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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七(上)
NatalieDADA
章七

本章预警:

轻微的PTSD发作的行为;伊丽娜的部分行为是来源于我自己在经历一段含有性虐待的感情后几年中发生的事。有对性格内向的人的羞辱。(译者注:原作者也太惨了。)

有模糊参考Twig所著的 A Long Hard Road和chibirisuchan所著A Shoggoth on the Chimney这两篇文的设定。(译者注:很遗憾,这两篇文我都没看过,如有错误欢迎大家指出。)

......

萨菲罗斯沉浸在梦中。纯白的天空之下,一片花海望不到边际般地无尽蔓延着。而头顶的虚无纯粹到近乎想要逼疯压垮他。他转了一圈,想搞清楚自己在梦里究竟会期待着看到些什么。这时,他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士,而自己竟对她的面容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你好。”她冲萨菲罗斯咂了下嘴,姑且算是问候。

“......你好。”

“安心点,你没疯。”

这并不是萨菲罗斯所关心的,但他还是很高兴对方告知自己这点。

“你当下正在想着克劳德。”

萨菲罗斯猛地抽动声带,“什么?”

她嘴角泛起悲伤的微笑,闪着和他自己手中终极治愈魔石同色的碧绿眼眸,“每当四下无人形单影只的时候,你都无时无刻地不在脑海里想着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急切地厉声说道。萨菲罗斯花了很久才把这突如其来的满腔怒火冷却下来,压实重塑成一颗冰球,深深地埋入心底。“克劳德只不过是一个愚蠢孩子的极度绝望在魔晄作用下衍生出的幻象。”

年轻女子伸出她温暖的双手,托住了萨菲罗斯的两侧脸颊。他一动不动,等着对方放弃如此天真的行为。“请不要生他的气,”,她低声耳语道,“但凡他能自主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曾经的那个小男孩失去了他的天使,独自醒来之后,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就自此伤痕累累,逐渐萎缩,而她的话语却久违地触动了这个地方。她怎么敢如此大胆地触及他心里的这个地方?萨菲罗斯只想打倒她,只想要拧断她的脖子——可她眼睛里的那片绿却在他眼前扩大了,吞没了所有的视线,吸着他一头坠入了这片碧绿。他感觉自己像一头扎进井里,坠落,却始终没有触碰到任何的石头或水,或许他可能会永远地坠落下去。除此之外他还察觉到一股温柔地暖流环绕着自己,紧紧地把他搂在无比熟稔的怀抱里。

“萨菲罗斯。”克劳德轻轻地用气声说道,声音听起来又高兴又震惊又紧张。萨菲罗斯的梦境搅和成大片扭曲色块和纷乱情感混杂的混沌之景——天空蓝、阳光黄和奶油白不分你我地融在一起,魔晄四溢,占有欲沸腾。这些景物复杂到萨菲罗斯自己都根本无法定义也搞不懂。但只要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一切只是在睡眠周期中神经感受器反应过于剧烈后大脑的自我应对机制作祟后,他就能远离过去的伤痕,让自己更贴近天使。

......

当终于不再往外吐胆汁之后,克劳德才冲了马桶,然后靠在长长洗手槽外的台子上。现在天还很早,早到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滚下床,冲到洗手间呕出来一个或两个器官碎片——可能是梦见萨菲罗斯后,星球意志见到对方自发产生的厌恶感在作怪;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同为星星的他们正好相遇。尽管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但连生命之流走后残留的酸味余韵已然从他的喉咙中消逝。还有,还有爱丽丝,她依旧还活着,而且很健康,或许马上会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要逼疯塔克斯们了。但如果真的是她在他的梦里晃来晃去,而不只是自己潜意识里绝望的幻想,那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如果这颗星球已经学会了如何......“呈现出她的样子”或是其他什么,那又将会发生什么?

而当他的脑袋里不再晕地天旋地转之后,克劳德抬头看了看抓出一道道划痕的镜子,冷酷地笑了一下。皮肤苍白,眼下还挂着淤青,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刚才地狱里爬出来般糟透了。他已经能预料到中士会对他说些什么了。胆汁的味道依旧强烈地萦绕在口腔里,他开始列写一份行动计划单,比如想办法联系文森特。自从一两个月前他想办法强行进入神罗以来,克劳德就再也没有能联系过对方了。

克劳德离开洗手间,不发一言地穿过走廊回到宿舍。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还需要弄清楚如何才能重新把最初之剑锻造出来。问题是,所有的六把剑都是从那些“武器”身上掉落的以及以创世兵器本身作为主刃。而克劳德不认为仅仅是因为自己想拿回那把最棒的剑,星球就会放任他去破坏掉它其他的五个“武器”。(还有,过去这把剑的主刃是创世兵器,同时支撑着其他辅刃。但曾经主刃所沾染过的萨菲罗斯鲜血对这把剑却并不意味着有什么象征意义,没有,而如果任何人想要对这点说三道四地质疑的话,都他妈滚一边见鬼去吧。)

床铺已经凉了,但克劳德并没有注意到。他蜷缩在毯子下面,在漆黑之中茫然无神地盯着墙,手指纠缠着妈妈的项链。他只见过萨菲罗斯一次:在新兵欢迎仪式那天,对方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讲,核心说了些“荣誉”和“英雄主义”之类的,但克劳德事实上甚至装都没装出一副倾听的样子。那柔和低沉的嗓音已经牢牢地卡在他胸骨之下了,猛地一拉就把那些过去复杂的情感和记忆勾了出来,轻易地冲破了覆盖在十四年生活上那薄如纸般的平静。我的男孩,我的上帝,我的。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但这洋也许反而更好,因为克劳德不确定如果自己还能动弹的话,现在他会忍不住说些什么或者去做些什么。

......

阳光从来不会倾泻到圆盘之下的贫民窟,终日弃那里的居民们在地下世界的阴暗中于不顾。在文森特接到任何联络之前,半明半暗的灰色日光就已经开始真切地沉淀为昏沉暮色了。

文森特最初曾追踪着那个男孩进入贫民窟。而现在,这个男孩身上混搭着破破烂烂的五台服饰和大陆东部风格的旧衣服,正悠闲地漫步穿过第四贫民窟锈迹斑斑的大门。这些衣服上都溅着一堆污垢,干了之后凝固成一层暗棕色的壳。他瞥了文森特一眼,不动声色,然后继续懒散地朝围墙商店街走去。文森特本来一直潜伏着坐在靠墙的板条箱上,手里拿着一个乞丐杯。但男孩的出现激活了他,几分钟后,他起身,而全身骨头都在嘎嘎作响地抗议之前的漫长等待。他拖着步子跟在那孩子后面,时不时停顿一下拉长或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口中对着路过的有钱人低声恳求。

“哦,抱歉!”

一道轻柔地声音托起了文森特垂在未洗的头发之下的视线,而他也成功地将再遇爱丽丝的惊讶控制为仅仅缓缓地眨了眨眼。

爱丽丝微笑地递过来她的篮子。“对不起,我真的应该更注意点路的。你要不要取一朵花,回去摆在房间里?”

“谢谢。”他伸出人类形态的那只手接过一朵黄色的花,嗓音有些刺耳,而女孩脸上的笑容也绽地更灿烂了。

“最微弱的小东西也能卷起巨大的波澜,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回身消失在来来去去涌动的人群之中,将文森特甩在身后。他把花插进衬衫的纽扣孔上,又朝她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像是承受了星球重压般弓起了肩背。

男孩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下来和一个店主聊天。文森特紧贴在阴影之中,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动了动嘴唇,(毕竟没有人会靠近那些流浪汉或是疯子,且更不可能与他们对话了。人们只会加快脚步,神色紧张地从这些人身边走过。),他看着他们之间的交谈变地越来越激烈。从他所读到的唇语看来,店主似乎拒绝向这孩子售卖任何东西,因为这只街头老鼠很明显是个外国人。

他的思绪已经漫无边际地发散到何为伪善、恐惧和绝望,任由这三个恶魔在他脑海里像野猫般咆哮打滚时,文森特脖子背后的那寸皮肤突然预警般地绷紧了。文森特扭过头并匍匐下去,闪过了差点将自己头骨击碎到墙上的攻击,瞬间死刑制裁滑到了手心之中。

他从脏斗篷的兜帽里抬起目光看向攻击自己的人,枪管顶着对方并不宽阔的胸膛,并不怎么惊讶地看着他——不,她——闪着一双乌黑的双眸以及受过正规训练的优雅体态。她面无表情地把三节棍中的最后一截从墙上拽了下来,露出刚才那一击在金属墙上留下的又长又窄的凹痕。

“跟我走。”

这个五台人等文森特收回武器之后,后退几步,然后扭身溜进了一条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狭窄小巷。这条小巷夹在高高的贫民窟外围墙和一幢破旧的砖房之间。他跟在她的后面,自发地和对方保持着一段分节武器打不到的距离。他们身披浓重的阴影隐没在这整片区域的暗沉底色之中,因此市场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们,或者至少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挂心。

文森特再次对上了那个之前他正在跟踪的男孩的目光,对方幸灾乐祸地冲他假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咒骂着店主。

在闪过几根突出的管子之后,他被挥手示意穿过一扇门,爬上了一间脏兮兮的楼梯井,然后进入一间宽敞的长方形房间。墙壁上修修补补的灰泥正在从被腐蚀过的瓷砖下脱落,而毫无花纹的硬木地板上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几个五台人站在墙边,沉默地看着他,而一个中年男子(战士,文森特在看清对方脸上那道横穿眼睛的伤疤之后就迅速纠正了自己的认知)坐在桌旁。那个男人双手合十,而周围也并没有任何武器放在桌子上。

“你好,”男人平静地说,“请坐下。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不开口下令,我的人就绝不会轻举妄动。”

文森特拉开兜帽,礼貌地坐下来。两个人都默默地互相打量了一番对方,,最后那人开口道“你的伪装很......彻底。”

甚至连没洗澡的臭味都有。文森特低下头有些茫然地回道,“谢谢你。”

那人的面庞掠过一抹笑意,但随即又覆上阴沉。“我们一直在观察你,并且我们很清楚你并不只是一个快递员。你为什么对我们的社区这么感兴趣?”

“只是好奇。”

“好奇这些新来的外国人和他们奇怪的生活方式?”

或许文森特应该换一个更贴切的词汇。“时代变了。”文森特喃喃道。站在墙边的人以为他在讽刺他们,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引起些骚动。

然而,正面对着他的战士却像蛇般阴冷地一动不动。“确实时代变了。比如,我以前就从来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和我的人会看见一个塔克斯跟踪一个毫无防备的十几岁男孩。”

“我曾经是个塔克斯,”他承认道,因为否认这一点是没用的,“但现在不是了。”

“哦?”

他并没有接对方的话,而引着他来这里的女人嘶嘶地说,“人一旦当过一次塔克斯,一辈子都是塔克斯。”

“人一旦犯了一次傻,难道一辈子都犯傻?”

那人听了文森特温和的反驳之后,大笑起来,“你狠聪明,年轻人。但聪明人往往是最危险的人。你直率地说出自己曾经是个塔克斯,或许现在也已经真的不是了。那么,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对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恶意。”文森特的语气虽然柔和,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对战争或者文化政治都毫无兴趣。”

“不过,这正是当下将要吹起的未来之风。神罗已经征服了大部分已知世界,消灭了所有不向他们屈服的人。五台是自由世界的最后希望——而你居然说你对此不敢兴趣?要么你仍然是神罗训练过的狗,要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文森特回想起自己曾确实是一个天真又鲁莽地傻瓜,而那段时期的回忆痛苦地刺穿了他的心。他从斗篷里掏出吉田夫人送给自己的纸乌鸦,然后放在了布满划痕的桌子上。他开口道,“我曾死于自己的愚蠢。而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掉那些应该对此负责的人。你们的战争,你们的政治......这些所造成的现在与过去的一切不同在我看来只是被换了个名字罢了。”

没必要提及克劳德,或者萨菲罗斯,甚至宝条。那人拿起乌鸦,手指慢慢地拨动它,突然开口道,“你只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对我们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现在面临的真实。我们的家乡被外国人占领,我们的寺庙被大肆掠劫走财宝,我们的文化被贬低为原始的无稽之谈。而你,至少,有着随时都可以脱下这层无家可归伪装的余裕。”

沉闷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房间。文森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继续保持沉默。那个人最终还是宣布道,“现在,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最够相似,可以一起对付神罗。他们的正规军水平简直贻笑大方,但他们的特种兵、塔克斯和资源量却独具优势。作为一个前特克斯,你将会成为我们一个很有价值的盟友。”

“作为回报,我的人会在合理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你追捕你的敌人。”

“当然。”文森特回道,而那个男人耐心地给了他一些时间让他仔细考虑好。一方面,文森特确实对自己目前独自一人的生活适应地该死的好,完全熟悉掌握了距今为止二十年间所有的新兴科技;而另一方面,塔克斯们倾向于组成两人一组行动自然也有其合理性。那么五台人又是怎样的行动习惯呢?文森特环视了一圈房间,而大多数难民都或敌视、或希冀、或无感情倾向地回应着他的目光,只有少数人背过身去。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点点头,简短地说道,“我们会再和你联络的。”

当文森特安静地站着的时候,没有一个难民对他有所表示。而当他转身走到出门的半路上时,那个司令官又开口了。“乌鸦是衔来死亡和战争的使者。你觉得它怎么样?”

“只有在你真正将之践行于现实之后,符号才会被赋予震慑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