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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村民



「即使一無所有，我也想成為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就算只是路邊的石頭，也不見得會想一輩子都當一顆不起眼的石頭的。」


※


「同對爹娘生的，怎麼你們兄弟倆就差這麼多？」

印象中，他常常聽到這句話。從親戚口中說出來的，從認識他們兩個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從……那對生下了他們的父母口中說出來的。

「你怎麼就不能多像你弟一點？」

每一次，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都很想這麼告訴那些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的人。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他只是永遠不懂他們到底想要什麼，而當他想要努力的時候，他的弟弟又會早他一步，將事情完美的處理好。

沒有人能夠理解，從小到大，每次看著弟弟被人誇獎時，轉過頭看著他那種要笑不笑的高傲表情，他是抱著什麼心情轉過身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天才，但，就是有那種明明沒有付出過什麼太大的努力，卻能夠做的比別人好的人。當他的弟弟先是受封成為騎士，後來又突然捨棄那個職業，改變樣子成為了賢者時，他承認他是妒恨著自己親弟的。

他從小就什麼都不如人。只要跟弟弟一比，他就什麼都不是，只會變成用來成就弟弟的工具。每個他認識的人都會喜歡他的弟弟，喜歡他的弟弟的人，卻未必見得會喜歡他。

雖然沒有人是帶著惡意那麼做的，但很多事情，就是因為不帶惡意所以才傷人。

很恨對方，恨本來應該是屬於自己的一切掌聲都被搶走。卻也忍不住以對方為榮，對於自己的弟弟比自己有出席而感到驕傲。

很矛盾，他知道。

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不矛盾的面對那個跟他有著一樣血緣的人。

「聽說你最近在試著自己編寫著作，你想當作家？」手中端著杯不斷冒出熱煙的茶，賢者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蒼白的指隨意翻動著桌上的書。「這是成品？」

他曾經想過，既然每個人都說，如果多像弟弟一點就好的話，那麼他就去學去模仿，學著對方的樣子，那麼也許自己就能夠多接近一點，能夠成為那樣的人。

可是在接觸到他那比起自己來聰穎太多的弟弟，那種什麼都不說，卻清楚寫著輕視的眼神時，他只想逃避而已。

「只是寫來自己好玩而已。」他垂下了眼，乾澀地笑著。

「是嗎？」賢者沒追問什麼，只是揚高了眉。「媽要我告訴你，你如果再不跟她連絡，她直接當沒生過你這兒子。」

當不當都無所謂不是嗎？誰重視過他了？

每個人，都只重視弟弟而已吧。

「我知道了，過幾天我會回去看她。」

賢者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默默地，看過了這間小小的屋子。

「一個人到這麼遠的地方生活，過的還好嗎？」

被那雙面對著自己時，如果不是暴怒就是毫無情緒的眼睛看著，他覺得，有種什麼都被看透，難堪的感覺。

有些人什麼都不必作，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對人的傷害。

「還好。」他說，然後轉過了身，比起賢者來的高、卻也來的頹萎的身子微駝著。

只要離的遠遠的，不要看見你，不要什麼都被拿來跟你比較，不要在你不帶惡意卻驕傲的眼神下看清自己的不如人的話，都還好。

曾經為了嫉妒而傷害著對方，為了一口氣而鬧到反目，私下比較了快二十年，他累了。

所以，離的遠遠的，不要在那個看著對方光輝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的範圍的話，他想他應該可以，只帶有純粹為了自己手足驕傲的心情，聽著對方最近的一切。

這樣的距離最好，沒有爭吵，沒有嫉妒，沒有無謂的仇恨。

他們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