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那人被拉著脖子上的鐵鏈拖拽到天城燐音面前。

金屬碰撞時發出的聲響清脆又悅耳,天城燐音坐在王座之上,隨意敲了敲扶手,死靈士兵便用力扯著鏈條逼迫那人抬起頭來,以跪地的姿勢抬頭仰望他。

凌亂的紅髮下是一雙與天城燐音如出一轍的藍眼,曾因為戰鬥而滿是傷痕的臉如今已經因為被祝福的體質而復原,只留下幾道狼狽的血痕,胸口的薔薇徽章即使身處在世界最底層的深淵也依然閃閃發亮,天城燐音知道那是女武神賜予立下過偉大功績的戰士的獎賞。毫無疑問,這個人便是天族的第一戰神、深淵萬魔的眼中釘。

『瓦爾基里的榮耀』。

天城燐音打量他,少年模樣的戰士絲毫不畏懼深淵君主的注視,想也是,畢竟他殺死的深淵惡魔屍體疊起來大概能讓人從深淵爬到天界,這次也是為了救同伴才不慎被抓,傳聞中他就是個專門被天族訓練出的戰爭兵器,又怎麼會簡簡單單就畏懼天城燐音。

天城燐音還在思考該怎麼處理眼下的狀況,眼前的戰士早已被洗腦的只忠於天族和眾神,弄不好很有可能就會做出犧牲自己去換取一線勝利的舉動。天城燐音本來就是為了他才發動的戰爭,自然不能讓導致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死了。

不過出乎意料地對方先開了口,他的聲線還帶著少年味道的青澀,沒有任何修飾的問句大膽的令週邊的死靈士兵也不禁側目:「我的同伴們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天城燐音低笑起來,他抬手制止護衛們上前教訓這個冒犯了君主威嚴的俘虜,「呀哈哈!你還真的完全不怕咱啊?明明咱覺得自己看起來還挺可怕的呢。」

對方似乎有些訝異於天城燐音不著調的語氣,皺起了眉,但仍堅持問著繼續詢問同樣的問題。

「我的同伴們怎麼樣了?」被俘的戰士頓了頓,「不要對他們出手,做為交換,你們要殺了我也可以。」

天城燐音一隻手撐著臉頰懶洋洋地看著他,面上不顯,心情卻迅速變得惡劣起來。宮殿外頭響起了震耳的炸裂聲,眼前的天族戰士不知道,但周遭熟悉他的士兵們卻非常清楚,那是受到深淵君主的意志影響而落下的怒雷,這種現象不常發生,但一旦雷聲出現的時候就代表此時君主的心情已經糟糕到極點。

半晌,在死靈士兵們以為這個不知死活的戰士將會血濺當場時,深淵的君主卻彷彿對眼前的人有無盡的耐心般,再度勾起了唇角。

「殺了你,放他們走對咱有什麼好處?來自女武神的小可愛?」他打了個響指,示意自己的衛兵們將人帶來自己的王座旁,讓脖子上套著鐵鍊的戰士屈辱地重新跪到自己腳邊,「你可是已經被咱給抓起來了喔,咱要怎麼處置你都是咱的自由,你可沒有和咱談條件的權利呢。」

天城燐音看著對方緊緊抿住的雙唇,不應該出現在深淵物種身上的淺藍雙眼映出笑意。他捏住少年的下巴,強迫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不過要是你答應我,轉化成我們的同類並且效忠於我,那我就放你所有的同伴離開,並且立即停戰。」

天族的戰士吃驚地睜大了眼,天族和深淵的這場戰役由深淵發起,已持續了將近百年之久,連人間界也被波及,生靈塗炭,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深淵的君主為了篡奪至高神之位的戰爭,他從未想過停戰一詞會這麼輕易地從深淵君主的口中被說出。

「這樣吧,咱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天城燐音說,但語氣卻像是已經篤定對方不會拒絕般的隨意,他用柔軟的指腹擦過少年眼底下的肌膚,動作輕柔的像是他話語裡潛藏的曖昧意味,「三天之後咱會來親自幫你轉化。」

天城一彩根本不可能拒絕。天城燐音將人壓在他寢室那張大床上的時候,幾近大笑出聲。他失去體溫、冰冷的手心貼著天城一彩的側臉滑下,被天族從小洗腦而失去自己判斷能力的戰士,永遠只會將天族的利益擺在最優先,做一個只懂得奉獻自己的笨蛋。

多麼悲哀啊,明明只要失去利用價值便會被無情拋棄,卻依然將那些榨乾自己的人奉為主人。天城燐音看著其他的笨蛋總是會愉快的嘲笑出聲,但當輪到眼前這一個,三界馳名的天族最忠誠的狗——他卻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個最笨的笨蛋,是他心愛的唯一的弟弟。

雖然現在回顧的話大概會被天城燐音概括為一個庸俗的故事。因為身體裡混雜著惡魔的血而被人們所排斥、又因為身體是人類而遭到惡魔的厭棄,只能依靠彼此而活的兄弟為了活命而到處流浪著,雖然辛苦,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能感到十分幸福。

然而勉強和平的日子終究會被打破,看上弟弟體質的天族將人奪走了,抽出他原本所有的記憶,將其訓練成為天族最好用的兵器,只為殺戮與天族的勝利而活。而憤怒的哥哥因此墮入深淵,在一步一步爬上屍骨堆積而成的王座後,發動了討伐天界的戰爭。

在鮮血如同洪水淹沒了大地後,天城燐音達成了目的。他日思夜想的弟弟回到了他身邊,用那雙曾經載滿過愛意的眼睛冷淡地看著他,即使被鎖鏈栓著壓在床上,也只是垂著眼簾、彷彿覺得接下來的事不是發生自己在身上一般,任由天城燐音扯開自己的衣領。

這種對自身的冷漠激怒了天城燐音,他故意狠狠一口咬在一彩的肩膀上,牙尖刺進皮膚裡,硬是叫冷冽的天族戰士微微擰起眉頭。心頭的怒火稍洩,天城燐音終於靜下來好好打量了他百年未見的弟弟,儘管對方早已不似記憶中的模樣。那張稚氣的臉蛋長開了,過早被女武神授予的長生祝福使他的容顏永遠定格在了少年人的樣貌,而天城燐音現在將使這副臉孔染上情慾的色彩。

表面看上去像是在犯罪一樣,實際上一彩早就成年很久很久了。打從心底的愉悅令天城燐音低笑起來,他朝黑暗轉化以後,身心都受到深淵嚴重的侵蝕,百年的執著和孤獨不斷折磨著他的心,令他所有的慾望和情感都變得難以掩藏,越發變成了如今眾人所見隨心所欲的樣子。

深淵領主的身份和力量讓他有隨心所欲的權力,比如眼下,即使他把親生弟弟禁錮在床上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置喙。

「那麼,首先從一個闊別已久的重逢之吻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