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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崑伊/玖伊/啖伊] 於樓頂等待的晨曦 (03)
作者：冰瑚
衍生：新世界狂歡
配對：all伊（包含崑伊、玖伊、啖伊）
分級：目前PG-15
注意：現代Paro、學生Paro，大概會是青春痛文學。




等待的那天終於來臨，校內模擬考成績公布時，班上的一些同學哭了，有的則歡呼出聲，揚言要立刻把所有課本和筆記都燒掉。
沒什麼人能夠分享喜悅的伊得只是將那張紙摺疊放進書包，嘴角卻微微上揚。按照這次和以往的分數，他總算確定自己能夠直升高中部，甚至不需要再和其他同學一樣繼續去努力不久後的升學考試。
雖然一直都在期待著畢業典禮，但最近他卻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讓他和學長臨別的那天，再更晚一點到來。

或許因為他輕鬆的態度無意間暴露了什麼，不小心引起班上某些學生的反感，讓這陣子幼稚的欺負行為變本加厲。即便沒有出現古早漫畫裡那種在鞋櫃裡放圖釘之類的行為，但也差距不遠了。
用老師找他這樣的理由將他騙到實驗室裡，再由外面上鎖，在鄰近放學的時刻……這倒是目前為止伊得還未經歷過的。至少省去了遭受毆打或者其他直接的傷害，最多也只是必須在教室裡睡一晚而已，樂觀的他實際上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手機藏在書包裡沒有帶在身上，因此他將實驗室裡的課本一本本拿出來翻閱、整理，還拿掃帚把教室順便打掃乾淨，以此來打發時間。直到色澤瑰麗的夕陽鄰近地平線，而教室裡昏暗得需要開啟燈光。可惜，電源在教室外。
他想，再等等吧……等天色更黑一點，他再拿櫥櫃裡的酒精瓶出來燒。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讓伊得恍惚想起，是了，他應該要向巡邏的警衛求救才對。於是他走近門邊輕拍，試圖發出呼喊。
那陣步伐停頓，接著更快朝這裡前進，直到鑰匙碰撞和粗魯轉動門把的聲響傳來，那扇門被砰的一聲、大力推開──
「啊、謝……」伊得頓住，眨眨眼，「啖天？」

「你這傢伙，還真的在這裡啊？」眼前披散一頭長髮，看來剛進行過劇烈奔跑的少年大口喘息著，握住他肩膀兩側，「要不是我剛好要去你們班找你──」
「嗯？所以才會知道我被關在這啊，」伊得笑了笑，「謝謝你呀！」
「所以說、為什麼……」啖天咬牙切齒地瞪視他，手指發力，扣緊他肩胛的力道逐漸令人感到難受，「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喊痛？也不求別人幫你？」
「你這個人──為什麼總是讓人這麼生氣！」

他愣愣眨眼，慢吞吞地撥開了啖天的手。
「我只是不想以受害者的身分自居，更何況，實際上也沒有悲慘到那樣的地步吧？」伊得扯了扯略為僵硬的嘴角，「只是國中生之間的打鬧罷了……反正很快，這段日子就會成為斑駁且模糊的回憶了，不是嗎？」
「隨你的便。」啖天瞥了他一眼，冷哼著，在轉身離去前握緊拳頭往牆壁上狠狠砸了一拳，看著都讓旁人感到疼痛。

真像個沒長大的小朋友呀……伊得暗自感嘆。
和他一樣。
他也是，和從前那個害怕寂寞、又不敢奢求關注的小孩子沒什麼兩樣，藉口說得再好，也只是因為，他不敢當率先跨出那一步的人罷了。


*


返回教室收拾好行囊，伊得揹起書包低著頭，一步步邁向大門。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逐漸漆黑的夜幕中，星辰尚未點亮，只有月彎綴於看似伸手就能攫取的高空中，垂憐著底下活得庸庸碌碌的這群生物。
歪斜的影子延伸至他跨前一步的腳底，與此同時還有熟悉的、親切的嘰嘰叫聲，似乎等待已久他的到來。

伊得抬起頭，對上等在校門口那道身影。
崑西應該是等煩了，正靠著牆打瞌睡，首先發現他的小動物則忙著將自己的飼主推醒，在那個人肩頭又蹦又跳的、活潑且吵鬧。他忍不住放輕腳步，停在這個人前方，仰起脖子去看。
看這人淺色且微微捲曲的髮，看這張有些不明顯黑眼圈的臉，看緊抿的、嚴肅的唇，以及在困倦地睜開後，直直對上了他的眼。

「崑西……」
他躊躇著捏緊書包的背帶，不知該在此時說些什麼，或者解釋些什麼。
對方大概也並不需要。崑西只抬起了手，緩慢按在他頭頂，左右搓揉，和平常安撫著飼養的小動物一般，以充滿溫和而寵溺的力道。

「現在，可以去你說的那間寵物店了？」
「啊，嗯、嗯……對。」伊得訥訥張口，「對不起遲到了……」
「嗯。」
「因為，那個──」
「不需要解釋，如果你不想說。」

「我、呃，總之抱歉……」
崑西似乎是嘆息一聲，脫下自己那件外套，輕輕展開，並且迎面朝他罩來，將他整張臉都蓋住。
「遮住的話，就誰也看不到了。」壓低的嗓音，於他耳邊說著，「現在，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去笑。」
「我、不……」

他並不是。
並不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不需要靠哭泣來乞求憐憫，因為沒有誰會對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施予過多的同情，也沒有人有餘力去照顧註定不會成為家人的存在。
他的朋友們不會因為他掉眼淚就留在育幼院裡不離開，也沒有誰會因為他委屈得哭泣就停止毫無緣由的霸凌。哭是最沒有用的行為了，他一直以來都如此堅信著。
所以，此刻沾濕了眼角、面頰，並且繼續向下滾落的液體，只是眼眶裡承載不了的重量，不小心滿溢出來而已。

他咬緊下唇，盡力不發出聲音，手卻不由自主往前去捉住這人制服的衣襬，被對方按住了大概是後頸的位置，撞進對他來說過於溫暖的胸膛裡。
小小的力道伴隨響亮的叫聲來到他頭頂，之後坐著不動，大概是那隻難得調皮的小動物……想到這個姿勢從外面看起來的滑稽和古怪，讓伊得忍不住笑出一聲，又嗚咽著壓低了嗓音。

現在胸口會悶熱得彷彿要灼燒起來，肯定是因為太過羞恥的關係吧？和面前這個人帶給他無邊無盡的安全感，以及那陣側耳傾聽時格外明顯的心跳，都並無關聯。
肯定如此的。
他才不會，在即將能夠爬出混濁的泥淖時，又選擇讓自己落入另一個無底的深淵……

因為這股不在預期中的心顫與悸動，只會存在這個短暫的夏季，是靠近即會歇止的蟬鳴，更是稍縱即逝的流星。他無法伸出手，將之確實地捉握於掌心。
所以只要再一下就好，讓他就這麼留滯於此，再更久一點的時間。
等明天起，他又會將不該孳生的妄念重新埋葬，維持著一貫的笑容，去迎接眼前這個人，和他該面對的麻木生活。


*


劇烈起伏的情緒隨迴盪於教室內的朗讀聲漸漸恢復平靜，昨夜的經歷彷彿是個夢境，徒留給人深刻的印象，卻在過後將所有一切都蒙上一層模糊不清。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記憶已經變得曖昧，他是真的被同班同學關在實驗室裡了嗎？啖天真的有來救他？而崑西真的在之後還帶他去了那家寵物店尋找適合小動物的飼料？

他又將那件外套給弄髒了，本來想搶回去洗的，但崑西淡淡地說不用，甚至還拿袖子擦了擦他哭得有些一塌糊塗的臉。好吧，這部分大概是他真的很想忘掉的，畢竟太過丟臉了。
明明都快升上高中了呀……

伊得轉著手中的筆，等待下課鈴響起，同學們三三兩兩走出教室，去福利社、廁所或操場放風。他依舊沒有離開座位，透過窗戶看向外頭的藍天白雲發呆，反正也並沒有什麼人會來找自己。
他很快知道自己過於自信了，當他們的班長扒著門框喊他的名字，說是高年級的學長在找他時──
他回過頭對上的，是崑西一擠進教室就讓好幾個同學下意識推搡著後退，和玖夜勾著唇角卻不含笑意的臉。

「你們怎麼……」
「來找你呀！」將準備起身的他按回座位上，顯然從未將校規兩個字刻進心底的玖夜大辣辣取出手機，在他面前晃晃，「現在才想起，好像直到現在都沒有加入小少爺的手機號碼呢，快點存給我。」
「啊、好吧……」

將臉放在他肩膀上，雙手繞過他整個人，於他面前悠閒操作手機的玖夜繼續道：「看到了吧？這是老朋友的電話，叫你也一起記住。」
伊得只能乖乖把藏在書包裡的手機拿出來，一字一字遵照玖夜的指示做，並在這個人想把崑西的備註設定成「面癱」時認真地改了回來。
「好了，這下知道了吧？遇到事情的時候就打給老朋友……但沒事別隨便吵我。」獎勵一般拍了拍他頭頂，玖夜起身，冷淡的目光於教室裡掃了一圈，「意思就是，你是我們罩著的──這樣懂了嗎？」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
太多餘了、並不需要，他又不是脆弱的小朋友，還要這樣給予他特別的照顧……然而面頰滾燙的伊得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原本倔強抿緊的嘴角再也忍不住地放鬆，向上翹了翹。
崑西從頭到尾都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只是隨玖夜走進來，一起站在伊得身後，睜著眼睛。然而按照兩人的身形和氣勢，單單這麼做就已經足夠嚇人，至少對那些習慣將欺負他當成日常的人來說。

他和這兩個真的就只是在課間來晃一圈的人道別，於走廊上盯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望不見，才緩慢回到自己座位上。
善良的班長在經過時除了發還作業以外，還鼓勵地朝他笑了笑，說著真是太好了之類的話。
是啊、太好了。
黯淡又苦悶的國中生涯，在最後，還能加入這一抹如晨曦般輕柔又溫暖的色彩，真的是，太好了呢。





-tbc
這篇的伊得大概和遊戲裡的伊得性格表現比較不一樣，
更接近幼年時期那個彆扭又怕生的孩子。
想寫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子的伊得，
在青澀的國高中因為遭遇了哪些事、哪些人，
才逐漸轉變為現在的這種樣子~~

大概就是這樣吧！