次萌生征服過往情人的欲望，同時他也發現，Vertonghen 的表現擺明是衝著他來的，他的確聽聞 Vermaelen 換了經紀人，而他從來不在他的在意範圍內，只是，這個經紀人和 Vermaelen 的熟稔程度，不太像是初識不久的樣子，從他進門至今的觀察發現，Vertonghen 甚至對他懷有敵意，礙於工作，倒是一直都很安份從旁協助 Vermaelen。van Persie 本想藉由討論工作與 Vermaelen 的肢體接觸，除了私心以外，同時試探 Vertonghen 對自家藝人抱持怎樣的看法。

果然。這下有趣了。Vertonghen 對 Vermaelen 究竟是善盡其責的保護或者其他，這麼有趣的事，van Persie 樂於應戰之餘想著好久沒遇上了。看來，手上這份劇本將會是很好的戰帖。他先是到廚房替自己斟了一杯餘溫尚暖的咖啡，壺裡的咖啡灑了導致不夠三人平分，但他絕不吃虧；好整以暇地等 Vermaelen 替 Vertonghen 包紥完畢，拿藥箱歸位暫離現場，他才冷冷地開口：「見過來幫忙的經紀人，沒見過來幫倒忙的經紀人。Jan，看來你要學的事還有很多，給你個忠告，小心別扯 Thomas 後腿。」

「Mr. van Persie，我不記得和您的交情有好到直呼名字的程度，像您這樣聲名大噪的演員不是我這種小經紀人高攀得上的，還是請您叫我 Vertonghen 吧！我會比較自在一點。」和不熟的人在表面上故作親密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到，Vertonghen 也是挑對象的，像 van Persie 這種人，交情愈淺愈好。「如果您是想關心我的傷勢，謝謝，我沒有大礙；如果不是，很抱歉，公事以外，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可以多談的。」經紀人是該和自家藝人合作對象搞好關係，特別是 van Persie 接著要和 Vermaelen 演對手戲，儘管戲份不多，Vertonghen 態度都應該更和善才是，前提是他想那麼做的話。

Vertonghen 心想，合作以外沒必要節外生枝，他可以對除了 van Persie 之外的人友善，van Persie 之所以是例外，原因也出在他身上。他不會再讓這個男人有機會再傷害 Vermaelen。

「看來，是我小看你這個經紀人了。」van Persie 輕啜一口咖啡，Vermaelen 腳步聲由遠而近，兩人有默契地不再接話。Vertonghen 戒心高築試圖保護的人是誰，他心知肚明，他也不是沒有人脈探清這個冒然出現就以護花使者姿態自居的狂妄小子的底細。

嘴角微勾露出不明所以笑意的 van Persie 以及，表情相對嚴肅的 Vertonghen，繞到廚房端著兩杯（自己嗜好的）冰鎮蔬果汁旋回客廳的 Vermaelen 選擇在兩人中間坐下，拉開彼此三等份的距離。此時，Vertonghen 詢問 Vermaelen 是否需要熱飲，他可以重弄一份，在 Vermaelen 的捥拒下他只能原地不動，van Persie 則替自己添加一點牛奶；雖然 Vertonghen 心裡對於 van Persie 將 Vermaelen 家當自己家一樣熟悉的感覺，不能說完全不在意，但比起 Vermaelen 親自端來遞到他手裡的蔬果汁，Vertonghen 可以暫時不和 van Persie 計較太多。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兩個表情都很奇怪。」在 Vermaelen 看來，van Persie 笑容裡隱約的戲謔成份，身為一直揣度他心思的過來人，這點小把戲還不致於讓他被蒙在鼓裡；至於 Vertonghen 就更好懂了，在他接任經紀人一職之前，據他所言，可是一直在為了能取得與他共事的資格而努力，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儘管 Vertonghen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所付出的努力他瞭解不多，但在他被 van Persie 傷害之後出現，伴他走過一年最艱難的時光，單憑這點，Vermaelen 不用多想也知道 Vertonghen 正像忠誠的騎士一般，對可能針對他的危險，啟動防禦本能。

在兩人擦鎗走火之前適時出現是對的。Vermaelen 提問的時候盯著 van Persie ，也許，只是也許，即使對他不像以往那麼迷戀，他還是想看這男人會不會出現一絲為了粉飾太平而產生的驚慌，那到了最後他都沒能看見的、除了惱人愜意以外的表情。

「我剛在佩服你這才換了不久的經紀人，Mr. Vertonghen，已經變得很能抓住訣竅發言了，想必會是你很好的『官方代言人』，不過，做人還是圓融一點比較好，你說是吧！Thomas？」如其所願地加重稱謂語氣的 van Persie 悠然自適，一如談論天氣那樣平常的話題，而不是像在字裡行間意圖激怒 Vertonghen 的試探。

伸手輕覆 Vertonghen 沒受傷的手背，以眼神示意他無需對此回應，Vermaelen 拾起桌上被久置多時的劇本，一邊動作一邊語氣平和地回答：「我的經紀人為人如何，我比誰都清楚，請接著和我一起核對劇本……就這樣，沒問題的話，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剩下的明天跟劇組開會再談。」Vermaelen 看似粗略實則毫無遺漏地確認了兩人合演部分情節之後，對 van Persie 下了逐客令。

van Persie 挑眉，他今晚可是經歷了許多個「第一次」，Vermaelen 居然會急著讓他走？「也好，明早的劇組會議見。Thomas，我很期待和你再次合作，希望能看到你回國復出的成果。」輕笑，他有的是辦法讓編劇加戲。

不讓 van Persie 專美於前，Vertonghen 跟著補充一句：「這次的客串只是預告，Thomas 之後會以更完整的作品正式回歸。」言下之意就是別小看了 Vermaelen，他已經和一年前避至國外療傷的 Vermaelen 不一樣了，非但藉此增進遊歷，得到充份休養的身心也不再容易被他撼動。在事發之後即刻派任成為 Vermaelen 經紀人的 Vertonghen 很難不產生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如今 Vermaelen 復出後第一部客串作品必須和 van Persie 合作的事也是；這一次，Vermaelen 由他來守護，不說他跟在他身邊一年，就是和他自小相識的交情，也足以使 Vertonghen 比誰都更瞭解他的決心。他決不容許眼前這個使 Vermaelen 暫離演藝圈的禍首對他再次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Jan，替我送客，我這裡收拾一下，你待會兒過來說明之後的行程。」

這是 van Persie 第一次覺得 Vermaelen 的聲音如此刺耳，他之前怎麼會覺得 Vermaelen 是個毫無脾氣的人呢？這些那些的言行，在一起的時候都藏到哪去了？

當 Vertonghen 包紥紗布的手在空氣中劃著弧度請他離開，van Persie 還不知道的是，當下心裡的妒嫉已質變成了某種難以形容的東西，無法割捨，也不想讓人獨佔 Vermaelen，屬於他的就該永遠屬於他，無法屬於他的 Vermaelen，也不該屬於這個半路殺出的小子。

「期待一下 Thomas 的演技吧！Mr. Vertonghen。」

Vertonghen 對 van Persie 的戒心直至道別之後都不曾鬆懈，Vermaelen 只有客串，也許該推掉官方舉辦的各種宣傳，但各種宣傳活動又是對 Vermaelen 復出的最好廣告……他記得 van Persie 同檔期還有電影要拍，只參加他不會出席的見面會，應該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以 Vermaelen 為中心延伸的各種想法直到 Vertonghen 回到客廳都尚未止息。

駕車離開的 van Persie 直到轉離 Vermaelen 住宅小區之後才頓悟了一股梗在心裡的怪異感是什麼───”Robin” ，直到最後，今天的 Vermaelen 一次也沒這樣喊過他。

冷下臉來的 van Persie 立即撥了通電話給某人，「導演，關於明天的劇組會議，我有些意見……」

加速離去的引擎聲低沉得不像 van Persie 重踩了油門，夜裡疾馳的深色車身在沒有街燈的道上融入黑暗，彷彿夜魅蟄伏前進，準備給目標驟不及防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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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整理得只剩退涼的兩杯飲料的桌面，Vermaelen 正在發呆，映入 Vertonghen 眼簾的只有動也不動的他，臉上的表情喜怒難辨，這一瞬間，像是他又恢復成了一年前為愛傷神的樣子，Vertonghen 在情緒有所反應之前率先邁開步伐在 Vermaelen 身旁落坐，展臂將其延攬入懷。

「Thomas，看著我。」溫柔的嗓音像是害怕敲碎了什麼，Vertonghen 知道這一晚與那人的共處一室耗去了 Vermaelen 多少力氣，手背傳來隱隱刺痛的燙傷意外並不純屬意外，但他只能用這麼笨拙的方式將 Vermaelen 從 van Persie 身邊拉開，以擁抱將他倨傲逞強的面具褪下，他希望陪他面對一切，但願他不會忘記答應過自己，再不逃避。「Thomas，你現在看著的人，是誰？」一聲聲呼喚敲進 Vermaelen 心裡，湖綠眼眸與他對視，卻空洞得像看著更遙遠的地方。

但 Vermaelen 並不像 Vertonghen 以為的會對他置若恍聞，「Jan……」

「那麼，你現在心裡想著的人，是誰？」殘酷的提問，答案很可能不是他想要的，更可悲的是，對於自己在 Vermaelen 心裡還只定位在「朋友」的這件事情上，Vertonghen 比任何人都更有把握。

「Rob……」Vertonghen 並沒給 Vermaelen 把話說完的機會，對於這一如預期的反應他只能做出意料之外的舉動。

他以為這只是個阻止的輕吻，他也以為這是個被阻止的親吻，至於之後如何演變成兩舌交纏的深吻，Vermaelen 實在無法在 Vertonghen 舔舐過他口腔裡的每一處敏感時仔細回想。現在的他只能靠著對方的肩上低喘，Vertonghen 偶爾會像這樣溫柔又暴烈地汲取，可也總僅止於此，相處了一年以來，Vertonghen 與他有過再深刻的親吻都不會更進一步，他們都知道他總在失控之前踩了煞車，跨越友情的界線之後的發展，Vertonghen 知道 Vermaelen 還沒準備好面對。他也不想在他仍舊會因為 van Persie 而露出適才那種複雜神色的時候趁虛而入，他比 van Persie 更貪心，他想要更完整的 Vermaelen，在他成為不可取代的存在之前，他什麼也不會做。

Vermaelen 有了動作，揪著 Vertonghen 的衣領，將他襯衫的肩線都扯離原位，使其扭曲變形就像失序的心脈圖，與他再次四目相交的模樣一改毫無情緒的前態，眼底盛著顯見的慍氣：「你明知道我們不可以……」

「我是不會道歉的，Thomas，別忘了我說要陪你回歸演藝圈時對你說過的話，只要你有所動搖，我就會用這樣的方式表達我的決心。」再如何同理心也無法替對方承擔，那麼，就一起努力將那人的身影自 Vermaelen 心裡抹淡，Vertonghen 想，由他來和他製造一個又一個全新的回憶，總有一天要超越 van Persie 在他心裡的負荷。

聽著 Vertonghen 一臉正經地複述當初的承諾，Vermaelen 開始搞不清楚自己臉頰的熱度是因為接吻而升高，或是因為 Vertonghen 的眼裡除了他的倒影，再看不見其他，情感純粹而直接的關係。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Jan，我只是不確定……而且你又嚇到我了。」退離 Vertonghen 的懷抱，也許這雙臂膀會成為他的避風港，不論是否有那麼一天，但都不會是現在。

聞言燦笑的 Vertonghen 說：「『又』嗎？看來，你好像想到什麼我沒想到的事？Thomas？」

「快把你的筆記本拿出來告訴我明天的行程啦！」就算被看破也不想說破的 Vermaelen 抓起抱枕揍向 Vertonghen，卻在聽見對方一記誇張的慘叫才想起他的手傷，「笨蛋 Jan！你不會用左手防守嗎？」連忙抓著 Vertonghen 受傷的右手查看繃帶是否鬆脫，總是只需要藏好自己真正心意，只為了不給對方造成負擔的 Vermaelen，對於這個老是讓他擔心，比他小一歲卻又總想替他出頭的大男孩，讓 Vermaelen 比起自己，更常因為他而直覺投以不顧一切的關心。

「下次你先說要丟哪，我才有時間考慮吧！」
「Jan！」
「好好好，你接下來的行程是……」

笑鬧一陣過後的他們收起玩心談論公事，然而，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今夜之後，未知的風雨即將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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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會議隔週，依照導演建議，因為 Vermaelen 客串的戲份隸屬支線，與主線劇情有別，可以同時分工開拍，除了在攝影棚開工以外，需要戶外拍攝的鏡頭也由導演與副導演藉著遠端連線監控錄制，提高工作效率，對此安排沒有異議的 Vermaelen 在經紀人無法隨行的會議之後告知 Vertonghen，他聽完，最大的反應是居然要提前和 van Persie 對戲，倒是 Vermaelen 對此沒什麼太大反應。

「如果我有所動搖，你會幫助我的，不是嗎？Jan，還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公私分明？」Vermaelen 輕聲一句就削弱了 Vertonghen 的所有不安。是啊，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他身邊，工作早日完成也好。

「我當然相信你可以 。今天的會議除了你的行程異動，還有沒有其他人也變更了？」握著方向盤將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Vertonghen 心裡想著要向今日請假的司機聯絡，倘若明日行程無法配合，他得儘速尋得另一位代駕，以免 Vermaelen 到地方進行拍攝工作時，他無法全心跟在他身邊。

「只有我的部分更動，其他人照原訂計劃錄影，我有需要下水游泳的鏡頭，副導說下週三直接到這裡集合。」Vermaelen 滑動手上的 iPad 顯示某家飯店名稱，內附寬敞奢華的泳池，趁交通號誌轉變之前給 Vertonghen 也看一眼。「載我回家之後，沒事的話你也早點回去整理行李……對了，副導說編劇把我的戲份加長了，從原本的兩集延長變成五集，要一口氣拍完的話可能得外宿一週左右，在這之前的行程再幫我確認───Jan？」話才說到一半的 Vermaelen 被突然急剎的車身作用力給扯離了椅背，又被反作用力給拉了回來，安全帶在他的上衣勒出一道斜痕。

確保路邊停車不會造成交通困擾的 Vertonghen 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他先為急停向 Vermaelen 致歉。

「沒關係，我想你可以解釋為什麼這麼做？」Vermaelen 在他的要求下遞出剛才會議的筆記與新劇本，改編了原本單純的主角出差與在飯店偶遇的舊情人相見，不浪漫甚至有些怨懟的相逢場景變成被安排在海邊短暫的舊情復燃，主角與舊情人在洋溢著夏日氣息的沙灘上展開一場作為兩人日後回憶，同時影響配角性格走向的激情愛慾。默默看完的 Vertonghen 深吸一氣之後才開口：「這很明顯是誰動的手腳，Thomas，你可以拒絕的。」主角得逞的笑意自然浮現腦海，Vertonghen 得再緩緩吐出深呼吸才能制止自己想找某人理論的衝動，他不會遷怒，工作與私情有別，但很明顯 van Persie 的打算和他們想的都不一樣。

「我可以，但我沒有。我是考慮過後才答應的，你知道我時隔一年重新復出，需要把握任何機會，戲份加長對我有利無害，面對那個人……我並不是孤軍奮戰。」Vermaelen 停頓一下，看向 Vertonghen 依然盯著劇本的側臉，雖然不說，但現在他看的人與想的人都是眼前的他，Vertonghen 知道與否都沒關係，Vermaelen 會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他能走出那人的影響，重啟演藝事業。「Jan，你說過，就算我不擅長向人求助，你都會教我，對吧！」

肯定的語氣那麼輕快，好像被 van Persie 傷害過的 Vermaelen 是另外某個同名同姓的人而不是他。Vertonghen 轉頭看他，他可以將 Vermaelen 的這番話當作是在依賴他嗎？他可以以為，Vermaelen 對他懷有那麼一點，有別於純友誼之外的情感嗎？但是，如果他擅自這麼以為，Vermaelen 真的對他有著更多依賴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Vertonghen 很快地退回「經紀人」的位置上。最後只是一記頷首，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但是 Vertonghen 很快發現了新劇本不合理的地方。「為什麼劇本裡寫的又是海邊又是沙灘……你剛才跟我說預訂開拍的場景不是在飯店嗎？」只顧著記錄劇情更動的 Vermaelen 一時沒注意到兩者之間的差異，他同樣表示疑惑地掏出手機想向劇組確認，卻被 Vertonghen 按下，他說：「這種事應該讓經紀人來，哪有藝人到處曝光自己手機號碼的。」

「我根本還沒打開通訊錄，而且我什麼時候到處留號碼了，你明知道我換號碼以來都很小心，這是出於必要的聯絡。Jan，你太誇張囉！」將號碼唸給 Vertonghen 利用藍芽耳機與車內通訊系統，以擴音方式和副導演取得聯繫，沒事可做的 Vermaelen 只能安靜等待，但在聽見場景確實由飯店改派到海灘，還是需要即刻搭機啟程、遠在千里之外的 Ibiza 時，一度忍不住想出聲抗議，這根本連帶壓縮到了 Vertonghen 工作以外的時間；但 Vertonghen 反射性地將指腹按在他柔軟的唇上，一切由他處理，直到通話中斷，才放開被強迫禁聲的 Vermaelen。

「這很明顯是在針對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他說？明明附近也有可以拍攝的海灘！Robin van Persie 那個爛人！要整我就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拖你下水？！雖然他是主角，但好歹我的名氣也不弱，應該有權利抗議什麼的吧！」

Vertonghen 看著近乎失控的 Vermaelen，看他難得爆發的模樣覺得新奇，也更有生氣了，這樣有精神的恢復不算壞事，不過，現在他好像應該先阻止一下他的痛罵……還是再看一下好了，多難得啊！

「Jan！你為什麼不說話？！……呃，我不是故意一直提到他的……」一連串將所能想到最惡劣的話語痛快傾訴之後，抑鬱的心情舒暢不少，這才發現身旁的 Vertonghen 眉眼含笑地看著自己，而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少次那人的名字，Vermaelen 突然像被咬掉舌頭的貓，平穩呼吸之後小心翼翼地靠著椅背，默默移至副駕駛座能和駕駛座產生的最遠距離，肩膀都貼到車窗上了。

「我想你偶爾也需要像這樣發洩一下，Thomas 你幹嘛？快回來坐好，得趕緊把握時間準備出發才是。你也聽見了，我剛對副導保證會平安把你送到 Ibiza，我的信用就是你的信用，你不會希望久違的拍戲一開始就出什麼差錯吧！」伸手握住 Vermaelen 肩膀的 Vertonghen 替他調好坐姿與安全帶之後很快放手，重新啟動引擎上路。

他大概知道 Vermaelen 在戒備什麼，自從他忍無可忍地突襲了他再次提及 van Persie 的唇瓣，發現短暫的腦袋當機總能有效阻止談論那人的話題繼續，不能說沒有半點私心的 Vertonghen 便樂此不疲地以吻封緘他的，才會導致 Vermaelen 剛才那一下頓悟了什麼之後退開他的反射性動作。看來，他暗示了這麼久，已經足以在 Vermaelen 潛意識裡形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了，儘管手段非常卑鄙，有時候 Vertonghen 也在想自己這樣和那個傷害 Vermaelen 的男人有什麼差別，只是，為了讓 Vermaelen 需要他而離不開他，至少能鞏固他孤獨無依的心房，也讓他明白，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他身邊，哪怕是再卑劣的方法他都會試。

盯著 Vertonghen 的臉直到確定他真的完全沒打算用像之前一樣的親吻欺近他，Vermaelen 鬆了口氣，對心底油然而生的戒備覺得好笑，同時選擇忽略那隱隱騷動的悵然若失。Vertonghen 是他的青梅竹馬，即使久別重逢，共處這一年以來，仍舊像年少時期一樣，自己什麼頹廢沮喪的糗樣都讓他看過了，Vermaelen 以為，那些吻就是設法阻止他再次陷入痛苦深淵的方式，也的確有效；在 Vertonghen 面前，他無需隱藏喜怒哀樂，不必汲營討好，所以他很珍惜這樣的情感，他和他只要一直這樣就好了，相互陪伴，他還沒有信心能給他一段完整的感情；當初被那人折磨得以為一無所有的他，失意尋短，也是因為有 Vertonghen 陪在身邊才能逐漸恢復，他不能因為幾次規勸的親吻，就以為 Vertonghen 的支持帶有曖昧……

「Thomas？醒醒！」因為回程途中遇上車禍迴堵，Vermaelen 事情想到最後竟然睡著，Vertonghen 替他解開安全帶，輕拍他的臉頰呼喚。

「Jan……我睡著了？」他悠悠地張開雙眼，半夢半醒的眼神迷濛，像是還不習慣這樣的奔波。畢竟，為了劇組會議，他已經研讀劇本多日，加上為了揣摩角色性格必須蒐資參考，哪怕只是客串，Vermaelen 事必盡善盡美的個性使他總是工作起來就忘了休息；剛回國就要和當初使他暫離演藝事業遠赴異鄉療傷的某人合作，他該考慮的、不該考慮的都不想遺漏，心理壓力一大，自然容易疲憊。

Vertonghen 看著這樣的 Vermaelen，告訴自己再心疼也要陪他走過這段日子，萬事起頭難，撐過這一段正式回歸之前的過渡期，演藝圈的變動性大，因而包容性也大，他相信他能重回顛峰。Vertonghen 以為這一次，Vermaelen 更有機會超越昔日的自己。

「快進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再過來幫你整理行李。」至於準備出國待辦的諸項瑣事，也由 Vertonghen 全權安排，他只希望 Vermaelen 能以最佳狀態迎接他自身的挑戰。

「行李？……好。你回去也早點休息。」Vermaelen 清醒了一下腦子才理解他的語意，車門半開，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頭湊近 Vertonghen 臉頰與他相貼一下，「謝謝你是我的經紀人，Jan，晚安。」較高的體溫自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了開來，總是低體溫的 Vermaelen 覺得心頭一暖，只是個感謝的碰觸應該沒什麼關係。

「……晚安。」愣愣地只能看著 Vermaelen 遠去的背影消失在推門而入之後，Vertonghen 突然不太有把握，自己還能維持著這份純友誼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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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說法是，看著遼闊的海洋可以讓心情開朗進而頭腦清醒，這說法可見並不適用在每個人身上；因為 Vertonghen 現在正強烈壓抑著一股想衝上前去揮開 van Persie 親暱地在 Vermaelen 背部遊移的手的衝動，這份衝動還該死的有些熟悉。他很想無視拍攝現場所有人的眼光將 Vermaelen 帶離 van Persie 身邊，這個即使大海再廣闊無邊，也無法使他腦袋徹底公私分明的念頭，即便他迫逼自己專注在準備 Vermaelen 的休息座位，例如冰涼飲料以及架開降溫遮陽傘等等，眼角餘光卻管不住地將前方兩人的互動收進眼裡，那簡直比被反光板打來折射到眼睛裡的陽光還要刺眼，心口的揪緊與刺痛也讓 Vertonghen 無法忽視。

在聽不見兩人交談的地方真是太不利了。但為了拍攝畫面的乾淨，除了沙灘上自然走動的人潮───顯然 van Persie 也不像他自以為的那麼有名，至少開拍之前不必特意拉開封條圈出攝影範圍───工作人員很有默契地除了運作相關器材以外，閒雜人等只能退到角落。Vertonghen 其實可以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和別家藝人的經紀人聊天什麼的，時間很快就能打發過去，但他卻執意如此，在他意識到以前，自己已經坐在為 Vermaelen 準備的座位上，緊盯他倆互動的視線只差沒真在 van Persie 身上灼出洞來。

由於這場加戲導演改為要求 van Persie 與前男友 Vermaelen 在沙灘偶遇，對 van Persie 還留有眷戀的 Vermaelen 向他遞出伴遊邀請，「異地重逢，不覺得也是一種命中注定嗎？」說著像這樣灑狗血的臺詞，不用說，想也知道這是某人耍特權要求劇作家加戲，大概是熬夜趕出的成果。但 Vermaelen 還是完美演繹了像是對 van Persie 欲言又止的眼神，藏在大膽邀請裡的私心，以及，主動拉著對方的手朝覆上自己背部裸肌撫觸的動作等等，情境之逼真，使得在場所有工作人員以為他們因此假戲真作。畢竟這也是找來曾經鬧過緋聞的兩人合作的原因，戲裡戲外讓人捉摸不清的關係，宣傳期就能藉此大作文章，倒是近距離親眼目睹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很幸運，看知名演員飆戲之餘還能感染兩人所營造出的曖昧氛圍。……當然，Vertonghen 除外。

說完正式臺詞，不收音的鏡頭緩緩拉遠，只需親暱動作和狀似親密交談的畫面，此時不受任何干擾的兩人，正發展只有他們知道的對話。反正嘴形只要含糊一些，正式播出時根本也看不出在聊些什麼。

「就算是強人所難的加戲，你也能面不改色的詮釋了啊！Thomas，看來我們分開的這段日子，你倒是進步不少。」
「我們是分手了，不只是分開這種可以輕描淡寫的狀態而已。」分開了可以相聚，分手了卻未必能夠復合。

「你知道一段關係並不是單方面說結束就能結束的吧？……Thamos，你失去笑容了噢！記得保持渴望我的再次碰觸終於成真而感到愉快的表情。」van Persie 邊說邊將防曬油塗上 Vermaelen 背脊，他知道他的腰側敏感，刻意多做停留，滿意地看他因為咬牙而抽動的臉部神經。Vermaelen 只能在拍攝角度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睨他，但在得到一句：「你不知道露出這種眼神其實也很迷人吧？比起以前沒什麼反應的無趣模樣好太多了。」之後，便淺吐一氣，斂起慌亂表情，又回到專注演戲的模樣，演繹眷戀著他的舊情人的笑容自然得毫無瑕疵。

Vermaelen 要讓他知道，即使近在眼前，他已經不是 van Persie 以為可以輕易動搖的人，為此他努力過不下百遍，為的是想讓對方看不見可以趁虛而入的縫隙。

「本來我不想和你多說，但既然你要談，何不下戲之後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呢？」Vermaelen 翻身，為了感謝 van Persie 替他塗好了防曬，指背輕輕揩過他的顴骨，傾身像劇本寫的那樣在他頰邊印上一吻表達情意，語畢逐漸接近 van Persie 的 Vermaelen 抱著一種一鏡到底順利拍完就沒事的心態，然而，當他識意到拂過鼻間的氣息與壓在唇上的篡改劇本行為的接吻時，Vermaelen 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不遠處的劇組人員在副導喊 cut 之後忍不住一陣歡呼，「果然是真的」「他們還在一起」「這下有好戲看了」之類八卦意味濃厚的交談不絕於耳，Vermaelen 敬業地在拍攝告一段落之後才猛力推開 van Persie，也不管他之後還揶揄了什麼，他四處搜尋的目光只在找尋那個直到 cut 之前一直看著自己的視線。邁開的步伐卻被一股扯住手臂的力道制止，van Persie 見激將法無效，為了留住 Vermaelen 甚至口不擇言：「怎麼，小男友吃醋鬧失蹤了嗎？看來你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青梅竹馬的容忍度就只有這樣？」他緊箍 Vermaelen 使他無法稍離半步，那種芒刺在背的緊迫盯人他只用這種小手段就能排除，此時的 van Persie 就像他一直以來看不起的那些不乾不脆的男人，即使不愛了也不把自由歸還彼此。

見 Vermaelen 受制於他卻仍然不分給他一記對剛才的親吻有所動搖的眼神，van Persie 一改強勢，轉為示弱地對他開口：「Thomas……你真能忘記我們相愛的那些過去嗎？」但除了被對方帶有怒氣的一推，他感受不到掌心下的肌膚在他的注視之中產生增溫變化；Vermaelen 嘴裡呢喃著 Vertonghen 的名字，van Persie 簡直被當成一團莫名束縛著他的空氣。如今的 Vermaelen 所有情緒起伏不再以他為中心，不急著從他身邊逃開，卻也不聚焦在他身上。也許因為被 Vermaelen 這樣無聲疏遠的方式震撼，van Persie 說什麼都無法使他回頭之後，放手一鬆，徒然讓海風鑽入兩人之間，形成一道無形隔閡。

Vermaelen 本想頭也不回地離去，卻突然止步回首，深深與 van Persie 難得茫然的眼神對望，而後緩緩說出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後的話：「你說，『相愛』？我不認為你對我的感情像我曾經對你有過的那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們已經錯過可能可以發展成相愛的時候。顯然……你一點也不覺得後悔吧？哪怕只有一點點，要是你能後悔當初再更重視我一點就好了。」他的語調平和，語意卻犀利如刃。「我覺得你根本沒有愛人的基因，你只是滿足於享受他人為你付出的情感，你試過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嗎？啊，很抱歉，我想你大概也不認識『付出』這個詞，即使今後你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想嘗試去做，我也不會是那個為你見證的人。」Vermaelen 一字一句，滴水穿石地道破了他這一年來對 van Persie 畸戀的領悟，最後一句，更是直指靶心地準確、毫不猶疑宣誓著他的結論。

「雖然我無法完全遺忘我們的過去，也不想再回頭了。Robin，現在，我已經有願意與我站在平等立場，為我付出的人陪在身邊，多虧有你，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要去找他，然後留在他身邊。」

Vermaelen 最後留給他的背影那麼堅定美麗，轉身之前的眼神閃耀著 van Persie 不曾見過的光芒，而那眼神並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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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他經歷了剛才的一切卻完全無感，那是欺人自欺；至今面對 van Persie 仍要耗去他許多精力，說是因此而格外想見到他的經紀人也不為過；Vermaelen 四處打聽 Vertonghen 去向，想以手機聯絡才想起拍戲時，一切隨身之物都交由 Vertonghen 保管。錄影工作告一段落，接著室內的戲份必須等到晚宴會場佈置完成才能再拍，距離完全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為了符合劇本描述的「從露台遠眺看不見的深黑天色」場景，現在開始直到第二場戲之前可以說是演員的自由時間。他從劇組人員手上接過據說是 Vertonghen 給的紙條，上面寫著他想獨處冷靜一下，夜間開拍之前會回到現場的簡單留言。此刻，陪伴 Vermaelen 的只有遠方海平面上遂漸沉下的夕陽，以及拖曳身後斜長的影子。

急忙找人的 Vermaelen 就著拍戲的上身赤裸與單著一件短褲，掐著紙條風風火火地在海灘上的攤商與人潮中梭巡，由於部分的人注意到了他就是前不久參與戲劇拍攝的主角之一，即使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單憑 Vermaelen 美型且剛柔並存的臉龐上有著憂慮表情，姣好面容同時引來不少希望合照的要求，使得戴著墨鏡也不好回絕的 Vermaelen 腳步逐漸難行，身旁圍繞的人數多了起來；平常這些會分佔到休息時間的打擾，都由 Vertonghen 為他排解，如今只有他形單影隻地被困原地。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們，臉上維持著禮貌性的微笑到最後，累得不想虛應的 Vermaelen 收起笑容卻引得群眾更渴望一睹風采，遲遲不散。一片熱鬧之中反而使他靜下心來思考，該如何婉拒更多遞至身前的手機與相機進而離開此地……要是直接回飯店向櫃檯借電話或請工作人員幫忙聯絡 Vertonghen 就好了，他怎就一時心急沒想到呢？那麼做的話就不會像現在置身窘境。


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人潮，在觀光地點想獨處什麼的原本就是推託之辭，為了不讓自己做出遷怒那樣失態的舉動，Vertonghen 算準了海景拍攝收工過了好一陣子，才冷靜沿著來時路往回走；他果然還是太感情用事了，但一想到 Vermaelen 可能會為了工作需要而找他，便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回到剛才的地方，只見他為 Vermaelen 所作的佈置已經被劇組很好的收拾了。遊客們的高昂興致不因夕照漸弱減少，Vertonghen 同樣在人群中徘徊，尋找著 Vermaelen 的身影。

他以為自己暫時抽離 van Persie 與 Vermaelen 共處的環境就能解決他的焦慮，事實上他卻滿腦子重播著兩人四唇相貼的畫面，那畫面與一年前初見的 Vermaelen 頹靡模樣相疊，Vertonghen 幾乎就要相信，記憶擅自剪接回流，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是被 Vermaelen 需要的這件事。偏偏，無論是一年前的 Vermaelen 或是才和 van Persie 一臉沉醉親吻的 Vermaelen，都找不到迫切需要他陪伴的理由；當初他看似順著經紀公司安排才來到 Vermaelen 身邊，在那之後更有意無意地用暗示性的言語催眠 Vermaelen 想要重返演藝圈，得仰賴他的輔佐才有可能……一切卻敵不過 van Persie 蓄意的一吻，Vermaelen 難以自恃是肯定的吧？程度多少就不知道了。

然而，他喜歡 Vermaelen，與他一起共度的日子都是真的，告誡自己不該奢望等價回報的 Vertonghen 即使胸口錐疼依然咬牙隱忍，至少，還陪在他身邊就好───被人群包圍的 Vermaelen 出現在視線一角。Vertonghen 想也不想便將身上 T-shirt 脫下，抓著衣服排開眾人奔抵至 Vermaelen 面前，披著他肩背的衣服雖然無法完全掩蓋他的光芒，但在兩人都戴著墨鏡的情況下，再加 Vertonghen 熟稔地護航，他們很快自人群裡移動到飯店大廳，途中 Vertonghen 不容 Vermaelen 拒絕地強行替他套上衣服，兩人一路沉默回到下榻的房間。

「Jan，我……」
「你先去洗澡。」

「什麼？」Vermaelen 一臉沒聽懂，原本想問的和想說的，全都被突然與他相見的瞬間感動給攪亂，只能呆站看著 Vertonghen 從行李取出乾淨衣物之後，推著他走進浴室。「晚上還要拍戲你沒忘吧！晚宴要穿正裝還要化妝，你才剛在沙灘上曬了一下午，快去把身上的黏膩感洗乾淨。裡面有一件浴袍，剩下的出來再穿，我會替你準備好的。 」

面對 Vertonghen 突然如此公事公辦的態度，讓 Vermaelen 覺得想找他解釋的念頭顯得多餘。從人潮中將他帶離的 Vertonghen 和一直盯著他和 van Persie 錄影的人並無不同，但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像之前一樣的不悅，雖說公私分明很好，但現在是中場休息不是嗎？他不希望在這裡唯一能說上話的人還用這種態度迴避自己。

被強行推入浴室之後，想至少說點什麼的 Vermaelen 發現他只能對著已經關上的木製門板乾瞪眼，Vertonghen 逃得倒是很快。……沒關係，只要他們的合作關係一日不解除，他就有辦法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扭開水龍頭，裸身淋浴的 Vermaelen 發誓自己察覺到了 Vertonghen 不只有對劇本擅改的不滿。這並不是他的錯，但他就是想向 Vertonghen 解釋一切只是工作而已，哪怕是再刺激對方用嘴堵著他不讓他提及 van Persie 也好……

當他離開浴室，發現 Vertonghen 在沙發上稍作歇息，床邊擺著他需要穿上的輕便衣褲，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而其實只要他喊一聲就能解除他在沙發上的假寐狀態，但 Vermaelen 提步走近，還在滴水的髮梢早他一步洩露了他的意圖。感覺有人接近的 Vertonghen 雙眼一睜就看見他近在眼前，「Thomas，太近了。」他忍著不碰他滌去風沙塵垢的白淨臉龐，只是扯住他的衣襟一拉，他們並肩而坐。Vertonghen 抓起 Vermaelen 肩上的毛巾輕拭他的濕潤黑髮，說：「想偷襲我也得先把頭髮擦乾才不會露餡。」然而眼神裡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Jan，我想找你說話，但你好像在躲我。」Vermaelen 不讓他避開視線，他必須把握短暫的空檔釐清 Vertonghen 對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希望你明白那是只是意外，我不是有意讓 Robin 得逞，……」再度提及那個像是禁忌般的名字很冒險，但 Vertonghen 卻恍若未聞，搓揉著 Vermaelen 半乾的髮的力道不輕不重，好像他從來沒有對他表示要助他淡忘前男友的決心一樣。

「那是工作。我替你推掉了所有行程，為的就是讓你能專心演完這檔客串的戲份，Thomas，我知道你是敬業的演員，一個意料之外的吻並不能代表什麼。」Vertonghen 獨處時很快就想通了，他不該這麼不信任 Vermaelen，就算他可能再因 van Persie 而動搖，他也不能抱持著懷疑的想法待在他身邊，明明他比誰都明白 Vermaelen 這一年來作出多少努力才得以振作，對比於懷著私心接近他的自己真是太惡劣了不是嗎？

「的確。但如果我說，他吻我的時候也確實引起我的反應呢？」還不構成生理反應那種明顯的程度，但要心如止水地接受也不可能，畢竟不在預料之中，他甚至只要閉起眼睛就能記起那再熟悉不過的強勢擠壓，那是洗再多遍嘴唇也無法輕易抹除的記憶，所以他對 Vertonghen 坦白，也對自己坦誠。

看著 Vertonghen 故作冷靜的表情似乎繃到極限，看著他有條不紊的動作，Vermaelen 被動地起身，隨著他的引導來到床緣。「把衣服換上，我聯絡了造型師十分鐘後會合，拍戲要穿的服裝都送到他那裡了。」

Vermaelen 覺得他轉移話題的方法太粗糙，他想賭，想知道 Vertonghen 這個時常將守護他掛在嘴邊的男人，如今真看見了van Persie 對他的糾纏，真能完全無動於衷嗎？Vermaelen 自認都做不到了，何況是總替他打抱不平的 Vertonghen。

「看著我，Jan，告訴我你還在不在乎我心裡想的人不是你？」

Vertonghen 不想回答，想轉身卻被 Vermaelen 扳回身體與他面對面，他偏頭咬著他的下巴，說穿了就是看不慣 Vertonghen 明明比自己年輕卻總是在面對他的時候變得拘謹，成熟與可靠並不是劃上等號的道理，他大概還不知道。

他貓一般地舔舐自己咬過的地方，成功讓 Vertonghen 嚇了一跳，他想前進，他卻後退了。「你說過，我們不能……你換好衣服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Vermaelen 不容他拒絕地解開了自己的浴袍腰帶，向後一撥便渾身赤裸，迎上 Vertonghen 同時擰起皺折的眉頭，而 Vermaelen 將他遊移在房間所有角落就是不肯定在他身上的目光定向自己，緩緩傾訴的字句無一不是蠱惑：「聽著，我之前以為我們不能，是因為我對 Robin 無法完全死心，而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一年前，我不管你是因為被公司分派，出於責任感才找到我，或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才接近我，一年過後，Jan，你在我心中並非沒有份量。」

「但我們依然只是朋友……」
「『朋友』會允許失言時讓對方吻住自己的唇，不抵坑你撬開我的唇齒侵略，甚至伸出濕滑的舌尖與你交纏嗎？」

「Thomas！」那的確是 Vertonghen 做過的事，但他沒想到這些話從 Vermaelen 那張他吻過的嘴說出來顯得如此煽情。

「怎麼，覺得我噁心？還是覺得我淫蕩？我對 Robin 還有感覺，那是因為我曾經愛得差得失去自我，他說過，我的愛太沉重，會壓得人喘不過氣；然而，想成為情人眼中和心裡的唯一，有什麼錯呢？Jan，那一吻給我的感覺只有震驚，我驚訝於他怎能厚臉皮到這種程度。一年前將我從危險的情況裡救活的人是你，是你發現了自殺未遂的我……」Vertonghen 身體劇烈一顫，他痛苦地閉眼屏息，自殺……Vermaelen 毫無血色的臉龐安詳一如與世訣別，服用大量安眠藥試圖悄然死去的畫面對他而言，太過怵目驚心而顯得歷歷在目。究竟得愛得多深、多傻才會在發現男友無法專情是悲哀的天性時，選擇用激烈的方式阻止自己跟著淪為可悲的人？自小仰慕 Vermaelen 的 Vertonghen 不明白他為何愈愛愈壓抑，但瞭解他愈來愈不容得一絲背叛的想法已經戕害心靈太深。Vermaelen 明知提起這些會讓 Vertonghen 揪心，為了溝通他還是要說，倒是經歷了一切的自己已經可以侃侃而談了。

「別說了，不要回想───」

「讓我把話說完。」Vermaelen 貼上 Vertonghen，說到一半樂於發現他的耳廓早已被他的低語呵紅。

「那些痛苦不像以前那樣能隨時折磨我了，我要你知道這都是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我需要你阻止我，就像之前那樣，想盡辦法讓我轉移注意力。」
「只是轉移並不能解決問題，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不是真的非我不可，這種事，誰來做都可以不是嗎？」
「並不是誰都可以，不是。Jan，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想抱我嗎？」

下身傳來抵著自己腿間的硬物讓 Vermaelen 勾唇一笑，「看來，我的問題有了答案。」無處可逃的 Vertonghen 已經滿臉通紅，「那是你一直……唔。」

過去只會等著情人臨幸的 Vermaelen，即使還沒辦法像 Vertonghen 的付出那樣給予同等回饋，但至少這一次，他不想再愛得那麼卑微。這個顧忌著那條無形的友誼界線的大男孩，在他每一次回頭都能看見他的等候，會替他心痛，為他著想，從 Vertonghen 開始荒謬地用親吻試圖減少他提起 van Persie 的次數，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變質的碰觸讓 Vertonghen 得壓抑因而產生的未解決情慾，他無法踩著他的痛苦獨自前行，假裝看不見他對他的在乎，這樣的他跟踐踏別人心意的 van Persie 有什麼兩樣？於是他也開始審視自己對 Vertonghen 的感情，而他發現自己並非無法回應。

雖然不多，但他願意為他嘗試。

Vertonghen 的親吻還是帶著唯恐觸動某種情愫的緊張，Vermaelen 卻不再猶豫，他環著他的頸後把玩著 Vertonghen 短刺的髮尾，加深在他嘴裡的探索直到兩人雙雙跌向大床，伏在 Vertonghen 胸前低喘的 Vermaelen 毫不遮掩他想要的意思。

「我們還要錄影……」
「我猜，十分鐘早就過去了？反正這場拍攝也是新劇本才有的，八成又是 Rob……你幹嘛？！」

Vermaelen 被一個翻身壓在 Vertonghen 底下，他親暱啄吻著他光裸的肌膚，沿著曝露在空氣中浮起的細細疙瘩來回輕舔，最後在他的鎖骨凹處留下吻痕，才說：

「你這麼積極引誘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很嫉妒他還能引起你的反應，還能讓你在跟我獨處時談論的都是他。不過我感覺得出來你不是拿我當代替品，我是你的 Jan，現在是，以後也一直都是。」Vertonghen 輕撫著 Vermaelen 半乾的髮，當然他也想要，但不能是現在，即使他承認自己無法公私分明，也不想讓 van Persie 抓到把柄，進而傷害到 Vermaelen。Vertonghen 說完他的想法之後在他額頭印上一吻，溫柔得讓人想哭。

「你這樣說，好像我是什麼慾求不滿而怠慢了工作的人一樣、嗯……喂！不是說好了先工作嗎？」Vermaelen 話沒說完就感覺腿根半醒的欲望被抓住磨蹭，而 Vertonghen 一臉壞笑。「像你說的，十分鐘早就過了，造型師和化妝師大概等得不耐煩了，說不定晚點就會衝上來逮人，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現在才知道更淫蕩的其實是我吧！你想逃也來不及了。」

「我才、不會逃……啊……」來不及咬唇制止溢出的呻吟，Vermaelen 只能隨著 Vertonghen 的擼動感覺身體力氣正在流失，Vermaelen 被 Vertonghen 來回吻著頸部、臉頰、耳朵和嘴唇，最敏感的地方則在 Vertonghen 手裡逐漸充血變硬，別說是兩情相悅，光是久違的情潮以如此劇烈的方式來襲，都能使得 Vermaelen 止不住顫抖，卻又忍不住弓起背脊要得更多。他攀著 Vertonghen 的肩膀達到高潮，不管他才換好不久的衣服，逕自忘情地留下伴著唾液的咬痕。

暫時脫力的 Vermaelen 躺在床上享受 Vertonghen 替他把身體擦乾淨，他看著他腿間緊繃的欲望，瞇起情慾未散的眼睛：「要不要我幫你？反正都遲到了。」

「遲到沒多久，距離開拍還有一點時間。」Vertonghen 推開 Vermaelen 伸向他褲襠的手，「錄影完了我們有的是時間，我讓你怎麼幫就怎麼幫，這點小事比起這一年來的忍耐都不算什麼。而且，Thomas，其實你還滿快的……噗噢！」

被 Vermaelen 抬腿踹下床的 Vertonghen 捂著腹部滿地打滾，這下和之前燙傷的誇張嚷嚷不同，剛才明明是誰在他懷裡癱軟得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樣任他擺佈，也的確在他刻意加重的套弄，沒多久就使他滿手沾染著他的濁液，瞬間翻臉像翻書一樣是怎麼回事？Vermaelen 像被踩著尾巴炸毛的貓，迅速穿上衣褲之後睨著還坐在地毯上可憐兮兮想討拍的 Vertonghen，說：

「我也很快能解決你的，不是嗎？」敢說他快，也不想想他都多久沒被人碰了……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總之讓他這麼澆了冷水的一踹，有什麼欲望大概也萎靡了。

走出房間還不見 Vertonghen 跟上的 Vermaelen 正想回頭，卻先感覺腰間出現一雙長臂將自己牢牢環住。「又想做什麼啊？」佯怒的語氣卻沒什麼說服力。

「在這齣戲拍完以前我都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任性了。」

一句話就讓 Vermaelen 軟下心腸，他揉了揉靠在肩上的 Vertonghen 頭髮。「別再隨便擅離職守就好，我下戲需要地方休息。」

「我知道了，對不起！……那，今天收工之後，剛才的事還能繼續嗎？」

得了便宜且賣乖的 Vertonghen 這次得到了一記肘擊。

沒忘了這一週出國是打算將所有客串戲份一次拍完的 Vermaelen，在走遠之前說了一句：「殺青之後才可以。」身後，沒漏聽的 Vertonghen 追上的輕快步伐顯示其心情霎時一掃陰霾。

當晚的拍攝工作進行得很順利，Vermaelen 有別於第一場戲的神清氣爽很容易讓 van Persie 猜到了他和 Vertonghen 姍姍來遲的原因，即使從中作梗也只會讓他們關係變得更親密，雖然不甘心但礙於工作也不能再變出多餘的把戲；同時，身為主角、戲份更重的他接下來幾天的錄影頻頻 NG，與其他配角的對戲耗去了不少預計以外的時間。

至於順利殺青的 Vermaelen 和他的經紀人 Vertonghen 則揮別劇組，享受全心投入工作之前的美好假期。

2013/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