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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泡在藍綠色的藥水中滾動著,在液體中翻滾,滾到最頂端的時候發出啵的一聲爆裂開來。幾條管子連接著,酒精燈在下頭慢慢地加熱,一旁的大釜冒著淡淡的白煙,幾張攤開的羊皮紙散在桌上,黑髮的孩子趴在桌上,身上披著薄毯。

一隻白皙的手拿起了小刀,將幾搓草藥切成幾段,扔進了缽內,開始研磨著,植物的汁溢了出來,缽內從一開始乾燥的摩擦聲發出了擠壓的水聲,黑髮孩子睜開了眼,換了個姿勢趴著,眼睛盯著那雙手的主人。

「如何?」
橘用著有些乾的嗓子說,珞停了一下,帶著笑回道:「快好了,希望我趕的上交作業的時間。」
他們兩人窩在陰暗的地下室,除了他們兩人,會下來的也只有蘭姨和另一批可靠的傭人,橘從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說我們是無名,因為只是個下人,所以不能擁有名字。

這件事情橘提起了一次就再也沒說過,他害怕父親生氣。
兩人的課業指導幾乎是家主和蘭姨擔當,學習藥草的辨別多半是蘭姨,配置毒藥和解藥多半是當家,當然出作業的也是他。
伊達家不能沒有不會做事的人,所以從小就讓他接觸各種東西,家主的優越也是可看的。

橘的悟性很高,有些事情如果增加了多少興趣心,就能夠學得比一般人來的好很多,長老們都說這是純血種的天賦,直到來了一個外來人打破這個規則。
珞幾乎是全方位的學習,成績都很不錯,不過長老們沒讓他學習魔法,這是橘覺得可惜的地方。

不過他知道,父親一定私底下偷偷教過他,論下毒、製作香料,珞是他們這一輩成績最好,也最出色的人。
什麼希望趕的上,他絕對有十足的把握的。
橘沒多說,只是換了隻手在上頭,看著對方繼續動作。
珞將磨到爛透的藥草扔進了大釜,連同汁液一起讓他流進大釜,藥水慢慢的變黑,隨著加溫繼續翻滾著泡泡。

珞拖了椅子坐到了橘的身邊,兩個小孩對看了下,珞露出了笑容,從口袋掏出了一把東西說道:「我今天在藥草庭院中發現的,大人沒有告訴我是什麼,不過我自己查了下,叫做白鮮。」
橘將手穿進了薄毯內的兩個洞,手從短短的袖子中伸了出來,這是蘭姨特地縫給他的小外套,張開來是張毯子,從袖子穿過去可以當成外套,前短後長,他們都知道橘其實是怕冷的人,只是不太會表達出來,所以就給他製作了這件。
橘套上之後就湊過去看著他手中的草藥,珞笑了一下說道:「這是可以治療傷口的草藥,只要幾滴汁液就可以癒合,對付重大傷亡的時候是救命丹,不過你也知道,打仗誰帶救護員?上去沒多久就死了。」

透著純真的孩童雙眼瞇起了眼,「我做了一個實驗,得到理想中的成果。」
「是什麼?」橘雙手的肘關節撐在桌上,手掌托著雙頰,眼裡閃動著光彩,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和自己分享著學習的過程和成果,其實他很喜歡學習,特別是和珞一起。

「我剛剛說過,白鮮幾乎是救命丹…你相信我嗎?」珞將白鮮放到了桌上,笑了笑,「信。」橘立刻就回答了正面的答案,然後放下手,有些不理解的盯著珞。
對方只是笑了笑,從桌上抽出了鋒利的小刀,捲起了自己的袖子,又看了看橘,伸出了右手。

橘大概過了兩秒才將他的手按上去,另一隻手也捲起了袖子,他們大概都知道要做什麼,心裡有些反抗,血液在肉體中沸騰,橘不自覺的握緊了珞的手,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珞垂下眼,沒有多猶豫地將刀鋒貼在橘的手臂上,那是最多肉的地方,冰涼的器具讓橘的心理泛起一陣疙瘩,他還沒多想,珞就很快的將刀鋒壓下,割出來了一條很深的傷口,沒什麼動感,血珠在刀鋒壓下的時候泌出,切出傷口的時候,幾乎是濺出來噴到了手腕和桌上。

珞沒什麼表情,拿著帶血的刀鋒也往自己手上割下去,血肉被切開的聲音還盪在耳內。
將刀子放到了桌上,珞依舊的抓著橘的手腕,抬頭看了他一眼,「疼嗎?」

刺麻感從裂口傳出來,其實說不上什麼是痛的感覺,珞大概還是在刀上塗了什麼,麻痺了他的神經,又或者是他切掉了他的神經。
橘皺了皺眉沒說話,珞用拿刀的手抓起了白鮮的莖,用力地將莖給擠破,幾滴汁液順著莖身流了下來,幾滴落落在橘的傷口上,接觸到裂口的時候,橘的手抽了一下,像是下意識的逃避。
那種像被電打到的感覺很奇妙,不過珞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傷口冒出了綠色煙霧,散開之後,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覆蓋住,有點像是組織又像是新的皮肉,血液沒有再流出了,也不太刺痛。

珞鬆開了手,讓橘抽回他自己的手去看,也擠了幾滴在自己的傷口上,然後一樣的綠色煙霧散開之後,傷口止血了。
像是挖到寶貝一樣,珞露出了笑,「救命丹,對吧。」
不求完整修復,但是求緊急情況下能夠止血,這才是活命的要點。
橘看了那白鮮,淺淺笑了,那天他從櫃子翻出消疤痕的藥膏,幾天沒見父親,等待傷口癒合消疤,短短一天半就好了。

白鮮在那時候他覺得非常的神奇,後來學習了栽種方式,一開始總是養死,後來就好多了,Joseph教授在每一組都發了一、兩株白鮮。
Joseph教授直接從基礎開始教起,橘聽著都聽過的理論,攤開了空白的筆記本,沾了沾墨水開始記下教授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他在黑板寫下的理論和小備註。

和自己同組的凱蘇還有陸近睎也認真的抄寫著筆記,大大的教室只有學生提著羽毛筆摩擦在紙張上頭的聲音。
想起來自己也很久沒見到大教室的場面了,Joseph教授的聲音溫和而不慢,雖然看起來有些愛睡的Joseph教授,說到最重要的核心時眼睛會露出淡淡的光彩,神情有些興奮,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微笑。

橘想到,蘭姨說過,一個人最漂亮的就是眼睛,那是靈魂之窗。
有沒有在說謊,看眼睛就知道了,Joseph教授的眼裡閃著星子的光芒,看起來是真的很熱衷投身於藥草裡,說不定連叫他化成一株草也甘願。
想到這裡,橘笑了一下。

同桌的聽到笑聲抬起頭,凱蘇歪著頭,睜著漂亮的湖水綠雙眼有些疑惑的問道:「橘,怎麼了?」
橘搖了搖頭,勾了勾嘴角,對面的陸近睎露出了笑,「橘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可以說是,也能說不是,說出來大概會中槍吧,像是在說Joseph教授的壞話,於是他開口說了別的:「我很期待下午的飛行課。」
凱蘇露出了笑,「我也很期待哦!」眼睛眨了眨,看來是真的很期待,「你想很久了吧?」

「嗯!」
對面的陸近睎有些苦惱,低著腦袋繼續抄寫筆記,Joseph教授依然在台上講解著植物的細節,底下的學生快速的抄寫著。
橘撐著臉頰,和凱蘇一起盯著陸近睎看,「再低下去,墨汁就要沾到你的鼻子了。」
伸手戳了一下陸近睎的腦袋,對方有些緊張,然後有勇氣的抬頭說:「我會努力的!不管是飛行課還是藥草課!」

有志氣的模樣逗樂了兩人,橘將寫好的筆記攤開,收拾了筆和墨水,「白鮮我以前接觸過,除了白鮮的部分我可以保證,其他就大概有個印象而已。」

「橘接觸過?」凱蘇看了看上頭的筆記,露出了笑,「橘的筆記寫的好清楚呢!」
「小時候和父親學習藥草學的時候接觸過白鮮。」

隔著袍子摸了摸那被切開的手臂,橘笑了笑,「不過還是希望少看見他,白鮮可以栽種,我家的後院種了幾盆,雖然是不太想用到的藥草,但是開花時很美。」

台上的Joseph教授講完之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脫下了手套後走下台帶著溫和的笑容:「同學們全部都要記住哦,期末考想必會需要用到的。」

每個人腦門後都是一層汗,這種帶著威脅感的話是怎麼回事!

Joseph教授說完後就走下台,在桌子之間慢慢地走動,看著一些人努力抄著筆記,也有學生不會抬起頭詢問Joseph教授。
凱蘇勤奮的寫著筆記,時不時拉過橘的本子翻看,臉上帶著的笑意,想必是想快點過完早上去上下午的課,雖然對Joseph教授有些抱歉,不過橘真心覺得,凱蘇適合在空中飛翔著,像是一隻自由的鳥兒。

看了緊張的陸近睎,橘淺淺笑了,雖然自己什麼都很強,不過看著別人成長也是一個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