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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筵華師傅宣佈第一堂課下課的同時,整個教室像炸開了的鍋似的瞬間喧鬧起來。兩位師傅立刻被眾多的小狐狸——其實這麼說也不太對,在這座專收狐狸的學堂裡,也不乏已經完全長成、育有子嗣的成年狐狸學徒,或尚未人化、看不出年齡的同窗們——給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用排山倒海的問題將師傅們淹沒。

  雪白色的短髮男孩眨眨藍色的大眼,悄悄的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對於傳送法陣,凜並不陌生。在他位於北肅國北辰城郊外的老家,幾乎一年四季不是刮著勁風就是降著大雪,除了耐寒的植物以外可說是寸草不生,更遑論莊稼。在凜還只是隻白胖胖、還不會人化的小毛狐時,就已經常常把自己縮在兄姐的脖子上充當現成的狐皮圍巾、跟著他們藉由傳送法陣往來各地,與同類或其他精怪們打交道、用玉石礦物交換日常用品。

  但是用歸用,自己設置又是另一回事了。

  男孩走到廊下,一個輕躍——一隻圓滾滾的白色小胖鳥啪搭啪搭的努力振翅、歪歪斜斜的飛了起來。小胖鳥的圓肚皮上閃著幽藍色的光芒,細細的紋路勾勒出一個六角形圖案,就如同一片小雪晶貼在那裏一樣。隨著變身術完成,小雪花紋也漸漸消失。這就是凜的印記,一輩子無法變更、獨一無二的印記。託修練有成的兄姐們的福,小雪狐對於這些事物還算有點基本認知。

  小白鳥撲騰著翅膀,以不規則的蛇行路線往學校後山飛去。

  那是一座被稱為「千鳥林」的茂密森林,和故鄉的森林不太一樣,這裡的樹木葉子大得多、也不會總是覆蓋著一層皚皚白雪,但是在男孩眼中,是同樣美麗的森林。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中,森林便代表生機。

  小胖鳥飛上了其中一棵大概要好幾十人才能合抱的大樹,他停在了其中一枝大概可以同時坐上十個雲紀師傅的粗樹枝上,變回了人型。男孩甩甩毛茸茸的白尾巴,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揣出兩張紙並攤開了第一張——那是在課堂上抄下來的法陣圖。小狐狸蹭著那張筆記揣摩了半天,又端著紙在樹皮上比對了半天,然後試著凝聚起魔力、輕輕的畫著。即使外觀看不出來,但是在男孩眼中,自身魔力留下的軌跡彷彿像是一絲絲閃著淡藍光芒的細線,飄忽在空氣中、稍縱即逝。他先在樹皮上印上了那枚小小的雪花,然後將第二張紙攤開。

  鵝黃色的紙上,是一個華麗而複雜的法陣圖,正中間,一只彷彿是昂首黑鵠的印記坐落其上。這是凜的姐姐——年紀最大的那一位,在男孩出門時交給他的傳送符。

  『別太急著用掉,』一閉上眼,那個漾著溫柔微笑的面孔便彷彿近在眼前。『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需要這張圖的。』

  男孩睜開眼,然後開始努力試著在自己的小雪花外面、一劃一劃的,加上這些複雜的符文。

  刻下最後一劃後,凜才發現天色都已經暗了,一輪完整的法陣就這樣印在樹皮上、透著淡淡的藍光。雖然知道這個光芒只有自己才看得見,也知道這座山谷也被強力的結介給包圍著、外人難以入侵,男孩還是很擔心師傅上課說過的、好不容易蹭出來的法陣會被這裡的動物不小心給踩缺了個角,也因此他才選擇把法陣印在樹皮上,只希望能把這種意外發生的機率降到最低。

  咕嚕咕嚕的,男孩的肚子發出了抗議聲。

  「……接著就是回家畫下相對應的法陣了吧。」男孩在白色短袍上抹抹手,握住了那張傳送符。他甚至有種錯覺,彷彿這張傳送符正散著微微的溫度,就像是兄姐們的手那般溫暖。「……應該,能夠順便在家裡吃頓晚餐吧。」看著樹上光芒已然散去、沉寂著的法陣位置,男孩露出有些羞澀的微笑,然後驅動了那張傳送符。

  感覺,自己似乎終於離兄姐們所在的地方跨出了第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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