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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訥......讓吾看看你。」陰暗的房間裡,躺在黑釉色絲質床鋪上的男子如此低喊。
他的聲音低沉,令人無法想像......他......其實只有僅僅的四十來歲。
身型原本強壯的他,大病揉擰後,竟也面容消瘦。
比起那時瀟灑的凌皇,再也看不到一絲嚴肅,而是滿滿的不願、懊悔。
「伍訥在,閣主就別再勉強自己了。」被稱作伍訥的男人,踏著箭步即蹲在男子身側,等待對方的吩咐,並小心翼翼的幫對方把同樣深玄色的被完好蓋上。
「吾的伍訥阿......你可知道吾已經來日不多了吧......」閣主這麼說著,帶著苦笑,卻也不失當初他帶領大家建立現今令人無法輕易擊倒的凌雲閣的氣勢,依舊是如此的耀眼、無法輕易直視。
伍訥臉上不免泛上擔憂之色,單手撫上男人蒼白的臉,滑上至那至始至終令自己心動又心痛的金黃色髮絲,秀長的髮散落在硬枕上,乾笑了下。

吾主阿,閣主阿。
你就算是早已成為人人景仰人人懼怕的凌皇,仍然把自己當成平民百姓,把苦當樂趣。
曾問過你,『閣也不是沒錢,為何閣主就不換換枕頭呢?硬硬的不好睡,些許花魁可抱怨過。』
你笑笑的說,『他們是平民,你我也是平民,我們不是皇室,我們可無需要奢華渡日阿,伍訥。』
『想想過去的日子,我們也不是平步青雲創造出凌雲閣的盛況,那又何以能忘記過去呢。』
是不能忘記過去,那跟著你一起打拼的日子,今後也絕不忘。

「閣主......」伍訥的神色不再平淡,反倒多了些痛苦。
為何病魔就是特別挑上了閣主?為何就在這時?就在這一切都完滿之時?
「別難過......伍訥。吾可不想看到你為吾白費傷心。」閣主吃力的伸起手摸上伍訥的臉,不忍心,非常不忍心這個始終跟在自己身旁的他。
「不會白費!怎麼可以說是白費!閣主為了伍訥做了那麼多!拜託您...別死......」伍訥發怒似的喊道,已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所該服從的對像。
「聽吾說,伍訥。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和你說話了......咳咳。」眼神落寞,卻是滿滿溢著從未見過的溫情。
這是屬於伍訥的閣主。

「等吾回到西方極樂.....咳咳....就請伍訥你幫我個忙了......。」閣主撫向對方黑色的髮絲。
「......有事盡請吩咐...伍訥必定完成,至死方休。」在冷淡下來後的臉上,滑過兩行清淚。
「請......幫助小縝......繼續讓...凌雲閣......運作下去。」閣主露出令人痛心的笑。
只要自己一手創建的凌雲閣繼續在世間存在,便代表自己依舊存在,
凌皇依舊存在。
「少閣主......不是很排斥......嗎?」伍訥慌了,面露難色。
「吾兒...可以的......他既然是凌皇的兒子...也就該成為凌皇......咳。」眼神閃過一絲身為閣主的嚴厲,但仍然咳出聲,脫力,手垂力下來,不再有動作。
「閣主!閣主!」伍訥無形像的大吼,抱住對方漸漸失溫的身子,痛哭。
「繆......不可以......」喃喃念著,對方卻再也回不來了。
連最後一次叫喚對方的名,也聽不見了。
良久,伍訥抱起那早已沒了人氣的身體,走出凌皇的臥房。
「凌皇已逝世,請傳喚少閣主來此。」淚痕未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