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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畫遐思

深夜，細雪綿綿，呼出的清冷霧氣很快就消失在空氣中。熱鬧的街上纏繞著繽紛的燈光，今天是平安夜，在市中心一處平凡的獨棟小屋，將路人的談笑聲隔絕在緊閉的門窗外。加洛和里歐坐在沙發上，慵懶的享受著白色耶誕節的假日。

他們交往已經邁入第六年，同時他們也是一對同居了兩年的戀人。加洛在畫紡裡擔任雷米畫師的助手兼學徒，有薪水的那一種。

里歐則是小有名氣的雜誌模特兒，纖細的身材和清麗的臉蛋，加上隱藏在冰冷之後對工作的熱情，讓他的名氣隨著乘坐的小船水漲船高。

現在，加洛握著攪拌棒攪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馬克杯，深深的嘆了今晚的第四次嘆息。里歐望了他一眼，然後爬過去窩進加洛的懷裡。

「今天是平安夜，一直嘆氣幸福會溜走哦？」里歐側坐在加洛大腿上，捧著馬克杯吹著裡頭熱呼呼的巧克力。

加洛苦惱的抱緊懷裡的幸福，「我在煩惱雷米給的人像作業啦……」

加洛緩緩道出雷米給他的新課題，加洛的畫總是帶著灑脫的熱情和活力，筆觸洋溢著只屬於加洛的風格。

然而在這個風格上，他能把靜物畫得栩栩如生，水果花瓶被賦予了生命，彷彿下一秒就會衝出畫布，能聞到香濃甘甜的花香和水果香氣。

但是他的肖像就慘不忍睹，那洋溢又不顧一切的畫法不知道為什麼，能把漂亮的美女畫成走在大街上默默無名的歐巴桑。

在加洛又一次氣哭畫紡的模特兒，上一次還是跟他搭檔的女同學——那個女生甚至把他畫得很帥，宛如他真的是大家瘋狂的男神一般，然而他卻把人家畫得毫無生氣空洞無比。

於是殘酷的雷米下達了命令，在耶誕節假期必須畫出一副他滿意的肖像畫作，不然下個月開始就要扣薪。

扣薪！這是一個剛踏入社會的新鮮人來說宛如惡魔一般的名詞，里歐放下手裡的馬克杯，膝蓋跪在加洛大腿兩側，他將加洛抱進懷中輕輕拍打著戀人的背給予安慰，後者感動的呻吟了聲抱的更緊。

「加洛……要不……」里歐看著輕掩的門後，那裡堆積著加洛這個假期畫得各種糟糕的作品，「我來當你的模特兒？」

「咦？」加洛埋在里歐胸前的頭隨著里歐的話語驚訝的張大了嘴。

——

「呃…里歐……如果我把你畫得很……你不要生氣……」

佈置好畫板和顏料，加洛坐在沙發前的木椅上，畫架上擺著雪白的畫布，他握著畫筆的手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正在微微的顫抖。

「我才不會生氣，我應該擺什麼姿勢？」里歐放鬆的靠在沙發上，雙腿大開，纖細的手指輕輕支撐著臉頰。

「都可以，你覺得舒服的姿勢就好。」加洛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美麗的戀人竟然主動說要當他的模特兒，那個在雜誌上擄獲眾多少男少女心的名氣模特兒……！

「舒服的姿勢……」里歐眼睛轉了轉，輕輕勾起嘴角。

布料的沙沙聲伴隨著加洛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同時響起，在深紅色沙發上，有一隻漂亮的精靈，他脫下了世俗的衣裳，被包裹的白皙肌膚裸露出來，尚未凸起的乳頭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苞，兩粒粉嫩落在雪白的皮膚。

「里、里歐……」加洛縮起瞳孔，看著眼前的戀人將底褲也一併褪去，形狀姣好的性器和一雙又白又細的大腿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里歐隨意的將衣服丟到不遠處的洗衣籃，「沒事，暖氣開的很足。」

「我才不是在說這個……」加洛強迫自己將視線移到戀人的臉蛋上，不去看那具纖細的身體，「你故意的吧，里歐。」

「嗯？」里歐輕笑著，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他側躺在沙發上，雙腿微微彎曲，整個人縮在雙人沙發裡，一雙好看的眼睛帶著笑意盯著加洛。

是的，他是故意的。自從加洛和他提起他的作品竟然把裸體模特氣哭時，里歐在意的卻是“裸體模特”這個字眼。

他知道身為藝術家的男朋友能夠心平氣和的看待，自己也並非無理取鬧的人，只是稍稍聯想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盯著別人的裸體兩個小時，不管是誰都會有點不爽。

「好了，開始畫吧。」里歐一手彎曲在身前，一手隨意的擱置在肚子上，僅僅只是普通的臥姿，卻讓坐在畫架前的加洛臉紅心跳。

這只是藝術！藝術！加洛在內心給自己打氣，明明之前畫裸女能心如止水，沒想到換成自己的男朋友殺傷力會這麼嚴重。

就彷彿像是里歐把自己當作給他的聖誕節禮物，他乖巧的縮在沙發上，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加洛微微晃神，他感覺自己看見了俏皮的聖誕小精靈。

「……你把眼睛閉上。」他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加洛實在沒辦法面對那雙揉雜著紫色和粉色的迷人眼眸，要他看著喜愛的眼睛冷靜的作畫，加洛提莫斯表示他真的做不到。

里歐勾起嘴角，順從的閉上眼睛。加洛感覺終於能稍微放鬆些了，他將畫筆沾濕，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用欣賞藝術的眼光看向戀人的身體。

里歐的身體纖細又富有爆發力，骨骼分明白裡透粉。他蓬鬆的頭髮一直是加洛想撒嬌時埋進去的最佳地點，宛如被月神眷顧的髮絲，它分享了自己的月光將之賦予在柔軟的細絲上頭，甚至走動時會晃出迷人的香味。

里歐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團熱烈的大火一頭栽進了冰凍的湖泊，炙熱和冷靜同時體現在一個人身上。他倔強，骨子裡有不能抹滅的榮耀，隨著年齡增長更顯英氣，加洛將屬於里歐的美看進眼底，微波盪漾的心徹底沸騰起來。

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想把里歐呈現在畫布上過，加洛一直以為他沒辦法畫出里歐千分之一的好，可如今顫抖的手卻堅定的伸向乾淨的畫布，大筆的揮灑在他心中至高無上的美麗。

里歐的容顏小巧精緻，假寐的他展現出模特的氣勢。他的呼吸放的極輕，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見，柳眉沒有皺起過，微微張開的嘴一直保持著最初的樣子，就是怕一個細微的舉動壞了加洛的畫作。

加洛甚至以為戀人就這麼維持著這個姿勢睡去，不過一想到怕冷的里歐不可能會在冬夜，在赤裸的狀態下睡著，他仔細思考便不禁感動的想上前一把抱住里歐。

身為畫家，加洛曾經忍不住向里歐抱怨過，說不定他的肖像老是畫不好就是因為那些模特老是愛動來動去，破壞他絕美的光影肢體呈現。肖像模特和身為穿上衣服在鏡頭前必須不停變換姿勢的里歐不一樣，在加洛懷裡仔細聆聽的戀人並不是很懂那一塊，只是溫柔的說著每個人都有難處，體諒一下他們吧。

沒想到里歐竟然記住了他當時的隨口抱怨，還如此的體諒他從未動過一絲一毫。里歐總是如此的寵他，內心一暖，加洛加快了動筆的速度，他已經把輪廓都畫出來了，只要在細畫些，把肌膚的紋理跟頭髮的蓬鬆度再加深些——

突然，加洛靈機一動，有一股不妙的想法充斥在內心。啊啊，這麼神聖美麗的人兒，不應該是地上那些世俗的人，里歐應該待在天上，拍打著代表自由的羽翼，盡情的飛翔。

對，翅膀！

加洛毫不遲疑的扭開白色顏料罐，沾滿白色的畫筆塗抹在畫布上。漸漸的，一雙漂亮巨大的翅膀出現在里歐的背後，那豐厚的羽翼尚未成型，懷著激動情緒的加洛畫到一半突然停下畫筆。

不，他想把心目中的里歐完整的呈現出來，的確里歐的美是神聖又不可褻瀆的，但是他早就在學生時代就把這個美人給拉進性愛的慾火裡……

畫筆轉了一個角度，本該舒展佔據大半畫面的翅羽如今微微下垂，宛如被雨淋濕一般，尾端的羽毛恰好遮住了重點部位。

還不夠，加洛將剛剛為羽翼塗色的畫筆揉進黃色顏料格中，明亮的淺金色照在里歐的身體和翅膀上，明明是夜晚，加洛卻任性的將清晨才會有的光輝裝點在淺眠的天使上。

翅膀所覆蓋上的陰影也補充完畢，但是徹底興奮起來的加洛根本停不下來，紅色的顏料和淺色畫筆融合成曖昧的粉色，加洛將之上在里歐的肌膚，天使的身體被染上名為情慾的粉。幾點艷紅綻放在脖頸、鎖骨、胸口等惹人遐想的地方，加洛睜大雙眼呼吸粗重，他將畫筆洗淨，重新沾上雪白的顏料，但是這次不是畫神聖的羽翼，而是情色又煽情的精液。

它們可能沾在平坦的小腹，可能留在蓬鬆的髮絲上，美麗天使的淡色粉唇被添加了幾筆，使其更加紅腫艷麗，宛如剛被人激烈的啃咬親吻一番；透明的液體從嘴角流到下巴，曖昧的濕痕同時體現在眼角旁，抖大的淚珠彷彿因為天使的顫抖而紛紛落下。

一瞬間，聖潔的天使被拉下人間，落進加洛提莫斯的懷裡。里歐宛如剛經歷了一場熱情的性愛，完事過後的狀態慵懶又色情，畫上的里歐彷彿因為高潮的餘韻而在微微顫抖，下一秒感覺就能聽見沙發上的天使喘出呻吟，睜開那雙紫粉色的眼眸，啟唇撒嬌的開口還要——

「你怎麼了？加洛。」里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聽見畫筆掉在地下的聲音，他看向加洛，只見他的男朋友臉紅的不正常，氣喘吁吁的好像剛跑完馬拉松一樣誇張。

「……里歐。」加洛露出了最滿意的笑容，「你要過來看看嗎？」

里歐對加洛的行為感到狐疑，他微微的歪頭，然後赤腳踏在木頭地板上走了過來，隨著里歐的接近，加洛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他看到這副畫會怎麼想？會生氣嗎？還是會臉紅的說不出話？

緊張與期待同時交雜，加洛的手指不安的糾結在一起，里歐走到畫架旁，一個步伐一個轉身，在加洛眼裡彷彿放慢了無數倍。

「這……」里歐背對著他，但是加洛能想像得到戀人的表情，他站起身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里歐拉過來抱進懷裡，捏著他的下巴。

加洛提莫斯對於聖誕節總是保持著觀望的態度，畢竟他從不信奉任何宗教，但是此時此刻，他向此生唯一的信仰獻上真摯的親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