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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作業已經公布了,這次要到市集去買東西,而且是以完全化人的狀態。
薩瓦對化人並不陌生,相對還有一定的熟練度,多虧之前常常跟著哥哥赤硯一同下山,不過看似這次的作業,薩瓦得要來挑戰看看獨自完成了。將及腰的黃丹色長髮用上次作業夜冥送的髮帶綁起來,將耳朵和尾巴隱去了蹤跡,換上一套較平常穿著更為淺色的服裝準備出門。

從沒自己一個下過山的薩瓦開始煩惱了。

『要怎麼跟人類溝通才不會顯得格格不入?』這類問題不斷在不善於說話的他腦中徘徊。畢竟之前要買什麼、找什麼和說什麼都是赤硯一手包辦,現在叫他單獨下山去,走不到半條街外可能連回家都有困難。

秉持著自己在市集內是大路癡的自覺,薩瓦不得已跑去找赤硯求助。在低聲下氣和遭哥哥調侃了許久,終於將街道大致地形路線圖拿到手,順帶附了一張店家推薦一覽表。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不過在薩瓦發覺赤硯並沒有繪圖天分的時候已經是很後面的事了。

***

〝诶…小哥你心情不好嗎?來來來!!給你介紹個姑娘家~〞
〝客官您是不是對本店招待哪邊不滿意啊…?〞

才剛研究著地圖,邊踏入市集沒多久,薩瓦便覺得他真的應該直接把赤硯拖下來帶路,那種鬼畫符般的地圖他最好是看得懂啦!頂多買回去繳交作業的物品時自己來嘛…也不至於演變成這種情況。
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被誤會的這麼嚴重還真是前所未有。吃個飯也被戰戰兢兢的店小二服務就讓人更無法自然的進食啊!可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隨著離開了飯館而結束,愈來愈覺得莫名其妙的薩瓦只好藉由走進路過的書店來閃避路人們扎人的視線。
想著替自家書房內增加一些新的讀物也不錯,邁開腳步踏入這家即使在熱鬧非凡的商店街中也顯得清閒的書坊。
『其實人並沒有在外頭看起來那麼得少啊…』
不過在成櫃的書籍之中,少少的人也會顯得擁擠起來,稍微看看左右後往書坊內部走去。
「啊!您好,歡迎光…呃。」只見說著歡迎詞的大叔看見薩瓦後先是一愣,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確認著後者的情緒起伏,似乎認定了沒有任何負面情緒才繼續開口說道:
「有需要什麼種類的書籍嗎?」
這樣一連串的誤認不禁使薩瓦開始思考,在回絕老闆的好意詢問後,走向任一櫃書前,隨手拿了一本書也不看冊名就拿起來邊閱讀邊想。
不過即使是在充滿書香的環境裡,薩瓦依然沒能靠這股平時令他平心靜氣的味道來解開他的疑惑。索性將問題拋之腦後,在書櫃間穿梭,挑了幾本感興趣和有需要的書籍後,緩緩走向櫃檯的位置。
「您好,結帳。」儘量將語氣保持平穩和善,如果溝通上沒問題的話,果然還是沒有笑容的關係了吧?
「好的。」將薩瓦遞上櫃檯的書冊用捆繩綁成一疊,在結束結帳動作之餘,看著薩瓦開口說道:
「孩子啊…如果,把內心情感流露出來的這樣一件事情,是非常美妙的啊…!」
薩瓦一怔,雖然依舊是那樣變化不大的表情,卻帶著了然與甚是感謝的眼神望著給予建議的對方,點點頭後提著方才買來的書回身走出書店。

『不過啊,真正是孩子的人…是大叔才對哦…實際年齡上。』

***

剛踏出去不到幾步,還來不及看清便被迎面而來的黑影撞倒在地,方才捆好的書本也因為撞擊的力道過大而飛到了不遠處一一散落著。
拍了拍因坐倒在地而沾染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印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水藍色帽子,不過曾經在上面的一對白色狐狸耳朵已經不見了…
「夜冥…?」脫口喊出對方的名字,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對方身上都是飄落的菜葉,順手拍落然後將人拉起。見夜冥匆忙又慌張的道歉,自己揮揮手表示不介意。
沒想到會在這麼熱鬧的街上遇到同學,印象中對方是個害羞的孩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更是緊張得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不過這讓自己本來有些不安情緒慢慢消失了。
『只要有熟人在,就不會去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經過詢問後,原來夜冥是幫他母親出來購買一些食材,在夜冥的邀約下,薩瓦決定與夜冥同行回程,畢竟家裡住的方向一致。
一邊談天說地一邊走著走著,赫然發覺沿路風景從未見過,拿出地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停下了向前邁的步伐。見到薩瓦停下,夜冥帶著詢問的表情跟著停下…
「這…是哪?」抬頭看看天空,發現時間也不早了,問題是不知走的到底是不是回到家的正確道路,薩瓦將認路的希望投向身旁的人。
但是換來的,卻是同窗的一句…

「我們…好像迷路了。」

***

「嗯…」其實自己對迷路並不陌生,至少有自知之明是路痴,也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迷路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雖說迷路之後繼續沒目標的繼續走是不明智的行為,但身為狐狸的動物本能還是在此時此刻驅使著繼續走下去。
『嘛…就當是一場冒險好了。』這麼天真的想著。
提著書跟著夜冥沿路走下來,人群愈來愈稀少,人煙也愈發縹緲,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城郊外。
看著蓊鬱的樹林,沒來由地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長期生活在樹林間,對此應該也是見怪不怪吧,而且自身迷路成習慣,熟悉感什麼的可信度用膝蓋想都覺得低得沒話說。不過也不是真的山窮水盡,記憶中還有一個可以解脫的辦法啊…
「薩瓦。」倏地,自背後傳來了連膝蓋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薩瓦的思緒,一震之後,轉過身不出乎意料的看見了站在樹下笑得一臉燦爛的赤硯。
當下實在是百感交集,有被拯救於迷路困境中的感激,有即使是跟對方拿了地圖卻還是免不了走失命運的羞恥(畫得好不好辨認是迷路元凶)和看到赤硯出現時的煩躁…雖然臉上還是一號表情。
感覺到袖子被拉扯,低頭才發現是夜冥小小聲地詢問著是不是認識的人。
在薩瓦整理情緒的時候,赤硯已經從方才站立的樹下來到了兩人面前,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只是感覺沒什麼溫度。
「哥…這是夜冥,學堂同學。」趁著老哥還沒因為這麼晚不回家(回不了家)而且也沒試著找他這件事情開始碎碎念之前,先把夜冥介紹了一下。
赤硯將視線轉向薩瓦身旁不到肩膀高度的夜冥,一直掛著的微笑又深了幾分,不過並沒有任何嘲笑成分。
「我哥。」然後薩瓦對著夜冥說。見夜冥表示理解的點點頭,但卻無法掩飾他的顫抖。
「你怎麼會跑來這裡?」對於赤硯出現在這裡的不解,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迷路時,最後都會被赤硯找到時,變得明瞭。
「有一個路痴而且不懂得欣賞我的畫的弟弟,你說我怎麼敢安心地待在家?」眼看自家哥哥笑容越發燦爛,薩瓦不禁閉上嘴巴。這時才突然想起了那個被赤硯出現而打斷了的方法…
「吵死了,我早就已經想到辦法回家了!」見四周無人,憑空畫出傳送陣,提著自市集買來的書籍,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光芒彼端。



───啊…不小心把夜冥留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