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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郡捷點點頭表示收到這些訊息,經由學妹的轉述,自己的傷跟犯人比起來嚴重很多。 腦部受到撞擊有腦震盪、左手上臂骨折加撕裂傷、肋骨經由儀器檢查也有些骨裂需要靜養,慶幸的是腳部只有較嚴重的撕裂傷傷並沒有其他嚴重到影響行走的傷勢。 而其他像是內臟的內部器官目前沒有問題,但為了確保林郡捷的健康,之後會安排做更詳細的檢查。比較讓人擔心的是,大腿的撕裂傷剛好在大動脈附近,導致他出血過多,缺血比較嚴重。 「醫生說,學長你要多休息,然後再觀察有沒有問題才可以出院。所以,學長就趁現在好好休息吧!暫時不要管警局的事了!」倪妮皺起眉頭、嘴唇以肉眼可見的角度向下,眼神裡也帶著滿滿的不安和擔憂。 看著倪妮臉上的擔憂,林郡捷就算在怎麼堅持也不會不讀空氣說話,嘆了一口氣說「好啦,我知道啦,反正警局還有禿鷹他們在,我也可以放心交給他們去處理,妳也不用太擔心。」 聽到林郡捷這樣說,倪妮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以防萬一,還是將林郡捷的無線電、手槍、電擊槍帶走,免得林郡捷偷偷跑去支援。 「喔!對了,學長。」倪妮臨走之前回頭說,「你的SUV因為損壞很嚴重,修車廠廠長要我跟你說,修好差不多要兩、三個禮拜,然後費用已經從學長的薪水裡面先預支了。」說完,她就瀟灑離去。 「……操。」 聽到自己的愛車損壞嚴重就算了,薪水還被預支,林郡捷突然覺得頭暈,可能是貧血的關係、他這樣說服自己,同時也在想是不是要打聽一下犯人是哪個小王八糕子,然後跟他討錢,不然真的會對不起自己。 ___ 林郡捷身為不治之鎮知名度不低的人物,這場車禍很快就在鎮上傳開,也讓他在醫院靜養期間有一度成為觀光景點,許多人前來拜訪、探病。 經過幾天的調查,事件開頭發生在凌晨,天空才稍微透出一層金黃色的光,剛準備結束大夜班巡邏的林郡捷,好死不死遇上通宵喝酒還駕車、在路上危險駕駛的無視法律之人,雙方在路上追車了好一陣子。 就在中央公園附近位置的時候,肇事駕駛突然調頭衝向林郡捷,為了自保,林郡捷反而被追了起來,雙方立場突然互換。可酒精上頭的駕駛怎麼有能力去判斷行為的正確性,肇事駕駛直接撞上林郡捷高速逃離的車尾。 這一撞力道之大,直接將最具重量的SUV撞到一旁大樓下的商店,肇事駕駛也因撞擊力道反彈彈到另一條馬路上,才有了今天這樣的事件。 事件現場離倪妮的住處不遠,正準備上班的倪妮聽到聲響,快速下樓就看見被撞得扭曲變形的警車、嚇得趕緊叫了救護車,如果要倪妮說明當下所看到的場景,她會說。 「我才剛要出家門,一聲巨響“吱——”傳來,然後是“碰!”的聲音。然後我就看到一台SUV撞到旁邊的商店裡面,我先叫了救護車,然後就看到郡捷學長從擋風玻璃那邊爬出來,但是爬到一半就暈過去!幹!我就趕緊把他拉出來!之後沒多久救護車就來了,真的是好險沒有爆炸!」 「幹…學長從車裡爬出來的時候,我真的愣了好大一下…還好…還好現在學長沒事了。」倪妮拍著自己的胸安慰自己,她的姊妹們也紛紛安慰她。 不用多久時間,話題又轉向另一頭,年輕女孩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著。倪妮沉浸在女孩子們的歡樂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嘴巴張很大的李大根。 還有掉在地板灑出來的養樂多。 ___ 當李大根打開病房門時,已經是中午豔陽高照時候,整個病房搭配著入秋的涼風,明亮且舒適。林郡捷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沉重且規律的呼吸聲表示他睡的很沉。 李大根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在旁邊的桌子放上自己帶來的慰問品,再看了一眼滿桌子的慰問品,想必林郡捷在鎮上是個人緣不錯的人。 然後就這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林郡捷睡著的臉龐。柔軟的棕色頭髮中透出白色繃帶、標準女性喜愛的帥哥臉龐現在也貼了幾塊紗布,遮住了些許帥氣和銳氣。 現在看來,只是一個剛吃完午餐正在午睡的青年。 在被子外的手臂結實的很,但因為現在扎著針、纏著繃帶,所以顯得沒有平常這麼壯碩了,皮膚也白皙地不健康,整個人像是又小了一圈。 「林警官,早點好起來吧!」望著這樣的林郡捷,李大根打從心底由衷的希望林郡捷可以早日康復,然後出現在公停前面,為城鎮帶來安心感。 ___ 經過幾天的靜養,人稱「鬼」的林郡捷重新回到了崗位上,讓眾人又再次讚歎及佩服林郡捷的「不屈不撓」,但再怎麼強大,林郡捷終究是一個擁有血肉的人類。 帶著傷,林郡捷在局長以薪水做為人質的條件下,選擇常駐在陸志峰的副駕,答應局長在傷全好之前都會當警局裡最好的副駕駛。 會選擇當陸志峰的副駕最重要的一點是,陸志峰的資質夠讓他跟著偷薪。不管是車技、包抄、逮捕、判案都是數一數二的。 現在除了跟偶爾提醒一些小細節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陸志峰,因此,林郡捷打算開始教導陸志峰人員調度的觀念,好讓他可以更上一層樓。 好笑的是,林郡捷仍不改偷薪的習慣,現在坐在副駕駛,更方便偷薪了。他慫恿著陸志峰將警車停在公停前自己經常呆的位置、窗戶拉下來、只要沒大案件、又是一個跟鎮民聊天混薪水的好日子。 偷薪的位子從主駕駛的變成了副駕駛。 但同時,整個城鎮像是看準了「林郡捷沒辦法當頭車」這件事,都紛紛出來搞事。惹得最近警局氣氛很緊繃,一波平息、一波再起,警局忙翻了。 不知道是因為案件發生頻率上升導致本身有傷的狀況下更加疲憊,林郡捷本人在副駕安靜的很,只是偶爾跟陸志峰閒聊幾句、給個建議、在無線電指導新人跟指揮現況,說的話比平常又少了很多。 林郡捷本來就是一個不常跟其他人說多餘的事、對所有人有所防備的人,但在林郡捷身旁久了跟他熟的人都知道,其實他的幹話也不少。 但現在更不一樣了,連那些幹話也都消失,林郡捷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被動。 瞄了一眼人坐在副駕駛、心卻明顯不在工作上的人,陸志峰搖搖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狀況,現在也只能多觀察觀察,可能要找個時間帶他的學長去醫院回診一下。 ___ 今天,警笛聲依舊在市區裡穿梭。不同於以往的是,為了壓抑社會上的暴動,警局局長公佈了一個公告。 “由於近期犯案風氣逐漸增加,本局將實施更高一層的執法力度。如遇見警方辦案,請不相關民眾自主離開現場,否則將以同犯處理。無期限實施,結束日期將再次公告。感謝各位的配合,不治之鎮警察局。” 這公告一出,像是看公告是裝飾公佈欄似的,街上的開槍率便跟著飆高,犯人越發逍遙自在。一邊是販賣非法物品、一邊是販賣毒品,原本夠忙的警局更是變成某種折返跑大賽,北邊結束換南邊、偶爾來個西邊。 搞得警局的無線電從沒停止過溝通,警車的油錢和修車費又破新高。 讓局長有了另一種頭痛。 不等局長頭痛緩解,與平常的警報不同,這次來了個大案件。 幾台警車停在一間超商前,紅與藍的燈光互相交錯閃著,相當刺眼。當眾警察忙著南部的超商搶案的同時,北邊的非法販賣也跟著湊熱鬧。 會這樣同時發生,不外乎就是為了分散警力,畢竟這種手法早就有人用過了。習慣了這種手法,林郡捷很快的就分配好警力,將達聞西那組派到北部、倪妮和林擾師留在南部繼續處理超商。 北部有達聞西跟柳橙織的配合,南部有林擾師的車技和倪妮的搭配,加上一些菜鳥的訓練,一切都分配的很好、也順利進行。 直到那一聲槍響警報的出現。 倪妮的回報馬上出現在無線電中,“超商的搶匪對我方開槍,請局長允許開槍。”,為了保護自家的警員安全,局長允許了,同時也發佈了提高執法力度的命令,以自身安全為第一,允許使用實彈槍。 陸志峰駕駛著警車前去幫忙包抄,副駕駛的林郡捷一邊對照手中的平板、一邊為現場指揮。地圖上的GPS移動著,那些GPS是綁在警員的無線電上,可以透過GPS來準確抓住犯人的位置。 「嗯?」林郡捷看著GPS的移動方式,不斷地在一個區域範圍內逃竄,非法販賣的犯人不像是在設法將後方的警力拉開而繞圈,而且想將警力集中而繞圈。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犯案方式,林郡捷自然感到疑惑,在平板儀器上左右查看著地圖和其他警員的位置。 「學長怎麼了嗎?」難道聽到學長的單音節,陸志峰忍不住發問,但仍不忘圍捕犯人。 「…集中…雙方…大馬路…警力的集中…」 看著平板上顯示越來越近的兩批警力,再看看眼前空曠的大馬路。一定有什麼連繫著這些條件,就差一點點,林郡捷就會想起什麼。 「…到底是什麼…」皺起眉頭,林郡捷努力想著其中的連繫。 「郡捷學長?」 正要抬頭跟陸志峰討論的同時,林郡捷瞄到了陸志峰腰間的警用手槍。剛剛無法完成的預想找到了最後一塊拼圖,一切都連起來了。 「幹!」林郡捷大罵一聲。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前方是超商的搶匪、後方是非法販賣的犯人,在兩方中間的就是他跟陸志峰。 下一秒前方車輛伸出一直拿著槍的手,不是普通的手槍,而是是衝鋒槍。 林郡捷的腦袋在想著下一步動作是什麼的同時,身體已經有所動作。 橫過身體拉起手煞車、把方向盤往左打,整台警車也跟著往左橫橫去,同時也壓下陸志峰的頭,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陸志峰。 下一秒,只能用一個成語形容,槍林彈雨。 ___ “欸!靠腰!有衝鋒!各單位小心!” “學長!阿峰!你們沒事吧?!” 一陣灰塵散去,林郡捷爬起身、拍掉頭上的玻璃碎片,拿出無線電想要回報給其他同仁表示自己沒事。但看了一眼穿了孔的無線電,轉頭看向旁邊剛回神的陸志峰,接收到林郡捷的眼神,陸志峰拿起無線電。 「咳嗯…我跟林郡捷副局都沒事…只是學長的無線電壞了…車…也可能要換一台了。」陸志峰一邊回報無線電,一邊下車。 “好,你們沒事就好,去整理一下,我們繼續追!”隔著無線電就可以感受到達聞西的憤怒,陸志峰先是為犯人哀悼一秒,才放下無線電看了看車子的情況。 先行下車的林郡捷戳了戳被射爆的輪胎,氣都洩的差不多了,再看看警車的右側,彈孔一排,挺整齊的。看了一眼被射穿的門,有些還可以透光,林郡捷摸了摸自己,看看有沒有哪裡被射到,但幸運地沒事。 「…呵…真幸運呢…」插著腰,林郡捷自己在心裡算著修理整台車可能需要的價位。 「學長!你沒事吧?有受傷嗎?」陸志峰走到林郡捷旁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林郡捷,但因為天太暗、警服太黑,最後也沒能看出什麼。 「嗯?沒有啊,好得很,你呢?沒受傷吧?」林郡捷也上下掃視了一遍陸志峰。 陸志峰摸了摸自己,最後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啊、沒事,沒有受傷。」 「那就好,車還能開嗎?」林郡捷繞著車子走一圈,看看有沒有漏油或危險的地方。 「勉強可以的樣子。」陸志峰上了駕駛座,稍微轉動方向盤,前方的輪胎也跟著轉動。 「行吧,先回警局換一台,先補上位置,等案子結束了再去修。」林郡捷說完,上了車。 「好。」兩人說好後,一起上了這台冒著微微煙的警車,一路艱難的回到警局,還好沒有離警局很遠。 ___ 「學長你先下車吧,我去換車。」 「好。」 林郡捷一下車還沒走上階梯,就看到林零漆站在樓梯上面,手上還拿著一台完好的無線電。 「呦!你還活著啊?」林零漆笑容大大地,遞出全新的無線電。 一把搶過熟人手中的東西,「是在靠腰是不是,局長。」將破爛的無線電丟給局長。 戴好無線電、連上警局專用的頻道,聽了一下現在的狀況,開槍的超商搶匪已經上了非法販賣犯人的車,逃逸中。 “不用跟他們客氣,可以pit,但是要注意自身安全,如果再開槍就拉開距離、用包的。”林郡捷立刻下達指令,同時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回歸無線電。 “是的!學長!” “好!收到!” 聽著無線電裡大家有精神的答覆,林郡捷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抓到那兩個該死的犯人。 “學長,你就呆在局裡吧,我自己可以。”陸志峰在無線電中說。 “嗯…好吧,志峰你小心。”林郡捷陸志峰駕駛著新的警車從面前呼嘯而過,打從心底希望這次案件的犯人可以活捉回來。 “收到。” 林郡捷呼出一口氣,站在局長旁邊,聽著無線電裡面的回報,觀察著剛剛拿出來的平板儀器,確保不會再發生什麼意料外的事情。 「唉呦,這幾個白目在幹嘛?到處搶劫、買毒就算了,還對警察開槍,嘖嘖嘖,不要命了。」局長雙手抱胸,對於傷害自己的警員這件事很生氣。 「哼,很快你就可以問了。」林郡捷看著儀器上面所有警員停在一個點上,無線電也安靜下來「他們好像抓到人了。」 林郡捷將儀器推給林零漆,後者接過開始查看。又吐出一口氣,剛剛還專注著看平板,沒有發現自己身上一堆冷汗,不明白地擦掉手掌心的汗水。 沒多久警笛聲越來越靠近,幾輛警車從建築物之間帶著紅色藍色的霓虹燈回到警局。壓制著犯人的警車直接往後門駛去,剩下一、兩台警車回到正門。 幾個人從警車上面下來,打打鬧鬧地往林郡捷這裡走來,倪妮和陸志峰不知道在吵什麼,林擾師垂頭喪氣地走著,大概是被陸志峰說了什麼,然後倪妮在幫忙維護他。 「唉喲,還能嘻嘻笑笑的,剛剛不是被開槍了嗎?」林零漆維持著動作看著幾個人走過來,嘴上雖然臭著、但還是很開心看自家警員平安無事。 「學長!」倪妮看到林郡捷站在那裡立刻就跑起來,「學長!你說說阿峰啦!他在欺負擾師!」倪妮站定在林郡捷旁邊用手指著一臉無辜的陸志峰。 「我沒有,是他自己烙賽沒追到,我只是嘴了一句,都是警司了還烙賽而已。」陸志峰淡定地走上臺階,將自己並非惡意的事實上報。 「我是不小心的啦!嗚嗚嗚嗚」林擾師揉著鼻子委屈地說。 「唉…」林郡捷看著眼前喳喳說個不停的幾個人,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大家平安。沒辦法當頭車的他,心中一顆石頭也算是放下,犯人抓到了、警員平安回來。 突然放鬆,林郡捷才意識到自己的全身都是汗,連手上的無線電都握出汗水。正想要走進警局擦一擦好歸還,才踏出第一步,腳底接觸到地板的一瞬間,所有力氣像是順著地表抽離他的身體,他看著視野越來越低。 有人大叫著,才讓林郡捷回神,他仰望著天空,黑紫色的天空佈滿著點點星光,一旁的大樓也透露著裡面有人正在努力生存下去。 「學長?!」倪妮金色的頭髮像瀑布一樣下垂,焦急的臉皺在一起,「學長!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呃…嗯…我怎麼了?」林郡捷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沒有那個力氣。 「學長!你知道你受傷了嗎?你腹部中槍了!」倪妮一邊說一邊抬起頭左右看著,「局長!快點!」 「來了來了!靠腰啊!為什麼你中槍沒說?」林零漆的皮鞋喀噠喀噠地靠近,跪在林郡捷旁邊用手上的繃帶給他在腹部右側的傷口加壓止血。 「我…我不知道阿…我中槍了?」林郡捷自己也不解地皺眉,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林零漆咂嘴一聲,「不行,先去醫院!我抱他!倪妮你幫我開門!」林零漆立刻抱起林郡捷,幾個人往路邊已經發動的警車跑去。 經過一陣手忙腳亂,倪妮喊著陸志峰踩下油門,警笛聲大作、沒多久就到醫院。林郡捷瞇起眼睛認為醫院的燈光太亮,而且搖搖晃晃地讓他頭暈,正想要開口讓林零漆不要這麼晃,一股力量推著他的喉嚨,讓他吐了一身的血。 這一吐似乎拉了警報,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吵雜、大聲,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受不了閉上眼睛,讓一切隨著眼皮的闔上變黑。 ___ 林郡捷睜開眼睛,還在模糊的視覺讓他下意識依靠其他感官,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儀器有節奏的聲音,很明顯他在醫院,而且躺在病床上。 他又眨了眨眼睛,分析現在的情況、回憶事情的經過。他因為槍傷倒了,被局長帶到醫院,然後醒來之後就躺在床上。 窗戶的方向,現在大概時間是傍晚黃昏的時分,頭上掛了一袋透明的液體還有一袋血包,透明的液體閃著太陽西落才會有的橘色光芒,他怔怔地看著,如果沒記錯,他倒下的時候是晚上。 安靜的病房外傳來腳步聲和稀稀疏疏的聲音,沒多久“喀噠”一聲,有人進來了。「我知道了、我會再注意的。」傅昀推開門之前向著外面說,又朝外面說了什麼才轉頭。 和林郡捷四目相交,傅昀驚訝地看著林郡捷、手裡的文件板差點掉下去「副局!你醒了!」他快步走到病床邊。「我先幫你檢查一下,好嗎?」他看起來鬆了一口,開始檢查儀器上面的數值。 醫生一邊檢查、登記數值,一邊向林郡捷說明他的身體狀況。目前除了右邊腹部的槍傷之外,沒有什麼大礙,但還是為了他的身體健康做了全身檢查,有一點過勞的跡象之外沒什麼問題。 「可是我當天,真的沒有感覺到痛。」林郡捷半臥在床上,讓傅昀檢查傷口恢復狀況。 傅昀一邊再次上藥一邊思考,「可能是腎上腺素爆發的關係,沒有感覺到痛覺,所以副局您沒有察覺到。」 林郡捷對於這句話有些懷疑,畢竟做一名警察、衝鋒陷陣受到槍傷並不是第一次,危急時刻的突發意識導致腎上腺素分泌的感覺並不是這樣。腎上腺素的消退並不會無力,只會讓人感覺到放空、腦袋裡沒什麼想法而已。 「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林郡捷舉起左手看了看,趁傅昀還沒注意到、直接用力拔掉手上的點滴和輸血針,力度用力到拉出一道傷口。 「呃!!!!」傅昀驚得說不出話來、急急忙忙去找紗布之類的東西幫他止血。 而林郡捷也看著手上的傷口,完全沒有一點痛感,甚至上手摸了摸傷口,只能捏到流出來的液體。一瞬之間,他萌生出想要將手指插入傷口裡面的想法。 直到一塊白色方塊闖入他的眼裡,傅昀拿著紗布鋪在他的傷口處,「副局!不要這樣!不可以這樣!」他慌忙的表情毫不遮掩,嚴厲斥責著這種行為。 等傷口處理好之後,傅昀再一次佈置點滴和輸血點滴,等一切都處理完,傅昀嘆了一大口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露不悅又擔憂的表情看向林郡捷,他現在明白為什麼林郡捷要做這樣的動作。 並不是說警察習慣痛覺,剛剛他也觀察到,林郡捷的身體確實因為感應到疼痛而有所反應,像是激發汗腺、肌肉收縮等等。現下看來,問題出在於大腦的感知神經問題。 「我會盡快給您安排更詳細的檢查,這個期間就請副局你留院觀察,而且不要再做出剛剛的舉動。」傅昀慎重地說,「痛覺就是身體給予的警告,如果現在您感受不到痛覺,會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所以請副局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好嗎?」 林郡捷抹了抹自己的臉,望向窗外已經全黑的天空,點點頭表示自己這陣子會安靜一些。傅昀最後叮嚀了幾句,留下會再找方式治療林郡捷就離開病房。 等他從傅昀眼底下離開、順利出院已經是經過一個禮拜更詳細的檢查和修養之後,他帶著未解的病症回到崗位上,這時候警局同仁們多多少少都知道林郡捷“沒有痛覺”這件事,但實際聽到本人親口這樣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醫生說有說過,這是因為腦袋管理痛覺的部份神經受到衝擊,暫時忘記傳達痛覺的關係。」林郡捷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傅昀還囑咐,能就多休息畢竟槍傷傷口裂開是感受不到的。 「嗯哼?」達聞西雙手抱胸解析著林郡捷說的話,「那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讓你感覺到痛就可以恢復了吧?」 林郡捷不可置信又擔心地看著同仁們紛紛附和達聞西的話,突然覺得是不是不應該跟這群腦袋不太正常的同事們說這件事。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蠢蠢欲動。倪妮仗著林郡捷學長愛護著她的自信,把林郡捷的愛車、經過幾個禮拜維修後的SUV牽出來,特地拉到車主本人面前…… 開始用鑰匙、刀刃等尖銳物品開始刮。 林郡捷皺著眉頭、雙手摀住耳朵、看著幾個同仁開開心心地刮著他心愛的SUV,各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搞得好像跟他的SUV有仇一樣。 「他們是要幫你想起來還是在舒壓阿?」林零漆同樣也捂著耳朵杜絕金屬之間的摩擦。 林郡捷不悅地看著自己的愛車被刮,「我不知道阿,他們感覺壓力很大…而且這只會讓我生氣……」他逐漸暴躁起來。 林零漆將擔憂的目標從林郡捷轉向正在開始哈哈大笑的其他同仁,在林郡捷拿出電擊器之前上前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發生。 「吼喔!真爽!」倪妮擦了擦臉上因為清爽而流出來的汗,一副重獲新生的感覺。 「爽個屁啊…」林郡捷生氣地坐在大廳椅子上,看著眼前幾個人還在回首剛剛快樂的時光。 「唉呀…可惜啦!居然沒有用!」達聞西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帶著笑容,林郡捷對他比了一個中指。 「來啦!這個應該有用了!」林零漆從局長室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紙,興奮地朝他們走來。「來、你看這個!」林零漆將紙遞到林郡捷面前,雙手叉腰等待結果。 「這是什麼?」林郡捷拿穩手中的紙,仔細讀著上面的黑色墨水「…薪資調整?」林郡捷看到紙上的墨水少了幾個位數,立刻瞪大眼睛。 「不是啊!局長?!」林郡捷驚恐地看著林零漆,他激動地站起來、甚至又看了一次白紙「你扣我薪水幹嘛?!」 「欸欸欸欸!你冷靜!」林零漆壓著林郡捷的肩膀讓他慢慢坐下,「冷靜點!你的傷口如果裂開就完了!」確定林郡捷坐下之後才解釋道,「為了讓你有心痛的感覺,所以才假裝扣你錢啦!」林零漆笑嘻嘻地說。 但林郡捷臉上完全沒有笑容,反而更加生氣,被同仁越搞心情越不好,他生氣地站起來往外走、還一邊說「行了!你們不用再搞了!我自己看著辦!」 林郡捷氣沖沖地走向被刮花的愛車、一邊揉著假冒的薪資單,上了車生氣地把紙丟到旁邊,發動引擎就溜上街了。 本來有這種奇怪的症狀就夠他心煩,是因為局長沒有上報,不然他現在早就被強制提早退休了,政府不願意僱用一個隨時可能自殺的警察。雖然林郡捷明白同仁是為了他著想,但這些方式只會讓他生氣而不是心痛。 林郡捷用力踩下煞車,在紅燈前即時停下、沒有超過停止線。 現在回頭想想,還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心痛?人們常說、世界上最痛的莫過於天人永隔,而不是皮肉上、體感上的疼痛。而所謂的天人永隔,他也已經經歷過了,家人的天人永隔、朋友的天人永隔、同仁的天人永隔。 當一件事情經歷多了、多到經歷崩潰過了,就會習慣了,突然之間它就成盤旋在心頭上的壓力,不會擠壓你的心、也就不會痛了。 燈號在倒數結束之後就轉變成綠燈,你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踩下油門、繼續前進,就算沒有人在你後面催促或按喇叭,還是得經過這個路口。 「警官!林警官!」 有人突然地大叫,從路邊,李大根身著招牌大學衣在路邊跳啊跳地揮著手。 林郡捷剛剛鬱悶的心情像是被大風吹走一樣,突然獲得清新,他轉動方向盤,停到路邊、搖下車窗,假裝不悅地說「李大根,在馬路旁邊不要蹦蹦跳跳的、很危險。」 「警官!聽說你進醫院我很擔心欸!」李大根趴在車窗旁邊,然後笑嘻嘻地說「但你現在出院了!那就沒事啦!」 「這些給你吃!讓你補身體!」李大根從包包裡面拿出一堆食物和飲料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欸欸欸欸、太多了!太多了!你自己留著吃就好啊!」林郡捷抓住李大根的手、阻止他繼續放食物,然後像是碰到燒紅的鐵一樣放開。 李大根也愣了一下,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那、那我先離開了!林警官你好好休息喔!」李大根對著林郡捷揮揮手、就跑掉了。 林郡捷透過照後鏡看著李大根跑走的身影,看向一旁被留下來的食物堆,有熱狗、養樂多、汽水等等,稍稍嘆了口氣、拿一瓶養樂多,撕開鋁箔紙、一口接一口地喝下。 ___ 之後幾天,警局同仁沒有再做出奇怪的事情讓林郡捷“心痛”,和往常一樣,大家正常地執勤,只是讓林郡捷擔任副駕駛、以免他自己受傷沒注意到,像上一次一樣發生什麼意外。 如果說有些微不同,就是在說警局同仁拼命讓李大根關心林郡捷。雖然之前多多少少有意要湊合他們,但現在是明目張膽地想要湊合他們。故意帶著林郡捷到李大根旁邊、讓他們尬聊、讓他們互相投喂等等。 「你們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林郡捷在達聞西的副駕駛慵懶地坐著,看著窗外尚帝的熱狗攤前面大排長龍,駕駛正在用手機傳簡訊。 「嗯?」達聞西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手指也沒有停下過,「沒有啊、怎麼會?」他立刻否定。 「是嗎?」林郡捷疑惑地問,他毫不掩飾地問「你們不是故意讓我接觸李大根嗎?」看著綠燈轉成黃色、紅色,然後車輛一台接著一台停下。 「嗯……」達聞西收起手機,發動引擎、離開他們呆了半小時的地方,「我覺得沒有。」他依舊理直氣壯地說,將警車駛上路、停在紅燈前。 「全靠你自己的感覺,如果你認為有、那就有,沒有就沒有。但我會說,沒有。」引擎轟隆隆地響著,在綠燈亮起的時候更大聲地響了。 林郡捷看著眼前熟悉的城市風景呼嘯而過,他不懂為什麼大家都想要湊合他跟李大根,他們可能在其他人眼裡不像普通的朋友一般互動,畢竟一個黑一個白,能當朋友嗎?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其他人已經看清楚了、只有他還不理解這段似有若無的關係。在其他人眼裡,他們兩個是不是已經是朋友了?而林郡捷他自己還在極力否認。 林郡捷拿起手機、翻找通訊人資料,刻在墓碑上的名字也出現在手機裡面,他默默地掠過,直到找到李大根的通訊紀錄,點開、動了動手指,發送出去,然後關閉手機螢幕。 林郡捷著玻璃、聽著達聞西嘴裡哼著小調,難得最近閒了起來。 滴—滴— 收到手機簡訊的提醒,林郡捷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回覆,得到明確地答案後嘴角默默地勾起來,多看了一眼之後才收起來。輕輕地、他跟著達聞西哼起一樣的曲調。 從那通簡訊之後,林郡捷比較能接受他跟李大根之間的互動,至少不會排斥。在辦案當中幾乎沒有再看到李大根、或是真的有也是其他同仁承辦,他沒有直接地看到李大根。 偶爾他們也會在一個地方聊天,聊著自己的興趣、想法、見解,林郡捷下班有空也會跟李大根一起去酒吧喝點什麼、吃頓飯之類的。一時之間,林郡捷忘了自己“沒有痛覺”這件事,只是跟朋友一起閒晃而已。 這段和平又規律的時間讓他忘記,這是一座充滿犯罪的島嶼,哪有一根紅綠燈可以站在原地不被橫衝直撞的車子撞,連根拔起地倒下、破成千個碎片的燈泡和碎了一地的塑膠殼。 還有攔腰撞上牆上的警車,猛烈的撞擊力道,狠狠將車裡的人、林郡捷甩出去,他爬出警車,看向天空,那是一個看似溫暖的早晨,馬路上的露水卻讓他感覺到冰冷。 「你在幹嘛?」林郡捷看著李大根手裡拿著手槍、指著倪妮的太陽穴,沒有聽到回應,他更生氣地喊「李大根,你現在到底在幹嘛?」 倪妮緊緊閉上眼睛、雙手舉高,不敢輕舉妄動,臉上的眼淚一直滴,初步看了一眼並沒有外傷,他暗自慶幸。 李大根,那個傳簡訊回應他、答應成為朋友的那個人,現在拿著槍指著自己疼如妹妹的同仁。這是第一次,他仔細看著李大根的眼睛,那雙深綠色的眼睛,觀察有沒有一絲謊言。 「很遺憾的是,林警官,你終究是警察。」李大根拋棄平常吊兒郎當的方式,成為真正做黑的李大根,「我打從第一次碰了這些事情就沒辦法回頭,我們永遠是對立的,根本沒辦法成為你所謂的朋友。」他瞪著林郡捷,那個從來沒有膽量反駁的李大根。 林郡捷皺起臉,「那你當初幹嘛答應我?為什麼要答應沒辦法達成的事情?」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答應?為什麼要提問? 李大根輕輕一笑,重新調整姿勢、自信地說「為了讓你有虛假的安全感啊!這一票幹完我就要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他大聲喊道,超越警笛聲、直擊林郡捷的內心。 林郡捷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槍、瞄準目標,吸了好幾口氣穩住自己的手。 李大根看見林郡捷把手槍瞄準自己並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睜大眼睛、揚起不到眼睛的笑容,「你現在要對我開槍嗎?林警官?你就不怕我開了她嗎?」他用力扯過倪妮,讓她發出一聲悶哼。 「李大根!我警告你!」林郡捷大聲喊道,「你現在投降我可以重輕量刑!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李大根有饒興趣地挑眉,好奇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機會?我已經挾持你的警員了!要是是平常的你早就開槍了!你在等什麼?」 林郡捷自己也不曉得在等什麼,他最重視的就是警員的生命,現在這種狀況沒道理繼續等下去。但他的手指不敢放在扳機上。 應該說,他不想放在扳機上。他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李大根。 林郡捷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他怎麼會對一個黑幫有這樣的想法,對他們開槍是正常的。他們是罪,他們是罰,那為什麼不把手指放在扳機上? 「林郡捷!你在等什麼?為什麼不開槍?」 如果他開槍了,李大根應該會很痛,那個最怕痛的李大根,會在地上痛得唉唉叫,然後跑來找他打小報告。他會痛、痛得眼淚掉出來,痛得死去活來。 「我不想對你開槍!」 「為什麼不想?」 「因為你是李大根!我的朋友!我好不容易又得到的朋友!」 「可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 李大根一句話換來林郡捷所有空氣,他的肺裡沒有空氣,他沒辦法維持雙手平靜「什麼意思…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到底要怎麼成為你的朋友?!我是做黑的!你是警察!我們根本不可能!不可能!」李大根氣得大叫,「你跟我不會有未來!林郡捷!我討厭你!」他撕心裂肺地吼出這一句話。 有人在他的心臟上狠狠打了一拳,那後勁很強,讓他喘不過氣。林郡捷忘了很久的感覺,痛覺,現在深刻地可在他的心和腦袋裡。 那天被撞飛的痛、被子彈擊中的痛都無法匹敵。 手槍從他的手裡脫落,心臟的痛太痛了,他不得不摀住胸口徒勞地阻止疼痛繼續。心臟每一次收縮又膨脹、撞得他的肺無法正常運作,每一口氧氣像是沒有到達身體一樣,缺氧。 林郡捷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李大根,他正在用非常震驚又擔心的表情看著自己,手裡的槍也掉了,空空的雙手似乎想要抓住林郡捷。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他被騙了。 「李…李大根…」林郡捷努力撐起自己缺氧的身體,他伸出手朝李大根伸出去,另一隻手立刻接住。 「警官!林警官!你沒事吧!」那一副小狗樣的李大根又回來了,現在正淚眼婆娑地抓著林郡捷的手,緊緊抓著。 「咳!咳咳!」林郡捷用力抓過李大根的衣領拉到自己面前,心臟還在極速收縮,肺部還撞在肋骨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額頭撞在李大根的額頭上。 「哎呦!」李大根被突然的力道撞到跌坐在地上,揉著額頭。 林郡捷倒是氣喘噓噓地掙扎站起來,甚至推開倪妮的攙扶,直接跨坐到李大根身上,抓起李大根一左一右的衣領,瞪著現在透露害怕的眼睛說「你他媽敢騙我?蛤?」 「警官!」李大根抓住林郡捷的手腕試圖讓對方鬆手,他緊張地口吃「警官!警官!你聽我說啦!警官!」 「我就聽你說!蛤!我就讓你說!」林郡捷生氣地搖晃李大根,讓他啊噗啦吧地說不出清楚的句子。 「學長!你先冷靜一點!」倪妮抓著林郡捷的肩膀,想要把他拉下來,但林郡捷甩開倪妮的手。 「倪妮!」達聞西一路跑過來,後面跟著幾個人,看到現場的狀況各個都不知所措「現在什麼情況?」 「計畫有問題!學長身體狀況好像不太好!」倪妮再一次上前拉開林郡捷,後者還跨坐在李大根身上。 「你…你…」林郡捷小聲的嘀咕大聲地制止其他人的談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林郡捷放開李大根,讓李大根自己躺下、他也緩緩地依靠在李大根胸前。 李大根不知道現在應該要做什麼,他抬頭看了看其他人,每個人都給他“你自己解決”的表情,就紛紛往後面走去,給他們一個空間。 「……」李大根仰起頭看著棕色的頭髮,他決定大膽一次,將手輕輕放在防彈背心上,規律地拍著還在努力吸氧的胸腔。李大根躺在地上望著太陽西下的天空,橘色的天空表示已經來到最後的光亮,接下來是黑夜。 「咳…」林郡捷咳了咳,緩緩抬頭,雖然沒有看到眼淚,但紅通通腫起來的眼眶不經讓李大根心疼,伸手幫他揉了揉。林郡捷沒有動彈、任由李大根揉著。 過了一會兒,林郡捷才緩緩開口、明顯冷靜下來了「你跟達聞西他們計畫著什麼?」 李大根也不想再藏,他看著林郡捷誠實說道「達警官想要幫你回覆痛覺,去問過醫生,醫生說如果可以感受到心理上到疼痛,你的身體就會正常了。」 「所以你故意靠近我、對我示好,就是為了騙我嗎?」林郡捷又皺起剛剛鬆開的眉頭,然後像是釋懷似地笑了笑「如果你們是這樣計畫的,恭喜你們,你們成功了,我恢復正常了。」 林郡捷笑得很難看、難看到李大根希望他不要笑,一隻手抓住左胸前的防彈背心。李大根急急忙忙抓住林郡捷的手、怕他等等就跑掉,他甚至還沒解釋「警官!這些全都是假的!」 「那你說要跟我成為朋友也是假的嗎?」林郡捷低著頭不敢看李大根。 「要跟你成為朋友是真的!」李大根急忙解釋。 林郡捷一臉不信地看了一眼李大根,然後嗤笑一聲「那你說你討厭我的那句話呢?」 「當然是假的!」李大根大聲喊,但看到林郡捷不信任的眼神,突然之間他也害怕了,李大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自己。 李大根突然地起身、接住往後倒的林郡捷,用力將他抱緊,他哽咽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警官你相信我…」他不想就此跟林郡捷斷開關係。 「對不起、警官、對不起…」李大根不知道該說什麼讓林郡捷回心轉意,他只是在當初達聞西提出這個計畫的時候,馬上就答應下來,因為他希望林郡捷可以健康,就這樣而已。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警官不能再信任我…我能理解,但我希望警官再給我一次機會。」李大根緊緊抱住林郡捷,害怕被推開的同時在做最後的留戀。 這座城鎮沒有因為他們的不合而停止喧囂,遠處警笛還在響著、喇叭聲此起彼落,或許這就是他沒有理由停在原地的原因。 良久,一雙手環住李大根,林郡捷將下巴靠在李大根肩上,讓自己的聲音埋沒在織物裡面「我可以原諒你李大根,但你必須補償我。」 能得到林郡捷的原諒李大根自然樂意,他快速離開林郡捷的懷抱,想要馬上完成補償「當然沒問題!警官!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什麼都會答應的!」 林郡捷從震驚的臉變成好笑「你確定什麼都會做嗎?李大根?嗯?」 李大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但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到就要做到!於是他硬著頭皮、嚥下一口口水說「當然!只要警官你說!我就做!」 「那行吧、你要繼續當我的朋友,而且別想逃到國外,如果你逃出國、我也會去追你。」林郡捷瞇起眼睛盯著李大根說,然後挑釁般地問「怎麼樣啊?能做到嗎?」 李大根覺得這句話後面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但他找不到。而且總感覺,更像是林郡捷特殊的告白方式? 「臉紅個屁啊!李大根?回答呢?」林郡捷生氣地環起手抱胸。 「呃!啊啊啊啊!」李大根這時候才回神,連自己臉紅了都不知道,他連忙捂著自己的臉頰、低下頭說「當!當然沒問題的!警官!我可以做到!」 「好啊!我們說定了,這一次你不能再騙我了。」 他抬起頭,剛好看到林郡捷露出一個鬆軟的笑容,棕色的眼睛裡面似乎倒映著紅綠燈中的綠燈一樣,閃著綠色的光。李大根覺得他不是被困在這座島上,就是被林郡捷困住了。 ___ 那件事後,所有參與達聞西計畫的人都和林郡捷道歉了。林郡捷本人沒有再追究,畢竟說到底都是為了他而著想、而且這個計畫確實奏效了,那也沒有甚麼好生氣的了。 以防萬一,林郡捷回到醫院做檢查,確實了他的痛覺恢復這件事,身體狀況也漸漸好起來。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林郡捷全力投入工作中,以肉眼可見的成效降低了鎮上的犯罪率。 在一切跟著恢復到以往的節奏後,還加入了一些新曲調。 林郡捷開始了工作之外的活動,會跟大家去溜滑板、參加鎮上舉辦的活動或比賽、到酒吧喝一杯聊聊天等等。 而李大根也信守承諾陪在林郡捷身邊當朋友,兩個人在太陽西下的海邊溜著滑板,一起參加鎮上兩人三腳的活動,上帝舉辦的賽車比賽,肩並肩坐在酒吧吧台聊著他們之前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倪妮看著李大根和林郡捷在服飾店裡挑著衣服,「我那個時尚災難林郡捷學長是在買衣服嗎?」她看著林郡捷接過李大根手裡的衣服,走向試衣間,而李大根興奮地挑著其他衣服。 陸志峰靠在警車上點點頭回說「嗯,妳沒看錯。」 倪妮越看越覺得奇怪,雖然知道那件事之後兩個人是朋友,但看到他們如此平靜地對談還是覺得奇妙。 而且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改變。兩人見面之後不再是一上一下的感覺,而是平起平坐的氛圍……與其說是朋友,他們好像已經超過那個崁了。 當林郡捷從試衣間出來時,倪妮更加確定了。他們穿著同款式的襯衫,但顏色不一樣,鞋子也是一樣的情況。 不得不說,李大根的審美至少比林郡捷好。 倪妮點點頭認可李大根的選擇,看著林郡捷換了一個樣子更慶幸了,但看著看著,她發現一個問題。 「等等、不對啊!他們穿得是情侶裝嗎?!蛤啊?!這是什麼意思?!」 陸志峰笑笑地上了自己的警車,不再跟蹤他的學長,任由學姊在原地獨自面對接下來林郡捷的怒火。有些事情可以假裝不知道,也可以明目張膽地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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