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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斜躺在客棧窗沿,聽著樓下廳堂傳來歌女的吟唱,黑錦雙眸半瞇,慵懶地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市集。

  自學會化人以及隱匿蹤跡的法術後,他已經習慣趁著沒有人發現時,偷偷潛入客棧無人居住的客房,躺著舒適的床塌入眠。

  雖然不習慣匿於人群之中,雖是更喜愛杳無人煙的荒林野郊,但是想到一次兩次從樹下摔下來的夜晚,他終究不得不妥協。

  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歌女清清淺淺的唱聲在喧嘩的白日成了催夢的眠曲。

  他閉著眼,若有思無地做著夢。

  夢裡他還是一隻小奶狐,毛也沒長齊,與另一隻全身雪白的奶狐相依相偎,覺得冷時,就被兩道熟悉的體溫包圍,他睡得安詳,沒有恐懼,沒有孤單。

  畫面一轉,他失去了應有的溫暖,白日被其牠野獸追捕玩弄,夜晚在樹蔭下簌簌顫抖,天地之間彷彿僅剩他一狐。

  而就在他僅剩口氣,已經無力再掙扎時,另一雙寬厚的手抱起了自己,讓他置身於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卻覺得溫暖、依賴、安心。

  過了很久以後,當他已經開始記事,那段日子的事卻是記不清晰了,隱約中僅記得那一片黑幕,為他擋去所有風雨、寒冷的黑幕。


銀床淅瀝青梧老,屧粉秋蛩掃。采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


  歌女倏然高亢的嗓音激醒了作夢的黑錦,他眨著猶茫然的雙眼,望著窗外不能聚焦。

  忽地,眼角一抹黑影飄然掠過,下意識地將視線追了過去,只來得及看見一抹背影落入人潮中。

  黑錦本是不以為意,但胸膛內的跳動速度不容他疑惑,雙腳不受控制地自窗沿外跳出去,藏匿著身跡的他並未引起騷動,他小心地避開旁人,追著那抹黑。

  然而白日的市集實在熱鬧,不消多時,黑錦已經追丟。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集市路中,身形蕭瑟,說不出的失落,正想轉身離開時,卻看見另一道眼熟的身影站在路旁的一間小吃舖前。

  黑錦想了想,轉進一條無人的巷弄,現了身跡再回到街上,來到那人的身後。

  「筵華師傅。」

  一頭顯眼紅髮的筵華正接過老闆遞過來的肉包以及肉串,聽見身後有人喚自己,好奇地轉身。「哦~是你啊。」叫什麼來著?

  「見者有份。」盯著筵華手中的食物,黑錦兩眼發光,肚子也正好在這時發出咕嚕聲。

  筵華咬著肉包瞅著眼前的學生看,搔了搔頭,從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粉紅色狐狸造型的紅豆包。「這給你,滿止餓的。」

  黑錦接過造型逗趣可愛的紅豆包,眼睛錯也不錯地停在筵華手上的肉串。「肉呢?」

  「想吃自己買!」壞心眼地朝黑錦額頭戳了下,筵華無視自家學徒眼底那憤憤不平的光芒,大搖大擺離開。

  哼,我不會自己摸嗎?剛想著要不要做些偷雞摸狗的偷食之事而已,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自身後襲來。

  黑錦反射性地回頭看去,依舊是茫茫人海無邊境,他佇立人群中,仍是孤身一人。

  遠方,彷彿還聽得見歌女細細柔柔地唱著……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