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SC] Dance With Shadow（上）
#咕了好久，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神话设定，加了一点我的恶趣味，慎入

#分上下发完，本节5k+，因为战线过长，自己看起来风格有点把握不准了，不喜轻喷

#最近SC热情稍减，这篇发完后短期内可能不会有SC产出（但我一定会回来的！），去留任君

#最后求红心蓝手评论鸭，笔芯

----------------------------------------------------------------

“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还是一片飘渺虚无的时候，诞生了一位伟大的神，凡人对祂尊敬又惧怕，称呼祂为天父。”



“天父从混沌中诞生，却注定要终结混沌。”



“苍白的传说只知祂以虚无为纸，身躯为笔，勾勒出山峦、湖泊、天空、大地。”



“祂的意念凝聚，直到祂的首生儿女现世。之后，天父将世界传承给后神，祂的身形从世间万物中抽离，化为万物准则，自此只在变局中现身。”



“祂的儿女中，最出名的当属生命与光明之母，和那位黑夜与战争之神。”



“他们是光明与黑暗、希望与鲜血的力量，两相平衡，滋生了世间万物，给他们父亲创造的寂静世界带来了第一声鸟啼。”



“生命之母神山上的圣树繁茂千年，一朝枯萎，落叶直坠出云端，飘落于土壤，化为凡人——我们是圣树生命之力的延续，也是生命之母的子女。”



“黑夜之神见女神有了信徒，自是不甘认输。随后，他创造了魔物和幽灵，这些生物在王国的边境狩猎、繁衍，逐渐形成了部族。”



“两个族群千百年来战争不休，势均力敌，正如生命之母与黑夜之神般缠斗，昼夜交替，却谁也赢不了谁。”



“可是后来——”听到这里，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明亮的双眼中充满困惑，定定地望着她慈祥的祖母。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光明式微了。黑夜延长，逐渐侵蚀着光明的边界，女神金碧辉煌的神像变得暗淡无光，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回应过儿女的呼唤。”



“王国的力量随着生命之母的消失而削弱，而对应的黑暗力量在日复一日地增长，我们的版图被西边的部族蚕食，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在牺牲。”



“有传言说，是黑夜之神伤害了生命之母。”



“奶奶，那我们会死吗？”女孩攥住祖母的衣襟，栗色的长发微微晃动着。



“我们有王子，亲爱的，永远对未来抱有希望，若是生命之母还能看见，她也会希望我们这么想的。”



“王子能拯救我们吗？”



“预言中说，王子即将出征，找回光明，我的孩子。”









王国边境。



克劳德静静地伫立在荒芜的土地上，身后是一片钢盔铁甲组成的城墙。



黑暗的蔓延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生命之力的流逝不仅带来了光明的蛰伏，也让王国的生机遭受了巨大的挫折。人口锐减，边陲小镇和王城已经许久不曾响起婴儿的啼哭，城外的墓地却逐渐扩张，侵吞着森林和良田；牲畜家禽疫病常发，因此大规模的填埋时常发生；绿意退减萎缩，肥沃的土壤如今板结龟裂，再也孕育不出延续生命的口粮，甜蜜的花蕾和柔顺的绿枝未在今年春天如约到来，惨败的枯木在萧瑟中颤抖，春神不会造访被生命之力遗忘的大地。



“这哪里是春天啊……”克劳德听见孤雁的哀鸣，低头喃喃。



“别灰心啊，殿下。”黑发的将军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把手搭在克劳德的肩甲上， “虽然损失惨重，但那么多次的袭击，我们不也挺过来了。”



“谢谢你，扎克斯，多亏有你。说到底，你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统帅。”



“嘿，可别这么说。”扎克斯习惯性地去揉克劳德毛茸茸的金发，中途又想起身后还站着一众士兵，于是手掌方向一转，落在了克劳德肩膀上。





命运往往推着人们走上偏离的道路。



克劳德·斯特莱夫是伴随着生命之母的消失而降生的，这意味着，他的命运从出生起，就与王国流失的生命之力紧紧缠绕。



在他的父母尚且在世时，克劳德是个无忧无虑的王子，国王和王后不忍儿子从小忍受命运的重负，选择了隐瞒真相。但在他们的生命衰竭之后，长老们为了王国的前途命运，选择了对克劳德全盘托出。至此之后，克劳德逐渐褪去天真烂漫，选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按照预言的指引，成年的王子会率领王国最后的精锐深入敌境，无论成败，这都将是王国的最后一战。





“所有士兵——”克劳德抽出长剑，剑锋斩断寒春凛意，直指西方，“出击——”。



一声号令之下，王国军队快速移动起来，铁蹄踏过，扬起一阵烟尘，沉重的轰响引起大地共鸣，在空原上久久回响。



虽然仅是跨越边境线，部族的景色确是另外一番模样。不同于王国的荒凉，部族以黑暗与死寂为居穴，魔物与恶兽潜伏在光明难以企及的阴影中，暗暗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王国的军队很快与部族的列阵相遇，双方短兵相接，混乱地战作一团。



克劳德作为统帅，自是冲锋在前，他的长剑率先刺入敌人的胸腔，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色的粘稠血液喷洒而出，飞溅在克劳德坐骑的马蹄上。



长剑刺穿敌人胸甲时的冲力，震得克劳德虎口发麻。他长喝一声，将武器从尸体中抽出，反手一挥，又削去几个敌人首级。



身后的扎克斯同样勇猛。他的巨剑挥舞如风，与敌人兵器摩擦时火星四溅，铮铮铁器沾染着黑血和己方士兵的点点猩红，已是辨认不出原有的颜色。



眼见将领们势如破竹，王国士兵们也随之士气大涨。刹那间吼声振响，直冲云层，对战的阵线迅速朝前推进，部族的恶兽们节节败退，口中咿呀乱叫着，瞬间乱了阵型，旋即又被追杀而来的士兵穿胸而过。



坚持不久，部族军队败退而逃，他们慌乱地相互推搡，把身旁的同伴向后推挤，好让自己尽快远离乘胜追击的对手，双方一追一赶，向黑暗腹地涌去。





寒风呼啸着从克劳德耳边掠过，带起他额角的一缕金发向后飘起。他目光锐利，紧盯着前方慌乱逃窜的敌人。



身下白马铁蹄如飞，距离前方的敌人却仿佛越来越远，两侧的黑暗从后方包抄上前，如同利爪般即将碾碎落魄的讨伐者。



“都停下！”克劳德举起长剑，大声命令。



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响起，士兵们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



“奇怪，刚才还追得好好的，一转眼人都跟丢了？”扎克斯皱眉。



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席卷了王国人马，克劳德环顾四周稠密的黑暗，强作镇定。



寂静，令人胆寒的寂静。



“原路返回。”克劳德勒马转身道。



“呀——哈哈哈哈哈哈，来了就别急着走啊！”一声怪叫打破了寂静，惊吓得许多马高扬起前蹄。



克劳德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紧接着发生的一幕瞳孔放大。



周围的黑暗吐出一层层龇牙咧嘴的部族魔物，他们如同逃跑时一般乱叫着，此时却多了一份幸灾乐祸的意味。



“呀——哈哈哈哈！好不容易引你们进圈套，陪我们多玩一会儿啊！”为首的恶兽邪笑着，猩红的双目贪婪地扫视着王国人马。



终了，两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现身，他们推着一尊比他们更加高大的石像，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刻，克劳德想要尖叫，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黑夜之神，是黑夜之神啊！”队伍中有人失声尖叫。



“废物们，现在知道怕了？族长早就想把你们一网打尽，这次花大力气请求萨菲罗斯大人现身！”



虽是石像，男人面容却如同生人一般清晰、生动。垂至脚踝的长发柔顺光滑，随风轻轻飘飞。一身铁甲勾勒出匀称的肌肉，潜藏着无尽的爆发力。他手中紧握长剑，刀锋仿佛还在闪耀着夺目的金属光泽。



即使是邪恶化身，也美得摄人心魄。



克劳德早已不能用震惊形容，他生在王国，从未见过黑暗之神，却在看见石像的那一刻涌现出许多复杂莫名的情感，憎恨、思念、恍然在他心中交错纠缠。他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王国众人被牵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行动。



黑夜之神石像被推到了队伍前方的空地上，几个头戴荆棘的魔物上前，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神像踏出怪异的步伐，同时将手中的黑色液体泼洒在神像周围。



诡异的仪式完成之后，魔物们颤抖着后退，神像前被预留出一块空地。



顷刻，天空中的最后一缕微光被云层遮挡，黑暗逐渐在神像上方凝结，乌云变得稠密且厚重。沉闷的轰响声从天空中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定格在黑暗的中心。



一道闪电猝然划过，照亮了石像冷若冰霜的面容。刹那间，克劳德望进那双灰白的双眼，他感到周遭的声音和行动突然变得轻微和迟缓，而自己的灵魂就要被这无神的双眼透射。



“轰隆——”闪电过后，惊雷劈下，将深不见底的天幕一断为二后，正落石像身上。众人瞬间惊醒，惊叫着向后退去。



克劳德也猛然回神，随后，便惊恐地看见。



烟尘散去后，神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神像不出二致的高大男人。



虽然一致，他们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神像单调，而男人鲜活；神像悲悯、而男人狂傲；神像邪恶得纯粹，而男人则癫狂且克制。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克劳德，翠绿的竖瞳中流淌着欲望与回忆。



“他的眼里，容不下一点多余的东西。”扎克斯心想。



“无上的黑夜与战争之神，吾父，请赐予吾族黑暗的力量，给予这群蝼蚁最后一击！”部族首领此时弯着腰上前，他引起萨菲罗斯衣侧一角，虔诚地将它贴于面部。



萨菲罗斯皱眉，他手起刀落，将那片衣角从袍上割下。



“我回应了你的召唤，自会兑现承诺，少生是非。”





接下来发生的，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压制。但文字是凡人的造物，无法承载神祇降临的磅礴力量，因此，没有传记和神话能还原当时绝望的场景。任何凡人的技巧，在神灵面前都是蜉蝣撼树。王国士兵死伤惨重，在丧命的时候，他们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



世人只知王国军队几近全灭，最终，克劳德王子以身为质，保全了扎克斯将军。





“你给我放开他！”克劳德大喊，他白皙的脸上此时沾满了鲜红的血污。



萨菲罗斯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狭长锋利的刀刃瞬间在黑发男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他玩味地勾起唇角，说道：“克劳德，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别杀他！”克劳德焦急地说，“求求你，用我来交换他吧。”

萨菲罗斯眼底的笑容更深了。



他不甚在意地收刀回鞘，将精疲力竭的将军扔在一旁，向克劳德伸出手，“过来，克劳德，与我一道。”



克劳德尽力地平复着呼吸，无视身后的哀求和挽留。他颤抖着向萨菲罗斯走去，投入黑暗的怀抱。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靠近的瞬间发力，将他拽入怀中。随着克劳德的惊呼，巨大的黑色片翼从萨菲罗斯背后伸展而出。两人迅速升入半空，远离了地面残余的众多生物。



巨翼将风沙阻挡在外，克劳德紧紧抓住萨菲罗斯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臂弯中。他听见下方部族首领嘶哑的声音。



“萨菲罗斯阁下，吾神，感谢您帮助我打败了王国军队，之后的战利品任您挑选！但是…现在，我想，您不会急于占有一个人族男子吧？”

短暂的沉默，克劳德被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我会直接带走任何我想要的战利品，除了王子，我看不上任何人或者宝物。魔物，注意你的言辞。”萨菲罗斯冷酷的声音响起，克劳德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感受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此话一出，部族族长只能慌乱地跪拜求饶了。而萨菲罗斯却连余光也懒得施舍，他片翼扬起，带动气流，搂着单薄的王子向更高空飞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剩下的俘虏，一个都不许伤，放他们回去。”





耳边传来规律的扇翅声和呼啸的风声，克劳德蜷缩在萨菲罗斯怀里，紧闭双眼。他有些绝望：这场战争包含了王国找回光明之母的最后希望，他在出征前也曾设想过失败的情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战斗会是以这种令他族人蒙羞的方式结束——军队投降，王子被俘。



“我已经按照预言的指引去做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克劳德感觉到自己眼角发酸，脸颊发烫。



“我应该感到耻辱的，但我现在安安稳稳地缩在仇敌的怀里，还因为他得以保全了性命。”他费力地腾出一只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光明与黑暗势不两立，我没有背叛国家和族人，我是恨他的。”

……





不知过了多久，克劳德的双脚才又一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他突然回过神来，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男人，胸口剧烈起伏。



萨菲罗斯没有生气，他仅仅是用那翠绿色的竖眸凝望着克劳德，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与思念。



“我的人偶，吾爱，兜兜转转，你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克劳德心下一惊，环望四周，这才察觉此处应是黑夜神殿。四周，闪着荧光的烛火长明。光滑的大理石雕像和石柱在微弱的月光下温柔地闪耀。荆棘盘曲蜿蜒，占据神殿的每一个黑暗角落。眼前此景，象征着神灵无上的荣耀，也同时提醒过路的旅人，此地不容侵犯。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克劳德紧绷神经。

萨菲罗斯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给我闭嘴！”克劳德崩溃地大喊：“我是王国的继承人，你是黑夜与战争之神，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克劳德——”萨菲罗斯突然动作，一把抱住克劳德。他微微弯腰，将头搭在对方不甚宽广的肩膀上，银发垂落，“克劳德，你听我说。”



仿佛受到神灵情绪波动的影响，神殿中的烛火也开始闪烁，荧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只足够照亮王子碧蓝的双眼。



黑夜之神伏在王子耳边轻语，让他逐渐从惊慌变得温顺。



神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但在王子看不见的背后，他眼眸深邃。





“跟随我的指引，慢慢抛弃命运的束缚，听我讲述被尘封的神的过往。”



“克劳德，长老和宗族们告诉你，按照预言，你将会打败黑暗、带回光明。以此为信念而长大，你的眼前被自己遮挡了迷雾。”

“克劳德，你可知自己的灵魂清澈透亮，不沾染凡人的污浊与丑陋，这是神赐的禀赋。”

“克劳德，你生来不凡，不应被琐事束缚。”

“什么是琐事？你现在所牵挂的、所忧虑的就是琐事。”

“神的宠儿自有他的命运。”

“克劳德，你只知道自己是王国的继承人，那你是否在靠近神像、进入神殿的刹那感受到灵魂的悸动？”

“黑暗与光明不是对立的，它们相伴而生，永世纠缠。”

“你初遇我的时候，不就感受到了那股不可忽视的情感吗？”



男人的声音在空荡的神殿中回响，克劳德晕晕乎乎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声浪冲击着耳膜。“他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身体也使不上力，但是感觉好对的样子……”



“不同于那些枯叶落地化成的凡人，你是在神山圣树下诞生的天选之子，生来受到众神的偏爱。”

“在那时，你与我最为亲近，我们是彼此深爱的人。”

“后来，光明之母陨落了，众神为了安抚惊慌的王国子民，将你投入下界，为的是让你引领他们走出恐惧，树立新的信仰。”

“你的使命，从来不是征伐黑暗。”

“你是来接受景仰的，并终将与我重逢。”



“这才是你的命运，我的王子。”



克劳德抬起头，萨菲罗斯也正回望着他。

他们在烛火摇曳中贴近，唇齿相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