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黃昏,流金、燦煌和澄橘的粉臘層層交疊塗抹在天空,遠方的黑幕正緩緩落下,交界處一抹紫銀如最甜美的夢境織出,辛勞的人們放下工作返抵家園。
曾幾何時這個字彙腐化變質了?

雨天。
他從夢中清醒的那刻就清楚察覺到空氣中布滿水氣,窄小未有窗的隔間濕潤感格外明顯彷彿霉味早已附著在房柱的骨髓中驅之不散。
沃力克倒也不忌諱他的室友們搔抓著肚皮來到廚房覓食,不出所料不論是有早起習慣小尼可或艾蕾克絲都外出了,餐桌上擺放著一碟可頌還沒冷去。

雨天是雜貨工的大敵,誰都不願冒著風雨濕淋淋的東奔西走完事後還得迅速處理那沾附汙水和泥沙的衣物,吵吵鬧鬧得結果往往是以拋棄式解決一切問題即使是他所費不貲的襯衫,還好還好今天是周五,老顧客們都知道他另有要務盡量避免委託任務,不過這並不表示萬能且隨傳隨到的雜貨工今日公休,只要您敢委託A/0雇傭兵尼可拉斯必定竭盡全力使命必達──只是在任務中造成的損害是一概不負責還請自行斟酌服用。

窗外的雨下的滂沱,彷彿要將一切的罪惡沖散般,但是在黑街名為黃昏人種的粉末、辛香料黑道幫派和膠著不堪的毒品這些因子早已混雜其中,隨著次次的攪拌崩壞又再重新構築出新的組合迴旋往復。

攤開報紙,啜著自家沖泡的咖啡,沃力克在享受片刻寧靜之餘也規畫著等會的服裝搭配,在電話響起前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消磨。
他的本職是牛郎,雜貨工的工作只是兼職而已。他的母親是妓女,他也曾大肆地在街道上走著賣他從不認為在慾望中翻滾是件罪惡,有段時間他披掛上了「沃雷斯」這富麗堂皇的名稱扮演起了小少爺,但他清楚自己骨子裡躺流的是什麼。
人們讚他溫柔,但那或許也不過是經習難改的職業病作祟罷了,說是召妓但在女人年華老去孤單寂寞的時刻想緊緊攫獲地並不是被佔有、對美色的貪戀,僅是想要藉由這青春的肉體證明自己還是有吸引力是被需要的、或只是渴求一個結實的懷抱。
他只是很清楚自己販售的是什麼。否則那麼多年來她們也不會持續光顧,若要論姿色攀爬在殘疾眼睛上猙獰的疤痕矣足以使女人反胃失去興致。

電話響了。
有點過早他還沒剃下鬍疵,急急忙忙來到桌案前卻發現彼方一語不發。
「喂喂,是哪位?收訊干擾了嗎?」
電話一頭還是以沉默回他。

有時也有這種害羞的客人,是第一次吧?
他放柔聲調,「我明白了,今天的早段時光就是小姐的了。等會到了請直接推開門就可以了我在玄關等您。」

沃力克還在閱讀,卻多留了份心神在街道上,這裡並不算是鬧區所以當那陌生的桃粉色傘出現在眼簾時,他幾乎瞬間就知道是她了,從與相鄰雨傘的面積推算高度並不算矮,約有一七零上下,步行中偶然露出黑色靴頭,興許是雨靴?
萬一是傭兵公會的那票女人怎麼辦,想到這他就不禁惡寒。

「尼可拉斯、怎麼會?你忘了拿東西?」
暌違十二小時不見的合夥人正拎著那把還滴著水的粉傘和兇惡的臉龐及其不搭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