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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對於硯青來說,是個熟悉又模糊的存在。

他自誕生至今已過了250年,但絕大多的時光都在山林中度過。
他見過山川變異,見過萬物更迭,對於人界的事情,是從被人豢養的朋友帶回的書籍略知ㄧ二。

那是個花花世界,比起狐群的社會,有著百倍的複雜。

「各位好,本堂課所要教導的,是『完全化人』及『變身』。」...
雲紀師傅揭示了本堂課的授課內容,硯青想過總有一天總會學到化人的課程,但沒有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儘管多年的修練以來他對萬物變化心如止水,卻也沒有把握到那樣的花花世界他是否能不受影響。

輕輕唸起了咒語,瞬間隱去僅存的狐耳。硯青紮起了馬尾,往人類居住的城鎮步去。

儘管那是個邊界城鎮,有著自各異國來的旅客,像硯青這般全身雪白還是受到了不少關注。

「那公子長得還真漂亮,瞧他白髮碧眼,不知是打哪兒來的?」
「噯,你看那邊那位...真說不上是莊嚴還是可怕,全身白的跟鬼一樣嚇人,看神情倒又不像要害人...」

旁人的耳語全都讓硯青聽了進去。
在狐狸的村落,那兒有著各種毛色與體型的狐群,然而在化為人形之前,對於外貌美醜及性格的關係,他們也不是這麼在意。
因此,對於人類容易因為外表做出判斷以及與眾不同的人事物容易受到關注,是硯青接觸人類所看到的第一面。

這時,幾乎硯青所到之處,幾乎所有人矗立原地用目光上下審視硯青。
硯青餘光一撇,看到一個小女孩正目光閃閃地看著自己,轉了方向,向小女孩走了過去,接著,身旁的人慌忙向後退開,小女孩彷彿成了弧的圓心。

沒有想到硯青會走向自己,小女孩先是愣了愣,接著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臉。
「大哥哥,你全身白白的,就好像、就好像...」
「雪,對嗎?」硯青微微一笑。
「嗯!」小女孩用力回答,雙眼充滿晶亮。「大哥哥、我、可以摸摸看你的頭髮嗎?」
「當然可以。」硯青微笑,伸手將頭上的髮帶取下,挨近小女孩身前,小女孩輕輕地摸了起來。
「亮晶晶的,冰涼涼的,感覺好像絲綢...」女孩的表情滿是感動,似乎進入了美好的幻想中。

霎時,身後發出一聲尖叫,一名女性推開人群慌忙將小女孩抱了起來,並且斜睨了硯青一眼,被突然尖叫打斷幻想的小女孩,在女性的懷中哭了起來。
「不是告訴你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嗎!? 而且還是那樣的...」說著便抱著小女孩穿過人群離開。

週遭的人議論紛紛起來,硯青只是靜靜地站了起來,緩緩紮起髮帶。

或許是出於母性,或許是出於沒見過人事物的懷疑及不信任,而那位小女孩未來想必也是如此吧。
人類,不停在自身附加包袱,或許活得非常辛苦。

「差點忘了,既然都化人了,便去書坊看看吧。」

步出人群,硯青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