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SC】祭品
#阿兹特克式祭祀#







他找不到他的人偶了。



萨菲罗斯行走在街道上,从没有人见他拥有如此急促的步伐。他皱着眉巡视着每一个角落,目光扫过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推门查看每一家店,衣角飘过每一个路口。直到漫天的沙尘扰乱了他的视线,直到每一个平民都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向他,他才终于停下自己的脚步,站在路中央,目光阴沉。



他终于理解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人偶不见了。





第一次见面,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祭司,而克劳德则是被"神"选中的祭品。那双眼睛中流露的情感实在是太过动人,那血脉中流淌的温度让他颤抖。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的生命:在他曾杀死的成千上万人中,只有他拥有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和温柔目光之下暗藏着的汹涌海浪。他不是家猫,而是野狼。



萨菲罗斯第一次擅用了自己的职权,把克劳德带回了自己家,给神献上了另一个祭品。可尽管如此克劳德在他的朋友心里也已经是被献祭的枯骨,他便那样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笼中鸟。萨菲罗斯是那样快乐,看着他的人偶从仰慕到憎恨,从热爱到绝望,每一句表达出口的爱意都变成了要离他而去的宣言,但他知道克劳德是逃不走的——那是只属于他的人偶。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命,且永远都不会与他分离。





行人对他避之不及,他并不在乎。那身白衣是身份最好的象征:他曾是"祭司",曾是万人之上的高位者,却又因渎神被从此流放。他从不承认神明——他只是如此地擅长表演,又那样的不近人情。



风沙逐渐扰的街上再无人影,他独自站在空荡又混乱的街道,望向道路尽头的高台,那是祭祀进行的地方。那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地方,那是他找到克劳德的地方,那是他失去职位的地方。那是所有愚昧的人类所渴望到达的地方,尽管他清楚地知道,等待他们的不过是鲜活而痛苦的死亡。





祭品,不过是统治的借口。每月都要选出最合适的少年或少女,只有祭司们知道祭品会被皇室怎样凌辱又被怎样谋杀,只有祭司们知道那高塔上浸满了多少鲜血,而也只有祭司们是那样冷酷无情,不在乎自己与神明以外的一切。他们只是要在合适的时间杀死合适的祭品,以此换取神的愉悦与奖赏。



但即使是神也会厌倦。祭司们早已厌烦了为皇室服务,他们喜欢三点一线的生活,高台、牢笼、空无一人的家。他们不喜欢神殿后的王宫,不喜欢声色犬马,也不喜欢不完美的祭品——沾染凡尘的祭品。



萨菲罗斯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带走了克劳德,对此剩下的几个祭司最终是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要不然他瞒不过三天。最初男孩不过十六,被选中成为祭品时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萨菲罗斯知道,萨菲罗斯从未在乎过那些生命。但克劳德不一样——Reunion。他就是那样本能地知道,克劳德属于自己。



曾经与共事者相处时都不曾产生过情感的疯子对少年是那样的执着,国王的震怒都无法让他退让分毫。他的人偶。他的人偶不是王室的所有物。他站在大堂之上冷笑,手中的长刀在与上位者的对峙中成为了最终的筹码。他从不失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今日并非祭祀之日,高台上也是空无一人,风沙更为肆虐,那是星球在阻止。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扭曲起来,他意识到只有寥寥数人能带走克劳德,他也意识到这是克劳德的选择。他的人偶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那是神所需要的,最完美的祭品。



所有祭司眼中最完美的祭品,却恰恰是他绝对不会拱手送人的所有物。他曾经因为克劳德而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他也因为克劳德而放弃了一切——至少他这么认为。至少他这么觉得。至少克劳德必须要属于他。



疯狂占了上风,理智逐渐消融,每每想到那样仇恨的目光他就无法自控地兴奋起来,那是属于他的人偶,那是他的克劳德——那是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的目光,那是恨,那是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一切。



克劳德去哪了?萨菲罗斯已经猜到了。他站在神殿下方,抬头看着熟悉的阶梯。那曾经是血液经过的道路,而现在他要踩过那早已干涸的过往,走向那仍在流淌的未来。这是最后一次,他将故地重游。





太阳热烈得几乎要晒干河流,祭司们毫无波澜的脸被掩盖在面具后,手中的刀依旧是那样锋利。萨菲罗斯张开手,笑着,任由他曾经的"同事"禁锢住他的身体,任由腰间的正宗被置于地面。他瞥向台下密密麻麻的、跪伏着的人群,曾经的祭品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他无来由地想,或许克劳德会喜欢。莫名的,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



刀插进胸口的疼痛完全比不上他的愉悦,疯狂的笑容让掏出他心脏的手都产生了片刻犹豫。萨菲罗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啃咬,又看向被染红的胸口,似乎疼痛被隔绝开来。他自然地向后倒下,猛的沉入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寒意侵入他的胸腔,他只是睁开眼,直到寻见白骨中的那抹金色。



并不寒冷。他抱紧克劳德还未变形的尸体,将胸口的空洞贴在一起。他的血涌进他的胸腔,温热的虚假跳动是那样真实。他吻上克劳德的唇,他们的生命从未逝去——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再结合的方式。



他听见水面之上的臣子拿起刀的声音,他听见祭司夺过正宗丢入水中的声音,他轻轻地侧过身,让正宗穿透他们的心口。即使那里空空荡荡,却早已被填满。这是最理想的结局,他餮足地闭上眼。





无论多少次,无论在什么地方,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们的Reunion,永远会再次上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