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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洛古雷。
△消火後,古雷出獄由加洛監視的同居設定。
△普羅米亞離開後古雷轉變為手腳冰冷體質設定。
△沒有交往。

火。

著火了。

四處都是猛烈燃燒的金色火焰,高溫扭曲著殘存的空氣,燒得乾燥開裂的土地沒有一絲退路。

像是孩童的咯咯笑聲不斷自周圍的火焰中傳來,一聲高過一聲,刺痛著耳膜。

這些火是從哪裡來的?

被汗水浸潤的紅色雙眼神經質地張望著,卻見不到任何能夠供應這些火焰生存的燃料,這些火焰就像是憑空燃起的一樣。

憑空的,突然的,出現在他手中,打亂了他早已規劃好的人生。

瞪大著眼想將突然在左手上燃起的火焰揮去,那些火焰卻像是附在熱油上一樣,隨著他揮舞手臂的動作向周圍四散而去,然後燃燒的更加猛烈。

惱人的笑聲更大了,喉嚨裡不自覺地發出了像是重傷野獸般的咆哮,逃命似的往火海中衝去。

然而就像是要阻止他一般,原本只是在原地燒得猛烈的火柱突然纏上了他的左手,如同鐐銬一般,纏繞得死緊。

火舌纏繞上的瞬間不禁發出了像是悲鳴般的嘶吼,用力向後拉扯著被禁錮的左手。

骨頭嘎吱作響的聲音清楚地傳到耳裡,肌肉纖維斷裂崩開的痛楚不斷搭著神經訊號來到大腦警告他放棄掙扎,然而回應這些警告的卻是他更加激烈的反抗。

終於,一聲黏膩、難聽的拉扯聲響起,火舌帶著他的左手回到了火海中,血水和碎肉濺灑在地形成一片扇形,沒能收住的拉扯力道讓他向後傾倒,最後落在一片冰冷的漆黑湖水中。

肺裡的氧氣隨著大量湧出的氣泡浮向水面,被湖水浸染而瞬間冰冷的身體像鉛塊般緩緩下沉。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火光,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挽留,卻像是想起什麼般垂下了上揚的指尖,閉上雙眼不再去看那刺眼的光芒。

身體越是下沉,溫度越是冰冷。

仿佛能夠聽見冰結的細微聲響,刺耳地讓人牙酸,但凍結的聲音總比那些惱人的笑聲好多了。

隨著汙泥一起沉在水底,張口呼出最後一口帶著白霧的氣泡,古雷微微睜眼看了看包圍著他黑暗環境,滿意的瞇起眼。

雖然這裡冷得讓人難以忍受,但是,很適合他。

然而像是要反駁他一般,一雙火熱的雙手破開了幾乎結冰的湖水,緊緊握住了他僅存的右手。





古雷近乎驚嚇的張開雙眼對上了同樣一臉受到驚嚇的加洛。

迅速掃了眼散發著香皂味道、明顯是剛到家不久的加洛,又看了看自己明明縮在被窩裡還被人精準握住的右手,古雷嫌棄地抽了抽手沒能抽回,同樣冷得嚇人的雙腳在被窩裡縮得更緊了些。

「抱歉,吵醒你了?」抱歉地笑了笑,雙膝跪在單人床邊,加洛安撫似地捏了捏握在手裡的冰冷手掌,沒有放開的意思,「今天開始降溫了,我想你應該會睡不好就過來看看,我有泡熱可可,要喝嗎?」

「……放手,不要,滾。」一邊低吼著一邊再度嘗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但如同往常一般,加洛明明只是輕輕攥著,他卻沒一次能掙開的。

「好啦,你就喝一下,你今天晚餐應該也沒吃多少吧?我看過冰箱了。」裡面還剩下至少一半以上的速食套餐,他才不信古雷現在胃是舒服的。

看著縮在被窩裡對自己黑著臉還夾帶著奇怪低吼的古雷,加洛無所畏懼地繼續哄勸著。反正自從移民計劃失敗後的這幾個月以來,古雷每次見到他不是面無表情就黑著一張臉,他早就習慣了。

「吵死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大概是終於忍受不了加洛的煩人勁,古雷一個使力終於抽出了一直被對方攥著的手,但他並沒有照原本的打算將手收到枕頭下壓著,而是用力朝著加洛煩人的笑臉上拍了上去。

發出一聲像是青蛙被壓扁般的聲響,加洛先是委屈地摸了摸其實並不怎麼痛的鼻頭,又看了看最後仍不甘不願地緩緩坐起身,將還冒著白煙的熱可可捧進手裡慢慢啜飲著的古雷,加洛忍不住在昏暗中勾起了唇角,如玻璃彈珠般清澈的藍色雙眼笑得彎彎的。

「啊、我說古雷你啊,是不是又忘記泡腳了?冰成這樣虧你還睡得著。」極其自然地抓過古雷的雙腳放在自己大腿上,溫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緩慢沁染著對方冰冷的腳掌,然後又像是嫌這樣速度太慢似的,加洛一邊說著一邊用兩手蓋上古雷的腳背,因為長期操作滅火裝備而長著厚繭的手掌輕輕按壓著手下凍得有些僵硬的肢體。

自從普羅米亞離開後,原本體內寄宿著火焰的燃燒者們在生理溫度上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響,輕的基本沒什麼感覺,嚴重的甚至會影響日常生活。

古雷就是比較嚴重的那種,即使在夏天也會有程度不一的四肢冰冷,到了即將入冬的季節更是難熬。

在牢房裡那種雖然不苛待但也絕對不算好的環境下,古雷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衰弱了下來,這讓加洛緊張得不得了,不斷找人託了各種關係,最後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好不容易才以協助重建普羅米波利斯的名義讓古雷離開了牢房,雖然只要離開加洛的居所就必須戴上監測用的頸圈,但總比一直待在牢房裡的終身監禁好多了。

聽著加洛叨念完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後又開始叨念起今天的工作內容,古雷慣例地沒有回應,只是象徵性地抽了抽被加洛抓住的雙腳,照例沒能抽出來後就不再動彈了。

喝下最後一口帶著濃厚奶味的熱可可,古雷下意識舔了舔沾著奶泡的唇角,將手上已經見底的馬克杯放回床頭櫃上,接著腳下輕輕踩了踩加洛的大腿,示意他可以收手離開了。

「聽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半夜氣溫會驟降,清晨降雪的機率很高。」絲毫沒有照著古雷意思走的打算,加洛雖然放開了被自己捂得稍微有些回溫的腳,但轉眼又抓住了古雷還沒能來得及收進被窩裡的手。

看著加洛即使在黑暗裡也仍是閃閃發亮的雙眼,即使不用問古雷大概也能猜到這個無可救藥的傻子想對他說些什麼。

就像幾個月前他把他接出牢房時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樣。

說起來也奇怪,自從移民計劃失敗後,古雷就從來沒能理解加洛的想法過。

明明在那之前他都能完美預測加洛的想法的。

不管是告訴他計劃後的反對,還是跟他攤牌後的難以置信,這些他都完美預測到了,但卻從來沒想過在那之後,他還會從加洛嘴裡聽到那對現在的他而言最不可能收到的話語。

『因為我喜歡你啊!』

恍惚間,古雷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他從牢房裡出來時,加洛也是這樣用閃亮亮的眼神盯著他,然後在他問著為什麼放他出來的時候,一臉理所當然又有些期待的答著。

古雷還記得自己當下是什麼反應,他幾乎是羞辱了對方一頓,用他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語,狠狠揭開了對方心中傷疤羞辱了對方,但加洛根本不在意。

就像隻不小心被桶水澆濕的大狗,甩乾身上的水份後就繼續吐著舌頭纏著他撒歡。

真的是莫名其妙。

黑著臉看著眼中亮度不減的加洛,古雷嫌棄地開口:「不行。」

「為什麼啊!明明這幾天還沒降溫古雷你就冷得睡不好了,為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睡啊!」

「嘖!」

用力用手壓著加洛想要蹭上來的腦袋,古雷忍不住用力嘖了聲,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

「讓你上來睡怎麼可能睡的好!你也不想想你有多大隻這床才多大!」兩個大塊頭睡一張單人床,擠都擠死了!

話音剛落,加洛就停下了向前撲來的動作,就在古雷以為對方已經放棄的時候,加洛卻衝著他揚起了大大的笑容,笑得彎彎的眼裡滿是欣喜,「什麼嘛,原來是這樣!那不就還好我之前把我房間的床換成雙人床了!」

你一個人睡什麼雙人床?!

還沒來的及向加洛發出怒吼,古雷就感覺自己被連人帶被地騰空抱了起來,只剩一隻手臂的上半身對突如其來的重心改變難以維持平衡,只能下意識地抱住加洛結實的肩膀,等回過神來時,他人已經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裡,加洛從身後將他攬在懷裡,熱呼呼的胸膛貼著厚實的背脊,比常人溫度略高的雙手一手抓著他的手攥著,一手搭在他的肚子上蓋著,就連腳也都纏了上來,將他又開始降溫的雙腳緊緊貼在他溫暖的腳背上。

「你看,這樣很暖吧!」

艱難地側過頭看著加洛一臉求誇獎的燦爛模樣,古雷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一句什麼來。

盯著加洛那不管什麼時候都依然清澈乾淨的碧藍色眼眸,幾秒後古雷放棄似的轉回腦袋,倒回了枕頭上。

「隨你高興吧。」

聽見這近似呢喃般的應許,加洛開心地將下巴擱在對方的頸窩上蹭著,黏糊糊的。

懶得再去理會加洛的得寸進尺,古雷閉上眼,感受著包圍著自己的溫暖,沒有一絲寒意的侵擾,從窗外照進的月光灑在眼皮上,淡淡的光芒讓他想起剛才夢境的尾巴。

某個好像會自體發光的傻子破開了結冰的湖面,潛進了深邃的湖底,抓住了他都手不放,後面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將他擁入懷中緊緊抱著。

那一瞬間,古雷似乎聽見了冰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