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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八(中)
NatalieDADA
......

当克劳德回到宿舍时,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把包丢在地上,长叹着,扑通一声倒在床上。你最好别再他妈地胡思乱想了,斯特莱夫,希德的声音响起。

克劳德放任自己摊开双臂地再多躺了一分钟,抬头盯着上铺床垫露出来的弹簧。然后,他从床铺上把自己拔起来,但随即又伴着一声轻响滚落到了床边的地板上,折起双腿抱着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了,斯特莱夫。”他大声地嘟囔道,闭上眼睛,又深呼吸了一次。

他一直在承受压力。日常训练、例行检查、以及更多的日常训练除了逼迫他时时刻刻要像弹簧一样紧绷外毫无意义,而直到那天他在人群中讽刺文森特时才完全发泄出来,当然,文森特是对的。这个星球解决问题的手段往往包括作为武器的生命之流、星痕症候群以及灾厄,哦,是的,还有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内核以满足它自己的需求,它甚至不需要利用暗示来细水长流地引导变化而是直接上手强硬地改造。当然,他也不是说对这一切有什么特别大的不满。星球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蓄力,而一旦当它开始行动便将势不可挡,直到碾压吞没所有的目标,甚至最后带着所有的一切同归于尽。因此,除非他乐意看到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他可能不应该试图把星球这个大包袱丢给其他任何人。于是,他得出了结论,这大概会是一场耗尽人类智慧和谋略极限的战斗。或许可以利用雪崩,他突然想到,还有五台反抗组织。而如果我能联系上雪崩,也许它可以和五台反抗组织合作。

克劳德的头后靠地抵着床垫,翻来覆去地思索这这个想法,挑出优点和缺点。雪崩和五台都希望看到神罗垮台,但他们之间仍存在文化差异的问题。而且之后,尤菲又将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克劳德设计的这场派对之中.....

他随即又将这个想法丢到了一旁,而忧虑着的时候他总会睡不着。他需要专注于眼前他能做的事情。比如,搞明白当克劳德第一天来到米德加时,为什么文森特认为神罗各部门关系紧张会是一条重要的情报?还有文森特插在特种兵间的线人到底是谁?当杰诺瓦的细胞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共鸣后,宝条又会做些什么?他妈的杰内西斯和安吉尔在整个巨大的阴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瞥了一眼藏着那两只数据光盘的地方。如果克劳德能揭露出宝条的所作所为,败坏他的名誉,那么那些在他直接医疗管控下的特种兵们便有可能会重新考虑,他们是否还应该继续忠诚于这间把他们当人体试验样本的公司。简单地杀死宝条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只会给另一位有同样想法的研究员留下可以取而代之的空位。

克劳德叹息着,等待着熄灯时刻来临。

等到黑暗笼罩宿舍很久之后,舍友们也沉入酣眠很久之后,克劳德才从床上溜下来。他径直往外走,直至他们班的宿舍门外走廊时,突然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橙色的应急灯光闪烁下,克劳德猛然发作,抽出靴刀差点就背身刺穿了伊丽娜的眼睛。

“没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有点神经兮兮吗?”她嘶嘶地说着,长发从匆忙扎起的松松垮垮马尾辫里凌乱地掉出来几根。“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克劳德嘟囔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进了最近的洗手间。

“克劳德,这可是男厕所,你他妈——”

“你为什么跟着我?”

她戒备地抽回来自己的胳膊,怒视着克劳德,而对方立刻就后悔刚才不应该抓着她。“我虽然一直知道你睡不好觉,但这可是你第一次真的要溜出宿舍。那我为什么不跟着你?再说了,我做什么你好像也都不在乎?”

克劳德愣了一下,想知道怎么话题突然就变了。“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别跟我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鬼话,单就直接告诉我吧。”

“天哪,你真是个——个铁直男!”这显然是一种很悲惨的羞辱。“我们喝醉了,然后我——我吻了你——”

“......好的?”克劳德回道,他试图理解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但脑子里却还是茫然地一片空白。

“我吻了你。”她又重复了一遍,但声音听起来已不再生气,而只是有点失落。但突然间,克劳德想起来那日在空教室听到的尖利的喊叫,以及那些暴力侵犯的手。

“这不算什么。”他轻柔地说道,“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它并不是一个——一个承诺或责任或其他什么东西。”

“我知道。”她厉声说道,但紧张的情绪仍残留在她绷直的肩膀上,于是为了缓和这点,她换了个站姿,把重心从一只脚移到了另一只脚上。

“你,呃......喜欢我?”他试探地开口,神呐,愣头青一般的笨拙表达可真是糟透了。

“我不知道。”她平静地回道。而克劳德则暗暗告诉自己他完全可以像成年人一样处理好这件事,接着补充道,“我喜欢你,但只是朋友般的喜欢。这个回答够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然后,“是的。”她又顿了一下,然后更加坚定地重复道,“是的,我的意思是,够了。奇怪,但是......不错,我认为。”

他们互相微笑了一下,但这友爱的气氛却马上被一句话打破,“你是同性恋吗?”

“呃,什么?”

“你是同性恋吗?”

红晕非常剧烈地泛上了他的双颊,直至热到发烫。“我——我不是,呃。我想我之前真的从没想过这方面吧?”这只有部分是真的,因为没有人会把扎克斯·菲尔和萨菲罗斯将军看成青少年(尤其是第一次见时),所以也没有人会在见过他们之后的那晚不会被些肮脏的梦境纠缠。但总的来说,没有。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过同性恋。对他而言,性爱只是人与人沟通的一种手段,而非性爱本身。

伊丽娜令人不适且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嗯,好吧。”

此刻四周的安静之中少了些尴尬,多了些舒适。克劳德的心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装得下很少几个人,而此刻有点惊讶自己居然会在与伊丽娜和好之后如此放松。

“那么,现在你得告诉我你在宵禁之后偷偷溜出来是要去做什么?”

让这件事过去吧。“伊丽娜,就回去睡觉吧。”

“是要做什么违规的事,对吧?”

“伊丽娜,”克劳德加重语气严肃地说,而她肉眼可见地蔫了。

“所以,那就是违规的事。”

“我只是想看看班级成绩。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当特种兵,而我要是过不了预测那就完蛋了。”

“饶了我吧,克劳德,我才没有那么笨。”伊丽娜气恼地说,看起来又伤心又愤怒。“我们都知道所有教官都爱你。尤其是利萨姆,他绝不会忘记是克劳德纠正了他打理陆行鸟爪子错误的做法,还告诉了他如何才是最好的。而你甚至都他妈地没有告诉过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不,他其实根本就没记住过那些教官。“拜托了,伊丽娜,就回去睡觉吧。这是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事。”

她咬下嘴唇,摇着头,挺直了肩膀,“克劳德,你太安静、太严肃,以至于你的视野太过狭窄,连最显而易见的东西都他妈地看不见——”

“谢谢你,伊丽娜。”

“——但你是我的朋友,而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做傻事的。”

他们俩面面相觑。求助他人真的就那么糟糕吗?妈妈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有时明白自己的不足反而是一种强大。伊丽娜成年之后很擅长操作电脑,而如果这份天赋是从她少年时期就已显现的话,那可能确实会让事情进行地更容易一些。“好吧,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现在在搜寻一些情报,而如果我们暴露的话,那我们俩都会被杀掉的。”他直截了当地说,“而如果你把它泄露给任何人,甚至只是暗示给别人,神罗都会得知的。塔克斯们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掉我们。”

“克劳德——”

他抓住她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让她明白这并不仅仅是一种夸张说法。“伊丽娜,我是认真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想成为特种兵的原因。而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那么你必须保证丝毫都不泄露这件事。”

她胆怯地开口问道,“克劳德,你杀过人吗?”

一段漫长的沉默。

“好吧,”她颤抖着嗓子说道,“我保证。”

“你必须是认真的,伊丽娜。你不能就只是不加思索地顺口而出。”

她眯起眼睛,然后挺直身板,正好比他高了一英寸。“我能做到,克劳德。我可是要成为塔克斯。而如果我搞砸了,但我其实根本就不会搞砸,那么你就对他们说是我胁迫你做这些的。”

事实上,如果克劳德是那种会考虑利用伊丽娜来对付她姐姐的人的话,那么他自然会明白共犯里有一位塔克斯的家人会让神罗公司陷入非常棘手的局面。“我在搜寻的是宝条的情报。”他终于平静地告诉了她。

“那个跟在萨菲罗斯后面让人毛骨悚然的教授?”她小声回道,而值得称赞的是,她看起来确实非常严肃。“你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他不就是特种兵们和其他什么东西的主管医生吗?他看起来就像是从下水道的老鼠肚子里钻出来的。”

“是的,就是他。”然后一些对宝条的祖先有趣的想象闪过了脑子。“宝条是那个研究出制造特种兵方法的团队中一员。而当另一名叫加斯特的研究员被杀之后,他就被提拔为了科学部门的首脑。”

“所以?”

“他是一个在人类身上做实验的自恋反社会人士。那么你觉得他们又是怎么研究出制造特种兵的方法的?”

她的嘴惊地开开合合了好几次。

“还想继续听吗?”他干巴巴地问道。

“是的!”伊丽娜尖叫道,“什么样的实验?为什么他还没被抓起来?你他妈地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是说,无意冒犯,克劳德,但你确实不是路法斯·神罗吧。”

“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还是不想?”她敏锐地问道,“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仅仅告诉我这些就足以让我们被拖出去枪毙了,那再多点似乎也无妨。”

“两者都有。”

显然,她对着这个回答纠结挣扎了好久,但最后还是气呼呼地说,“好吧,至少你还是诚实地说了不能又不想告诉我,混蛋。”

而当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出洗手间时,伊丽娜一直偷偷地瞥着克劳德。他看上去太像是一朵云了,闪着一双天空般蓝地不公平的眼睛,而两眉间也泛起云层常有的褶皱。迄今为止,她敢说,她还从来没有抓到过克劳德对她撒谎。但是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在为谁做事?“克劳德”是他的真名吗?她认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假了,以至于不可能是真名。

与光线昏暗的宿舍走廊不同,强烈的荧光照射着外面的主走廊,刺地人目眩神迷。“假装我们在执勤,”克劳德几乎没有张嘴,从唇缝中挤出来这句气声。他们向前走着,而伊丽娜则轻微地摇摇头,咂了下舌。

“你真外行。”她叹息道,犹豫片刻就稍稍抬眸瞥了一下天花板附近的监控摄像头,然后一把扳住克劳德的肩膀,嘴唇对准对方的就贴了上去。

“什么——”这是他脑子里唯一闪过的想法,而伊丽娜则努力地不去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一个男军校生和一个女军校生,熄灯之后几小时会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如果他们抓住我们,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胡闹,然后最多给个警告。”于是,他轻声地回道,“真的吗?人们依旧会上这种当?”

她在离开这里前还特意站在镜头前扎好了之前凌乱的马尾辫。克劳德一边摇着头,一边快步追上她。

他们顺利地走过了主要楼层,而这主要得益于克劳德的潜行才能。显而易见,他特意记住了每个摄像头的位置和每个安全哨岗的换班时间。而有一次他们被几个警卫发现了,伊丽娜凭借着自己漂亮的脸蛋和花言巧语让他们混了过去。

“你知道,我打赌你也能做到这些。”当他们闪过拐角时,她低声地对克劳德说道,“你有一双忽闪起来很蛊惑人心的大眼睛——”

“滚开。”克劳德咕哝道。

最后他们抵达了电梯附近。当她准备向电梯走去时,克劳德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冲她摇了摇头,反而指了指通向计算机室的门。房间里面摆放着排列整齐的电脑,从而为军校生和低等级的工作人员处理事情提供电脑支持。但是由于现在是晚上,所以军校生的卡并不能打开这些门。

“不过克劳德,我们并不知道密码。”她嘶嘶地说,但克劳德却露出了显而易见有点邪恶的微笑,然后掏出了一张卡,“那个高个子根本就没察觉到我拿走了它。”

(不过,教给克劳德这种技能的并不是尤菲,而是新米德加的孤儿们。)

“棒呆了!”当她意识到惊呼声马上要脱口而出时,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俩人紧张地等了近乎有些漫长的几分钟,但始终没有人跑来。于是克劳德刷了下卡,门一打开就溜了进去。他开始启动角落里的一台电脑,因为这里屏幕发出的亮光正对的是一堵空无一物的墙而非窗户。伊丽娜则带着无休止的好奇心在房间里四处徘徊。

“为什么来这儿?”她轻声说道,时不时就回头看看门口。神罗看起来并不会愚蠢到没有任何保全措施,或者上帝才知道的什么其他手段,以至于让军校生都可以用电脑查得到任何重要信息。她不知道如果她声称他们只是想下载一些色情片,那些保安是否会相信她。但克劳德并没有回答,他的脸色被屏幕光映照地有些古怪,而他的手指则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伊丽娜,过来,拜托。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在他之前的位置坐下,凝视着他鼠标拉上去的东西。“你是在看财务部门的数据吗?这该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每个部门拿到了多少资金。”他温和地说道,越过她的肩膀探过来身子,专注地盯着屏幕,“而这会将会是我开始搜集宝条情报的起点。”

“呃,怎么?”

“如果宝条在做一个大项目,那所批资金一定会增加,对吧?然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弄清楚这笔突然增加的钱到底会被打给哪个实验室,然后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地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伊丽娜宁可快速一枪崩了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竟然被克劳德的聪明所打动。因为这些并不会被认为是敏感的重要信息,所以想要查看公司的财务记录并不是很困难。在伊丽娜再也无法联络上姐姐之前,她的姐姐曾暗示过她一些什么,然后就被分派去了五台执行任务。

“停下。”克劳德突然开口道,身体凑得更近了。

【X年:分配/月——科学研究与发展部门:特种兵项目,1.拉撒路计划——200,000,000GIL】

“一个项目就需要两亿GIL?”她怀疑地问道,“这对这种事来说也太贵了,对吧?”

克劳德浑身颤栗起来,而这本身就已经很令人不安了。“是的,它确实太贵了。通常这么多超出寻常的钱只会带来更大的东西。”

“‘更大’是指‘人类尺寸’的更大吗?”她轻轻地问道,而当看到克劳德点头后瞬间煞白了脸色。

“这并不奇怪,因为它被划归为特种兵项目的子项目。”

她颤抖了。“名字也很古怪。它是不是和复活有关?”*

“你为什么这么讲?”

“我不知道,我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些有关复活的神话传说。哦,但我猜你在尼布尔海姆可能没听过这个故事,是吧?”

这下轮到克劳德脸色变得煞白了。

“克劳德,你还好吗?”

他突然把这些搜索记录从电脑上消掉,不时地透过实验室往外扫视着交接夜班的地方。“我想我已经知道该从哪里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